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险铜锣当当响

抢险铜锣当当响

王跃田

农村抗洪抢险的主力军是谁？自有“主力军”这一说以来，我便断定是农民。这是因为从我记事起，民间就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约：只要听到抢险铜锣当当响，险不分南庄北庄，人不分本乡他乡，都会像潮水般向抢险铜锣当当响的地方涌去。抗洪抢险就近搬土拿门板，是一条人人皆知的规则，绝对没有讨价还价者。

家乡有条龙皇圩，北至斜桥港，南到青龙桥，圩内有千余户人家，3　600亩水田。听老辈人讲，民国初期有一年发大水，北端的斜桥港大决堤，抢险铜锣一响，四邻八乡的人人手一只麻袋一个木桩，直朝出事点奔去，不到一个时辰，半公里长的决堤处，出现两道人墙，筑起了一道新堤。

事隔两代，变化甚大。为提高抗灾能力，新中国成立初期就将龙皇圩一分为二，圩中人工拦腰开出了一条同家浜。昔日圩周低小单薄的河堰，现已变得高大厚实，河边四周排涝机埠，星罗棋布，抗灾能力大大加强。然而，在这千变万化之中，我发觉不该变得也在变了，那便是农村抗洪抢险的主力军也在渐渐移位。这何以见得？1999年的“6·30”洪水，一夜之间水满田野，淹没禾苗，各级领导紧急部署，深入灾区，广泛发动，但仍有不少“主力军”面对滚滚洪水无动于衷，有的干脆足不出户，好像洪水离他很远很远，一副不搭界的样子。三天过去，按启动的排涝劳动力测算，田里的积水应已所剩无几，但实际上多数田里仍是白茫茫一片。沿堤一查，有的涵洞竟还未堵好，河水还在倒流。好不容易听到一位村民自告奋勇下水堵了三个涵洞，我出于职业关系连忙赶去看他，他却连连摆手。问其原因，更使我大吃一惊，因为他下水堵涵洞，事先没有同村委讲好堵一个涵洞多少钱，有的人就骂他是呆子，不会挣钞票。又闻一个重灾村，洪水已漫堤，你急他不急，村民主任只好在广播喇叭里急喊：“除了生病的、家里死人的，其他所有人都要上塘护堤。”一时间，连广播里讲的、报纸上登的、电视里放的，抗洪抢险的主力军都为人民子弟兵。

东拉西扯说了这些，别无他意，只求更多人理解唯有民魂是最宝贵的，只盼日后农村抗洪抢险的战场上，重现农民主力军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