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老家的表弟

老家的表弟

时间:2022-12-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电话里的那个人嚷嚷了有两分钟,我才听明白说话人是我老家的表弟升满。听他说这几年在山西跟人合伙偷偷地开小煤窑,但“总比在老家守着那几亩薄地强”。三个月前来西安给人开出租,前几天有老家的一伙青年偷电缆,表侄帮着去拉了几次,结果一伙人全部被抓。但电话里却说,他们已经在去山西的火车上了。

老家的表弟

电话里的那个人嚷嚷了有两分钟,我才听明白说话人是我老家的表弟升满。他说在火车站,刚下车,从山西煤矿上来。问我在哪里,他来找我,有要紧事。

多年不见升满了,当年一起玩耍的少年已是三个孩子的爹,大的是儿子,两个小的是双胞胎女儿。听他说这几年在山西跟人合伙偷偷地开小煤窑,但“总比在老家守着那几亩薄地强”。他说话的语气甚至有点自负,顺便给我发烟,是芙蓉王。发给我一支后再装回去,又从另一口袋掏出一包金丝猴给自己,说他分不出烟好烟坏,抽啥都一样,只要能冒烟就好。但是我发现,当我给他发中华的时候,他分明是在意的、小心的。递烟接烟间,他那密布着黑煤渍的难以洗干净的手,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表弟这次来,说是表侄犯事了。表侄刚过十八,书不入脑,学业不进,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表弟就让表侄学开车,说有门手艺才能吃上体面饭。三个月前来西安给人开出租,前几天有老家的一伙青年偷电缆,表侄帮着去拉了几次,结果一伙人全部被抓。

表弟说:“你是记者,你能说上话,你去说说情,看能不能把你表侄给放了。他不是主犯,他是帮人的,年龄还小呢。你说那伙娃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也是一时糊涂。”表弟急切而焦灼地盯着我,等着我表态,仿佛我一点头,表侄立即就会被释放,就成没事人了。

除了在心里生表侄的气,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我辗转托熟人打电话到那个郊县派出所,询问了具体案情,得知人已经送看守所了。表弟说无论如何也要帮他,让他见一下表侄,他要“扇那混账东西两个耳光”。由于看守所规定不能见人,表弟没能见成表侄,也终没能扇成那两个耳光。虽然破坏电力设施是犯罪,但表弟不能容忍表侄被判刑。他说那样表侄的前程就毁了,谁会容忍一个进过监狱的人呢,恐怕娶媳妇都难了。无论咋样也要把你表侄救出来。

在西安待了几天,表弟见事情没有大进展,大概对我深深失望,就背着我又找了另一个在省城工作的老乡,最后的结果是,交罚金五万,表侄被释放。

这是我预料到的,也是我难以去促成的结果。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五万元对表弟来说一定不是一个轻松拿得出的数目,我想他一年“担惊受怕”的全部收入,不知道够不够这个数字。我甚至心里想,万一表弟拿不出这笔罚款,表侄被判个一年半载的,让那小子受点教训,也知道心疼他爹的不易。但是,表弟他不这样想。他忍疼拿出了那笔钱,换回儿子的自由身。

我得知这消息的时候给表弟打电话,我想请他们吃顿饭,多少减轻一点我心里的歉疚。但电话里却说,他们已经在去山西的火车上了。

表侄也被表弟带往山西煤窑,不再给人开出租了。我想象一下他们未来的生活,心里一时有点茫然。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