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牧牛场

秋季围捕第一天，对于斯摩奇来说，就像是学校开学一样。因为新奇，所以它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一切，捕捉着一切好玩的事物。

新鲜事情太多，斯摩奇用尽全身的感官来体会似乎都不够用。那三辆马车，体积很大，被四到六匹马拉着，穿过凹凸不平的大草原，跨过梯田，蹚过洼地，途中都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甚是吓人。紧跟在后面的备用马车队，发出整齐的声势浩大的马蹄声，让斯摩奇感觉到那似乎是一群因受惊而狂奔的马。幸好有一只手时不时地拍打它的脖子予以安慰，有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跟它交流，不然斯摩奇肯定会逃离这个喧嚣的马队和人群。

由于马队之间靠得太近，所以它感觉周围挤满了骑马的人。现在正在朝第一个驻扎地行进。偶尔地，几匹野马会毫无征兆地跳起来，甩掉背上的牛仔。好几次，斯摩奇也有这样的念头，但每当它狂躁不安想跃跃欲试的时候，克林特的手都会及时伸出来拍拍它，跟它说话，让它戒骄戒躁，安静下来。一路上都这样重复着发作、安抚的过程。那双手和那个声音，就像是斯摩奇的镇静剂，似乎都在告诉它，有我在，别怕！

马队还在行进，克林特慢慢地把斯摩奇牵引到了旁边，离开队伍，这样就可以整体地观察马队，也就不会害怕了。它第一次见到这样壮观的场面，兴奋得耳朵不停地摆动，一会儿竖向这边聆听，一会儿又竖向那边探听。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队伍最前面的那人举起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示意大家停下来，整个马队就此停下赶路的步伐。牛仔们忙着扎营，厨师们忙着做饭。转眼工夫，备用马队就被赶到了用绳子临时搭建的围栏里面。

“小伙子们，该吃午饭了！”厨师吆喝着。

临走之前，克林特走到斯摩奇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耳朵，然后牵到刚刚用绳子搭建的围栏里面，卸下了马鞍，把它跟别的备用马关在一起。

“斯摩奇，在这里好好转转。”克林特一边卸马鞍，一边对它说，“不能让那些顽劣之徒灭了你的威风。”

斯摩奇看了看克林特，似乎在问“你去哪儿？”接着便转头消失在了马群中。

牛仔们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饭，将锡杯和锡盘放到了收餐具的平底锅上，嘴里还在嚼着饭菜，就朝着堆在绳栏旁边的马鞍走去，准备挑选中意的马儿参加下午的围捕。他们从马鞍上解下缠成一团的绳索，打成圈甩出去。绳圈在空中盘旋飞舞，像极了伸长的前去掐马儿脖子的手臂。

听到绳子发出的嘶嘶声，看到绳子越过头顶套住了别的马儿的脖子，斯摩奇看到那像蛇一样扭来扭去的绳子，心里感到十分的不安，不过四下里也很安静，没有马儿受惊逃窜的迹象。但斯摩奇永远不会忘记刚被抓来的时候，克林特套它的那次——被绳子套住后摔倒在地时的那种无助。

围栏里传来这么多绳子的嘶嘶声，让斯摩奇的脑袋跟身子都有快要爆炸的感觉。它看到那些牛仔举着令人恐惧的绳套，就想钻到马群中间去，可哪里都不保险，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些绳子可以跑多远。

斯摩奇不淡定了。它穿梭在马群里，最后被挤到了围栏边上，身子蹭着围栏的粗缆绳。斯摩奇很想再躲到马群中央去，但是马匹太多，挤得密不透风，根本没法挪动，只能待在那惊慌狂乱地看着一匹匹马被套走。

这时候，马刺前端小齿轮发出的响声传到了斯摩奇耳朵里，太熟悉不过了，很快，斯摩奇就发现克林特的身影——离它不过几英尺的距离，正牵着一匹陌生的马儿走向他的马鞍。

见状，斯摩奇拼尽全力伸长了头和脖子，对着克林特嘶叫，仿佛在说：“嘿，伙计，我的好搭档，快帮帮我！”

听到声音，克林特迅速转身看到了斯摩奇。他大声笑了起来，关切地问道：“伙计，怎么了？”然后边笑边走向它，接近斯摩奇的瞬间，他很清晰地听到了斯摩奇心脏怦怦狂跳的声音。然后他轻轻地把手放在了斯摩奇的脖子上，同样感觉到了它狂乱的心跳。他温柔地来回抚摸着斯摩奇光滑的背，没过多久它的心跳就恢复了正常，这让他感到很欣慰。

斯摩奇终于完全平静了下来，克林特转身准备去拿他的马鞍，套在另外一匹马儿背上。斯摩奇又涌现出了不安的感觉。它轻轻地咬了咬克林特穿着护腿的那条腿，似乎在哀求：“你陪我再待一会儿吧！”

跟其他牛仔一起把营地拆了，才是一个称职的牛仔所为，但是克林特选择了留在围栏旁边陪着斯摩奇，直到最后一个牛仔套好马，上完马鞍后骑走了。备用马全部被放了出来，专门看管它们的人绕着马群喂它们草吃。一切完毕之后，马车重新出发，向着晚上的驻扎地前行。

克林特目送着斯摩奇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马群中，才开始卷圈围栏的粗绳，然后跟另外个牛仔一起，将粗绳放到了一辆马车上，方便待会儿使用。

距离厨师叫停马车，然后准备午餐还不到一个小时，现在这厨师已经又出现在了马车上，等着牛仔连接好他所在的马车和另外两辆马车，然后调整好缰绳。

很快地，一切都就绪了，领头的人率先出发了。紧接着厨师大喊了一声，拉车的野马也起步跑了。后面的队列由四部分组成，最前面的是跑起来晃晃悠悠的装了二十几个蒙大拿睡袋的马车；其次是装满柴火的马车；最后是两百多匹马组成的备用马队；旁边的是日班的牧工策马在旁边看管。

第一次正式围捕就在那天下午启动了。跟大多数围捕团一样，他们的马车也由三辆马车组成：一辆是堆放食物和餐具的，供厨师坐；一辆是堆放着二十多个由防水帆布卷起来的睡具的马车，之所以要防水，是因为很多地方在六月中旬就有可能飘雪，多带以防不时之需；另外一辆是堆放着柴火和水的，这是因为有的草原在很大范围内都没办法找到树木和水源。

这三辆马车组成了一个马队，也是牛仔们在野外工作时候临时的家，由不同的人掌管。炊具马车由厨师本人驾驶，装睡具的马车由厨师助理驾驶，堆柴火的马车则由“夜鹰”（晚上看守备用马车队的牛仔）驾驶。除了这些，马车上还堆着“战包”（用来装衣服的）、腌好的牛皮条、其他零碎的日常生活用品。

马车队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地方安营扎寨，若牛仔们围捕的速度很快，一天之内就要换上两三个地方。围捕路线，从马车队所在的位置开始计算。领班带着二十几个牛仔沿直线骑马走到离车队十到十五英尺的地方，停在某座山后面，之后牛仔就分头行动，两个一组，向左边、右边、前面三个方向出发，成扇形展开，达到某一预定的点之后再返回，这样就能确保赶回沿路看到的所有牛儿。

牛仔们散去围捕的时候，马车队可能会挪地方扎营，围捕的范围大约是在二十五英里，一天大概有两次，但是围捕的终点都会以马车队所在位置为准。距离营地一英里的地方，会有个处理牛群的分流场，每次围捕到的牛都会被赶到那里烙印，不合格的就再分流出来。

牛仔们在烈日下骑着马奋力地围堵牛群，领班杰夫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会心地笑了。为自己有这样一群勇猛的牛仔而自豪！

恰波——一匹阿帕卢萨马，围捕本领在整个马队里数一数二，克林特正骑着它离开马队和备用马队往左边冲。显然他不够专注也不够喜欢这匹马，因为他眼睛还一直瞄着备用马队的方向，透过扬起的尘土寻找专属于他的灰色小马斯摩奇的身影。

可斯摩奇呢？能跟这么多小伙伴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漫步，再也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它一溜小跑地跟在马车后面，才离开克林特，就碰到了弟弟。它们互相嘶鸣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并肩上路了。再然后就听到了让它感到新奇、悦耳的铃铛声——十二匹年纪最大但是同时也是最聪明的老马脖子上被套了铃铛。

当天的第二个营地在下午两三点钟选定了。在一个很大的河溪谷底，马车队驻扎了下来。营地的四周是由柳树和杨树围成的小树林。照看备用马车队的牧工，把马群带到了距离营地半英里的地方吃草，等所有的马儿都吃饱喝足，打够滚之后，就让它们散开自由活动，然后自己去干诸如围绳栏、捡柴火之类的其他工作。

没有了人看管，有的马儿就想逃跑，所以牧工们还得一边干活儿，一边盯着，要是有马儿有这个动向，就得立即截回来，然后在旁边监视，直到确认它再也没有这个小心思为止。很多牧工会借“马太难管了”为由就少干活，不过这还真是个好借口。

斯摩奇和它的弟弟佩科斯看上去对一切都很满意，所以并没有想要逃走。它们俩在清凉的小溪里畅饮，好好地打了几个滚，就敞开肚子吃起草来。斯摩奇会时不时地抬头东张西望，一边嚼着草一边瞅瞅四周的山脊，再眺望下营地上的动静，聆听厨师做饭发出的声响。这一切真是太有趣了！马儿的嘶鸣声、铃铛的叮叮当当声，这所有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对于斯摩奇来说就像一曲交响乐，让它听得入神至极，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能带走它的思绪了。

它花了很长时间吃草，太阳都开始西移到山脊后面了，此时，南边弥漫起一大片尘土，尘土越飘越近，阵阵轰隆声也传来了，还带着清晰的牲畜的怒吼声。原来是一大群牛！足足有一千多头，这是第一次围捕的战利品。各种颜色不一、脾气各异、大小不同的野牛，它们有的脸圆圆的、有的额头上长着白斑，有的身上长着斑点，黑的，红的，通通被赶到了山脊顶上，朝着驻扎地狂奔过来。

这时候，为了分流那些刚赶回来的牲畜，牛仔们必须换上新的马。照看备用马车队的牧工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马儿，把包括斯摩奇在内所有的马都赶到了绳栏里。牛仔们用绳套，很快就选定了马匹。

套马时，绳索嘶嘶的声音再次让斯摩奇毛骨悚然，虽然耳边飘来了熟悉的声音：“斯摩奇，它怎么样了？”但那时候的它光顾着找地方藏身，紧张到忘了作答。过了很久，牛仔们套完之后，它们才又被放出去吃草，牧工仍守在旁边。

低矮的山坡上，马群在悠闲地吃着草；小溪的另一边，牛仔们正在处理那些被围捕的牛儿们。很快地，伴随着牲畜痛苦的吼叫声，斯摩奇灵敏地嗅到了一股毛皮烧焦的味道，那是牛仔们正用滚烫的烙铁给牛儿们烙印。斯摩奇静静地望向那边，喷着响鼻，心中满是困惑，但是也同时升腾起一个强烈的愿望——了解这整个过程。

烙印仪式终于结束了，空气里也再没有烫焦的毛皮味，最后一根绳子被卷了起来系到马鞍的前突上面。看着牛仔们走向营地，斯摩奇又开始吃自己的草了。它跟弟弟并肩走着，寻找最嫩的牧草，同时听着传来的锡盘叮当的响声和牛仔们的大笑声。

值头班夜班的四个牛仔，骑马去换下了看管牛群的那几个人。没过多久，原野上就死一般的寂静了。折腾半天，估计大家都累了，就连刚刚失去自由被烫的牛群也都安静下来了，马群也开始打瞌睡，备用马身上的铃铛也沉寂无声了。

斯摩奇也在犯困，但是它突然又竖起了耳朵，听到了一个从营地传来的某种它以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陌生，但还不算难听。

除了那四个值夜班的牛仔和“夜鹰”，其余的人，包括厨师、厨师助手、牧工、领班杰夫都围在一个大火堆旁边，靠着睡具，或依或躺，聚精会神地聆听着离火堆最近的那人吹口琴。

原来，斯摩奇听到的就是这个口琴的声音。年长的马儿们都很熟悉，要是哪个马儿能起个调，说不准很多马儿会加入一起哼唱。

那首歌，是一位印第安牛仔传给他儿子的，在他死后，他的儿子就接替他，沿着他的足迹继续前行，因此对牛仔来说这是一首很经典，也很流行的歌曲。听完之后，会带给大家很多难忘的回忆，也会让大家变得很伤感。歌词如下：

哦，我是一名来自得克萨斯的牛仔，

正背井离乡在漂泊，

如果我能回到家乡，

一定不会再选择流浪。

怀俄明太冷，

冬天太漫长。

围捕又开始了，

身无分文的我很是悲伤。

跟着口琴，牛仔们齐声哼唱着这首歌，所有的人都很投入，即便偶尔唱错了，也没人深究。

一曲唱罢，有的牛仔意犹未尽还想唱，有的则拉下帽檐，呆呆地凝视着跳动的火苗，被那首歌唤起的思绪回到了尘封的往事之中。

除了木柴燃烧的噼噼啪啪声，周围一片寂静。一个牛仔准备开口报另外一首老歌的名字时，备用马那边传来的嘶鸣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克林特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心里暗自高兴，笑了起来，那是斯摩奇听到了克林特歌唱的声音，在回应他呢！

斯摩奇盯着人群看了很久，也专心致志地听了很久，夜深人静，周围半点声息都没有了。火堆也逐渐黯淡了下去，只留下一片灰烬。值头班的人开始换班，斯摩奇还在看，弟弟佩科斯躺在一旁睡得香极了，过了一会儿，它终于开始犯困，挨着弟弟就打起了盹。

东方既白，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夜鹰”围拢马儿朝着营地奔去。天才蒙蒙亮，估计马儿们都还没睡醒，绳索就在它们头上飞过，被套住的野马被强行拉了出去，又不情愿地被套上了马鞍。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重复昨天的工作了。备用马被日间看管它们的牧工放出去吃草，大家准备换新的地方，所以拆了营地，准备着新一轮的围捕。

习惯成自然，斯摩奇不再惧怕绳子从头上飞过的声音，也不再害怕陌生牛仔的出现。“夜鹰”带它们出去过夜的时候，它还会咬弟弟的腰间几下，它觉得那样好玩极了。

只要不待在绳栏里，斯摩奇就会很开心。因为不了解围捕的整个过程，所以它不知道作为一匹备用马，该期待些什么，但是它会兴致勃勃地期待着观看围捕后遍地奔跑的马儿、一大群怒吼的牛儿、漫天飞扬的尘土，这一切都能让它心跳加速。

“杰夫，今早的围捕范围会很大吗？”

第三天早上，克林特冒出这么一个问题。杰夫看出了克林特打的小算盘，笑着答道：“好啦，克林特，你去骑上你的斯摩奇，我会把你安排在内圈，这样它不至于太累。”

克林特刚出现在了绳栏旁边，斯摩奇就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斯摩奇没有受套绳之苦，这在摇滚牧场绝对是个例外。马儿们妒忌斯摩奇能够有如此优厚的待遇，牛仔们也满心羡慕克林特，野马对一个牛仔死心塌地到这种程度，也是千年一遇。

“听着，小马儿，你今天早上肯定会把我的老骨头颠到散架的，对吧？”克林特笑着问斯摩奇。

斯摩奇的确这样做了，这不，克林特刚坐上去，它就低下头，猛地跳了起来。它嘴里发出不安分的吼叫声，就像一头吃人的怪兽奔跑在平坦的草原上。在这样一个寒秋的早晨，完全可以理解一匹精神抖擞的野马这样的行为，它正因为成功地让背上的人摇晃不已而沾沾自喜呢！克林特也很开心地拂去了它圆圆的臀部上的尘土。

“你还是省省吧。”看它撕欢完毕，克林特把斯摩奇的头拉了起来，“保存点体力，不然回去之前你会累趴下的。”

他们来到一座小山丘上，这里距离营地大约二十英里，跟往常一样，杰夫散开牛仔，让他们绕成一圈再往回跑，一路上搜寻牛群的踪迹。克林特和另外一个牛仔被分配在了里圈，也是最后一对被散开的，把里圈的牛群全部往回赶。

牛仔在牛群后面狂奔追赶着，牛群就朝着斯摩奇他们这边飞奔过来了，在牛群左右两边都扬起了漫天尘土，克林特他们这组围捕到的牛也被赶入了大牛群之中。快到营地的时候，二十几个牛仔把一千多头牛赶入了分流场，所有的尘土都集中在了这里，受惊的牛儿们四处打着转。

今天的活动简直让人窒息，斯摩奇觉得很累——没完没了地在呛人的尘土中堵截一群昏头昏脑四处乱撞的牛；长时间地戴着马鞍，忍受酷热。克林特已经时不时地给它解开绳子散热了，让清凉的风穿过斯摩奇的背，但是过不了多久，这样的热浪又会袭来。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克林特把斯摩奇带到了绳栏边，解下马鞍，它顿觉轻松不少。接着又到小溪边，用清凉的溪水给它洗了个澡。汗渍除去，神清气爽，斯摩奇就把第一次围捕的辛苦抛到了九霄云外。再次回到围栏的时候，它感到既轻松又自在。牛仔们过来挑马，它感觉自己刚刚上过战场，应该不会再被选中，所以绳子嘶嘶飞过的时候，它也没躲，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佩科斯，在它几英尺远的地方，被套住拉了出去。选马完毕，没被套中的马儿们又可以自由活动了。斯摩奇稍微作了下停留，因为它看到了克林特在给另外一匹马上马鞍，它就在原地看着，想不通为什么。直到牧工过来把它赶走，它才屁颠屁颠跟在大部队后面来到了洼地上。

在这片铺满青草的土地上，这匹灰褐色的骟马，第一次因为能有机会静静地进行思考而开心。它想着：我已经正式出过征了，不再是一匹完全没被驯服的野马，我和那个唯一能驾驭我的家伙是一体的，我们是最佳搭档。它边思考边吃着青草，观察着周围的牲畜，感觉自己对牛群是了如指掌，应该可以和那些身经百战的老马平起平坐了。这种夜郎自大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老马们的否定，它们依旧当它是未经训练的野马，所以不允许它越雷池一步！

不过，虽然斯摩奇还很稚嫩，但是应该嘉奖它的一心好学和自信力强。这些再加上克林特的谆谆教诲，都预示着它将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每次套马，克林特都会将马鞍搁在围栏外几英尺的地方，套中之后，他就会把马儿牵到那里，所以慢慢地，斯摩奇发现了这个规律，也就能准确地判断出克林特所在的方位了，每次被关进围栏，它都在第一时间冲向那个方位，很轻易就能碰到克林特的衣角，以便引起他的注意。

马车队里，配了十匹马给每个牛仔，一天换三批，也就是说每匹马每三天去一次围捕，每次都在四到六个小时，三天过去了，又轮到斯摩奇了。

斯摩奇才被克林特带着出征三次，刚刚掌握好驱赶牲畜的技能，就被提升到“日间看护马”的级别了，当然了，克林特肯定是给它谋私了，否则没这么快就升职的，但是它也不负众望，做事一丝不苟，肯定不会让克林特失望。

具体的提升过程是这样的。某一天，要分流刚刚赶回来的一群牛，克林特想带斯摩奇试试。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不让那些被圈住了的牛逃脱。斯摩奇一跃而起就朝着那些急得团团转的牲畜跑去，直到离它们很近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参与这项任务的还有其他十二个骑着老马的牛仔，斯摩奇注意到了这点，两耳之间就突然的一阵发痒，眼睛里也闪过一道光。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个蛮力十足的大块头野牛双目怒睁，从队伍中窜了出来，躲过那些牛仔，朝着空地上飞奔而去。斯摩奇还处在兴奋得有点恍惚的状态下，就感觉到一个东西从面前一闪而过，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一头牛。在这瞬间，它感到脖子上的缰绳被狠狠地扯了一下，惯性地就飞奔了过去。它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头蛮牛，然后马上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必须把那头牲畜给逼回来。

心动即行动，它很快就做到了，闪电般地将那头牛逼回了牛群。克林特目睹了整个过程，露出了极其满意的神情。这时候的斯摩奇，精神抖擞，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在跟大家说：没有我追不到的牛，它敢逃窜我就敢追，但如果它从别的牛仔那里逃开的，就另当别论。

也就从那天开始，斯摩奇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不但要把围捕回来的牛群赶到分流场，而且白天还要看管好它们。趁着杰夫带着别的牛仔捕猎的空当，克林特会私下给斯摩奇找乐子，缠住几头他深恶痛绝的牲畜，交给斯摩奇，让它开心地逗它们玩。

当牛群乖乖地吃草，而不准备逃跑的时候，克林特会骑着斯摩奇来到一座小山丘上，然后跳下马背，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一副很放松的样子。斯摩奇就静静地站在旁边，一会儿看看克林特，一会儿看看不远处的牛群，时不时地用尾巴赶赶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