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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诗与我

时间:2022-0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山水诗,源远流长,历史悠久,是中国诗传统的主要题材与诗体之一。我国最早的《诗经》中的部分诗,是山水诗的源头。鸦片战争—五四运动,山水诗,有了新的变化与发展,诗人们赋予山水诗以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山水诗,以新体诗的形式出现。近10年,山水诗如海潮涌来,以新的色彩盛开于百花苑中,涌现出一批又一批山水诗人及山水诗佳作。

山水诗与我——《晏明山水诗选》自序

我童年时,看见外祖父书斋墙上,挂着父亲画的一幅山水画:红色挺拔的山,蓝天上,被山映红的云,灰色的飞鸟,山下开着丛丛野花,绿绿的缓缓流动的溪流……画上,有外祖父题的山水绝句。我还没有上学,父亲就教我背诵唐人绝句,其中有不少山水诗。这是我接触山水诗的开始。

我的家乡,在古云梦泽西北的湖北云梦,是鱼米之乡。家乡的梦泽湖,碧蓝碧蓝的,美极了。我曾问自己:“世上有这样美的湖吗?”故乡无山,我最早是在小学地理课本上读到山的:长江发源于巴颜喀拉山……于是,我向往山。母亲纺纱时,我问:“您见过巴颜喀拉山吗?”母亲指着纺车笑着说:“这就是巴颜喀拉山。”于是,我向往巴颜喀拉山(直到我67岁时才登上巴颜喀拉山,我也笑着说:这是母亲的纺车,母亲,您还在纺纱?……)。从少年时期开始,我就喜欢父亲的花鸟画,一幅《百雀图》,一百种姿态的雀鸟,我更喜欢他的山水画,我常站在画前出神,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时候能登上父亲画的山呢?能在画的溪流中划船吗?”于是,我开始迷恋山水画,迷恋山山水水。

抗日战争的烽火,引我走向山,走向高原。我为抗日高歌,我流浪……1939年夏,我到了贵阳,开始写作,为宣传抗日救亡而写剧本,为思念沦陷的故乡而流着泪写诗。勤奋地读与写,而更多地是读,废寝忘食地读书

1940年初,我到重庆,狂热地写诗,其中多数是思念故乡河湖及土地的诗,边流泪,边写作。1940年4月,我在老作家靳以先生主编的《文群》上发表第一首诗《涢水之春》(涢水,故乡的河),一首思念故乡的诗,也是山水诗。这一年,我在桂林、衡阳、长沙、香港等地报刊发表诗,几乎大部分是为抗战讴歌与祖国山水有关的诗。从我开始学诗、写诗,就与山水诗结下了不解之缘。

中国山水诗,源远流长,历史悠久,是中国诗传统的主要题材与诗体之一。我们应该继承和发扬光大。我国最早的《诗经》中的部分诗,是山水诗的源头。魏晋以前的诗,大多涉及自然景物,是山水诗的肇祖。东汉之末,曹操的《步出夏门行·观沧海》,是最早的山水诗。而山水诗的真正形成,是晋宋时期。山水诗的开山人、奠基者是谢灵运。唐宋两代的山水诗取得了辉煌成就,名家辈出,灿若繁星,流派纷呈,登上了山水诗的峰巅。元明清的山水诗,虽有不少名家名篇,只不过是唐宋山水诗的继续,无变化、发展。鸦片战争—五四运动,山水诗,有了新的变化与发展,诗人们赋予山水诗以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

1919年,五四新文化运动,新诗崛起。中国新诗,是新时代的产物。山水诗,以新体诗的形式出现。1919—1949年的30年间,由于漫长的苦难历程,由于内忧外患,更为严重的是民族矛盾空前尖锐,在祖国山河支离破碎的严峻形势下,诗人们怎能闲情逸致地单纯地吟山唱水?尽管这样,抗日战争前,仍然出现了一些诗人的山水诗,如刘大白、胡适、郭沫若、徐志摩、康白情、王统照、俞平伯等人的诗……抗日战争爆发前后,诗人们风起云涌,写出大量义愤填膺的保卫祖国山河的诗,密切联系祖国山山水水的具有时代特色的诗,为抗日战争狂热地呼号、歌唱,这是极为珍贵的。在思想内容与时代意义上,远非一般山水诗所能比拟。这个时期出现了大批诗人,也出现了大量佳作。有些诗人走上前线,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我也曾走上前线,写了一些《战地诗草》。

新中国成立后,30多年,由于种种原因(主要是“左”的影响及思想约束),山水诗依旧处于低谷,但也出现了一些在思想、艺术上有成就的山水诗,如艾青、臧克家的一些写景抒情诗,贺敬之的《三门峡——梳妆台》、《桂林山水歌》等,郭小川的《三门峡》、《厦门风姿》等,张志民的《西行剪影》,沙鸥的故乡诗,蔡其矫的福建诗等等,这些作品大多是当代山水诗的佳作。这些诗,或多或少地汲取了我国古典诗学的营养。我在50年代后期出版的诗集《北京抒情诗》,其中有一些属于山水诗。

我们的祖国和民族是多灾多难的,又经历了史无前例的浩劫,1979年,新时期来临了,山水诗,冲破种种禁锢,脱颖而出。近10年,山水诗如海潮涌来,以新的色彩盛开于百花苑中,涌现出一批又一批山水诗人及山水诗佳作。

新时期,一个新的起点。在创作上,我面临选择。如何从自己的创作中选择一条自己的路,新的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波逐流了。要突破自己,要走自己的路,走新的路,包括题材、形式、风格,等等。从1978年秋天起,我每年都因工作,去南方及西部旅行,我沐浴于名山秀水中,陶醉于迷人的名胜风光中,我怎能不满怀激情地为祖国的山山水水歌唱?就这样,我自然而然地找到了自己的创作新路——写山水诗。1979年,我开始集中精力写作山水诗,为祖国的山山水水纵情歌唱。我对待山水诗的创作,是严肃、真诚的,我赞美祖国的山山水水,是由于我对祖国的深沉的爱,我的山水诗是爱的回声。尽管当时我已年近花甲,却赢得了创作的青春期,取得了我创作40多年来的丰收,从未有过的丰收。近10年,我在全国各地(包括港台)发表山水诗近千首,先后出版山水诗集《春天的竖琴》、《故乡的栀子花》、《花的抒情诗》、《高原的诱惑》、《东娥错那梦幻》,10年出版5种山水诗集,实非易事。还有待出版的3种诗集和1本诗评论集。以上几种诗集的后记或自序中,我都谈到自己的山水诗创作。如果,没有新时期的曙光,没有思想解放,没有改革开放,10年间是不可能写出这许多山水诗的。我漫游过许多名胜风光之地(除东北地区外,其他大部分地区都去了),我每到一地,诗如泉涌。我从诗的艺术天地中觉醒过来,重新追求诗美、诗艺术。1980年春,在广西南宁召开的全国当代诗歌讨论会,近百位诗人、诗评家、教授、学者参加。这是一次成功的会,大家思想交锋、热烈辩论,对解放思想、开阔视野,很有帮助,重新认识、明确了理论与创作上的许多问题,有益于今后创作。

40年代,我在香港报刊发表过许多作品;80年代,我又重新在香港报刊发表作品,全部是山水诗。1982年12月,我的组诗《黄山,奇美的山》(5首),在香港《新晚报》发表后,由香港著名作曲家屈文中谱成大型声乐作品大合唱诗篇(我写的是诗,不是歌词)。不久《新晚报》编者寄来几份香港、台湾报刊记者访问屈文中先生的文章,叙述作曲家读到这一组诗后,被吸引住了。他边读诗,边构思,边弹琴,立即谱出了组诗的第一首诗《天都峰,我多想伴着你》,很短时间就谱完了另4首诗。大约在半年后,又接到那位好心编者寄来的又一批台湾、香港报刊的报道,说《黄山,奇美的山》在台北国父纪念馆大会堂隆重首演产生轰动效应,受到台湾同胞的热烈欢迎及高度评价,以后又在香港音乐会堂二演……接着又传来这部大型声乐作品,获得两项台湾金鼎奖的消息。在以后的三四年间,这部作品每年在台湾公演,并在东南亚及美国部分城市公演。所以能获得如此效应,我认为主要是曲谱成功,我的组诗是不足道的。

我重视从我国古典诗学(主要是从唐人绝句中),从五四以来的优秀作品中汲取营养。外国诗,也吸引着我,给我养分。普希金、雪莱、拜伦、叶赛宁、叶芝、波德莱尔、聂鲁达……这些国外名家及其名篇,有许多是山水诗。从内容来看,大部分山水诗是有积极意义的。

关于山水诗的创作,主要是从祖国的山山水水中提炼大自然与生活的美,提炼人的心灵的美,并使这种美得到升华。山水诗,从广义上理解,不是单纯地写山水、写大自然景色,也不是单纯地借景抒情。山水诗的主要特征是表现美,表现美的内涵,美的升华。美是多层次的,无所不在的。表现那种高洁、纯净的美,展示那种高洁、纯净的心灵,这就要求诗人诚挚地倾注自己的整个心灵和全部感情,也要求诗人加强自己的主体意识,加强诗的浓郁的抒情意识。有许多山水诗写得很空灵,很美,这很好,但过于空灵,让读者猜谜似地猜诗,似可不必。山水诗写得含蓄些,是必要的,但不要过于晦涩,晦涩得读不懂,未必是佳作。

山水诗的创作,要求构思精巧、立意新奇、手法多样、语言精美、意象独创、形象丰美、意境幽深……同时,要求诗人创造自己的艺术个性和艺术风格。这是一个很高而又严格的要求,我自觉距离尚远,只能作为一个奋斗目标,也许是终生难以达到的目标。写诗难,写出好诗更难,50多年的创作道路备尝艰辛。我愿继续埋头耕耘,艰辛地耕耘。对诗美的探索与追求,我不会放松,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瞬。

我深深感谢德高望重、84岁高龄的公木老人,为这本山水诗选所写的感人至深的长序,这对我是莫大的鼓舞与鞭策,当视为在诗路上继续跋涉的动力。我也深深感谢挚友、诗人李发模、王晓露伉俪及李发标、刘新淦瓜先生所给予的诚挚、难得的支持,以及新老诗友的热情关心。

我已年届七十有四,诗路跋涉和写作山水诗五十五载,编选这样一本山水诗选,是为了温故知新。这些诗,是从我1940—1994年所发表、出版的山水诗中选出的,分为6辑,近200首。我期待着诗友们和读者朋友们批评指正。

晏 明   

1990年底—1994年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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