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最早的叙事诗

中国现代最早的叙事诗，是诗人、教育家、学者吴芳吉创作于1919年旧历八月二十七日（公历10月20日）的新体诗《婉容词》，发表于年12月出版的上海《新群》杂志第一卷第二号上。吴氏当时是此刊的诗歌编辑。本书“诗人”类有吴芳吉简介，读者可参阅。

四川叙永县城东郊真武山山腰有“婉容墓”，1918年秋，吴芳吉在永宁中学（今叙永一中）任国文教员教学之余，常去婉容墓凭吊，产生了《婉容词》最初的构思。后来，他结合现实生活，经过反复酝酿而成《婉容词》。

1919年秋，吴芳吉任教于上海中国公学。旧历八月二十七日孔夫子生辰这天祭孔，他夜醉后不能寐，一夜写成《婉容词》。次晨拿给同事曹志武看，曹志武为之感动流泪。同时，吴芳吉先生在上海勤业女子中学兼课，他将诗稿刻印出来发给学生，全班学生都为之感动痛哭，说明该诗感人之深。

《婉容词》全诗九十余句。作品的主人公婉容，是一个很值得人同情和惋惜的悲剧人物。她遵守妇道，孝敬公婆，一心想和丈夫白头偕老。然而她丈夫这位负心郎出国留学，表面上尊奉西方婚姻自由观念，实则是喜新厌旧，另与美国一女子相恋成婚，最终抛弃了她。婉容在“从一而终”的理想破灭之后，为固守信念遂投江自杀。

《婉容词》是一首新体叙事诗。除了以小序简介内容采用文言外，全诗采用白描手法，叙事、抒情、写景概用白话。语言流畅，不事雕琢，不避鄙俚浅陋，读来朗朗上口，音义自明。可以说其写作技巧与艺术风格独具特色，真可谓是存古诗歌之音韵而不拘泥古诗之格律，用今人之口语而保留古之文义。更值得一提的是，行数参差不一，类似自由诗和欧化诗，但句意却无某些自由诗和欧化诗那么晦涩难懂。读来荡气回肠，跌宕起伏，悲怨之气扑面而来，酸楚之泪盈满眼眶。作者驾驭语言的能力实在令人折服！难怪此诗一发表就引起文学界的震动，并因其诗风独特而被誉为“白屋体”。各地广大读者争相传诵，一些大中小学将它选入教材，甚至有的名家认为此诗可与《孔雀东南飞》相媲美。

我国是个千年诗国，但诗坛上涌现出来的却是大量的抒情诗，叙事诗则不多见，这不能不说是件憾事。新诗的倡导，为叙事长诗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开阔的天地，吴芳吉先进行尝试，实在是难能可贵之举。《婉容词》一鸣惊人，吴芳吉亦闻名遐迩。可以说，白屋体诗算得上现代诗歌史上独树一帜的丰碑。一年后，沈玄庐的代表作叙事诗《十五娘》发表在1920年12月21日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后来朱自清却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中说“《十五娘》是新文学中的第一首叙事诗”，且由此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定论”，显然是失妥了！但应指出的是，吴芳吉、沈玄庐二氏的力作对于促进20世纪二三十年代叙事诗的创作，是起了推动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