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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市场的古典美术馆

时间:2022-12-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聪明的主意一千年才出现一个。这首罕见的诗中更为令人惊奇的是,这幅画画得极为迅速,当人们想到素描的美的时候,其中是有一种令精神震撼的东西的。你们,各党派的政治家们,还有你们,一八四五年愤怒的自由党人,你们允许我们在大卫的杰作面前生出怜悯之情吗?我们原本想在福音市场的美展上看到吉罗代的一些能够表现其才能的本质上诗意的一面的画作。

聪明的主意一千年才出现一个。让我们认为我们命中注定有幸一八四六年有了一个吧,因为一八四六年让热情而真诚地喜欢美术的人们享受到大卫的十幅画和安格尔的十一幅画。我们年年举行的吵闹的、刺眼的、强制的、拥挤的美术展不可能让人想到这一次,平静、温和、严肃得像一间办公室。除了我们刚才提到的两位杰出的画家外,您还能欣赏到盖兰[1]和吉罗代[2]的典雅的作品,他们是高傲而细腻的大师,大卫的自豪的继承者,还有属于所谓的古典派的骄傲的契马布埃[3],还有普吕东的迷人的作品,他是安德烈·谢尼埃的浪漫派兄弟。

在向我们的读者提出一份目录和对主要作品做出评价之前,让我们确认一个事实,这个事实相当有趣,足可供读者进行一番令人伤心的思考。这次展览是为了艺术家协会的救济基金而举办的,就是说,为了某一类穷人,他们是最高贵、最值得称赞的人,因为他们为全社会最高尚的快乐而工作。其他的穷人立刻就剥夺了他们的权利。给他们一份一次付清的津贴是没有什么用的;我们那些表面上羸弱的乞丐很狡猾,像内行人似的推想这次展览好极了,于是就索要按比例分成的权利。难道不是到了提防着点儿这种笨拙的人类疯狂的时候了吗?我们也是穷人,而这种疯狂每日都在制造穷人的受害者。仁慈无疑是一种美好的东西,然而它难道不能在实施其恩德的时候不允许在劳动者的钱袋里进行可怕的洗劫吗?

有一天,一位穷得没饭吃的音乐家开了一次简朴的音乐会;一些穷人一拥而上;事情颇蹊跷,一份一次付清的津贴,二百法郎;穷人们一哄而散,翅膀上载满了战利品;音乐会赚了五十法郎,难道饥饿的小提琴手要去圣迹区哀求一个装作癫痫的乞丐的位置吗?我们报道事实,读者,思考就归您了。

传统的展览首先只是成功地在我们的年轻艺术家中引起一阵哄笑。那些自以为是的先生们,我们不想说出他们的名字,他们在艺术上相当好地代表了诗歌上的假浪漫派的信徒们,不能理解革命绘画提供的严重教训,这种绘画自愿地放弃了不健康的调味品和魅力,主要靠思想和灵魂生存,像它从中产生的革命那样苦涩和专横。我们这些拙劣的画家太机灵,太会画,升不了这么高。色彩使他们盲目,他们不能向后看见和跟上浪漫主义的严峻血统,而浪漫主义正是现代社会的表现。让这些年轻的老人笑吧,闲逛吧,我们可要谈谈我们的大师了。

大卫的十件作品中,主要的是《马拉》、《苏格拉底之死》、《波拿巴在圣贝尔纳山上》、《特雷马克和厄里沙》。

神圣的马拉,一只胳膊垂在浴缸外,软绵绵地拿着最后的笔,胸口上留下了渎圣的伤口,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在他前面的绿色桌子上,他的手里还拿着那封忘恩负义的信:“公民,我很不幸,这足以使我得到您的眷顾。”浴缸里的水被血染红,纸上也满是血;地上是一把沾满了血的大菜刀;在这位不知疲倦的记者的工作台那破旧的支撑板上,人们可以读到:“给马拉。大卫。”这些细节都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仿佛一部巴尔扎克的小说;悲剧就在眼前,栩栩如生,浸透了令人悲哀的恐怖,奇特的大手笔使这幅画成了大卫的杰作,现代艺术的卓越珍品之一,绝无庸俗低级之处。这首罕见的诗中更为令人惊奇的是,这幅画画得极为迅速,当人们想到素描的美的时候,其中是有一种令精神震撼的东西的。这乃是强者的食粮和唯灵论的胜利;这幅画像自然一样残酷,却有着理想的全部芳香。那种死神用翼尖扫去的丑陋安在?马拉从此可以向阿波罗挑战了,死神刚刚用充满爱意的嘴唇吻过他,他安息在平静的变形之中了。在这件作品中有一种既温柔又痛苦的东西:在这个房间的冰冷的空气中,在冰冷的墙上,在这冰冷而又阴森的浴缸周围,有一颗灵魂在盘旋。你们,各党派的政治家们,还有你们,一八四五年愤怒的自由党人,你们允许我们在大卫的杰作面前生出怜悯之情吗?这件作品是献给流泪的祖国的礼物,而且我们的眼泪并不危险。

与这幅画对应的是挂在国民公会大厅里的《勒泊勒提埃·圣法尔若之死》。这幅画神秘地失踪了;据说国民公会议员的亲属向大卫的继承人支付了四万法郎;我们不再多说了,免得侮辱了应该视为无辜的那些人[4]

《苏格拉底之死》的奇妙构图尽人皆知,不过它的画面有些一般,让人想到大杜瓦尔·勒卡缪。愿大卫的在天之灵饶恕我们!

《波拿巴在圣贝尔纳山上》也许是法国拥有的唯一将波拿巴表现得既诗意又崇高的一幅画,此外还有格罗[5]的《艾洛战役》。

《特雷马克和厄沙里》作于比利时,正当大师流亡的时候。这是一幅迷人的画,如同《海伦和帕里斯》,像是眼红盖兰的那些细腻而充满梦幻的画似的。

这两个人物中,特雷马克最为迷人。可以设想,画家画他的时候用的是女模特。

代表盖兰的是两幅草图,其中一幅题为《普里阿摩斯之死》,是一件绝妙的东西。人们在那里面再次发现了《忒修斯和依波里特》的作者的全部富于戏剧色彩、近乎虚幻的品质。

盖兰肯定是一直关注情节的。

这幅草图是根据维吉尔的诗句画的。人们看到了卡桑德拉,双手被捆着,从密涅瓦神庙里被拖出来,而残忍的皮吕斯用马拖着老态龙钟的普里阿摩斯,在祭坛前将他掐死。为什么人们把这幅草图严密地藏了起来?科尼埃先生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难道他对他这可敬的老师心存怨恨吗?

吉罗代的《依波克拉特拒绝阿尔塔克塞斯的礼物》被从医学院拿来,让人欣赏它卓越的布局、制作的完美和充满灵气的细节。奇怪的是,这幅画里有一些特殊的品质和许多的意图,都让人想到罗贝尔·弗勒里先生在另一种制作体系里面的很好的一些画。我们原本想在福音市场的美展上看到吉罗代的一些能够表现其才能的本质上诗意的一面的画作(例如《恩底弥翁》和《阿达拉》)。吉罗代表达了阿那克里翁,他的画笔总是在最为文学的泉水中蘸过。

拉尔男爵[6]在艺术上和在他的沙龙里一样,是一个想取悦于所有人的东道主,而这种阿谀奉承的折中主义毁了他。大卫、盖兰和吉罗代留了下来,成为这个伟大的流派不可动摇的、无懈可击的残留,而杰拉尔只留下了一个可爱、才智横溢的名声。此外,是他宣布了欧仁·德拉克洛瓦的到来,他说:“一位画家诞生了!这是一个在屋顶上奔跑的人。”

格罗和席里柯[7]没有前辈的细腻、精致、至上的理性或严峻的粗粝,却是两个性情宽宏的人。这里有一幅格罗的草图,《李尔王和他的女儿们》,画面动人,而且很奇特;出自一种美丽的想象力。

可爱的普吕东来了,有些人已经敢于喜欢他胜过科莱齐了;普吕东,这个惊人的混合物,普吕东,这个诗人和画家,竟在大卫的画前梦想着色彩!这种肥胖的素描,隐蔽,阴险,蛇行在色彩之下,理所当然地让人感到惊奇,尤其是考虑到时代。长期以来,艺术家们的灵魂已不够坚强,不能品味大卫和吉罗代的苦涩的快乐。普吕东的令人感到舒服的奉承就成了一种准备。我们尤其注意到一幅小画,《维纳斯和阿多尼斯》,它肯定会让迪亚兹先生想一想的。

安格尔先生在一间专门的厅里自豪地展出了十一幅油画,即他的一生,或者至少每个时代的样品,总之是他的天才的全部起源。安格尔先生长久以来就拒绝在沙龙展出,而据我们看,他做得对。他的令人赞叹的才能在这一片混乱中总是多多少少要栽跟头,因为观众被吵得头昏脑涨,疲惫不堪,受到喊得声音最高的人的摆布。德拉克洛瓦先生得有超人的勇气才能年年面对那么多的污泥浊水的喷溅。至于安格尔先生,即便没有同样大的胆量,也有同样大的耐心,他安坐在帐篷里等待着机会。机会来了,他利用得极为漂亮。我们没有足够的篇幅,也许还没有足够的语言,不能恰当地赞美会使普桑感到惊奇的《斯特拉托尼斯》,会使拉斐尔感到痛苦的《大宫女》,不曾见于古代艺术的美妙而怪异的幻想《宫女》,以及贝尔丹先生、莫雷先生[8]、德·奥松维尔夫人的肖像,这是些真正的肖像,即个人的理想的再造;只是我们认为有必要再次指出某个圈子里流行的关于安格尔先生的偏见,这个圈子里耳朵比眼睛更有记性。他们众口一词地说安格尔先生的画暗淡无神。愚蠢的人们,睁开你们的眼睛吧,你们说,你们可曾见过更明亮、更鲜艳的画?你们可曾见过对色调更深入的探索?在第二幅宫女图中,这种探索是非常深入的,尽管色调繁复,却都具有一种特殊的优雅。他们还认定安格尔先生是一位笨拙的大素描家,不懂得浓淡远近,他的画平得像中国的镶嵌画;对此我们无话可说,除非是把《斯特拉托尼斯》和《塔马尔》相比,在前者,明亮的色调和效果非常复杂,但并不妨碍和谐,而在后者,奥·维尔奈先生则是解决了一个难以置信的问题:画了一幅既刺眼又昏暗纷乱的画!我们从未见过如此乱糟糟的东西。据我们看,有一件事情使安格尔先生的才能尤为与众不同,那就是对女人的爱。他的放荡是严肃的,充满了信念。安格尔先生最幸福、最有力之时,乃是他的天才与一个年轻的美女的魅力搏斗之际。肌肉,肉体的褶皱,身上的小窝的阴影,皮肤的高高低低的曲线,无一不有。库忒拉岛如果向安格尔先生订一幅画,这幅画肯定不会像华托的那幅那样嬉闹欢笑,而是像古代的爱情那样强壮而富有营养。[9]

我们很高兴又看到了德拉罗什先生的三幅小画,《黎世留》、《马扎兰》和《德·吉兹公爵被刺》。这是中等的才能和良好趣味上的迷人画作。可为什么德拉罗什先生偏偏癖好大画呢?唉,还是小的好:一桶水里的一滴油。

科尼埃先生在大厅里占了最好的位置;他挂上了他的《丁托列托》。阿里·谢佛尔先生是个有着杰出才能的人,或者更是一个有着丰富的想象力的人,不过他的手法变化太多,竟找不到一个好的;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弄坏了画。

我们没有看到德拉克洛瓦先生的画,我们认为这就更有理由谈谈他了。我们有一颗正直的心,我们天真地以为,如果展览监察员先生们没有把新流派的首领领到这次艺术盛会上来,是因为他们由于不知道把他和他所由出的革命流派联系在一起的那种神秘的亲缘关系,从而想使他们的作品具有一种统一性和一致的面貌;我们认为这一点如果不是值得称赞的,至少也是可以原谅的。然而并非如此。没有德拉克洛瓦,因为德拉克洛瓦先生不是画家,而是记者;至少我们的一位朋友前去要求对此稍加解释,他们是这样回答他的。我们不想说出这番妙语的作者的名字,而且这些先生竟然用一大堆针对我们大画家的不适当的玩笑来支持和加强这种妙语。这里面更多的东西是让人哭,而不是让人笑。科尼埃先生把他的杰出的老师掩藏得实在是好,难道他又害怕支持他的杰出的同学吗?杜布夫先生会做得好些。如果这些先生们不是同时恶毒、嫉妒的话,他们还是可以因其软弱而很受人尊敬的。

我们多次听见一些年轻的艺术家抱怨资产者,把他们表现为一切高尚、美好东西的敌人。这里面有一种错误的观念,现在是指出来的时候了。有一种东西比资产者危险一千倍,那就是艺术家—资产者,他们被创造出来是为了插在公众和天才之间;他们使公众和天才谁也看不见谁。资产者很少有科学的概念,艺术家—资产者的高声大喊把他们往哪儿推,他们就往哪儿走。如果去掉艺术家—资产者,杂货商们就会把德拉克洛瓦先生备加颂扬。杂货商是一种重要的人物,是应该尊敬的卓越的人,homo bavae voluntatis[10]!绝不要嘲笑他们想走出自己的圈子,企望高层的区域,这些善良的人。他们愿意受到感动,他们想怎么喜欢就怎么感觉、认识和梦想;他们想做个完整的人;他们每天都向您要求他们那一份艺术和诗,而您却把它偷走了。他们把科尼埃的画吃进去,这证明了他们的善意是无边无际的。给他们上一件杰作吧,他们会消化的,并会变得更健康!

【注释】

[1]Pierre Guérin(1774—1833),法国画家。

[2]Anne-Louis Girodet(1767—1824),法国画家。

[3]Giovanni Cimabue(1240—1302),意大利画家。

[4]这幅画也许比《马拉》更为惊人。勒泊勒提埃·圣法尔若躺在一张垫子上。上面,有一柄神秘的剑自棚顶垂下,斜着威胁着他的头。剑上写着:巴里斯·卫兵。——原注

[5]Antoine Gros(1771—1835),法国画家。

[6]François Gérard(1770—1837),法国画家。

[7]Théodore Géricault(1791—1824),法国画家。

[8]Louis Molé(1781—1855),法国政治家。

[9]在安格尔先生的素描中,追求一种特殊的趣味,极端的精细,这也许来自一些特殊的方法。例如,使我们惊讶的是,他竟然用一个黑种女人在《宫女》中更有力地突出某些展开,某些细长的部分。——原注

[10]拉丁文,受到尊敬的卓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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