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大师陈中凡

陈中凡(1888—1982)，原名钟凡，字斠玄，号觉元。江苏建湖人。自10岁至15岁，从叔父陈玉树读书，受他的影响至深。1907年至1911年就读于两江师范学堂。1914年考入北京大学哲学门(系)，与汉章先生女婿姜梅坞、杨其苏等是同学，全班四十人。当时北大校长是浙江湖州人胡仁源，文科学长是浙江镇海人夏锡祺。根据姜梅坞回忆，汉章先生在哲学门教经学及中国哲学史，江苏胡玉缙教群经要略，浙江温州陈介石教周秦诸子。而陈中凡的回忆稍有出入，他说:“肄业北大哲学门。与黄离明兄(建中)同班。时所授各课除西洋哲学、伦理、心理、生物外，以中国群经诸子为主。任经学者象山陈伯弢先生、吴县胡绥之(玉缙)先生、闽县陈石遗先生，任诸子者为瑞安陈介石先生，杭县马夷初先生则授宋学。”(陈中凡:《自述读书时事》)胡绥之、陈石遗早在京师大学堂时已任教师，他们教过汉章先生。陈介石则在1913年兼任北京大学文科教授，1914年专任北京大学文科教授。他教过诸子，著有《诸子通义》十卷，后又教过中国哲学史，撰有《中国哲学史》(仅从伏羲讲到太公)。他在京师大学堂时还著有《中国通史》二十卷。

陈中凡

陈中凡在临毕业的那年做了一件极有意义的事，就是编辑出版了《国立北京大学廿周年纪念册》，这是北大历史上编撰时间最早、篇幅最大、体例最完整的纪念册。内包括《沿革一览》、《规程一览》、《集会一览》、《职员一览》、《学生一览》。陈中凡又请汉章先生撰文，即长文《中国历代大学学制述》，放在该册最后。文中提出“吾国是虞夏时，已有大学之制”。此文在《北大日刊》连载，颇受人关注。而蔡元培、王宽惠、范源濓、章士钊、陶履恭等在序言或演讲中，定调在京师大学堂创立之时。关于北大应从何年代算起，以后就有多种说法。

陈中凡1917年毕业后留校任教预科补习班国文教员，此时蔡元培任北京大学校长，蔡的“兼容并包”思想对他影响很大，他既与陈独秀、李大钊、胡适等接触，也与黄侃、刘师培、汉章先生交往。他既参加邓中夏、许德珩等《民国志杂》的编委工作，又参加《国故》月刊的编辑。《民国志杂》是学生救国会主办，反帝、反军阀的倾向浓烈。他们用文言文写作，宣扬爱国主义精神。而《国故》月刊则提倡文言文，反对白话文。当时主编是黄侃，汉章先生是特约编辑，陈中凡也是特约编辑。

1918年，陈中凡曾向汉章先生请教问题，汉章先生回了一信，信云:

觉圆先生鉴:

前询“直凑单微”，出《韩非子·有度》篇。拙稿二本，内有《尔雅句读序说》、《古音重读》，与令叔惕盦先生暗合，并送览，敬颂

铎安!

弟陈汉章鞠躬

四月十五日

(原载《清晖山馆友声集·陈汉章》，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5页)

此信谈了两点:

一是陈中凡向汉章先生请教“直凑单微”的出处。汉章先生指出是在《韩非子》的《有度》篇。原句为“朝廷群下，直凑单微，不敢相逾越”，意谓“朝廷的群臣，集中的或单独的，不敢相互逾越职守”。二是送陈中凡两本书，内有《尔雅句读序说》和《古音重读》，不明是什么书。汉章先生的《缀学堂初稿》一书，内有一篇《序尔雅句读》，但无“说”字。该书更无《古音重读》一文。

1918年至1919年，陈中凡在北大国史编纂处任纂辑员，还兼任北大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国文专修教员，由于支持学生参加五四运动，而被女高师校方解聘。后来新上任校长聘他任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国文部主任，其间聘李大钊、胡适到校讲课，也聘刘师培、黄侃到校讲课。陈中凡与李大钊的交情很深，他请李大钊讲社会学与女权运动史，后陈中凡到南京东南大学任教，似仍与李大钊有书信往来。1927年李大钊被军阀杀害，陈中凡闻讯大怒。1937年，李大钊牺牲十周年，陈中凡以《纪梦》一诗表达他对旧友的敬仰和思念。

陈中凡于1921年夏来到南京东南大学(后改中央大学)任教，主持国文系。1928年春，他与好友胡小石不和，离开南京赴暨南大学任教。汉章先生是1927年底到中央大学，不明期间是否与陈中凡交往。陈中凡离开南京后，于1928年9月又来过南京。据《黄侃日记》该月5日记载:“斠玄来(贻以阳朔山水照片一组)。”估计也见到了汉章先生。

陈中凡从1952年起，在南京大学任教，讲授中国戏剧史。在这期间，与汉章先生大儿子陈庆麒有交往。大约他们在一起校注古籍。有信件可证。下面引一封陈中凡给出版社的信。

古籍出版社诸同志:

前月接黄建新同志来信，当即分别致函陈庆麒及田楚侨两同志，嘱其直接与你社接洽。……

此信写于1959年3月5日，信中主要提及出版社请陈中凡选注《元遗山诗》，校注《湖山类稿》和《水云词》(方继孝:《旧墨三记——世纪学人的墨迹与往事》，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7年版，第68页)

陈中凡先生有“三不”、“三书”之说。三不为不求人、不求名、不求利。但也有说“三不”是不做官、不纳妾、不吸烟。后者更近似蔡元培在北大进德会曾提出的入会条件。陈中凡不做官，倒是有史实可求证。1934年，陈中凡赋闲在家，当时江苏省省主席陈果夫约见他。请他出任江苏省教育厅厅长。陈中凡当即以“三不”信条相告，拒绝陈果夫的“好意”，结果遭陈果夫的封杀，通知南京各校不准聘用他任教。

陈中凡的“三书”，则谓读书、教书、著书。其主要著作《中国文学批评史》、《书目举要补正》、《古书校读法》、《诸子书目》、《经学通论》、《中国韵文通论》、《中国大文学史》、《汉魏六朝散文选》、《两宋思想述评》、《中国民主思想发展史》、《民主与教育》，现有《陈中凡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