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论语·泰伯篇》第四章记孔子后进弟子曾参病中告诉孟敬子的话：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

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曾参病了，孟敬子前来探问。曾子说道：“鸟要死了，鸣声是悲哀的；人要死了，说出的话是善意的。”

这是孔子的弟子曾参的一段言论。孟敬子，就是鲁国大夫仲孙捷，敬是他的谥号。曾子向来与他政治立场不同，所以在自己病重的时候还不忘向探视他的孟敬子陈述自己的观点。

在这段字数不多的话里，曾子一方面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至诚心态表明自己对孟敬子并无恶意，另一方面告诉孟敬子作为上位君子应该注意哪些方面。后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描述垂死之人反省一生回归到生命的本质，所说的话，是比较友善诚恳的。

1939年5月30日，毛泽东出席西北青年救国会举行的模范青年授奖大会。这批模范青年是在五四运动20周年时选举出来的。

毛泽东在会上做了题为“永久奋斗”的报告。他在讲话中征引了这句话，说：

我曾经讲过，中国青年运动历来有两股潮流：一股是革命的潮流；一股是反动的潮流。在五四运动时代，一股潮流是要求民族独立，实行民主政治，改良人民生活，跟工人农民站在一块，跟老百姓站在一块，他们的立场是光明的。另一股潮流则是跟帝国主义妥协，他们也说打倒帝国主义，但只打三天，第四天就不打帝国主义了，跟帝国主义又做朋友了。他们说要革命，要民主政治。但也只有三天，第四天就压迫老百姓了。“唤起民众”，这是孙中山先生临死时讲的，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有些人也只唤了三天，第四天就不干了。至于改良民生，那更是踪影全无。（《毛泽东文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92页）

在这里，毛泽东引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论语》中曾子的话，意在说明孙中山先生临终前对“唤起民众”这一政治遗训诚恳而郑重的态度，以此劝勉模范青年们要跟全国工农劳苦群众一起战斗。

“唤起民众”，意谓对民众力量的重视，这是孙中山先生在长期革命斗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之一，也是新三民主义的一个重要内容。 辛亥革命果实被袁世凯窃取后，孙中山先生逐渐认识到，要想取得革命的胜利，必须广泛深入地发动民众。于是他提出“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革命政策。随后积极吸收共产党员改组国民党，促成了国共第一次合作。

1925年孙中山在他临终前又谆谆嘱托：“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孙中山先生仍念念不忘唤起民众力量奋斗建国的愿望。

但在发动民众力量的问题上，资产阶级政党始终表现出其阶级的局限性，一旦意识到工农运动对自己的阶级利益构成威胁，他们必然走向与帝国主义为伍、与工农阶级为敌的方面。1927年，蒋介石、汪精卫先后发动反革命政变，背叛了孙中山先生临终前的政治交代，持续3年多的大革命宣告失败。

毛泽东认为，这种背叛同时也体现在青年团体中。如以戴季陶等人组织起来的孙文主义学会，则坚持国民党右派的顽固立场，与青年军人联合会相抗衡，是反人民的、反共的，其本质上也是背叛孙中山先生“唤起民众”的遗志。

在报告的最后，毛泽东号召在座的模范青年，要跟这些反共分子做斗争，反对妥协投降，反对反共。一定要这样努力去做，长期去做，一定要把革命干到底，干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