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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路与南京路

时间:2022-01-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她用流利的上海话回答:“北京西路一百十六号!”饭后,趁孩子睡着了,我爱人领我出去上了南京路。北京西路与南京路是两条平行的路,从她家出来向左走不到一百米,就是西藏路,再一转弯“大上海电影院”、“第一百货公司”立刻出现在眼前。立冬时节,北方已经很冷了,而南京路上的梧桐树叶子还是那么碧绿,气候仍旧那么温和。回到北京西路,显然它风格迥异,与南京路大不相同。

那时的上海火车站终点站是上海北站,规模远不及北京,与大都市极不相称。出站要弯绕很长的窄路,接站人都挤在外面大门口的马路上,电报中说好她家有人来接,可没想到出站口竟是那么拥挤嘈杂,而未相遇。我爱人见情况不对,立即找了一辆黑色的出租车,司机帮我们装好行李,问我们到啥地方?她用流利的上海话回答:“北京西路一百十六号!”

上海毕竟比天津大得多,也繁华得多,楼层更是高得多。我坐在小汽车里向外看,大有乡下人进城之感,两眼不够使唤。车过泥城桥时,脑子里竟然闪出《三毛流浪记》中三毛推黄包车的镜头。下桥向右一转弯,老丈人家到了。弄堂口围了不少人,有她家里人,也有邻居,都用看新鲜的目光看着我们,又以热情的笑脸欢迎着我们。因为那时乘坐汽车的人不多,有点儿显眼,再加上海的马路上军人也很少,而且在全国开展大学雷锋和学习“南京路上好八连”的影响下,人们对解放军特别尊敬。一出话剧《霓虹灯下的哨兵》,红遍大江南北,我又跟着沾光了,被家里人簇拥着上了楼。

这是一幢两层楼的红砖建筑,与隔壁人家共走一个楼梯,又狭又陡且黑咕隆咚,但一进入房间即宽敞明亮无比,因朝南,阳光射满大半个屋子。有些人拿着行李,逗着小孩到阁楼上去了,我俩漱洗完毕坐下来休息,等待着午餐。丈母娘眯着眼睛直看我,嘴里好像说什么话,我听不懂,心里有些窘迫。后来经过我爱人翻译才知道,原来是对她说笑话:“谁说人家云洲眼小,我看一点也不小嘛!”这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饭后,趁孩子睡着了,我爱人领我出去上了南京路。北京西路与南京路是两条平行的路,从她家出来向左走不到一百米,就是西藏路,再一转弯“大上海电影院”、“第一百货公司”立刻出现在眼前。向往已久的南京路啊,今天就走在我的脚下,好像走在电影镜头里一样。人们熙熙攘攘,车辆来来往往,比北京王府井、天津和平路热闹多了,但却没有那么嘈杂,这里的人们讲话也不像北方人那么高声叫喊,似乎都是文质彬彬的,在我看来好像说沪语的嘴唇都不大动似的。

立冬时节,北方已经很冷了,而南京路上的梧桐树叶子还是那么碧绿,气候仍旧那么温和。人们的穿着自然不见厚重的棉衣,个个是那么笔挺,在那种全国都是一律灰蓝色穿着的年代,上海人穿什么都显得有那么一种“洋气”。最明显的感觉是南京路到处都干干净净,没有尘土与杂物,我脚穿的八一皮鞋,走了这么多路,仍旧是光光亮亮的。我俩正要进入第一百货公司,说来也真巧,在门口突然与阿斯队长和他爱人田淑英同志相遇。他们是路过上海到这儿来玩的,大家相见真是一阵惊喜。阿斯队长历来是个风趣之人,笑嘻嘻地第一句话就打趣地说:“啊啊,乖乖,这楼真高啊!”大家都笑了起来,皆感叹大都会的繁华。往南看,高尖顶乳白色的大楼,是有名的“大世界”游乐场,他们邀我俩前去“白相”(吴语方言,嬉游、玩乐的意思),我们说今天刚刚下了火车到家不久,恕不能奉陪了。

由于心里惦记着小孩,我俩逛到当时称为永安公司(即联华)的地方后,就立即返回了。尽管短短的一瞥,却领略了十里洋场的风光,行人涌动,车水马龙。回到北京西路,显然它风格迥异,与南京路大不相同。这里没有欧式高层建筑,街两面都是两三层的红砖楼房,因为没有那些橱窗布置缤纷多彩的商店,故也没有那么多行人穿梭,无轨电车来往像刮风一样驰骋。我爱人对我说她当初怀着孩子在这里住时,正值暑热的夏天,从西藏回来更觉得气候炎热,尤其是睡在阁楼上,闷得受不了。每当电车驶过,就以为有风吹来,立即坐起方知是空欢喜一场,听后我俩都笑了起来。到了家门口,发现她家楼下是一所医院,拱圆的大门上方有一块白色的匾额,写着“惠旅医院”四个大字。她继续说,这所医院很好,我们的孩子就是出生在这里,医生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医生,护士的服务态度也挺好,离家这么近,来人照顾多方便啊。

我一进门,看见岳父大人正忙着拨打挂在墙上的电话,原来是约哥哥姐姐们来吃晚饭,为我们接风。屋子中央安了一张大圆桌,台面上摆满了七个碟子八个碗的菜肴,我心想,这事儿闹大了。过去只知道上海人好客,可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家也搞得这么大排场。

岳丈家是个大家庭,金妹的兄弟姐妹共有九人,上有大哥大姐和二哥都已成家,下面的两个妹妹与三个弟弟还在上学。所以哥嫂姐姐们都来了,热热闹闹地一大桌子还坐不下。他们把我当成远来的亲人又是解放军,待为上宾,热烈的问候,亲切的关怀,虽然我对沪语有些半懂不懂,但也足使我接应不暇,这场面真让人有些不好意思。尤其三个小弟弟对我特别感兴趣,站在旁边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推杯换盏和相互对话,一步也不离开,直到岳父的一声“给阿哥们盛饭!”他们才像打冲锋一样争着将第一碗端在我的面前。岳父他们都有很好的酒量,而我恰恰不会喝酒,这多少使他们有些不解,怎么解放军的军官不会喝酒?而且是从西藏来,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当岳父大人看出我不是在作假便爽朗地笑着说道:“做我的女婿不会吃酒可‘勿来事’,侬以后要常来,我一定把侬培养成一个‘酒鬼’。”这顿饭至少延续了两三个小时,尽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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