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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实·白果树

时间:2022-01-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渐渐地,三棵白果树就成了回回沟里族人的象征。三祖爷给三棵老白果树排了个队,院子里的是老大,前头院坝的是老二,三岔河边的是老三。久了,白果树就成了对河两岸的代名。三祖爷每到这时就会对着拾白果的孩子们乱吼一气:“狗日的不听话,小心烂手!”每年三祖爷家都会收获上十担白果,淘出来的果仁晾干后就卖给小贩子,城里中药店铺的大夫有时也来收购一些。三祖爷去世了,军成舅舅接管了三棵老树。

老家西乡回回沟离县城有40里地,并不富裕,但方圆百里内还算小有名气,一是这儿对河两岸都是回民,二是有三棵老白果树远近闻名。我在回回沟生活了12年,白果树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传说,它用乡愁包裹着我年幼时的那段回忆。

白果树是回回沟的标志,诉说着几代人的情仇。

三祖爷以白果树为荣,时常夸口:“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县长要用15块大洋买这几棵老树,我就是不卖。”说得多了,就成了故事,在回回沟人的嘴里生了根。渐渐地,三棵白果树就成了回回沟里族人的象征。在那时,白果树给我的感觉很是神圣。

在穆姓家族里,三祖爷不仅辈分高,资历也不浅,说话有分量,脾气大,爱训人,年轻后辈们都怕他。三祖爷给三棵老白果树排了个队,院子里的是老大,前头院坝的是老二,三岔河边的是老三。久了,白果树就成了对河两岸的代名。一问哪儿的,说不清楚,听不明白,只说是白果树下某某家的,人便知晓。因为回回沟对河两岸只住了马、穆两家人,大小加起来不足五十户,扳着手指头也能数出个里亲外疏了。

白果树饱经沧桑,伴随老家人走过了数年沟沟坎坎。

逢斋过事儿,白果树下便成了宴会厅。七碟八碗、凉热拼盘,三祖爷便管起这一堆事儿,支客司(主持)、跑堂的、端盘洗碗的,他一并招呼着支应,打理得头头是道,几十桌或几桌的都会让主人家满意。若是寺里来了人,三祖爷就陪着阿訇们在树下诵经说事儿。平日,哪家若有断不清、扯不明的家务事儿,三祖爷便像判官一样三分天下论长短,指着鼻子骂着娘,直到把事儿摆平才算了结。

白果树如一缕浓浓的乡愁,时时唱着它的四季歌。

一年当中,白果树会在春季发芽,夏季挂果,仲秋收获。在春季里,树枝上慢慢长芽、变绿,小扇一样的叶片会由小变大,绿色葱茏之时,树枝上就多了一颗颗碧绿碧绿的小尕籽儿,这便是白果的雏形。入夏后的树枝便会挂上一串串绿色小灯笼。长大后,开始为青绿色,外表附带白色粉状物。成熟了,便呈现金黄色,早熟的果子不用敲打,便会随着树叶落下来。遇到昼夜下雨,清晨地面便散落一颗颗已经脱壳的白果,院子的爷奶姨舅们就开始忙着拾掇了。三祖爷每到这时就会对着拾白果的孩子们乱吼一气:“狗日的不听话,小心烂手!”

有时,我们会把果仁壳咬开一个口,放在火灰堆里埋起来,过上半个多时辰掏出来,那口味,比炖、焖、炸、炒的还好吃。若是忘记了开口,埋在灰里的白果就炸得灰土、火星四溅,我们便在大人们的叫骂声中渐渐长大、懂事。

白果树总是带着秋天的希望,让老家人收获着喜悦。

到了收白果季节,熟透的白果像杏子一样黄澄澄,风吹树摇,会掉下来。三祖爷家的人就找来两三个人帮忙,爬上树去,一阵摇晃敲打,噼里啪啦,白果就会掉落满地。树枝顶端够不着的,就由它以后自然落下,两位堂舅会每天早上起来在树下清理,慢慢收集,到白果掉完为止。

每年三祖爷家都会收获上十担白果,淘出来的果仁晾干后就卖给小贩子,城里中药店铺的大夫有时也来收购一些。三祖爷懂点药方,不停念叨:“白果入药,性平、味苦涩、有小毒,功能敛肺定喘;主治……”我们围着他要听时,三祖爷就一声大吼:“你们懂个狗屁!”便轰着我们散开走人。

三祖爷去世了,军成舅舅接管了三棵老树。位置没变,依然挺拔俊秀。听小姨讲,那已经不是原来的老树了,新的树干比老树挺直,但没有老树粗壮,也没了老树的茂密。

如今,公园里也开始种白果树了,看着那片片碧绿的扇子叶,我便想起了老白果树、树下的信念,执着和企盼,还有那淳朴的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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