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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跫音

时间:2022-01-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月亮似乎也被灯光以色泽熏染成忽而灰黄,忽而苍白,是夜巴黎唯一的低调。夏日一场激雨过后,巴黎这巨人唇边的冷霜消退了,丽日艳阳像金色的贝壳一般闪耀。巴黎的服装店据早年统计有2200余家,其实数目远超过于此,巴黎的仕女最敏感的就是服装。聂瓦在一八五五年一月二十五日清晨自缢在巴黎街头的铁栏杆上,那背后是一段凄婉的恋情。

黎明的光催醒犹沉醉在梦乡的屋瓦,窄小的花园飘散紫丁香的味儿,浓浓得像教堂望弥撒时烧起沉香木的馨香。屋宇下露出青苔围墙,像从古希腊古罗马移来展览的博物馆的废墟。一只慵懒的波斯猫缩在阳台上晒太阳。

不只限于巴黎人说这艺术之都是他们的故乡,任何异乡旅人告别巴黎的一刻都会樽酒离颜似的怀念这座属于维尼(Alfred de Vigny)与聂瓦(Gérard De Nerval)的旧都。

当万物都入睡的时辰,古老的塞纳河依旧潺潺长流,石堤间永远不沉寂,那分手依依的恋人,十月透明的风沙,那呈现珊瑚红的落叶……天空尽是晶莹的清波,圣母院,大、小皇宫,凯旋门……亦都浮在星月交辉的清波里。

孩子与大人的梦都不会被切割坠入边缘,巨大建筑物的倒影映入灵魂之窗,梦正升腾羽化。秋虫已吐出唏嘘,最后一班列车的汽笛声格外凄凉,路易十四不再莅临皇家的古园,戴盔披甲之卫士铿锵的脚步声已换成夜鸟的哀韵,倾听那动人的歌声,倾听啊!经过时间漂洗不再激荡的声籁,听不到剑上珮饰琳琅相撞之声,听不到军人长靴迤逦在翡冷翠的街道上……轩昂的声浪已消失在时空千旋万转中,回荡耳际的是像天鹅绒般柔嫩,像晨间的露珠悸颤在青苔上的吟唱。

夜是巴黎生活另一出戏的启幕,香舍丽榭咖啡馆正灯火辉煌,人们的欢笑声像晚风一般飘扬,还有那些剧院垂挂镶嵌水晶的吊灯,金碧璀璨,让人暂时遗忘属于生命萧条的落幕……月亮似乎也被灯光以色泽熏染成忽而灰黄,忽而苍白,是夜巴黎唯一的低调。

在自然主义小说家莫泊桑时代,为了节省能源,煤气灯总是在离天亮还很久前就熄灭了,夜巴黎令他笔下的人物感到毛骨悚然,孤独的人连听到自己手表的滴答声,也会产生一种奇异活着的喜悦……现代的巴黎早已不用昏黄的煤气灯,凯旋门前灿亮的火光似乎是两排闪烁的星光织成,在这样充满联翩浮想的夜晚,已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了。

西蒙·波娃的春天

雷声使大地震怒,乾坤摇撼,在一场交响乐中,突然百乐隐去,你只听到有支古老的民歌只用震耳的鼓声反复敲打……夏日一场激雨过后,巴黎这巨人唇边的冷霜消退了,丽日艳阳像金色的贝壳一般闪耀。

一场雨曾在巴黎布洛涅森林逗留,雨中鸽群飞舞,露天咖啡座的客人躲进咖啡屋避雨,当太阳以金色的丝巾抹干树林绿色透明的发,众鸟高歌,一刹那似乎竽笙齐鸣,森林里布满了宫商角徵羽的声籁。七月的几个日子,炙阳灼人的焰火燃遍了巴黎大街小巷,人躲在巴黎铁塔附近的喷泉边儿、卢森堡公园的绿阴下、塞纳河畔的长木凳上躲避那场火雨。

去圣日耳曼大街那儿,有家咖啡屋就名之为“花”,一部法国电影——《花的情人》(Les Amants Dee FLORE)背景中许多镜头就是这家“花”的咖啡馆;公元2006年刚好是西蒙·德·波娃(Simone De Beauvior)死后二十年的纪念日,这位当年特立独行、颇有女性主义色彩的人物,她与情人——存在主义大师沙特,和文艺圈人士相聚的咖啡馆“花”,成了旅人向往的历史遗迹。

今年春天的服饰流行西蒙·德·波娃黑白构色的复古形式,不再是“华采衣兮若英”。

巴黎的服装店据早年统计有2200余家,其实数目远超过于此,巴黎的仕女最敏感的就是服装。为了穿迷人的罗衣,就得特别讲究身段的线条,如何保持袅娜动人的身段,且兼顾营养的均衡,又不像月入万金的模特儿脸有颔之色,“营养学家”就成了热门人物。

不论是包尔、博瓦雷提倡服装的曲线轮廓之美,还是可可歇尔的缝裁艺术,或复古的服装,都代表时代的风尚,甚至被称为“摩登的受害者”之奇装异服,他们故意穿褴褛之衣,是一群走在新世纪之初的抗议者,是否在抗议人类逐渐走上空虚、无望、孤绝之路?

从聂瓦到普鲁斯特

聂瓦在一八五五年一月二十五日清晨自缢在巴黎街头的铁栏杆上,那背后是一段凄婉的恋情。聂瓦爱上女演员歌兰(Jen-ny Colon),歌兰别嫁他人不久即病逝,聂瓦为这段镜花水月的爱情以身相殉。聂瓦死前经过一段精神的纷乱,药石无效,这位自己比喻为“住在荒塔里的阿基甸王子”面对他唯一的星辰已陨落……

但聂瓦留下极动人的诗篇,他心仪的女性都带着希腊女神与人间美女的双重身份,如阿特米丝手执玫瑰花(也是蜀葵)象征双重身份,法文“玫瑰”与“蜀葵”相近。

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和纪德(Andrè Gide)是法兰西二十世纪文学两颗闪亮的星辰,普鲁斯特《追忆逝水年华》是八部小说的总称,已脱离传统小说说故事天才的圈圈,采用意识流的艺术,刻画人生繁复、琐碎的细节。普鲁斯特患严重的失眠症与气喘症,他的八部小说之最后三部,死后由朋友代为整理出版。

想象从聂瓦自缢的那条街穿越到普鲁斯特巴黎旧居的那条街,时光在旅人眼前倒转交错,也许世间万事万物都如风中转烛,灰飞烟灭,玉辇金冠宫殿辉煌也在时间里化成废墟,只有文学以最美而难以摧毁的形式步向永恒。

流连蒙田大街

走入蒙田大街(Avenue Montaigne),气氛突然那么贵族化了,衣香鬓影,车水马龙,瑰丽的建筑物,流连在名牌商店前的名门闺秀……但旅人来到蒙田大街,就会沉浸在这位原名叫米歇尔·埃康·德·蒙田(Michel Eyquem De Montaigne)的思想象牙塔里,他才三十七岁就遁入隐庐,避离战争的灾祸,寻求乐享天年的哲学,也是他散文里所形容“一种死得其所的艺术”。不过蒙田并不如他自己所预想,完全过得像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归隐生活,他还连任两届波尔多市长,为亨利三世与新教领袖亨利·德·纳瓦尔(后来的亨利四世)主持谈判,并去德国、瑞士、意大利旅游……

如果你在巴黎的繁华世界感到有点疲倦,有点懒散,突然想去寻访那些神秘、活在你精神领域的法国文豪,倒不必为自己构筑一个灵异世界。在巴黎东部拉雪兹神父公墓,你可以造访拉封登、巴尔扎克、莫里哀的墓,在蒙马特公墓有大仲马与小仲马的墓,还有小仲马《茶花女》女主角玛格丽特的墓碑……虽然不像写《磨坊书简》的都德,在普罗旺斯故乡还可以看到他书中所描写的老磨坊屹立在那儿诉说历史的风霜。站在文豪的墓前,默默献上一分景慕,那跨越时光的神交,让生命的脚步不再那么踌躇、茕茕无依。

(2007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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