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禾木

美丽的禾木

罗　辑

知道禾木这个地方，还是在2012年的国庆长假时搜索到它的。知道了那里是北疆最北，那里是神秘的蒙古族图瓦人最后的村落，那里很美。

见到了真正的图瓦人，和理想中有很大差别。成吉思汗的嫡系后裔应该是彪悍勇猛的吧？不说铁马金戈，至少帽顶或是衣衫上有点兽皮、鸟毛之类。但都不是，和平常的哈萨克人不能区别，甚至感觉也只是比汉人黑点、瘦点、高点而已。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图瓦人大嫂，话不多，也小声，喜欢微微笑。只要我们有啥要求，大嫂总是先稍微想想，然后快速地去做。热水、充电插板、加汤……还有担心晚上受冻而要求增添的棉被，图瓦人大嫂都尽可能地给了我们最大满足。长途颠簸了近5000公里后，在这个极北边陲小村竟找到了家的感觉，暖暖的。遗憾的是连大嫂的名字都不知道。当然在那地儿能不能随便问别人尤其是女人的名字，也是我这个自认为有点文化的汉人习惯性的顾虑。

白桦不像硬朗的西伯利亚落叶松，也和喜欢骄傲地扬起枝条的云杉以及喜欢自谦地垂下枝条的冷杉不一样。素有“林中美少女”称谓的白桦就在禾木村周围的缓坡上依偎着，满坡满坡的都是。

我们来得是时候，白桦正金黄。满坡满坡的金黄一任地铺开，一任地绵延，一任地张扬着，欲流欲滴。“层林尽染！”面对这铺天盖地的金黄，语汇已经极度匮乏的我只能用这个词来感叹，橘子洲头所能见的那万山红遍和这相比早就微不足道。

我们来得也很幸运，天气出奇的晴朗，听当地人讲两天前下了一场雪。于是，禾木的天空就那样湛湛地蓝了，而雪白雪白的云朵或大或小，在天空中伴了微风自由踱步，印给草地、小河、村落、牛羊和满坡金黄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影。

禾木村东头的那座小山是我们午饭后确定的第一个目标，言语不多的大嫂不止一次地讲那里是下午看村庄的最美所在，去了那里再去禾木河对面的点将台看日落也是最合理的行程。

说是小山，估计是地域开阔所导致的误会吧，近前了再上去，让背负了20多斤摄影器材的我们气喘吁吁，以致才爬一半就把外衣脱掉放在背包上。然，累是值得的。在山顶，我们眺望平坦的村落中数百幢低矮的木楞房，还有村中过往的行人、牛马以及汽车。在树梢，我们透过金黄的叶拽下蓝天上洁白的云。在林中，我们寻找白桦树干上美丽的小鸟，呵，它就活脱脱地冲我直眨眼呢。我们也让穿红衣的同行姑娘端坐在石头上，点缀一场美丽的邂逅；让娇小的她倚了树干，成就一剪故事的影。我们甚至抛去相机、脚架、外衣、背包，抛去所有所有的念想，斜斜地歪歪地躺在金黄的毯上，伸了胳膊直了腿，闭上双眼，只听风细语，听不知名小虫儿呢喃，听一串串爽朗得振越树梢的笑，还有那头黑牛的哞——哞——哞——

点将台在禾木河对岸俯瞰着整个禾木村，是观日出和日落的最佳地点。按照昨晚的约定，图瓦壮汉于清晨6点半准时过来叫醒了我们。我们要骑他的马赶过去看日出。

带着一种兴奋，我们上路了。浓黑的夜色还未散去，近处的道和房舍隐隐地只可以看出个大概，老远老远的点将台方向有手电光在晃动——更有早行人！风是冰凉的，禾木昼夜温差特别大，即便裹了所带的厚衣物，即便把冲锋衣的帽子严严地罩在头上，我还是觉得凉飕飕的。不过这也好，到底让瞌睡去得无影无踪。以前在别的地方骑过马，但终究是不常骑。起初，动作局促，心底忐忑。后来，见那马也不狂野，就逐渐放开胆量来，紧抓马鞍的双手也放松了，甚至双腿也敢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把马肚子夹了又夹。但那动作一定是轻轻的，就连学着叫的“驾——驾——”也甚是小声，要是马真的奔跑起来了，那该怎么办？

过禾木河要通过一座木桥。到了桥头，那里已聚集了很多人和马。图瓦壮汉发了一个难学的音，马停下了，说是要先把费用交给马队。看我发愣，壮汉解释：这是规范的马队，保准会让我们安全地返回。他让我们记下所骑马匹臀部上烙的数字编号，见我仍不放心，还把他的电话号码也给了我。不情愿地，我掏出了租马费，毕竟客居在外，入乡随俗。心里盘算着无非回程就靠双腿罢。

看日出的人渐次增加，不久就挤满了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一片缓缓的坡。昨天我们在这里的等候可惬意了。禾木这地儿的天气说变就变，中午还是阳光明媚，但渐渐地云就厚了，就黑了，就如一口大锅端端地扣在低垂的天空。不过，这个难不倒我们这群摄友，阴天有阴天的玩法。苍天有眼，等我们上到点将台的时候，呵，那云竟然裂了若干的缝隙，那灿灿的阳光竟然就无私地涌了出来，把地上所有的一切照射得先是淡黄，接着金黄，最后就是红彤彤的了，连云也描了铁红色，远山的雪顶在夕照中一样地焕发红光。今天看日出还有这样的运气！

“还是去下马的地方看看吧。”老陈小声说。我们在下马的地方见到了图瓦壮汉，他在风中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我们。

离开禾木了，离开了那片金黄，离开了那片矮小的木楞房，离开了不知名的图瓦大嫂和壮汉。在颠簸的车上我久久地沉思，这边陲的禾木景象、图瓦人都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挺拔。

美丽的禾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