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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灾难之中探寻人性的尊严

时间:2022-01-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读者的印象中,迟子建始终是那种满含温情,注目于人性尊严的作家。长篇小说《白雪乌鸦》的推出,再次成为迟子建对精神原乡的一次想象与重构。即使书写灾难,迟子建依然保持着一种温婉的情感。迟子建坚持写作的初衷就是表达生命中最本质的温暖,这种贯穿于作品中的温暖和感人力量使其作品会逐步趋向于经典的行列,所以,迟子建在作品中彰显出来的对人性尊重的写作精神注定了《白雪乌鸦》将会是今年长篇小说最大的收获。

于灾难之中探寻人性的尊严——读迟子建的小说《白雪乌鸦》

许 峰

我常常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那些堪称经典的作品为什么能带给我们持久而美好的内在感动和阅读记忆?我觉得作品仅有优美的语言,精巧的结构,引人入胜的叙事技巧是不够的,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能够经久地影响我们的心灵生活,是因为包含在作品中的作者的精神是伟大的,他们写作的基本精神是爱,写作的基本态度是对底层人和陷入悲惨境地的不幸者的同情。因此,那些充满着怜悯与博爱的杰作才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辉,从而泽被后世的读者

真正向着伟大经典作品迈进的中国当代作家不多,迟子建便是其中少有的践行这一写作精神的一位。在读者的印象中,迟子建始终是那种满含温情,注目于人性尊严的作家。在迟子建的创作中,东北大地是十分重要的精神原乡,她以深沉真挚的感情,书写这片土地黝黑的纹理与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眉目间的沧桑。正如她所言:“叙述这片熟悉的土地上的生死歌哭,就像挖一口深井,当井水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之后,就永远都不会枯竭。能够打深一口井,是一种福气。”

长篇小说《白雪乌鸦》的推出,再次成为迟子建对精神原乡的一次想象与重构。小说将1910年冬至1911年哈尔滨爆发鼠疫历史设置为基本的叙事背景,以富于地域风情的笔调,讲述了鼠疫流行时发生在哈尔滨平民百姓之间的种种故事。在小说中,迟子建有意将众多人物置于一种非常态的环境中,显然她要描绘出一幅底层人物的群像图,以此来看他们怎样承受灾难,承受人世的无常。但是作为叙事者的迟子建并不是冷漠鄙夷地注视着自己笔下的人物,而是对她笔下的这些人物充满了万般的同情。迟子建有一种深厚的乡土情结,当她描写自己熟悉的这片土地及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时,迟子建的悲悯之情便不可抑制地喷薄而出,她将自己细腻而又充满温情的笔触深入辛酸与苦难之间,去探寻人性的精神尊严。

小说中塑造的人物众多,但大多数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之流。这些小人物,每个都是孤独的,各自承受自己的命运,怀着永不为人所知的梦想,可他们在那一时刻却不得不面临着一个共同的主题——鼠疫带来的灾难。在灾难面前,无论是自己的亲人还是仇人,都被无情的鼠疫带走,剩下的人们也开始逐渐意识到,这场灾难正在支配着他们的命运,此时人与人之间的真情显得弥足珍贵。小说的高超之处就在于,这些零散的人群在灾难面前凸显出一种整体意义上的精神尊严。作家在赋予底层人物生命尊严的时候,对于这些人物生活的这片土地、这座城倾注了沉郁的情感。我想,迟子建和她笔下的人物是相通的,尽管这片土地漫天飞尘,这座城市有着不起眼的外观,但却是生活在此的人们不自觉的精神原乡。当灾难不断在这座城市轮番上演,摧毁着生命,蹂躏着土地,可是随着岁月的流去,灾难过去了,唯有这座城市和城里生生息息的人们坚强地存在着。迟子建将自己满含的深情和精神的尊严不仅给予苦难中的人群,同时也投向了这座辛劳的城市,因而这部小说更多地带有了寓言的色彩:仿佛是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的命运写照。正如编者所言:“在小说的每一处都隐含着探询和倾听:这座城,这些人,推而广之,这片大地和这大地上的人民,他们怎样承受灾难,承受人世的无常,他们怎样挺过来,让炊烟升起,让良田丰饶,让岁月重归安宁。”在这里,迟子建既写出了我们中华民族在灾难面前表现出来的坚韧和隐忍的精神,又自觉地践行着鲁迅先生的启蒙思想,“娜拉走后怎样”的疑问在这里转化成了“灾难之后,城市和城市里的人又会怎样”的探询。鼠疫暴发后,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办?恐惧死亡、面对死亡、忘记死亡,在互相隔离中,人们耗尽最后一点力气与尊严。灾难过后,人的尊严、情感、生活方式有没有变样?而这些是在作家探索和思考的同时,通过对人性尊严的温情书写来完成的。

即使书写灾难,迟子建依然保持着一种温婉的情感。迟子建没有回避灾难的残酷和生民的苦楚,即使面对死亡,作家也要直面视之。鼠疫的凶猛及其死人无数,可见生命的脆弱,这脆弱不仅体现生命的易逝,且包含个体的孤独无助,人性的灰暗及其对未知的恐惧。面对这些,作家的视角中却蕴涵着一种低眉的静默,不张不扬,不使情绪恣意地倾泻,不做赤裸无遮的展示,而是一点一滴地把人物、故事和风情“晕染”出来,在这一过程中去透出一种委婉的难以寻觅的古典情味,这主要得益于叙述者在历史和人性之间采取了一种暖性的叙述,面对苦难与疼痛,迟子建始终以温情与伤怀之美包容之,她在扎实细密的叙事中,透出一种抒情的韵致,而这种抒情并无浮泛之态。正如《人民文学》编者所言:“ 《白雪乌鸦》有着非常不同的经验,其中包含着非常不同的力量” ,即在于迟子建在对人性尊严书写的同时,坚守着一种悲而不悲,哀而不伤的美学观照。

在《白雪乌鸦》中,迟子建一如既往坚持对于人世的看法,温柔中带有些倔强,她对人世充满着期望,认为人世终有光明的一面,能够得到最终的得救。一部伟大的作品不仅在于它要有勇气面对苦难,更在于它能为苦难的世界带来安慰,能给黑暗的生活带来光明,迟子建在其获得鲁迅文学奖的作品《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这样做的,在《白雪乌鸦》中也是这样做的,从小说结尾处我们看到了一种生命的释然,“王春申的眼睛湿了,因为他从这些坏掉的时间中,看见了谢尼科娃青春的脸” 。迟子建坚持写作的初衷就是表达生命中最本质的温暖,这种贯穿于作品中的温暖和感人力量使其作品会逐步趋向于经典的行列,所以,迟子建在作品中彰显出来的对人性尊重的写作精神注定了《白雪乌鸦》将会是今年长篇小说最大的收获。

(作者为宁夏大学2007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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