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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卡凡

时间:2022-01-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原本对洗卡凡持反对意见的母亲,最近有些不淡定了。每当有人拿着洗好的白色卡凡布时,母亲的眼睛里总会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来。晌礼后,母亲站在我的床边说这番话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给母亲洗卡凡布是迟早要做的一件事。我的身后传来母亲怯生生的呼喊:“我的娃,阿妈不要卡凡了。”正是母亲这句话,一时间让我一直以来坚持不在麦加洗卡凡的决心土崩瓦解。数百条白色的卡凡布随风舞动,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母亲的卡凡

原本对洗卡凡持反对意见的母亲,最近有些不淡定了。每当有人拿着洗好的白色卡凡布时,母亲的眼睛里总会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来。我隐隐约约地预感到了些什么!

“我的娃,阿妈好不容易朝觐一趟,没给自己带一幅卡凡回去,等我归真了,别人会笑话的。”晌礼后,母亲站在我的床边说这番话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给母亲洗卡凡布是迟早要做的一件事。

但我还是很生气地对母亲说:“您不是说好不洗卡凡布的吗?您归真了,别人说什么您也不会听见的。我不知道在哪里买白布,至少还得提一桶水。”母亲看我不愿意,马上说:“那就算了吧,我只是说说罢了。”一想到前一天提水的情景,我真的有些畏难,我的手心还泛着一层红!翻身倒在床上背对母亲,气呼呼的!

沙特这么多天,今天第一次和母亲生气。虽然能理解其他人洗卡凡,但我自己不赞成洗卡凡的举动,也从未打算用珍贵的“则木则木”水洗卡凡。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内心里十分矛盾。洗卡凡对我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一个人洗一幅十米长的卡凡布很困难,我又不愿意麻烦别人。而现在,母亲已经向我开口,我又怎能忍心拒绝!

我翻身起床,从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里亚尔,气呼呼地冲出房间。我的身后传来母亲怯生生的呼喊:“我的娃,阿妈不要卡凡了。”正是母亲这句话,一时间让我一直以来坚持不在麦加洗卡凡的决心土崩瓦解。先前对母亲的怨气变成了此时心底里无限的怜惜和自责——近八十岁的母亲了,尽可能满足她的所有的心愿吧!

在驻地周围的几条街道上游走了一会儿,发现很多商铺都有出售白色的卡发布,购买的人也是各式各样,看来洗卡凡并不是我们临夏独有的现象,也不是中国穆斯林独有的现象,世界各国的穆斯林中,都不乏洗卡凡者。成捆的白色卡凡布正向人们展示了一个巨大的市场需求——麦加出售卡凡布,很明显,就是为了用珍贵的“则木则木”水漂洗,然后带回国内,或是馈赠亲友,或是留待自己将来之需。

五十元沙币,二十米白布,两幅卡凡。当我抱着白布回到房间的时候,母亲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喜悦、歉疚、心疼、满意。提着我好不容易提回来的二十斤“则木则木”水,抱着刚刚买回来的二十米白布,我将自己置身于十楼楼顶平台上,置身于沙特麦加正午时分的炙热阳光下,开始漂洗卡凡。

楼顶上,太阳正烈,风也正猛。

数百条白色的卡凡布随风舞动,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偌大的平台上,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被淹没在卡凡的白色里,只有我一个人低头与每幅十米长的卡凡布较着劲。十米长的卡凡布对我来说实在太长了,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还要十分小心,不能将“则木则木”水洒到地上。那些水就如人的眼泪一样珍贵。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用最少的水漂洗好了两幅卡凡布,总算把卡凡布顺利地搭晾在了别人早就绑好的绳子上。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心满意足地站在高高的楼顶上。

远处石山上的红色楼房清晰可见,更远处,五十三层高的国王大厦顶上的大钟正指向中午一点半,对面另一幢大楼的楼顶上,几个看起来像是巴基斯坦的哈吉们也正往绳子上晾晒白色的卡凡布……

就像个孩子,我开始在这些舞动着的白色卡凡布之间穿梭玩耍起来,从这一列钻进去,又从那一排钻出来……有几条白布被风吹落在地上,我便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捡起来,重新搭在绳子上。

那些浸湿白布的“则木则木”已经变成了水汽,飘散到麦加炙热的空气中,白布上留下了什么呢?

一阵风又吹了过来,这些白色的特殊衣装又开始尽情地舞动起来!一排一排,一列一列,像白云,像海浪……祈求大恩的主,赐予我们活着时的幸福和死亡后的清洁!

在十楼的楼顶上我待了整整三个小时。晡礼的邦克声传来的时候,漂洗的两幅卡凡布已经干透。

当我把散发着太阳味道的两幅洁白的卡凡叠得整整齐齐摆在母亲面前的时候,母亲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我的娃,还给我洗了两幅啊。”“是啊,可以换着穿。”我半开玩笑地说。

母亲笑了,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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