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哀公十一年）
背景哀公十一年（前484）春，齐师进入鲁国，与鲁师战于郊（见《鲁与齐战于郊》）。鲁哀公为报此仇，随即会同吴王伐齐。
为郊战故，公会吴子伐齐[1]。五月，克博[2]。壬申[3]，至于嬴[4]。中军从王[5]，胥门巢将上军，王子姑曹将下军，展如将右军[6]。齐国书将中军[7]，高无㔻将上军，宗楼将下军。［一］陈僖子谓其弟书[8]：“尔死，我必得志。”宗子阳与闾丘明相厉也[9]。桑掩胥御国子[10]。公孙夏曰[11]：“二子必死[12]。”将战，公孙夏命其徒歌《虞殡》[13]。陈子行命其徒具含玉[14]。公孙挥命其徒曰[15]：“人寻约，吴发短[16]。”东郭书曰[17]：“三战必死，于此三矣[18]。”使问弦多以琴[19]，曰：“吾不复见子矣。”陈书曰：“此行也，吾闻鼓而已，不闻金矣[20]。”
甲戌[21]，战于艾陵[22]，展如败高子[23]，国子败胥门巢[24]。王卒助之[25]，大败齐师。获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东郭书，革车八百乘[26]，甲首三千[27]，以献于公。
［一］竹添光鸿：叙列客主将帅，自鄢陵以后所无。自晋戎马不驾，左氏特于艾陵留是绪风耳。
将战，吴子呼叔孙[28]，曰：“而事何也[29]？”对曰：“从司马[30]。”王赐之甲、剑、铍[31]，曰：“奉尔君事，敬无废命。”叔孙未能对，卫赐进[32]，曰：“州仇奉甲从君[33]。”而拜[34]。
公使大史固归国子之元[35]，寘之新箧[36]，褽之以玄曛[37]，加组带焉[38]。寘书于其上，曰：“天若不识不衷[39]，何以使下国[40]？”
后语顾栋高曰：“愚尝观于齐鲁之故，而叹春秋之天下，不可一日无晋。晋伯息而齐鲁俱受其敝矣。夫霸之局，非齐桓管仲不能创，而非晋则不能维持以至于百年。齐桓之子孙，至春秋之末凡八九世，独惠公稍安静，而景公有志争伯，观衅而动，故二公之世，齐鲁争斗差少。其余若孝公、懿公、顷公、灵公、庄公，类皆如猘犬之狂噬。而悼公之世，国已制于陈氏，好以其君恶于诸侯，故其时鲁一有齐难，则乞师于晋，晋师出而鲁得安枕者数十年。迨晋稍有间，或新君初立未遑诸侯之事，则齐患复起。故齐之于鲁，如切肤之锢疾，不时间作，所藉以为扁鹊者唯晋，晋伯息则鲁无所控诉。故晋文之未兴也，僖公至以楚伐齐。晋伯之既去也，哀公至以吴伐齐。夫至以吴楚伐齐，天下几无复有中夏。世徒见夫子谲正之言，谓圣人或伸齐而抑晋，岂识春秋之旨哉！夫桓公一匡天下，而其子孙首坏其法，狼贪鼠窃，昼伏夜行，赖晋乘齐桓之业，整饬者数世。至晋伯衰，而齐弱鲁，鲁亦能乞师以弱齐。齐鲁交相敝，而吴楚得横行于天下。夫子立定、衰之世，亲见昭公娶于吴矣，哀公会吴伐齐矣。至吴晋争长黄池，而齐桓一匡之绪，吴且分其半，夫子盖心伤之矣。”（《春秋大事表》）
【注释】
[1]公：鲁哀公。吴子：吴王夫差。
[2]博：齐邑名，在今山东泰安东南。
[3]壬申：二十五日。
[4]嬴：齐邑名，在今山东莱芜西北。
[5]中军从王：吴王自将中军。
[6]展如将右军：胥门巢、王子姑曹与展如皆吴国大夫。此役吴国左军不出。
[7]国书：齐国大夫。以下高无㔻、宗楼亦齐国大夫。
[8]陈僖子：齐国大夫。书：陈书。
[9]宗子阳：即宗楼。闾丘明：齐大夫。相厉：互相勉励。厉同“励”。
[10]国子：即国书。御国子：为国子御车。
[11]公孙夏：齐国大夫。
[12]二子：宗子阳与闾丘明。
[13]《虞殡》：送葬歌曲，即挽歌。
[14]陈子行：齐国大夫。含玉：表示必死。
[15]公孙挥：齐国大夫。
[16]人寻约，吴发短：因为吴人头发短，无法结连其尸首，所以每人准备一根八尺长的绳子，以此结连尸首。寻：八尺。约：绳。
[17]东郭书：齐国大夫。
[18]三战必死，于此三矣：战三次必死，此战是第三次了，意即此战必死。
[19]使问弦多以琴：东郭书使人赠琴给弦多。问：赠送。弦多：齐人，哀公六年奔鲁。
[20]吾闻鼓而已，不闻金矣：击鼓为出击，鸣金为收兵。不闻鸣金即战死不回。
[21]甲戌：二十七日。
[22]艾陵：齐地名，在今山东莱芜。
[23]高子：即齐上军将高无㔻。
[24]国子：即齐中军将国书。
[25]王卒：吴王自率之卒。助之：帮助胥门巢。
[26]革车：兵车。
[27]甲首：甲士之首级。
[28]叔孙：鲁国大夫。
[29]而：同“尔”。事何：担任何职。
[30]从司马：担任司马。
[31]王：吴王。铍：音pí，像剑而用刀袋裹之。
[32]卫赐：卫国人赐，即孔子弟子子贡。进：上前。
[33]州仇：即叔孙。
[34]而拜：叔孙拜而受之。
[35]大史：即太史，固是太史名。归：归还。元：首级。
[36]寘：“置”之异体字。箧：音qiè，小箱子。
[37]褽：音wèi，垫。玄曛：红黑色和浅红色的帛。曛：音xūn。
[38]组带：丝织系带。
[39]衷：善。不衷：指齐侯。
[40]使下国：使下国得胜。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