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记忆的碎片
那年沈从文在美国讲学,开玩笑地自嘲说,今年78岁,还有两年才能到文物不能出境的年龄。那个时候,海关有个规定,八十年以上的文物是不能出境的。话说得有点苦涩。活生生的作家,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埋首在古代服饰的史料里,度过了最艰辛的生涯。
读过沈从文小说的人,大多会倾慕这位中国一流小说家的才情。而这位小说家晚年把自己比作出土文物。依稀记得有人说过,从文先生晚年双手发抖,说话不成腔调。但我还是愿意把他定格在一位潇洒的翩翩君子。几年前曾经在一家古董店里看到一册寄售的从文先生手札,蝇头小楷间那股颓废苍秀的气韵,让人惊艳。我不敢问价钱,但求一观。
去年去北京。朋友问我想去哪里逛逛,我说想去从文先生的故居看看,东堂子胡同51号。朋友不好意思地说应该被拆了。只能从文字里想象那间小屋杂乱的情景:墙壁和窗棂上挂满了描摹的始于殷商迄至明清上下三千余年中国各朝各代的文物图样和大小不一的说明纸条,地上、桌子上堆摞摊摆着各种书刊图册,就连床上也有一大半地方放了许多随手应用的图书。
对一个地方的记忆,有时其实挺简单的,也许是一间凌乱的小屋,也许是雨窗下和某人的剪烛话旧,也许是冬夜炉边心仪的美食,也许就是襟上袖口沾过的泪痕。
前段时间参加了上海旅游纪念品设计大赛,小笼汤包的外形被运用在“调味罐”上,世博中国馆的斗拱建筑构造成了筷架,磁悬浮列车登上了小小的尺形笔。让我最心动的是一款“石库门风情”的金属挂件。朋友的舅公新中国成立前离开上海,等到再回故里,当年英姿勃发的大学生已是两鬓斑白。当年住的石库门里闪回的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唯独大门口两级布满青苔的台阶依旧。朋友说舅公走的时候,他就送了一串镶着“石库门”造型的挂件。舅公把它缠在手腕上,即使走得再远,也总牵着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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