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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住的微笑

时间:2022-01-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云住书院消失的时间并不长。云住先生系江州义门陈氏后裔,是为江右著名的教育世家、文化世家。云住先生认为礼是治身之要,也是人文化成之要。因此,云住先生一生心血凝聚的《礼记集说》,既是对儒学经书《礼记》的解释,使各种礼仪规范更具有行为的可操作性,又把礼仪行为规范上升到准宗教的层面,使之获得形而上的精神能量。时年云住老人已过花甲。明弘治年间,专祠云住先生于云住书院,并祝文旌表。

李志强

云住书院坐落于都昌县城南山西北方向的无花山下,即现在的都昌港码头西边。三面环山,一面向湖。云住书院消失的时间并不长。1942年6月,都昌县城被日本侵略军攻陷,这方享有盛誉的礼学教化之地,一同被日寇“彻底”沦陷,彻底到只剩下无花山上两处摩岩石刻──“雲住”和“空遠”。

现在,惟有这两块巨大的石壁书刻,还能以不变的身姿,一如既往地诉说这里曾经规模宏大的读书场景。

旧了时光,新了容颜,书院已被树草覆盖,可它生前六百余年的风风雨雨,浩浩荡荡,还是仿佛得见。

云住书院的创办人就是云住先生,即陈澔先生。云住,是陈澔的号。古人一般有三四个名字,如陈澔,字可大,号云住,又号北山叟。云住先生是江西都昌北炎乡洪家舍人,史称江西南康府都昌马陂人。生于1260年,也就是南宋末年。

云住先生系江州义门陈氏后裔,是为江右著名的教育世家、文化世家。祖父陈炳,进士,治《礼》屡有所得。父陈大猷,进士,是饶鲁的学生,为朱熹的三传弟子,著有《尚书集传会通》。

这是一个读书的家庭。它积攒出了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云住。云住先生读书,一读七十余年,不求闻达,终身不仕。这书读得真个悠长,读得足够纯粹。想想古今多少读书人,读书只为卖与帝王家,只为入仕,把自己弄得不伦不类。其实真正读书人,是天上的云彩,是理想的彩云飘飘。若是落地于现实,难以开花结果不说,弄不好还一副吊起来的模样,上不靠天下不着地。

是云,就安分地散发出云的光彩,这才是现实大地美妙的向往与期待。

这位淹贯经史的先儒,安静地读着书,潜心于《易》《书》《礼》的研读与注述。其中对于《礼》,用情尤深。这位先儒曾言:“前圣继天立地之道,莫大于礼;后圣垂世立教之书,莫先于礼。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孰非精神心术之新寓,故能为天地同其节。”

云住先生认为礼是治身之要,也是人文化成之要。如果人的行为依于礼,合于礼,则人无不立,事无不成。云住先生又肯定“乐”的作用:礼借外在之仪文来规范人们,乐则是经由内在的精神陶冶来感化人心。云住先生理想化地以“礼”来划定人与人彼此的空间,希望建构一个礼仪有序的社会

云住先生对礼的追求,不流于表面。他在著述中讲道:礼,因人情而作,倘若失于礼义,则礼流于仪文形式,但若不籍由礼仪来表现,则无法展示礼义的所在。因此,礼,是礼义与礼仪共生的形态。这是云住先生心中礼的圆满,也是对形式与内容的辩证 :没有内容的形式,形式只是形式;能表达内容的形式,形式就是内容。

因此,云住先生一生心血凝聚的《礼记集说》,既是对儒学经书《礼记》的解释,使各种礼仪规范更具有行为的可操作性,又把礼仪行为规范上升到准宗教的层面,使之获得形而上的精神能量。后人评价,中华被尊为礼仪之邦,云住先生具有宗师的意义。

《礼记集说》问世后,版本众多,有《礼记集说》十卷、十六卷、三十卷不等;流传范围亦广,除中国外,还遍及日本、韩国越南;影响更是深远,明代永乐年间,以国家之力修订的《四书五经大全》,其《礼记》的注疏全取于《礼记集说》,此后对《礼记》的解读,数百年内也专注云住先生之说。《礼记集说》,还被明清两代御定为学校、书院、私塾的教科书,作为科举取士的必读经典。

《礼记集说》影响如此广阔与深远,估计云住老人也未曾料到。

公元1322年,随着《礼记集说》落笔成为气象,云住先生的书院也可以开院教学了,因为书院有自己成熟的课纲教义了(参考陈氏家谱,“云住书院”起始于云住先生的家乡马陂,明代具规模于都昌县城)。时年云住老人已过花甲。

云住先生讲学,主张“以坦明之说,使初学读之即了其义”,通俗易懂,因此近地莘莘学子争相就学。1335年至1340年,云住先生依凭融会贯通的学养与深入浅出的善教,应邀主教白鹿洞书院,一时间书院士子云集,文人蜂至,书院学风大盛,到达了元代的鼎盛状态。

云住先生在书院讲经的时间,从六十余岁,至公元1341年的八十二岁无疾而终,也就二十年的光景。可“云住书院”,因了云住先生,以及《礼记集说》的护佑,并没有停下前行的脚步,即使时有踉跄。

明代弘治十五年(1502),知县王珀杨扩建云住书院,并春秋二祭于云住先生陈澔,余皆让“诸生以时读书司礼其间”,还添置了学田。

万历年间,张居正毁天下书院,云住书院仍得到很好的保护,只改名为云住祠而已。

崇祯六年(1633),知县陈嗣清增建书舍多间,旋遭兵燹。但清代康熙二十四年(1685),知县曾王孙和云住先生十四世孙陈臬训重建堂室,更名经归祠,专祀云住先生并继续办学。

由于云住先生陈澔著述与教学有功圣教,明清二代多次颁诏祭祀。明弘治年间,专祠云住先生于云住书院,并祝文旌表。明孝宗年间,在白鹿洞书院宗儒祠为云住先生设立祀位。清代祭祀于紫阳祠。雍正年间,皇帝颁下诏命,将云住先生尊祀于孔庙,奉为先儒,接受天下儒生顶礼膜拜。

岁月一成不变不紧不慢地迈入了新的世纪,云住书院在荒草萋萋中,也沉寂了近六十个春秋。都昌和全国一样,经历了“文革”对传统文化的撕裂,接着又经历了一猛子扎进经济大潮的迷失。回过头,许多有识之士开始呼唤历史人文教育的回归,提议恢复云住书院原貌。

适逢有着数十年文化底蕴的都昌一中要整体搬迁新建,纯粹是文化的机缘巧遇,都昌一中的新址竟与云住书院旧址重叠相接了。既然知此,就干脆请云住先生住进了新一中。于是,具有标志意义的“雲住” 摩岩石刻迁移入校,学校起建了“云住广场”“经归广场”,创立了《云住》学刊……新的都昌一中旨在以精神血脉,连通于云住先生这位读书得道的先贤。

作为文化人,这是我们乐见其成的。我们不赞成动不动就对历史原貌进行恢复,这里面有太多的形式复制。历史,终究要回到历史的风烟中。

相信一生淡泊名利、好学慎行的云住老人,也会欣悦都昌一中的所为──当云住老人站在云端里,看到家乡后代,一代一代在他的精神激励下,好学奋进,定会拈须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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