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农奴站起来

拉萨战役仅仅打了三天，古城就得到了真正的解放。藏族群众还真有意思，战斗结束的头一天，大街上到处都会看见他们用一根小树枝，挑上一条小白哈达，见到解放军，笑脸相迎，口中念叨：“古其古其，金珠玛米！”开始有人不解，以为是打了白旗表示投降的，但老百姓干吗要这样？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感谢解放军消灭了叛匪。因为自从藏历年以来，叛匪搅得他们不得安宁。有些藏胞摇着经筒，以半通不通的汉语喊着“解放军呀古都！”他们称解放军是毛主席派来的“菩萨兵”（佛教说菩萨是救苦救难的神灵），也有的喊着“我们——是——毛主席给（的）——好老百姓”！总之，往日农奴们的那种呆滞的目光、愁苦的面孔不见了，到处是一片庆幸的欢笑。

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大型记录影片《百万农奴站起来》，真实地反映了这一历史。其中在庆祝游行队伍里有一辆大型锣鼓彩车引人注目，可能没人会想到，那是我和于非同志的“杰作”。

拉萨平叛胜利后，市里要开庆祝大会，会后还有群众游行。部队文工团当然要参加，而且要突出，团领导提出能否搞一辆大彩车，把任务布置给了美工组，可谁也不知道彩车到底怎么搞。于非不太会写美术字，听说我会，于是找到了我，他这么一说，我就自然想起了北京节日游行的大彩车。虽然我没有亲自参加过彩车的制作，但隐隐约约记得有人讲过如何制作的过程，听说是把木头先架在汽车上，再用三合板装订成所设计的模样。胜利鼓舞着人们，在欢乐的气氛中我俩一拍即合，立刻把想法汇报给团领导，领导当即就同意了。针钢同志那时是团部的助理员，他积极筹划，说时间紧迫，咱们得说干就干！马上联系从汽车十六团调来了一辆解放牌大卡车。驾驶员也很高兴，还给我们出主意，如何开前面的观察窗口，怎样合理地安排上下车的门。就这样像制作舞台布景一样，三下五除二地把彩车给搭起来了。我写美术字，于非画花边，以何楚平同志带头，几乎所有女同志都来剪纸。那一夜，军区的发电机也通宵未停，美工室点上了大灯泡，房间里明亮无比，大家热火朝天，说说笑笑，忙碌极了。第二天早上，一辆好比一座舞台的彩车，靓丽地展现在军区的大操场上。

在庆祝游行时，无疑我们的彩车最惹人注目，我们乐队的在上面拼命地敲打着锣鼓点，舞蹈队的演员们穿着彩服，在上面欢呼跳跃。我看到人山人海的藏族贫苦百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地开心过，他们唱着《社会主义好》，他们跳着《果谢》，振臂高呼着“共产党赤路顿巴啸（万岁）！”“毛主席赤路顿巴啸（万岁）！”“金珠玛米呀古西扎都！”耀眼的太阳照得人们从心眼里发烫，春风卷起的黄沙发出金色的光辉，五星红旗和红色的横幅标语翻腾着巨浪。是啊，被残酷统治了上千年的奴隶，如今像沉睡的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西藏的和平解放，对他们来讲只是一种象征，只有今天，叛匪“挟持”（当时《人民日报》社论用词）着达赖逃跑了，反动农奴主的武装被消灭了，半封建、半奴隶的社会制度被摧垮了，套在农奴头上的枷锁被粉碎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放。为了这一天，他们憋了将近八年！你说，他们怎么能不开心呢？所以有一首歌名《叫我们怎么不歌唱》，用在这里是再合适不过了。百万农奴站起来！是西藏历史上的一场天翻地覆的革命。

后来我听家里人说，当年《百万农奴站起来》在天津放映时，曾引起轰动。不知谁说在电影里有我的镜头，年迈的父亲和家中所有的人，都买了票轮流去电影院观看这部片子。无疑，全国人民都在关注这一历史事件，全世界被压迫的人民也在关注着西藏革命。

革命，更使广大农奴开心的是当时党的政策，实行“谁种谁收”。西藏千百年以来的土地均归奴隶主所有，连人都不属于自己。现在叛乱平息了，有些奴隶主跑掉了，春天也来了，正是播种季节，土地不能等闲。所以，在尚未进行民主改革之前，党暂时宣布了这样一种政策：就是先按照往年的耕作关系，谁种多少克（藏族计量土地面积的单位）土地，待收割时，这些收获即归其所有。农奴和奴隶们做梦也没想到，天下竟然还会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解放军不仅为人民打倒了反动的农奴主，共产党还为农奴们制定了这样好的政策。真是赤路顿巴啸！过去在奴隶主面前，只能弯腰、垂首、抻舌，口喊“拉嗦，拉嗦”的奴隶，今天挺胸昂首地站了起来，而且还高高地举起了拳头！毛主席诗句“红旗卷起农奴戟”，亦可作为今天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