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娘子大破妖党

第四十九回

杜娘子大破妖党
马赛英火烧番营

正遇番将白圣将，挺枪纵骑直冲宋阵，重阳女举双刀奋勇来迎。两马相交，喊声大振。战了数合，白圣将力怯，拨马便走，孟辛怒曰：“待捉此事，以为吾妹报仇。”舞锤拍马，当中截战。穆桂英看见，拈矢挽弓，指定敌将射去，正中心窝，孟辛应弦而倒。宋兵乘势杀进，重阳女赶上，把白圣将一刀砍落马下，番兵杀死一半，其余抛戈弃甲，各走回本国，委弃辎重不计其数。重阳女又胜一阵，周夫人不胜之喜。消息传入西番营中，三太子大惊曰：“不想女将有如此英雄，一连杀胜二国，汝众人谁敢退敌？”束天神进曰：“殿下勿慌，小可部兵出战，务斩宋将而回。”三太子允行，即付精兵二万。束天神部兵出阵前，勒马横戟大叫曰：“宋将强者来敌，弱者不如早退。”话声未绝，南阵上旌旗开处，一员女将骤马舞刀来迎，威风凛凛，视之乃耿金花也。正是：逞威惟仗追风马，斩将全凭偃月刀。大骂：“番奴速退，免污吾刀。”即纵骑直奔番将。束天神举戟交还，两马交锋，二人战到核心。正是：

征云点点乾坤暗，杀气漫漫日月昏。

逆贼敢当豪杰将，还看今日定输赢。

二将一来一往，斗不数合，束天神诈败而走，耿金花乘势追进。天神引得敌兵入阵，念动妖言，狂风拔木，日月无光，半空中魔君无数杀来，金花大惊，勒马回走。宋兵大败一阵，死者无数。天神收军还营。耿金花走入军中，见周夫人道知怪异之事。夫人曰：“西方常出妖党，有如此之术，谁敢出兵迎敌？”杜夫人进曰：“妾身须往擒此妖党。”穆桂英亦请同行。周夫人大喜曰：“汝等若能破此妖术，则功勋可垂万世。”即付兵一万。二人部兵杀出。正遇束天神在阵前扬威索战。杜夫人一骑当先，大骂妖人休走。天神笑曰：“杀败之将，尚来寻死耶！”即舞戟纵骑直冲宋阵，杜夫人挺枪迎敌。两下呐喊，二人战上数合，天神佯败退走，引杜夫人追来，作起妖法，念几句口号，忽天昏地暗，狂风怒起，空中四十九个黑煞魔君，各执利刃飞下。宋兵恰慌，杜夫人怒曰：“汝之邪法，只好着惊他人，敢在我跟前舞弄！”即诵动九华真人秘诀，一伏时，雷声霹雳，满空尽是火球，将魔君悉皆烧绝，天地复明。宋兵倍勇，如潮而进。天神气势颓败，慌张无计，正待吐气逃走，穆桂英抛起飞刀，斩落阵内，所部番兵，屠戮殆尽。桂英欲乘势攻入番垒，杜夫人曰：“且回兵与主帅商议进取。”桂英乃收军还营。

是时败军走报三太子，说知束天神被宋将所杀。三太子闻天神失手，顿足惊曰：“天神有如此善战之术，今尚死于宋家女将，正所谓勇将不离阵上亡也。令人何以为计？”殷奇曰：“太子勿虑，犹有王垒军马未动，明日保着殿下与宋人决一胜负，便见端的。”太子依其议，下令部落倾壁而出。

缉探军报入宋营中：番人长驱而来，欲与我军大战。周夫人听得，聚集女将议曰：“胜败在此一举，可先令刘青入金山笼报知宗保，约定明日从内攻出，方好调遣。”刘青应命去了。周夫人唤过黄琼女曰：“汝引步兵一万与彼交战，引敌人至雄州城下，吾自有兵接应。”黄琼女领计去了。又唤过董月娥：“汝引马军五千，与邹兰秀于城沟两旁埋伏，信炮一起，乘势杀出。”邹兰秀亦领兵而去。又唤过马赛英曰：“汝引轻骑五千，各带火具，候交兵之际，焚其营寨。”赛英承命而出。周夫人分拨已定。次日鼓罢三通，令杜夫人率后军应之。

先说黄琼女勒马阵前索战，西阵殷奇一骑先出，手执利斧大叫：“来将速退，尚保残生，若来强战，管教汝女甲无存。”黄琼女怒曰：“汝之狗类已被我军屠戮殆尽，尚夸大言耶！”即舞刀直取番帅。殷奇绰斧迎敌，两下金鼓齐鸣，喊声大振，黄琼女诈败而走。殷奇驱众赶来，将近城壕，宋营中信炮并起，董月娥、邹兰秀二支伏兵齐起，万弩齐发，番众溃乱。殷奇知有伏兵，勒马杀回。穆桂英从中杀进，冲开番阵，三太子之众各不相顾。马赛英轻兵已出阵后，放起烈火。正值东风骤起，霎时间烟焰涨天，满营皆着。番骑报道宋兵已焚寨壁，三太子惊得魂飞魄散，弃敌而逃。殷元帅见势不利，口念邪偈，怀中取出聚兽牌望空敲动，忽一声震烈，四下黑雾中涌出一群猛兽，尽是豺狼虎豹，冲入阵中。宋人个个失色，各回马逃生。杜夫人望见宋阵披靡，即念起真言，满空中火焰齐下，将猛兽烧得四分五落，番众倒戈弃甲而逃，恰如残云风扫，病叶经霜。殷元帅拼死杀出重围，正走之际，杨秋菊一箭当弦，正射中殷奇左眼，落马而死。是时金山笼杨宗保等望见火起，刘青引兵杀出。呼延显鼓勇争先。恰遇汪蛟，交马只一合，刺于马下。部下番兵，杀死大半。穆桂英、黄琼女二骑直进金山脚下，与宗保合兵一处，乘势追赶，杀得番众尸横散野，血满如川，夺得牛马辎重不计其数。有诗为证：

四面干戈战阵连，杨门勇将定中原。

番人弃甲抛戈遁，正是英雄效力年。

宋军已获全胜，惟呼延达预被番人所杀。周夫人乃收回众军，城中已开门迎接。周夫人以军马屯扎城下，自与宗保入府中相会。宗保曰：“不是姆婶齐心克敌，宗保几至颠危，此一回足洗困辱矣。”周夫人曰：“圣上以侄被困，无人押兵赴救，令婆怀忧终日，我等只得前来救应，不意尽剿敌兵也。”宗保曰：“机会难再，此去西番连州城，数日程途，莫若乘此破竹之势，直捣其境，擒取国王以献。千载一遇，不可失也。”周夫人曰：“阃外之事，君命有所不受。但可利于国者，行与无妨，吾意正徒如此。”即下令进兵以取连州城。众人得令，各整备起行，次日平明，三军望西番征进。

是时三太子望僻路走回，奏知李穆王：殷元帅并二国借兵，尽被中国女将剿灭殆尽，即日人马长驱来取连州。穆王听罢，神魂飞坠，拍案悔曰：“早不听柯丞相之言，致有今日之祸！”道未罢，传报宋兵将连州城团围三匝，水泄不通。穆王下令众部落婴城坚守，与文武商议迎敌之计。柯白仙奏曰：“宋兵声势甚盛，西国大将尽皆授首，今日那个敢再战！”王未应，忽珠帘后一人进曰：“小妾愿部众以退宋兵。”众视之，乃王长女金花公主也。穆王曰：“只恐汝不是宋人之敌。”公主曰：“儿幼年武艺曾学，何倒自己志气？儿若与交锋，自有方略破之。”王允奏，再付兵二万，公主得命，次日部众开西门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