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1

放学铃声早已响过
你最后一个离开的学校
帮同学作完小值日后，你还逐一检查了门窗
老师经常表扬你：热爱劳动，团结同学
你的脚步走得匆忙
那天是你十二岁的生日
爸爸早早歇了手头的工作
妈妈做了丰盛的晚餐
缀着蝴蝶的花裙子是爷爷奶奶买的
一十二年是个轮回
这个生日他们要为你好好过
在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改变你人生走向的是一辆
飞驰的汽车
像我们蹍死一只蚂蚁一样
飞驰的汽车只是轻轻一撞
你便飞了起来
书包散在马路中央
你爱吃的“海瓜子”妈妈还没炒完
爸爸微笑着往杯里倒红酒
爷爷还兴致勃勃地取出了老烟斗
他们不知道
像蝴蝶般美丽的宝贝儿
像蝴蝶一样飞向了远方
远方是一个叫天堂的地方

孩子，我想
以一个路人甲的身份问问你：
天堂里的天亮不亮
天堂里的路长不长
天堂里有没有生日蛋糕
有没有新书包，花裙子
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2

你是我的军校同学
建立感情的时候即将毕业
你送了我一条蓝色牛仔裤
我们还买了同一款色的外套
至今我都留着
你叫来疆
来是来到的来，疆是新疆的疆
三十年前，你在南疆服役的父亲
该是怎样的激动
为他最得意的作品
如此智慧的命名
你说，你的父亲
当兵来到新疆再也没有走过
十八个春秋，他倒在工作岗位上
墓碑伫立的旁边
就是他生前服役的营房
你说，你的母亲
二十五岁时来到新疆至今没有走过
再也未嫁，一点点把你拉扯大
食品铺摆在营院的外面

为的是和父亲日夜相伴
你说你，生下来就没想离开过新疆
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天空格外亮堂
走进部队，其实是在延续
一个梦想
是爸爸走时的
嘱托和希望
你选择了汽车兵，是不是
也想着像爸爸一样，还是
暗示着你要操纵自己前行的方向？
军校里的三个选中的驾驶员中，你是其中一个
你说，这算不了什么
你的梦想还要开着车上阿里去西藏
西藏，离天很近的地方
阿里，伸手便能够着天堂
你还没来得及去
在温宿县去阿克苏的路上
你开的私家车和一辆大卡车迎面相撞
从你离去，至今六年
你的妈妈早已离开了新疆
我们时常会去看看她
她告诉我们每次想你时就做梦
可她不想做梦了
梦想会走进天堂

2011年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