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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高考实在是不同

时间:2022-01-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77年底,高考恢复。高考恢复的消息,1977年初就有风闻。不过,对我来说,1977年时来运转了,恢复高考的政策果然急转直“上”。市第十六中学的周达章老师负责高考事务,很快通知我们返校复习迎考。返校复习期间,我们受益良多,其中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思想上提前进入了临考状态。当年没有公布高考成绩,考生无从知晓。

王之光

1977年底,高考恢复。当年参加考试的考生众多,而且五花八门,年龄大的早已为人父母,与学弟学妹的年纪相差近倍,生源也不像现在这样基本是清一色的应届生。不过,进了学的还是对读书感兴趣的人。自古皆然,今后也不会大变的吧。

十年“文革”后,我能考大学上大学,还得感谢:一是邓小平他老人家的果断拍板;二是老爸的好学家风(老人家今年85岁,仍然一天到晚捧着书),弟弟也用功读书,1978年16岁就以物理近满分的成绩跳级考入杭州大学;三是母校十六中学的清净学习氛围,1977年录取率全国领先,这自然归功于老师们的教学有方;四是本人有幸遇到优秀的英语辅导老师。

高考的恢复,为个人命运改变提供了可能,也为国家发展提供了动力。当代中国的改变,当代学子走出“文革”阴影,正是恢复高考拉开了序幕。高考恢复的消息,1977年初就有风闻。同桌赵同学的父亲是教师,他把消息说得头头是道,所以我们思想上早有准备。我想,如果能参加高考,未来的前途肯定跟当下面临的职业大不相同。当年的宁波,工业比较落后,在税务局工作的邻居说卷烟厂的利润占市级公共财源近半。我们家在他人眼里是读书之家,兄弟俩手无缚鸡之力,文盲的外婆常常开玩笑说,什么力气都没,你们毕业后“咋处”?我爸也已经给我置办了务农需要的水田袜,为“下乡”提前做准备,高二年级时我还曾去郊外学农练了耘田技术。当时在水田里手舞足蹈,不是卖力干活,而是不时抬脚找蚂蟥、拍蚂蟥。不过,对我来说,1977年时来运转了,恢复高考的政策果然急转直“上”。我们高考前就接到通知,家长只要书面承诺弟弟或妹妹去“下乡”,老大允许先留城在工矿工作。好事不止一件,招工体检的那天,刚好是通知英语口试的日期,我就以口试为由请假了。

现在,人们提起高考便想起“千军万马走独木桥”的情形,而1977年的考生录取比例之低,非今人可以想象。记得是10月下旬国家宣布恢复高考,考试时间定在12月份[1]。市第十六中学的周达章老师负责高考事务,很快通知我们返校复习迎考。当时复习的具体内容今天已经模糊,只记得老师们天天让我们写各种体裁的作文,最清晰的是老师们反复开导我们,能考上大学的同学会非常少,必须“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接受祖国的挑选。那时,根本没有按照教学大纲来复习,其实也没有现在所谓的大纲,即使有也来不及复习,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嘛。返校复习期间,我们受益良多,其中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思想上提前进入了临考状态。尽管没有前人的临场经验可供借鉴,但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的复习备考实践,已经让我学会了遇考不慌。不管是后来的本市“初试”,还是正式高考,乃至上大学后的考研、读研,我身经百考,考场上始终沉着冷静,能发挥本该有的水平。

40年后,我们几个老同学反复回忆,实在想不出当年被收费的情况。老师们辅导都是无偿的,而我们当时早已经办完了毕业手续,他们是根本没有义务额外劳动的。现在我们早已进入小康生活,理应对母校(早已被并校)有所回报,哪怕是母校的后继实体。

言归正传。记忆中那年的数学试题是超高难度的,有两三道题目广大考生一看就知道不会做,反正我是空着那些题目交卷的。但这反而确保了前面题目的答题质量,检查再检查,我自忖应该是没有失分的。还有英语试卷,有占10%的题目要求将英语音标还原成英语单词,比如sabotage(故意破坏)和reservoir(水库)都是法语借词,按照法语的读音标出英语音标有难度,但考卷里的题目却是音标,要我们写单词,这对我来说等于送分。多年后我遇到当年的出题老师,他说因为没有经验,把答案变成了题目,便宜我们考生了。

最后,虽然我的理科考分也上线并收到参加体检通知,但由于加试的英语成绩突出,被杭州大学外语系录取了。当年没有公布高考成绩,考生无从知晓。我是入学后才得知,我是宁波地区唯一录取到全国范围英语专业的应届考生,也就成了非正式的“地区单科状元”。当时没有重点大学和一本线的说法,杭州大学唯有英语和地理专业面向全国招生,被称为“绝密专业”,相对于普通的“保密专业”,自然是第一批优先录取。我喜欢英语,也就既来之则安心学习。但不少同学入外语系后心有不甘,很长时间都在请求换学校换专业,因为他们的理科考分并不比录取到浙江大学的同学低。后来教育部恢复了重点大学的建制,浙大当然是重点大学,而杭大成了全国永远排名第一的省属大学,处处受到掣肘。例如1978年开始公派留学生,我接到学校通知,暑期赶回杭州参加选拔考试,到了宿舍听说杭大不归教育部管,不能参加选拔。当年外语系的同学现在大部分已退休,至今为非重点大学出身而耿耿于怀。当然,浙大四校合并永远解决了这个缺憾,120周年校庆大家都欢聚于紫金港校区。这是题外话了。全浙江省1977级报考英语专业的,也有两位考生被北大西语系录取,另外有几位被调剂到北外法语专业,但消息事前事后都没有公开。

至于我为何会在高考不作要求的情况下去申请加试英语,其中另有原因。当年的中学外语教学水平远非现在可比,真正学好了外语的应届学生少之又少,而我在课外因缘际会了80年代蜚声宁波外语教学界的老先生王庆肇,才得以独占鳌头。王先生毕业于沪江大学,一生酷爱英语。他说自己上大学时,即使是上其他科目的课也仍然在看英语,所以偏科。不知道是自谦,还是事实。反正他对英语的把控可谓“行云流水”,基本句型脱口而出。20世纪30年代,他曾经远赴英国担任中国驻伦敦的领事官,负责办理外国人到中国的签证事务。老先生的亲身说教,还使我形成了一个坚定的观点:凡是要学好英语,希望以英语为终身职业的,不管是做外贸还是做教师,在英语国家生活一段时间似乎必不可少。我自己在从事大学英语专业教学多年、晋升副教授之后,于1993年蒙杭大派遣到美国做高级访问学者一年,英语水平获巩固提高,翻译能力突飞猛进,这也是可以借鉴的事例。这里还想宣扬一下王先生的英语教学方法。他一直坚信“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学英语一定要学精,要“举一反三,举一反十,举一反三十”。好句子一定要反复念诵,能够如同自己讲话一样脱口而出。后来,我读了英语专业,读研时随着国内著名英语教授任绍曾老师专攻英语语法学,毕业后留校,在杭大、浙大教了三十多年的英语,以英译汉、汉译英为教学、研究方向,如今翻译出版译著数十部,加起来凡千万字,仍然觉得王先生教的东西始终好用。

当年,我与夏谷鸣一起在星期天跟着王先生学英语,教材基本自编,前后三年左右,把各种英语句型背得滚瓜烂熟。王先生并不刻意让我们背单词,所以我参加高考时词汇量并不是特别大,但各种文章的阅读理解能力,当时在应届高中生中就很少有竞争者了。记得高考前借了莎士比亚的故事读,把我爸弄得非常得意。所以,在我的记忆里,高考的竞争一点也不激烈,考试结果也没有丝毫悬念。

恢复高考对我们来说就如同一场“及时雨”。要不在物质资源极端匮乏,每天以米饭加蔬菜为食,荤菜包括鸡蛋需凭票供应的年代,如果大家都来熬夜拼命复习,我怀疑瘦骨嶙峋的小伙子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也许还没进考场,就已经进医院了。还值得一说的是,12月份高考开始前夕,我父亲在东方红大街(现中山路)附近发现有农民在悄悄兜售鸡蛋。农民怕被管理人员抓住,而我父亲怕鸡蛋被别人买走。这时他的军装起了作用,他屏退了其他竞购者,命令该农民“跟我走”。到了小巷,他告诉农民别害怕,“文明之师”只是想给即将高考的儿子增加一点点营养,当然是按市价收买所有的区区七个鸡蛋。或许是这七个鸡蛋,保证了高考期间我没有饿得头脑昏昏而影响考场发挥。

王之光 浙江大学翻译学研究所,全国中外语言文化比较学会理事、副秘书长,浙江省外文学会常务理事,曾经担任秘书长,杭州市西湖风景区英语文字顾问。长期从事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的教学工作,教授语言学和翻译。古汉语英文译著有《九章算术》 (牛津大学出版社和中国科学出版社联合出版)、《孝经》丝绢英文版,《孙子兵法》中英文丝绸彩印珍藏版(西泠印社)等;现代汉语文学作品英文译著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史稿简明读本》《谷牧回忆录》《台湾问题论文选编》《浙江发展》《挑战与应对:迎难而上中国共产党》等;外国小说汉语译著有《小妇人》《发条橙》《夜行列车》 (译林出版社)、《索多玛120天》 (台湾商周出版社)、《完美的真空》 (商务印书馆)等;语言学与社会科学译著有《有效领导与管理的100个大创意》 (浙江人民出版社)、《语词与图像》 (浙江摄影出版社)、《符号经济与空间经济》 (商务印书馆)、《国家威胁》 (中信出版社)、《瓦尔登湖第二》 (商务印书馆)等。

【注释】

[1]1977年高考浙江省的统考时间是12月15日至17日,具体安排为:12月15日上午语文,下午理化(高校理科、中专技校)、史地(高校文科);16日上午数学,下午政治;17日上午加试农业常识、英语(中专技校)、医学卫生,下午加试英语(高校)。——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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