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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科夫城

时间:2022-12-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进了城门,安德鲁赶着车慢慢向纺织会馆走去,那里原本是布匹买卖的集散地,后来逐渐演变为克拉科夫城的商业中心。此时已经接近黄昏,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克拉科夫城。向远处看,高高的瓦维尔山上罗马风格的教堂尖顶直耸入云,像一个巨人般从半空俯视着克拉科夫城。安德鲁是一名多才多艺的乡绅,他从克拉科夫大学毕业后,没有进一步进修,而是选择回乡继承田产,成为家里的族长。所以他才有资格这样批评高塔上的吹号手。

“我是一名基督教徒,名叫安德鲁·恰尔涅斯基。这是我的夫人和儿子。”按照惯例,安德鲁向穿着铠甲、手持长戟的城门守军汇报自己的情况。守门的士兵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们一眼,点头示意他们进城。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士兵向车厢里看了看——希望能够根据马车载货的贵重程度多收取几枚铸铁币作为税收,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交了钱以后,一家人就被放行了。

进了城门,安德鲁赶着车慢慢向纺织会馆走去,那里原本是布匹买卖的集散地,后来逐渐演变为克拉科夫城的商业中心。此时已经接近黄昏,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克拉科夫城。约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美丽的景色,于是他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约瑟一家的马车依旧排在长长的马车队中间,在他们的前后都是乡下进城的车辆,这些车上满载着货物。威武的骑士不时地从车队中穿过,他们盔明甲亮,长剑悬腰。在这些骑士中,有一个人显得格外出众。他那不凡的气度令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由衷赞叹。约瑟想,这一定是个身份不凡的人,难道他是我们的国王——那位深受爱戴、平素被称为“和平使者”的卡兹米尔四世?约瑟忍不住惊叫起来。

“父亲,那个人是卡兹米尔·雅盖沃国王吗?他那闪闪发亮的铠甲和镶嵌在马鞍上的宝石真迷人啊!还有他的那把像火一样耀眼的剑,该不会是黄金做的吧?”约瑟兴奋地拉着父亲的袖子说,“他的马鞍垫子上还绣着银线的波兰鹰呢!后面还绣着立陶宛的白衣骑士图案。那就是国王吧!”

“你猜错了。”安德鲁笑了笑,“那不过是皇家城堡里的一名普通士兵罢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进入到城市中央,被宫殿、教堂、高塔和城墙层层围住。这些哥特式建筑的外墙上大多被各种各样的雕刻装饰着,风格深受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影响。向远处看,高高的瓦维尔山上罗马风格的教堂尖顶直耸入云,像一个巨人般从半空俯视着克拉科夫城。在约瑟他们路过的街道旁边,还有两座高塔是属于圣母玛利亚大教堂的,在刚刚修建的时候它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的钟楼和塔顶都是由一位建筑大师兼雕刻名家改建的。在教堂的后面是一片布满白色墓碑的墓地

中央集市广场正中间是由矮小的木质建筑环绕起来的纺织会馆。这是全国闻名的布匹交易胜地,在这里,每天都有来自各地的布匹商人频繁交易。有时候,为了能够在一大早讲一个好价钱,他们甚至不惜连夜(有可能好几夜)在这里蹲守。

在纺织会馆外面的广场上,一群来自远东的鞑靼人支起了帐篷做生意,他们贩卖上好的武器、珠宝和布匹,这些都是他们从莫斯科等地抢来的战利品。现在正值清晨,他们依照习俗开始集体面朝东方祈祷。他们的祈祷声和圣母玛利亚教堂的钟声相混合。此外,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亚美尼亚商人的叫卖声。这些商人来自黑海对岸,以贩卖地毯、香料和皮毡为生。不过,在这个圣洁的早晨,在这座汇集东西方文化于一体的世界贸易中心,向神灵朝拜的祈祷声还是主旋律。这些祈祷声包含着各种名义、各种语言,被不同种族的人赞颂。在这里,有土耳其人、哥萨克人、日耳曼人、捷克人,还有斯洛伐克人。他们都带着各自的土特产来这里互通有无。

因为交易者来自全世界各地,所以在这里使用的货币也是五花八门:波兰的兹罗提、荷兰盾、奥地利的格罗升,还有黄金白银、珠宝首饰,或者是一些钱币的代用品,比如琥珀、椰枣和成捆的蔬菜等。

看着眼前的一切,约瑟完全被迷住了。就在他贪婪地四下张望时,一阵美妙的号声从头顶传来,他抬头望去,发现从圣母玛利亚教堂一座高楼的窗户中伸出了一个小小的挂着金铃铛的小号。他仰视着威严的教堂,听着动听的号音,一种震撼人心的肃穆感油然而生。

约瑟抬头仔细观察这两座高塔,惊讶地发现它们并不一样。远处那座似乎比近处那座要纤细很多,但无疑它更加高耸。那个吹号手就在远处的那座高塔上。吹号手吹奏的曲子叫做《海那圣歌》,是在基督教兴起时,传教士们从南方带到波兰的。总体而言,这是一首简单而又富有感染力的曲子。约瑟聚精会神地听着,可是还没等吹完,号声在结尾处戛然而止,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难道有人从吹号手手中把小号抢走了吗?约瑟就这个问题询问了安德鲁,结果父亲笑着对他说:“儿子,这个故事很长很长嘞!等我有时间给你慢慢讲好吗?”

号声再次从高塔顶上的另一扇窗户里传了出来,接着是第三扇窗户,第四扇……高塔上面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窗户都被打开了,《海那圣歌》也被演奏了四遍,而且每次都以一个很突然的休止符结束。

“这个吹号手真是蹩脚。”安德鲁评价道。

安德鲁是一名多才多艺的乡绅,他从克拉科夫大学毕业后,没有进一步进修,而是选择回乡继承田产,成为家里的族长。但是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对音乐的热爱——这也是他在大学时期学习的主要科目。在平常人眼里很难的铜管乐器,在他看来都简单得很,不管是直管小号、按键式小号,都是如此。所以他才有资格这样批评高塔上的吹号手。

马车离纺织会馆越来越近,约瑟也没有继续缠着爸爸讲关于号音短缺的故事,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快要忙不过来了!

前面站着一群衣着艳丽的商人。他们一定非常有钱,身上那些色彩艳丽的长袍都价值不菲,其中有一些还是滚了毛边或者缀着丝绸的。在宽松的长袍下面是紧身的衣裤。这些还不算奇怪,令约瑟惊讶的是,他发现其中一个人左腿的裤子布料颜色居然和右腿的不一样便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当他看到很多类似着装的人时,他就笑不出来了。这样的装扮还不是最奇特的。他还发现有些人戴着令人印象深刻的帽子和大大的头巾。哪怕都是系头巾,在系法上也有着很大的差别。比如有的人会在额头上包出一个尖,有的人则是在头上缠着五颜六色的头巾,这还不算,缠好头巾后还要在上面加上各种各样的小饰品。他们当中的一个甚至在头上插了一只假公鸡,鸡腿和鸡冠一样不少。他们脚上穿的鞋也很奇怪,大部分人穿的都是软皮长筒靴,靴头上还翘起来一个长尖。一个特立独行的人还在自己的鞋尖上绑了一根枝条,这让他的鞋看起来有两英尺1[1] 长。

在广场附近街道的两边,满是各种各样的地摊,摊主们为了能让自己的商品销售出去而卖力吆喝着。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几个人引起约瑟的注意。一个是卖五谷杂粮的人,他面前的麻袋包全敞着口,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粮食。一个是云游的音乐家,从一个身穿蓝衣、头戴蓝巾的女摊主那里买了一点儿玉米。这个音乐家的打扮奇怪极了,他穿着用整块布料制作的带帽兜的黄色长袍,袍子一直垂到膝盖,袍子中间用一根明黄色的带子系住。他没有穿裤子和鞋。他的胳膊底下夹着一支三根管的风笛,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皮囊,女摊主正往里面倒玉米。

约瑟一家的马车继续向前走着,首先他们路过了一家手套店,这家店里不管是伙计还是买东西的人全都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它旁边的裁缝铺里,裁缝们正专心致志地坐在长椅上缝缝补补。铁匠铺里,锻炉干干净净,已经做好的刀剑明晃晃地摆在那里等待人们挑选。木桶铺中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工人们正在用已经做好的木板拼制木桶。约瑟还看到了神气的钉马掌铺——那里的铁匠们系着黑色的皮围裙,努力将马绑起来,给它们钉上铁质的马掌。

理发店是最常见的铺子,代表药房的蓝绿色大烧瓶也随处可见。天主教徒把从教堂请来的圣母画像和徽章挂在自己店铺的墙壁上。几乎每家店铺都悬挂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标志——这个标志大多挂在店铺门上。比如有一家名叫“白象”的店铺,就在自家门前挂了一幅白象的图片;在一家鞋店门口,卡兹米尔一世的石头雕像郑重其事地放在那里,也许店主想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国王的怀念和尊敬。事实上,悬挂这些标志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在这个门牌号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年代,人们只能依靠这些标志来区分各个店铺。

只要是商业区,就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在这座国际化的商业中心,叫卖更成了一种艺术的交汇:唱的、说的、喊的,不绝于耳。这些叫卖声也因为叫卖人身份、年龄、性别的差别而各不相同。当然,叫卖的内容也是丰富多彩:卖花儿的、卖磨刀的、卖肉的、卖面包的……

“瞧一瞧,看一看,这里有最好的……”类似这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个卖猴子的摊位吸引了约瑟的注意,这些猴子都是从东方或者南方被带到这里的。一只猴子被允许在摊位附近玩耍以招揽顾客,还有一只身上系着缎带的,正被一位贵妇人抱在怀里。

在这个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最不和谐的元素就是那些戴着手铐脚镣、走起来哗哗作响的犯人。他们戴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排成一排被带到教堂去做祷告。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上法庭面临宣判了。在这个刚刚结束战乱的时代,人命如草芥。可能因为犯了一点儿小错,就会被处以极刑,或者监禁、流放。

一队去朝圣的信徒从约瑟一家的马车旁经过。这些虔诚的男男女女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跟在神父后面唱着赞美诗朝圣地进发。在这一队信徒中,有一个身材魁梧、目光清澈的年轻人,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以此来显示自己信仰的纯洁。这个大力士曾经发誓要背着基督像从自己的村子一直走到圣地琴斯托霍瓦,那可不是一个很短的路途。据说这个队伍已经走10天了,但没有一个人掉队,这其中也包括那几个表情严肃的小孩子。不过,孩子们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克拉科夫城这座城市的瑰丽和雄奇。

约瑟一家的马车终于走出集市,穿过了城堡大街,直奔瓦维尔山而去。在山脚下,安德鲁赶着马向右拐,穿过城门,通过一条隐藏在草原中的小路,最后在一座看上去布局很凌乱的大宅子前停下来。安德鲁跳下车,来到大宅的门前。一个顶盔挂甲、手持长矛的卫兵向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有什么事?”

“我来拜访安德鲁·提辛斯基阁下。”

卫兵听了,连忙大喊了一声,从他身后的卫兵房中又跑出5个和他一样装束的卫兵。“围住他!”第一个卫兵下令,“快向队长报告,有人要求见安德鲁·提辛斯基阁下。”这一变化让安德鲁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想冲出包围圈,可是一个拿长矛的士兵把他逼了回来。

“你们这是发什么疯?我是安德鲁·恰尔涅斯基,是提辛斯基的表哥,在乌克兰也是有身份的人。你们居然拦我?你马上去给我找一个管事的人来。怎么可以把我当敌人对待呢?”

看着这个暴跳如雷的人,卫兵们面面相觑。“他难道不知道那件事情?现在波兰应该没有谁不知道吧?”很快,卫兵的队长和报信的下属就一起走了出来。卫兵们给自己的队长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了安德鲁面前:“请问您有何贵干?”队长稍显恭敬的话语让安德鲁心里的怒气有了一丝缓解。

“你说话要比你的那些下属好听多了。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是的。”

“那我把刚才对你下属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本人安德鲁·恰尔涅斯基,是安德鲁·提辛斯基的表哥。我从乌克兰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恐怕您来的有点儿迟了。您的表弟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的家眷也离开了这里,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全波兰人都知道。我的使命是守在这里,保护他的财产。”

“提辛斯基死了?他怎么死的?”安德鲁吃惊极了,他睁大眼睛问。

“这恐怕是最近几年最悲惨的事情。您知道,贵族和他手下的工匠一向关系紧张。在这次事件中,提辛斯基阁下对工匠为他打制的兵器非常不满,要求他们重做。可是等工匠做好了,提辛斯基阁下又坚决拒绝付款——这就成了他遭到工匠们追杀的原因。虽然最后他躲进了教堂,可是依然没能保住性命。事情发生后,为了防止那些暴徒进一步报复,他的家眷不得不逃进了城。后来,以至于伊丽莎白女王都知道了。她劝我们的国王在两者之间进行调和。所以我们就被派到这里。您知道,许多人都对这座庄园里的财产感兴趣,杀人越货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所以我们就奉命住在这里。至于您,阁下,我想您需要收回之前的请求。我们不会允许您进入的。”

安德鲁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天已经塌下来一样。

“也许我可以给您一个建议。”队长说。

“请讲。”

“安德鲁·提辛斯基在这里有许多仇家,既然您是他的亲戚,那您最好马上离开克拉科夫。如果您执意要留下来,那就必须使用假的姓名,而且不能透露出您和他有丝毫关系。否则,不管是那些仇家还是垂涎他财产的人,都会对您不利。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建议您马上离开。”

“可是,我还能去哪里呢?我在乌克兰的家被强盗洗劫了,所有的财富全部被抢走。可怕的是,我甚至不知道那些暴徒的身份,也许是某个大人物指使的。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投奔表弟。我希望能够通过他见到国王陛下,因为我有件机密的事情要禀报。”

“我很想帮您的忙,可是我无能为力,因为国王正在北方的托伦市。那里有人正在计划反抗十字军的征兵令,他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如果您不想离开,那我建议您找个小村镇改名换姓隐居起来。我相信,那些杀死提辛斯基的恶徒一定会被送上绞刑台的。”说完这些,卫兵们就纷纷散去,各司其职了。

安德鲁彻底惊呆了,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想投奔的亲人死了,他要见的国王走了,现在他彻底无家可归了——甚至比在乌克兰还要危险。他到底做了什么,上天这样惩罚他?对于身上的钱所剩无几的他来说,现在可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下一步他还能去哪里?妻子和孩子都需要有地方安身,他还要对付身后那些不怀好意的追杀者。现在,他完全没有办法预测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回到马车上,垂头丧气地调转车头,又向集市走去。在那里,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和清水。安德鲁在广场上靠近喷泉的地方找到了一块空地,约瑟过来给他帮忙,他们一起给马卸了车辕,让马能够休息一会儿,吃点儿青草。同时,约瑟还从喷泉那里打来了清水给马喝。

做完这些,安德鲁坐在妻子身边,他想要从妻子那里寻求慰藉。在以往的日子里,她总能给他这种慰藉。安德鲁把刚刚经历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表弟死了,国王走了。妻子听说了这些事情,开始也非常沮丧,不过看着丈夫的脸,她马上又振作起来:“我们会有好运的,厄运持续不了多久。”听了这句话,安德鲁心里好受多了。

与父母相比,约瑟正处于“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跳下马车想要出去探险一番。他先选定了一栋小型建筑,做短途的冒险。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市场,走近才发现,那是一座教堂。这座低拱顶、圆窗户的古老教堂是波兰历史最悠久的教堂之一,如果是一个历史学者来到这里,一定会被其深深吸引,可是现在,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它的吸引力还远远不够。现在,约瑟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教堂门口的乞丐身上。

在这群乞丐中,有一个独腿男孩、一个驼背妇人和一个瞎眼老人。约瑟站在他们面前,老人伸出手苦苦乞讨,可是约瑟却身无分文。最后,约瑟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为这些可怜人祈祷,然后转身跑开了。他沿着城堡大街,往瓦维尔山方向跑去。

在一个十字路口,他停了下来。从这里向左走是多明尼克教堂,向右走则是万圣教堂。这时,他看到一个鞑靼男孩正用皮鞭抽打一条被铁链捆起来的乌克兰大狼狗。那条狗脖子上戴着坚固的手工制作的项圈。它不停地回过头来看鞑靼男孩和他手里挥舞的哥萨克皮鞭。约瑟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弄不明白:男孩为什么要打这条狗,这条狗又是谁捆起来的。现在看,男孩占据了绝对优势。约瑟决定用实际行动弄清这一切。

就在约瑟胡思乱想的时候,鞑靼男孩已经拉着狼狗走进了教堂小巷。约瑟赶紧跟了上去。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穿黑袍的神父,他衣冠不整,看上去很别扭。对这个人,约瑟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投入特别多的关注,恰恰相反的是,鞑靼男孩很认真地看了对方一眼。约瑟的注意力集中在神父手里拉着的那个和约瑟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身上。

从看到小女孩的第一眼起,狼狗和鞑靼男孩就被约瑟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个女孩就像是在圣诞节或者三王节才会出现在节目里的天使那样美丽。或者更像从教堂的五彩玻璃上走下来的美人。她头发的颜色和约瑟的黑头发完全不同,那是一种金色。她的皮肤像精美的瓷器一样白皙,眼睛蓝得如同维瓦斯河上的天空。她披着一件长至脚踝的红色斗篷,中间用腰带束紧,领口和袖口都用蓝色花样的刺绣装饰着。在斗篷下面,是一身蓝色的罩裙。当女孩仰起脸,约瑟看到她的容貌时,约瑟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少女。就连她走路的姿势,都优雅得让人着迷。约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脏又糙。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长途跋涉的艰辛更是为其留下了许多痕迹。

如果说刚刚看到小女孩的时候,约瑟觉得自己升入了天堂,那么这一刻,他又被拉回了现实。领着少女的黑袍神父越来越靠近鞑靼男孩了,突然,那条狼狗发疯一般扑向抽打它的男孩。约瑟大叫一声,没有做任何思考就向着狼狗扑去。这时候,受到惊吓的鞑靼男孩已经扔掉了手里的皮鞭,飞快逃命了。可是他逃跑的方向正是黑衣神父和小女孩所在的方向。发疯的狼狗也随之扑向二人。仅仅三两下,狼狗就冲到了小女孩面前。这时候,约瑟猛地扑过去,从后面拉住了狼狗的项圈。

在乌克兰的时候,他对狗类有充分的了解,知道健康的狗是不会随意招惹没有触犯到它的人的,所以完全不觉得害怕,也顾不上这条狗会不会把他当作抽打它的鞑靼男孩,狠狠地咬他一口。

他先用手牢牢抓住狼狗的项圈,接着用自己扑上去的身子狠狠地撞上跃起的大狗。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这一人一狗同时跌倒在地。与此同时,约瑟听到了女孩的一声惊叫。约瑟没有松手,而是继续抱着发狂的狼狗在地上滚来滚去,试图用最温柔的话语安慰它。约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狼狗却始终放松不下来。约瑟知道这是由于自己抓住了它的项圈。于是,约瑟瞅准时机,松开了手,爬了起来。果然,狼狗不再发狂了,它显得有点难为情,夹着尾巴闪电一般消失在方济会教堂的方向。

【注释】

[1]1英尺=0.3048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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