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鲍礼于国人

（选自文公十六年）

背景公子鲍是宋昭公的庶弟，文公十六年（前611），昭公被弑，鲍因

其有礼而被立为国君。

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1]。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2]，时加羞珍异^[3]。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4]。国之材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5]，无不恤也。［一］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6]，而不可，乃助之施^[7]。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8]。

［一］竹添光鸿：全是收拾人心之术。闻齐商人之风又加一倍，此齐田之俑也。写出深情厚貌笼络机权。

［二］竹添光鸿：补写六卿，以实上文。

于是华元为右师^[9]，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鱹为司徒^[10]，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二］初，司城荡卒，公孙寿辞司城^[11]，请使意诸为之^[12]。既而告人曰：“君无道，吾官近^[13]，惧及焉^[14]。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15]，姑纾死焉^[16]。虽亡子，犹不亡族。”

既，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17]。公知之，尽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18]？”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19]，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20]，不如死。”［三］尽以其宝赐左右以使行。

夫人使谓司城去公^[21]，对曰：“臣之而逃其难^[22]，若后君何^[23]？”［四］

冬十一月甲寅^[24]，宋昭公将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25]。荡意诸死之。书曰^[26]：“宋人弑其君杵臼。”君无道也。

文公即位^[27]，使母弟须为司城。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28]。［五］

［三］竹添光鸿：愧杀古今降王。

［四］竹添光鸿：愧杀古今逃臣。

［五］竹添光鸿：荡虺为司马则华氏之族庇，终公孙寿之言。

后语次年（前610）春，“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左传·文公十七年》）。后年（前609），“宋武氏之族道（引导）昭公子，将奉司城须以作乱。十二月，宋公杀母弟须及昭公子，使戴（皇、乐、华三氏）、庄（仲氏）、桓（向、鱼、荡、鳞四氏）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华耦）之馆。遂出武、穆之族（将武、穆之族逐出），使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卒，使乐吕为司寇，以靖（安定）国人”（《左传·文公十八年》）。宣公三年（前606），“武、穆之族以曹师伐宋。秋，宋师围曹，报武氏之乱也”（《左传·宣公三年》）。成公二年（前589），“八月壬午（二十七日），宋公鲍卒”（《春秋·成公二年》）。

【注释】

[1]贷：借贷，或施予。

[2]馈诒：馈赠。诒：同“贻”，音yí。

[3]羞：进。珍异：指美食。

[4]数：音shuò，数数，表示频繁，次数多。

[5]亲：宗族亲属。桓：宋桓公，公子鲍曾祖。

[6]襄夫人：周襄王之姊，宋襄公夫人。

[7]乃助之施：襄夫人于是就帮助公子鲍施舍。

[8]奉：侍奉。因：依附。夫人：襄夫人。

[9]于是：于此时。右师：宋国官职名，与下文的左师、司马、司徒、司城、司寇同为宋国六卿。

[10]鳞鱹：鱹音guàn。

[11]公孙寿：司城荡之子。

[12]意诸：公孙寿之子。

[13]近：近君。此句意为，司城这个官近君。

[14]惧及焉：惧祸及己。

[15]身：我。贰：副身。此句意为，儿子是我的副身。

[16]姑：姑且。纾死：缓死，即由子代己死。

[17]公：宋昭公。田：打猎。孟诸：宋地名，在今河南商丘东北。

[18]盍适诸侯：何不到别国去。盍：何不。适：往。

[19]不能句：得不到本国大夫甚至君祖母以及国人的信任。君祖母：昭公是襄公孙，故称襄夫人为祖母。

[20]而又为人臣：若适诸侯，就是为人臣。

[21]司城：即荡意诸。去公：离开昭公。

[22]臣之而逃其难：为人之臣，君有难却逃走。

[23]若后君何：如何事后君。

[24]甲寅：二十二日。

[25]夫人王姬：即襄夫人，因其是周襄王之姊，故曰王姬。帅甸：官职名。

[26]书曰：《春秋》记载说。

[27]文公：即公子鲍。

[28]荡虺：荡意诸之弟。虺：音hu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