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塔尔努夫大水晶球

日历很快翻到了4月，纽扣脸彼得发动的第二次袭击已经过去了几个星期。这天傍晚，特林和老师克鲁兹坐在乱七八糟的阁楼里，为某些事情争得面红耳赤。窗外，初春的燥热已经非常明显，远处克拉库斯山山顶上，一轮红红的太阳高悬天空，把高山照得红彤彤的。

特林坐在小窗户旁，炼金术士躲在阴暗的房屋一角。在他们头顶的房梁上，各种实验用的玻璃瓶和玻璃试管像宝石一样闪着璀璨的光。那些像往常一样吊着的铜锅里，燃烧着的木炭闪烁出红色的火苗，一缕黑烟袅袅而上。整个房间看上去就像一条昂着头的巨蛇，盘卧在一堆碎玻璃上。

“我再说一遍，我真的受不了了！”克鲁兹突然对特林低吼。刚才，特林曾经指责过自己的老师。“我不想再继续做这个实验了，我要回去继续我之前的研究。对于我这个天生不喜欢黄金的人来说，这项实验真是折磨人。”他沮丧地说。

特林阴森地笑着，压低嗓子恶狠狠地说：“真没想到你是一个胆小鬼。先前你居然还要摆出一副探索未知世界急先锋的样子。”顿了顿，他觉得既然炼金术士已经被他彻底握在手心里，那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和这个学者交流呢？

“加油吧！我们可以想一个更好的配方。最为艰难的部分我们已经闯过来了，胜利在望！而且，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的牺牲，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以半途而废？我想，你是不是被催眠的次数太多，以至于太过疲劳了？”

“的确，我，我太累了……”炼金术士捂住脸，不住地低声重复着。特林用满含厌恶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不过想了想还是把咒骂的话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体贴和关心的语言：“不得不遗憾地说，如果我们的实验最后失败了，那一切责任全都在你的身上。克鲁兹！我真想不到，你这样一个伟大的人居然会被这么简单的实验难住，而且还累成这样。我不是没给别人催眠过，可有谁像你这样劳累了？”

克鲁兹叹了口气，用忏悔的语气说：“其实我感觉，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在对我不停地进行催眠。”

这句话让特林几乎跳了起来，他愕然问道：“还有人？你确信？难道我们的秘密已经泄露出去了？真没想到。可是，在这座城市，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催眠术呢？”说着，他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怒容，他瞪着克鲁兹，手慢慢伸向了别在腰间的匕首。作为一个年轻人，冲动易怒的他还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遭到挑战。不过，他心里除了愤怒，还有恐惧。因为现在政府已经完全禁止人们使用邪门歪道的手段了。那些违抗者许多都被处以极刑。轻一点的，也被刺面、鞭刑、杖刑或者流放等。

特林对克鲁兹做了什么？按照现在人们的观点看来，也算不得什么邪门歪道，不过是“催眠”罢了。可是在那个年代，这却是一种邪恶的做法。至少在那些迷信的人眼里，这无疑是魔鬼的法术。在遇到克鲁兹以前，特林曾经对许多人做过催眠实验，可都失败了，直到他遇到克鲁兹。现在，他已经把破解炼金术奥秘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位学者身上了。

催眠是可以控制他人的。特林在对克鲁兹不断进行的催眠过程中，逐渐控制了他的头脑。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克鲁兹就完全沦为了他的工具。特林相信，在自己催眠的作用下，克鲁兹一定能研究成功。在这一点上，他显得格外自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严禁克鲁兹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甚至他恐吓克鲁兹说，一旦别人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和正在进行的事情，那么他们就都会倒大霉。可是现在……

“不，催眠我的不是人！是一个魔鬼。”炼金术士痛苦而恍惚地说。

“魔鬼？”这个答案很出乎特林的意料，他神情麻木地看着炼金术士。他疯了吗？特林心里不禁涌上一阵绝望。

“对，就是魔鬼！哦！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克鲁兹站起来，望着特林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一个很强大的人，强大到甚至能够将我的灵魂看穿。你还是个博学的人，你甚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思想，我的行为。可是你却不知道关于我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压在我的心头很久了。我的肩膀被这个秘密压垮，我的心灵被它染黑，我简直就是在犯罪！这个秘密是关于一个宝贝的。就是这个。”他用颤抖的声音说着这些话，同时把一个三脚架在阁楼中央倒放过来，然后在三脚架的三条腿上围一圈铁链，就好像在三脚架上放了一个碗似的。他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一个柜子，从最里面拿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在三脚架上。

“现在，我们点上灯。”他一边说，一边在一个燃烧着的铜锅里放上一点粉末。火苗马上蹿起老高，整个屋子也明亮起来了。克鲁兹走到三脚架旁边，猛地掀开了那块黑布，一块巨大的清澈透明的水晶暴露出来。在它的光芒照耀下，三脚架和它的铜底座居然发出一种奇迹般的光辉。

在这个人头大的球体上，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都没有，它完全是大自然经过千百年的水磨形成的。在灯光映衬下，水晶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其中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蓝色。而在水晶的正中央，一抹玫瑰色若隐若现。看着它就会让人情不自禁想起浩瀚的海洋。

“这是什么啊？我的天！太美了！”

“这就是塔尔努夫大水晶球。”炼金术士压低嗓音说。

“怎么会是塔尔努夫大水晶球？这可是千百年来所有炼金术士和法师都在寻找的宝贝！塔尔努夫大水晶球……”特林兴奋得语无伦次。他在嘴里不断叨咕着这个名字，几乎就要喊出来了，“这可是天下最珍贵的宝物！”不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那狡诈的心已经开始思考到底该如何利用这件宝贝了。

“我明白了！催眠你的魔鬼就在这个水晶球里。只要你盯着它看，你就会被它控制。知道吗？这个水晶球拥有一种非凡的力量——能够催眠的力量！所有盯着它看的人，都会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被其所吸引，就像沙漠里的行人看到了一汪清泉。”特林开始胡编乱造了。

塔尔努夫大水晶球的奥秘到底是什么？的确，这颗大水晶球算得上全世界最神奇的水晶球了，因为每次人们看到它，都会觉得它变了一个模样。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比如每次外界射向它的光束都不一样，所以造成折射出来的光也各不相同；再比如，它的珍贵的确能够改变人的心智。开始的时候，看到它的人都是被它迷人的外表所吸引的，那瑰丽的光泽和不断变换的颜色让人几乎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此外，它还有一种无言的魅力，这种魅力只有钻石能与之媲美，但钻石的体积决定它无法让人长时间欣赏，而塔尔努夫大水晶球的体积却没有这方面的遗憾。

在中世纪巫师和法师的眼里，塔尔努夫大水晶球是梦寐以求的法宝。虽然他们做的事情不为正统科学界所理解，甚至就连炼金术士都将他们视为下九流，但是在那个年代，科学和魔术还是经常被人们弄混。炼金术士克鲁兹也不例外。虽然他根本不相信魔法之类的事情，可是特林的话还是深深吸引了他，让他无法自我挣脱出来。

“这真是个恶魔。在得到它的过程中，我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成了一个罪人！现在，我要把它还给它原来的主人。你知道吗？这个水晶球有一个血腥的过去，我敢说，它就是邪恶的代名词。”克鲁兹告诉特林说。

“听着，克鲁兹，我不知道你具体是怎么看待这个水晶球的，但你要把它还回去的想法简直愚蠢至极！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作用是什么。我知道！要不，我们试试？如果没有效果或者你依然觉得自己是在犯罪，那再把它还回去也不迟。当然，如果你改变主意，想要留下它，那就再好不过了。”特林阻止克鲁兹说。

“留下它？不！绝不！应该物归原主。我之所以没有把它的事情告诉你，就是因为担心你无法忍受它的诱惑！可是现在，我实在受不了它的折磨了。要不是这样，我绝不会让你知道它的存在。”克鲁兹一下子激动起来。

“你别激动！我听你的。”特林连忙安抚道。不过如果克鲁兹仔细观察一下特林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面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很明显，他心里打着另一种主意。“我们可以把它还回去，不过在此之前，为什么不让它先教会我们怎么点石成金？它一定能够办到，这样我们就不用在这里愁眉苦脸了。”特林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最好快点。我不想再盯着它了。”克鲁兹说。

“这完全怪你，你如果早告诉我关于水晶球的事，那我们的研究也早就结束了！”特林特意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

炼金术士微微摇摇头：“不过说实话，我真不觉得它能帮我们解决问题。我感觉，这个水晶球只能折射我们的心理。当然，这仅仅是我的感觉。它并不能像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那样获得我们的信任。换句话说，把破解点石成金奥秘的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起身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继续说，“因为要得到它，我已经成了一个罪人，丧失了我最纯洁的灵魂。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静下心去探索世界的本质了。我发现，这个水晶球会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产生邪念。只要看它一眼，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以前我说过，对这种现象我很乐意深入研究。哪怕为了这种研究而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是，我觉得我的灵魂已经被水晶球困在它的光芒里面了。”

听着克鲁兹在那里念念叨叨，特林突然感到很好奇：“我是不是可以问一下，这个水晶球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人只要把秘密说出来一点儿，剩余的部分就很难保守了。克鲁兹痛快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前一阵子，有人跑到我们院子里来，想把它抢走，我就用火药教训了他们一顿。那个时候，这水晶球还属于我们楼下的邻居。”

“邻居？你是说科瓦斯基一家？”

“科瓦斯基不是他们的真姓。他们实际上姓恰尔涅茨基，来自乌克兰。”

“原来是这样。那么，那些想要抢东西的人是谁？哥萨克人？还是鞑靼人？”

“对！我用火药恐吓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头领已经把水晶球拿到了手里。结果，他被我吓得把水晶球扔在了地上。当然，也可能是疼得松手。因为我把炸药包扔在了他的后脑壳上。他顶着一脑袋火苗逃走了，连水晶球都忘了拿。后来，我就把它捡回来了。”

“好吧！下一个问题是，这东西怎么落到恰尔涅茨基手里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十三世纪的时候，塔尔努夫还是一个饱受鞑靼人蹂躏的小村庄。恰尔涅茨基一家就住在那个村子里。当然，村子里还有别的人家。后来，一个叫安德鲁·恰尔涅茨基的人率领全村人英勇反抗，赶走了鞑靼人。村里人都很感激他，便把守护这个大水晶球的任务交给了他。当时，他们村子已经因为这个水晶球而声名远播了，就连当时的国王都想看一眼这个美丽的东西。围绕这个价值连城的水晶球，当时有好多个传说。比如，看着它的人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拥有像飞翔、隐身或者点石成金等各种超能力。不过，不管是什么人，盯着它看的时间都不能超过3分钟，否则就会因为产生幻觉而身亡。”

“既然这个水晶球被鞑靼人盯上了，那恰尔涅茨基一家是怎么一直保护到现在的？”

“他们带着水晶球举家逃亡，到喀尔巴阡山隐居下来。在那里，他们一直待到鞑靼大军撤退。从那时起，这个水晶球就作为传家宝流传了下来。一百年前，我们邻居的祖先迁徙到了乌克兰，那时候乌克兰刚刚并入波兰的版图。你知道，在波兰，安德鲁·恰尔涅茨基是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所以对他们搬到楼下的事情，我并没有往心里去，更没想到大水晶球就在他们家。”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在那次事情后的第二天，安德鲁先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毕竟前一天晚上我救了他们一家。那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水晶球。”

“那在此之前，你知道这个水晶球的故事吗？”

“我是一个炼金术士，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大水晶球呢？据说，它是从东方传入埃及的。在神庙里，人们供奉了几百年。一直到埃及被罗马征服，它才传到罗马。在罗马占领黑海期间，一个军官为了显示他对当地一名女子的爱意，特地把它从罗马的神庙偷出来，送给了那名女子。后来，这件事被罗马教皇知道了，军官被抓了回去。不过神奇的是，这个军官居然又逃了出来。后来，据说他和妻子在加利西亚隐居了。他们隐居的地方就是我刚才说的塔尔努夫。而且，就是因为这个水晶球，塔尔努夫成了魔法师、巫师和炼金术士的聚集地。”

“这么说，一定有很多人都想得到这个水晶球了？”

“也没有那么多。据我所知只有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事情的真相都渐渐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下面了。那些贪婪的巫师大多不知道这个宝物的下落了。可是这种寂静被安德鲁·恰尔涅茨基家的一个逃亡仆人打破了。他逃到东方后，四处宣扬说水晶球其实是他的。如果谁能帮他找到，必有重谢。后面的情况就更可怕了。安德鲁家的房子被烧毁，他也被一路追杀到了这里。我不知道这些暴徒身后的主使者是谁，但是我敢肯定，这个人一定位高权重。”

“不知道主使者？那次不是抓了很多暴徒吗？他们居然没有交代？”

“没有交代。也许他们这些小喽啰也不知道主使者的身份。不过，谁说得准呢？鞑靼人一向嘴硬。哪怕受到再多的酷刑，也不会出卖自己人。”

“那么，安德鲁也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

“没有！他是发自内心地把我当作朋友的。每当想起这个，我就有一种愧疚感。我现在非常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糊里糊涂地就把水晶球藏起来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如果你换一个角度思考，就会感觉好很多。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些暴徒就得逞了！”

“话虽如此，可这也不能抵消我的罪过。因为对安德鲁来说，他失去了祖传的水晶球。我简直就像贼一样拿走了这个宝物。当时它就落在安德鲁家的床边，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占有它！于是我就趁着人们都在紧盯着从房顶上逃跑的匪徒，就把水晶球藏在衣服底下，带上了阁楼。”

“我觉得你没有做错！看看吧！看看这个水晶球。它是那么美丽，就像有生命一般。它简直就是在召唤我们，要把它知道的所有秘密和知识全都说出来。来，搬把椅子坐下，就像我以前对你进行催眠时做的那样，然后，盯着它……然后，我们就把之前进行过的那些实验再做一遍！”说这些话的时候，特林的语气简直就像在诱惑无助小鸟的巨蛇。

深受催眠影响的克鲁兹照办了。他搬来一把椅子，坐下，眼睛紧盯着水晶球。特林急忙坐在他的身边观察。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指针指向3分钟的时候，克鲁兹依然盯着水晶球不放。4分钟、5分钟……炼金术士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唯一的变化是，他的坐姿越来越僵硬，身体僵直，脸上的表情也彻底变得呆板了。他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瞪大的眼睛直视前方。

“现在你听我命令！”特林发出尖锐的命令。

“是的。”克鲁兹干脆利落地回答。

这短短两个字让特林兴奋得几乎忘乎所以了。这倒不是因为克鲁兹比平时更快地进入了深睡眠状态，而是因为炼金术士居然还愿意受他催眠。他之前一直担心，有了水晶球后的克鲁兹，不会再愿意被他催眠了。现在看来，以前特林进行的大量催眠，已经对克鲁兹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

“你都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这是一个炼金术士的实验室，很大，摆满了黄铜和玻璃制作的实验仪器。仪器里有很多不知名的液体在沸腾、燃烧着。几个大大的紫铜壶还冒着蒸汽……”

“难道你闯进魔鬼的实验室了吗？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了什么？有人吗？”特林急切地问道。

“没人。”

“文字呢？图书之类。”

“墙上挂着一块羊皮卷。”沉默了一会儿后，克鲁兹回答。

“拿下来，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它很烫手。”

“别管这些，拿下来！和上面记载的知识相比，这些伤害算得了什么？”

“好吧！”

这真是个神奇的过程。旁边的特林看到，被催眠状态下的克鲁兹真的好像拿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他的双手甚至出现了被烫后的红色。

“上面写的什么？”

炼金术士开始缓慢地“读”着梦中羊皮卷上的文字。一串流利的拉丁文从他的嘴里流出来：“上面记载的东西神秘莫测，虽然它无所谓好坏，但无疑是每个人都想读到的。”接着，他停顿了一下说：“我好像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可是我没法读出来。全都是符号。”

“那你就写下来。”特林把一块铺着羊皮卷的写字板放在炼金术士的腿上，然后又往他的手里塞了一支蘸了墨水的笔。炼金术士开始写了：

点石成金配方：

“只有这些？”特林进一步问。

克鲁兹没有出声，而是提笔接着写道：

那些令人无法相信的事情不一定是错误的，因为在谎言的表面之下，往往隐藏着真正的事实。

“这不是点石成金的秘诀。你快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炼金术士向前倾了倾身子，就好像在他面前摆放着什么东西一样。他缓慢地读着：

“根据底比斯人奥林匹亚杜拉斯、埃及人奥桑尼斯、拜占庭人皮塞罗斯和阿拉伯人吉亚布罗夫的说法，炼金术可以这样操作：先烧热铜锅，加入一碗硫磺。硫磺烧热融化后会释放出精华之气，等这种刺鼻的气味散发干净后，向铜锅内注入水银。锅里两种物质相遇，瞬间会产生土元素属性的黑硬物质。把该物质导入密闭容器加热，直到它融化成为明亮的红色液体……”

看着炼金术士运笔如飞，特林喊道：“还有什么？全都记下来啊！”

“其他的还有很多，羊皮卷上分别记录了七大章内容。分别是翡翠桌子、牧人、自然征服自然、自然热爱自然、自然约束自然等。”

“我让你找的是点石成金的秘诀，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理论！快点，找到秘诀记下来！我们需要的是黄金，黄金！”在他的催促下，炼金术士继续读着：“底比斯人左司玛说，炼金术的真正方法是：按照前面讲过的方法处理硫磺和水银后，再加入印度硝石和黄铜。静候片刻，便可炼出黄金。”

“天啊！这才是真正的秘诀。这些材料你都有吗？”特林下着命令。炼金术士说着各种材料在阁楼放置的位置，特林小跑着把这些东西全部备齐。他坚信，今天就是炼出黄金的日子。可是不管是无知的特林还是陷入深层催眠的炼金术士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把怎样一些危险的材料放在了一起。事实上，克鲁兹下意识读出的配方就是他平时的研究成果，只不过他以前没有向里面加入过硝石——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一个疲惫的大脑胡乱给出的建议。

在特林东拼西凑找材料的时候，克鲁兹唱起了一首专门赞美炼金术士的歌，那是一首拉丁文赞美诗：

“我们点石成金，我们变废为宝，我们能够给人类带来取之不竭的财富源泉……”

“马上开始试验！”特林迫不及待地命令。依然处于催眠状态的炼金术士站起来，他在铜锅底部放了引火物，加上木炭，点燃。当铜锅烧到一定温度时，锅里的东西开始燃烧了。刚开始的时候，那还仅仅是黄色的火苗，很快它就变成了蓝色。当克鲁兹倒入硫黄以后，刺鼻的气味开始在整个房间蔓延。

特林兴致勃勃地在一旁观看。看着炼金术士把水银倒进了铜锅，然后再把生成的黑色物质放入密闭的容器，经过一系列操作得到了明亮的红色液体。最后，特林激动地挥着手臂喊：“放入硝石啊！硝石！”克鲁兹照做了。他从口袋里拿出装硝石的小口袋，取了一点扔进了液体中。这时候，一种近似本能的反应驱使他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把站在一边的特林也向后拉了拉。就在特林想扭头大骂的时候，爆炸发生了。整座阁楼都被炸得摇晃起来。

知道大事不好的特林拍打着身上的火苗向房门跑去，一边跑，他一边喊着：“快跑啊！带上水晶球，跳下楼去！”

剧烈的爆炸引燃了屋顶，火焰飞速向四周蔓延。很快，房间里的一切都燃烧起来。照这个趋势，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一座危楼。虽然炼金术士还没有从催眠中醒来，但还是呆呆地抱着闪闪发光的水晶球向楼梯扑去。他的怀里，映射着火光的水晶球就像一块巨大的钻石一样光芒四射。炼金术士就像一个醉汉一样从楼上跑了下来。

抢先逃亡的特林已经跳下楼，冲出了院门。他大喊着，要人们赶紧来救火。可是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没有谁能够像白天那样快速反应过来。就连巡街卫兵都不知所踪了。无奈之下，他只得跑更远的路去求救。就在这个时候，克鲁兹跑出了院门，抱着水晶球消失在黑夜中。在他的身后，大火已经吞噬了整个屋顶。短短几分钟，这座院子就被吞没了。而更可怕的是，风恰恰在此时转了向，克拉科夫大学学生宿舍楼也很快烧起来。火势继续蔓延。十五分钟以后，不仅整个克拉科夫大学陷入了火海，整个克拉科夫城都面临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