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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的文论与《祭妹文》等

时间:2022-01-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袁枚生活在以博学自居的乾隆时代,竟然说“天子读书者有几”,这是犯大忌,甚至有被杀头的危险。即他奉田总督之命前去中牟县摘掉亏空国库的县令李令之印,并取而代之。《祭妹文》是袁枚抒发真性情的佳作。袁枚的三妹名机,字素文,能诗。后高家因其子不肖,建议解除婚约。但素文因受旧礼教毒害而不同意。婚后备受虐待,高某因赌博时输了钱,竟要将素文卖掉。素文才逃回娘家,告官离婚,离婚后为袁枚操持家务,协办文墨。

袁枚(1716—1797),清诗人、文学家。字子才,号简斋,又号随园老人,世称随园先生,浙江杭州人。乾隆四年(1739)进士,曾任溧水、江浦、沭阳、江宁等地知县。乾隆十四年(1749)称疾家居,筑随园于江宁小仓山,不再出仕,凡五十年。年七十又漫游各地。嘉庆二年(1797)卒,著有《小仓山房诗文集》、《随园诗话》等。

(一)文论

袁枚的思想比较解放,不受当时理学和汉学的影响,他主张文章要“以诚为本,以达为用”,“以进德修业为本原,以崇实黜浮为标准。以有关系发明为体要;理充者华采不为累,气盛者偶俪不为病;陈言不足去,新语不足撰,非格式所能拘,非世运所能限”(《青溪文集·复家鱼门论古文书》)。他与桐城派不同,倡导“性灵说”,主张诗文应抒写胸臆,辞贵自然,强调独创;对拟古倾向和儒家“温柔敦厚”的“诗教”表示不满。为文主张任情写作,反对程朱理学束缚文章写作,甚至宣称“《六经》尽糟粕”(《偶然作》),反对格律,主张奇峭,反对平钝,批评了“格调说”和“神韵说”,宗唐而不法宋,讲究辞采,兼取六朝骈偶。他还说:“人学焉而各得其性之所近,要在用其所长而藏己之所短则可,护其所短而毁人之所长则不可。”(《再与沈大宗伯书》)又说:“人之才性,各有所近,假如圣门四科,必使尽归德行,虽宣尼有所不能。君子修身,先立其大,则其小者毋庸矫饰。”(《答蕺园论诗书》)力主文章重在有本,而“德行本也,文章末也”(《答惠定宇书》)。总之,他的“文论”之核心就是主张写“真性情”,无拘无束,师心自任,不拘格套,自由挥洒,张扬个性

(二)散文

袁枚是一位不“穷经”学,不泥程朱,一生历经康、雍、乾、嘉四朝,特行独立之人。他曾说:“自幼读《礼》而疑,稍长,泛览百家,而疑乃益深。”(《答李穆堂先生论<三礼>书》)他的散文创作亦如他的个性一样,颇具独特风貌。《黄生借书说》通过黄生借书引发关于读书的思考。首先提出“书非借不能读也”,即“借书而读,读之易专”。并以皇家和富贵之家藏书很多为例,他们“读书有几”,其他“祖父积、子孙弃者无论焉”,从而引出一般道理:物非己有而借,“必虑人逼取,而惴惴焉摩玩之不已”;“若业为吾所有,必高束焉,庋藏焉”,以待异日观。以此反证有书者不读书,无书者“非借不能读”之理。再以自己为例,幼时家贫,无书可读。向藏书甚富的张氏借书,不得。故一有机会得到书,“辄省记”。后来做官,有钱买书,“落落大满”,藏书也多。但“素蟫灰丝,时蒙卷轴”,读得很少。这时才感慨借书看时之专心,有书时之虚度光阴。最后说黄生借书与自己幼时借书相类似,但与张氏吝书不借不同,这是黄生之幸,想他读书必心专而还书必速。此文通过生活小事,引发出要利用现有条件,珍惜时间,发挥更大作用的人生启示外,更重要的是对藏书而不读的附庸风雅的皇家和富贵之家的批判,指出:“子不闻藏书者乎?《七略》、四库、天子之书,然天子读书者有几?汗牛塞屋,富贵家之书,然富贵人读书者有几?”袁枚生活在以博学自居的乾隆时代,竟然说“天子读书者有几”,这是犯大忌,甚至有被杀头的危险。但袁枚能说敢说,大胆放言,这正是他独特个性之所在。

《书鲁亮侪》通过候补知县鲁亮侪奉河南总督田文镜之命前去中牟县“夺印”而又自己“还印”之事,表现鲁亮侪敢于违抗素以严厉著称的田督之命令,放弃已经到手的官位,保全深得人民爱戴的贤吏李令。鲁亮侪名之裕,本为寒士,“以求官故来河南,得官中牟,甚喜,恨不连夜排衙视事”。即他奉田总督之命前去中牟县摘掉亏空国库的县令李令之印,并取而代之。对他而言,本是求之不得之事。可是,当他微服入境时,有数百老百姓在路上迎接他,并告诉他:“吾令贤,不忍其去,故也。”又数里,又见“儒衣冠者”(士子)聚在一起商量,说:“好官去可惜!”得知李令深受人民爱戴,是个好官贤吏,不愿自己接任。待与李令见面时,问他:“甫下车而库亏,何耶?”李令说:“某,滇南万里外人也,别母游京师十年,得中牟,借俸迎母;母至,被劾,命也!言未毕,泣。”鲁亮侪得知李令因借俸迎母而丢官时,内心矛盾激烈,思想斗争厉害,一方面田督之令不能违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名位利禄也不能放弃;一方面李令的贤能与孝心又深深打动他,引起他对李令的敬重和同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公心”战胜“私欲”,顾大义,舍私利,“掷印铿然”,还印于李,“怒马而去”。最后,回省面见“面铁色,盛气迎之”的田督时,他正气凛然,理直气壮地说李令是“民心如是,士心如是”,深得民心的贤吏,其亏空是“借俸”接母,不得已而为;再以“庶不负大君子爱才之心与圣上以孝治天下之意”的最高伦理道德来辩说,田督终于被说服,不仅未处罚他,还“取所戴珊瑚冠覆鲁头,叹曰:‘奇男子!此冠宜汝戴也。微汝,吾几误劾贤员!’”充分表现了鲁亮侪正直善良、无私无畏的“奇人”的精神风貌。鲁亮侪是封建社会中难得的好官、好人,袁枚着力表现他,又是袁枚文章的独特之处!

《祭妹文》是袁枚抒发真性情的佳作。此文作于乾隆三十二年(1767)冬。袁枚的三妹名机,字素文,能诗。自幼许配给如皋县高某为妻。后高家因其子不肖,建议解除婚约。但素文因受旧礼教毒害而不同意。婚后备受虐待,高某因赌博时输了钱,竟要将素文卖掉。素文才逃回娘家,告官离婚,离婚后为袁枚操持家务,协办文墨。乾隆二十四年(1759),素文40岁时去世。袁枚在妹去世八年后安葬亡妹,并通过对一系列往事的回忆,追述亡妹一生经历和兄妹间的亲密感情,以饱含泪水之笔写下此文,抒发了对亡妹深沉的怀念之情。首先,写三妹亡八年之后,才来安葬她于“上元之羊山”的悲痛心情:“呜呼!汝生于浙而葬于斯,离吾乡七百里矣。当时虽觭梦幻想,宁知此为归骨所耶?”接述亡妹之悲剧:“汝以一念之贞,遇人仳离,致孤危托落。虽命之所存,天实为之。然而累汝至此者,未尝非予之过也。予幼从先生授经,汝差肩而坐,爱听古人节义事;一旦长成,遽躬蹈之。呜呼!使汝不识《诗》、《书》,或未必艰贞若是。”这既是自我的懊悔和谴责,更是对经学、礼教害人的批判。其次,追忆兄妹二人从小到大深厚的感情:“余捉蟋蟀,汝奋臂出其间;岁寒虫僵,同临其穴。……予九岁憩书斋,汝梳双髻,披单缣来,温《缁衣》一章。适先生奓户入,闻两童子音琅琅然,不觉莞尔,连声‘则则’。……予弱冠粤行,汝掎裳悲恸。逾三年,予披宫锦还家,汝从东厢扶案出,一家瞠视而笑,不记语从何起,大概说长安登科,函使报信迟早云尔。凡此琐琐,虽为陈迹,然我一日未死,则一日不能忘。旧事填膺,思之凄梗,如影历历,逼取便逝。”真是点点滴滴见真心,琐碎细事显亲情。再次,述亡妹离婚返家后对“我”的照顾:“前年予病,汝终宵刺探,减一分则喜,增一分则忧。后虽小差,犹尚殗殜,无所娱遣。汝来床前,为说稗官野史可喜可愕之事,聊资一欢。呜呼,今而后,吾将再病,教从何处呼汝耶?”又次,写他“远吊扬州”,梦中亡妹来诀别,“心知不祥,飞舟渡江”,急切返家探望的情景:

果予以未时还家,而汝以辰时气绝。四支犹温,一目未瞑,盖犹忍死待予也。呜呼,痛哉!早知诀汝,则予岂肯远游,即游亦尚有几许心中言要汝知闻,共汝筹画也。而今已矣!除吾死外,当无见期。吾又不知何日死,可以见汝,而死后之有知无知,与得见不得见,又卒难明也。然则抱此无涯之憾,天乎?人乎?而竟已乎?

可谓呼天号地,悲痛欲绝!最后,安慰亡妹,她的诸多后事已办,奉母命将她安葬在这里是便于“祭扫”,还有其女阿印、阿爷侍者朱氏和阿兄侍者陶氏之墓在旁,“羁魂有伴,当不孤寂”。并倾诉自己的痛苦:“汝死我葬,我死谁埋?汝倘有灵,可能告我?呜呼!身前既不可想,身后又不可知,哭汝既不闻汝言,奠汝又不见汝食。纸灰飞扬,朔风野大,阿兄归矣,犹屡屡回头望汝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全文真是声声泪,字字血,哀婉凄切,如泣如诉,悼亡妹之深情,令人不忍卒读!此文历来被认为可与韩愈的《祭十二郎文》媲美,是古代哀祭文中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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