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禾《珂雪词话》评曹贞吉词

11.曹禾《珂雪词话》评曹贞吉词

【作者小传】

曹禾(1638—1700)^[27]，字颂嘉，号未庵。江南江阴(今属江苏)人。康熙三年(1664)进士，官内阁中书。康熙十八年(1679)举博学鸿儒科，授编修，历官至国子监祭酒。诗文学韩、杜。诗多锤炼，与田雯、宋荦、汪懋麟、颜光敏、王又旦、谢重辉、曹贞吉、丁澎、叶封并称“诗中十子”。亦耽词赋。著有《未庵初集文稿四卷诗稿四卷》、《蓉江曹氏仅存抄》等。生平见《清史稿·文苑》尤侗传附、《清史列传·文苑》潘耒传附、《国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九、《清儒学案小传》等。

【成书时间】

《珂雪词话》文末题“康熙岁次丙辰夏五江上年弟禾具草”，可知是书作于康熙十五年(1676)。

【内容述略】

清初著名词人曹贞吉(字实庵)以咏物怀古诸篇为海内所推，其《珂雪词》“肮磊落，雄浑苍茫，是其本色，而语多奇气，惝怳傲睨，有不可一世之意。至其珠圆玉润，迷离哀怨，于缠绵款至中，自具潇洒出尘之致，绚烂极而平澹生，不事雕锼，俱成妙诣”^[28]。《四库全书》于清词总集仅收孙默刊《十五家词》一种，于清词别集则仅收曹贞吉《珂雪词》一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亦云其词“风华掩映，寄托遥深”，可知其词在乾隆年间影响之大。

《珂雪词》卷首收录有高珩、王炜二序、陈维崧《咏物词序》、王士祯等《咏物词评》3则、高念东等《怀古词评》4则、曹禾《珂雪词话》8则，题辞录有陈维菘等6家所题词6阕。这些序、评、词话、题辞均针对曹贞吉《珂雪词》而发。

曹禾《珂雪词话》一卷8则，其中有直接评论曹贞吉词者，如云其词“婉丽纤眉，时或飞扬跋扈，俶诡不羁”，既有婉约的一面，亦有飞扬的一面，风格多样。又如云实庵“不为闺雦靡曼之音，我视之更觉妩媚，其神气胜也”，云实庵词“无一语无寄托者”，均评价甚高。

《珂雪词话》还通过记述词人词事来衬托曹实庵的词坛地位，如云:

蛟门自负诗歌，不可一世，独以文章让予，填词推实庵。三人每酒酣争胜，气不能下。近予颇为长短调。实庵怒骂曰:“汝不思压倒蛟门，乃闯吾藩篱耶?吾将为古文辞矣。”

可知清初汪懋麟以诗自负，曹禾以文擅长，曹贞吉则以填词取胜。

曹贞吉视填词为私家园地，不许他人擅自闯入，虽为玩笑语，然亦可见其极为重视词这一文体，与唐宋人既爱之又嫌之的态度迥然有别。又如:

柳生敬亭以评话闻公卿，入都时，邀致接踵。一日过石林许曰:薄技必得诸君子赠言以不朽，实盭首赠以二阕，合淝尚书见之扇头，沉吟叹赏，即援笔和韵，珂雪之词，一时盛传京邑，学士顾盭叔自江南亦连和二章，敬亭名由此增重。

宝应陶处士贗入都门，呼予与实盭为南曹北曹，友朋间遂以此为称号。今读《珂雪词》，予虽十年学不能并驱也。昔人称衙官屈宋，实盭衙官我有余矣。

柳敬亭说书名闻当时后世，然亦须曹贞吉填词增重;曹禾与曹贞吉并称为“南曹北曹”，然曹禾自以为不足。如此之类，均可见出曹贞吉在清初词坛享誉之盛，甚具史料价值。

是书亦多有从宏观立论者，从中可见曹禾词学观念，如云:

王元美论词云:“宁为大雅罪人。”予以为不然。文人之才，何所不寓，大抵比物流连，寄托居多。国风、离骚，同扶名教。即宋玉赋美人，亦犹主文谲谏之义。良以端言之不得，故长言咏叹，随所指以托兴焉。必欲如柳屯田之“兰心蕙性”、“枕前言下”等语，不几风雅扫地乎。实庵词无一语无寄托者，予之所以服膺也。

实为清代较早以“寄托”论词者。曹禾论词还反对复唐宋之古，而应自具面目，自成一家:“云间诸公论诗宗初盛唐，论词宗北宋，此其能合而不能离也。夫离而得合，乃为大家。若优孟衣冠，天壤间只生古人已足，何用有我。实庵与予意合，其词宁为创不为述;宁失之粗豪，不甘为描写，妍媸好丑，世必有能辨之者。”此于宗唐祧宋者不啻棒喝。

【版本考略】

有康熙十五年(1676)刻《珂雪词》所附本、张璋等编《历代词话》本(大象出版社2002年版)。

张璋等编《历代词话》收此书时书名题为《时贤词话》，作者署“曹贞吉”;张建业、李勤印著《中国词曲史》^[29]亦云曹贞吉著《珂雪词话》，均误，作者应为曹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