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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的传播

时间:2022-12-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欧洲的种植者与我们不同,他们对种子的价值有更正确的认识。接下来,问题仅仅是揭示种子如何从生长的地方被传播到了现在种植的地方。轻一些的种子,如松树和枫树的种子,主要靠风和水传播;而重一些的种子,如橡子和棒子,就要依靠动物了。市政官规定人们只能在竞技场里扔苹果,于是百姓们就向瓦提尼斯投掷松果。风的消息已经传来,深入果球,种子已经准备好迎接它了。

种子的传播(1)

一天,我走过一片油松林,

看见牧场上有些种子在发芽,

它们是被风从松林里吹来的,

如果无人打扰,几年以后,

这些树苗会改变这里的自然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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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尼(Pliny)的工作代表了他那个时代的自然科学,他告诉我们有些树不结实。他说:“完全不结实、包括不长种子的树有柽柳(tamarisk),它只能用来作扫帚,还有白杨(poplar)、平叶榆(Atinian elm)和鼠李(alaternus)。”他又补充说:“这些树被看成不幸之树、不祥之物。”(2)

但很多人还是疑惑到底哪些树会开花结果。重要的不只现象,而是揭示其原因。

我们习惯于看见一片林子被砍伐后(无论从树桩还是从根部),另一片森林会迅速生长起来。我们从不思考树木的更迭,也很少把种子和树木相联系,不去想这种规律性的更迭何时会停止,而我们是否应该像很多古老国家的人一样感谢植物。欧洲的种植者与我们不同,他们对种子的价值有更正确的认识。普遍而言,他们知道森林里的树是从种子生长起来的;而我们只知道树木被砍伐以后自己会从地里长出来,好像动物夏季褪毛过后毛会再长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森林里的资源日益枯竭,我们应当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种子的重要性。

在这章里,我的目的是根据自己的观察,揭示森林里的树木和其他植物是如何由自然种植的。(3)

如果一片森林在从前荒芜的地方自然生长起来,毫无疑问它们来源于种子。在已知的树木扩散的方式里——移植、嫁接之类——这是这些情况里唯一可想象得到的。已知的这样的森林从没有从其他任何事物中生长出来。如果有人认为它是从其他物种长出来的,甚至是无中生有的,要找到证据相当困难。

接下来,问题仅仅是揭示种子如何从生长的地方被传播到了现在种植的地方。这主要以风、水和动物为媒介。轻一些的种子,如松树和枫树的种子,主要靠风和水传播;而重一些的种子,如橡子和棒子,就要依靠动物了。

首先说一下油松。我所有的读者大概对它坚硬锥形的果球十分熟悉,如果不用刀子,采摘都很困难。它们又硬又短,完全可以作石头的替代品。事实上,罗马人就是这样利用它们的。他们把它叫做松仁,有时又叫松“苹果”,也就是松树的果实。据说,瓦提尼斯(Vatinius)为了安抚憎恨他的百姓,安排了一场角斗表演,百姓们向他扔石头。市政官规定人们只能在竞技场里扔苹果,于是百姓们就向瓦提尼斯投掷松果。问题在于这是否可以看作违反了法律。人们咨询了著名的律师卡谢利斯(Cascellius),他回答说:“如果你把松果投向瓦提尼斯,它就还是苹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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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没人采摘,这些果实会熬过整个冬天,往往能挂在树上好多年。在大树桩周围两英尺范围内,常常能看见灰色的老果子,有时积了一圈,这是二三十年前树还年幼时就形成的——松果的确坚久。

在这个坚硬多刺的黑球里包含着上百个深棕色的种子,而且都是成对的,每一对在带刺的壳下有一个独立的小巢。(5)每一粒种子都包裹着一层3/4英寸长的薄膜,薄膜分叉的末端又紧扣着种子,就像一只衔着松子的笼中小鸟等着被人放飞,一旦自由就可以飞走播撒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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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松的种子

风的消息已经传来,深入果球,种子已经准备好迎接它了。根据达尔文的说法,阿方斯·德·康多尔曾断言不开放的果实里从来没有带翼状膜的种子。(6)它们天生就是要飞翔的。这层薄膜与种子是脱离的,你可以把后者取出来,就像我们对钟表表面玻璃的办法一样。

太阳和风是打开这些果实的关键,随着一声脆响,果子在地上跳两三下后就打开了,整个冬天到处都是这样。它们躺在地上,卷曲细瘦地把果子伸向天空,风把种子从果子里带出来,又把它们吹向远方。如果它们碰巧是在无风的时候落下的,它们立马直接掉在地上,快速地打个转;但只要有一点风,它们就会偏向一边。这常常让我想起一些灰肚鱼——灰背西鲱或是美洲西鲱——侧鳍和尾巴弯向一旁,整个身子都变成一个鳍,这不是像鸟那样用来飞翔的,而是帮助它在激流里保持方向,很多棕色的鱼每年都会这样来一场短距离的迁徙。

自然总是采用最简单的方法达到目的。如果她只希望一粒种子稍稍偏离落地点就能传播,也许只需要把它变成边缘薄薄的一个圆盘——这会有些不平衡——这样它就会在降落时吃重一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它考虑到达比从松树顶端到地面更远更广的距离时,可移动的边缘,也可以叫作鳍或翅膀,也许就会加在这简单的形状上。

油松是一种多籽的树种,枝叶容易生长。它很小的时候就可以结籽——有时松树还不到两英尺高呢。

我注意到有时因为土壤贫瘠或多石,这些树很难存活,它们就长出更多的果球。一棵只有三英尺高、三英尺宽的油松,长在山尖的一块岩石上,我数过它上面结着超过一百颗不同年龄的锥形果实。既然已经登上这个石堡,它的第一要务,尽管有些不便,就是开出成百的花朵,以便不受干扰地延续下去。

米绍(Michaux)曾发现:

如果这些树成群生长,果实就零星地结在枝干上,成熟以后的第一个秋季种子就掉下来;但如果单独生长,果实就四五个或者更多地结在一起,多年都不释放出种子来。”(7)

条件决定孤立的油松会结出最多的种子,不仅如此,一阵大风也能把种子吹到很远的地方,所以种子并不立刻掉到地上,因为这样就浪费了。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茂密的油松林,棵棵树高度一样,这可能是从同一阵风吹来的种子里长出来的,你完全可以发现这些种子是从哪棵树吹来的。我想象着,这些种子像下雨一样密密麻麻地掉下来,落到二三十杆那么远,就如同人的手在播种粮食一样。

有时人们会剪断许多小油松,只留下老树继续生出种子来。人们一般也不注意它们,直到它们默默生长了十几年。

一天(8)我路过一片油松林,注意到一些小树苗在牧场上长出来了,它们的种子是被风从松林里吹来的。其中有棵幼苗是今年的种子长出来的,刚刚冒出草皮,我走近一看还以为是苔藓的小枝。它就像一颗发着光芒的小绿星,半英寸大,1.5英寸高,长得直直的。这样长寿的树开端却多么稚嫩啊!明年它会变成更大的星星,几年以后,如果没人打扰,这些小树苗就会改变这里的自然面貌。对于牧草来说,这些苔藓样的小星星又是多么不祥,它们宣告着牧草的终结!因此,这片地会由牧场变成森林——因为不仅苔藓和草籽落在这里,油松籽也会落在这里。这些现在看来像苔藓的小苗也许会变成大树,活上两百年。

和五针松(white pine)不同,油松整个冬天都会开放果实,慢慢地传播种子。它不但会被风吹得很远,也会随着冰雪滑向更远的地方。我常常在想雪的表面,特别是板结的雪的表面的一大好处就是它非常光滑,对落在上面的种子传播很有好处。我曾多次丈量过雪地里最远的松籽和最近的松籽之间的距离,发现它和牧场最宽的地方一样。我也曾发现种子以这种方式越过了我们半英里宽的湖(9),我觉得有时它们也很有可能飞得更远。在降落过程中,它会被牧草、杂草、灌木牵绊,但雪一来就把一切埋起来。种子仿佛乘着爱斯基摩人的雪橇,直到失了翅膀或遇到过不去的障碍,才永久地安顿下来,长成松树。自然有她每年的雪橇任务要做,我们也一样。在我们这样下雪结冰的地区,这种树可以逐渐扩散开去,从大陆的这边延伸到那一边。

7月中旬(10),我注意到上文提到的湖边上,正好在高水位线的下方,长出来了很多小油松。它们蹿出了岩石、沙和烂泥,这些种子是被风吹过来的。在水边有的地方有成排的松树,最多15到20年,它们就会被冰冻的堤岸倾覆。

我注意到草地上修筑的铁路上面最近长出了一棵小油松(11),离最近的松树只有60杆远,这种情况很普通。我还看见过我院子里“自己”长出过一棵孤独的油松,离它最近的同伴也有半英里,中间隔着一条河和深谷、几条路和篱笆,但它还是在院子里长出来了。如果没人注意,这棵树很快就能在院子里繁衍开来。

每年松籽都会从松林里吹来,落在各种或好或坏的土地上。当条件合适时,松林便成长起来,特别是当土地处于下风方向,上面又没有植物时,或者这块土新近才被清理过、开垦过或者烧过。

有人曾告诉我,他有许多松树,砍了以后却长出了橡树,这样的情况很多。他把树砍了又烧,再种上裸麦,结果被油松从三面包围,下一年茂密的油松就覆盖了整片地。

松鼠也能帮着传播油松的种子。我注意到每个秋天,特别是10月中旬,有大量才被啃下来的松枝落在地上。它们有半英寸到3/4英寸那么厚,常常有三到四个叉。今年我数到一棵树下就有20枝,这种情况在所有的油松林里都可以见到。明显是松鼠干的。我从没机会看到过它们的劳动,所以上个秋天决定一定要对此调查一下(12)

我想了一个晚上,告诉自己:“这么普遍又有规律的情况在大点的松鼠和油松所在的地方都能看到,这决不是意外或反复无常,而一定与动物的需要相关。”我已经发现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包括食物、服装、住所和燃料(13);而松鼠只需要食物和住所。我从没发现这些树枝被用来筑巢,由此我估计它们的动机是为了获取食物。由于油松上挂满了它们喜欢吃的松果,我很快得出结论它们把这些松枝弄断是为了获得那些松果,而且这样也更方便搬运。就在我这样猜测后不久,我就知道了答案。(14)

几天后我经过一片油松林,和平常一样,地面上到处是松枝。我注意到一根11英寸长半英寸厚的折断的松枝躺在两个松果之间,其中一个松果的枝干还被弄断了。在离这片小树林几杆外开阔些的地面上,我看见三枝松枝被扔在一起。其中一枝只有两英尺长,上面还结着三个松果。另一支松枝还要长一些。

这样,观察就证实了我的理论。这些松鼠把结着松果的松枝拖到更方便的地方,要么立即吃掉,要么储存起来。你要看到它们拖拉的树枝之大,一定会感到吃惊。一个邻居(15)告诉我,他有一只灰松鼠可以拖动一整束麦穗,它拖着麦穗跳过谷场的坏窗户,再蹿到房顶上,也可能钻进更高的榆树里。

你在树林里看到的绝大多数树枝都要小些,都是紧挨果球的,这样扭下来后果球摘着就容易了,运送起来也方便。一般这些树枝是在秋天被折断,这时只有少数油松会结果,在树林里时常会看到繁殖力强的树木的绿色树枝撒满其下的棕色土地。

令人惊奇的是松鼠对它们赖以生存的这些树木会进行粗暴的破坏。我常想如果这些树是属于我的,我会多么气愤。但这对油松有益,即使它们遭到这样的修剪。

明显的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松鼠只把松果带走。但一只强壮的松鼠也许更愿意一次带走三个果球和全部的松枝,这样就免得跑三次。我常看见它们在受到打搅时会扔下松果,有一次我还数到24个这样新鲜的没打开的果球,全都被扔在田野里一个单独的松树下面,看(16) 据1860年10月20日日记中记载,邻居是爱德蒙·豪斯默(Edmund Hosmer)。来它们本是要被运往他处的。

去年10月(17),我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看到这样的果子被吃掉或是剥开。我的结论是大多数果子一定是被松鼠藏在树洞里或埋在它们住所的地下,也可能其中一些被单独地埋起来。

想想松鼠们在10月的时候是多么繁忙!在全国每一片油松林里,松鼠都在折枝集果。当农夫挖土豆收集粮食时,他很少想到这场油松林里的丰收,此时松鼠们也在邻近的树林里更忙碌地采集果实。

以这样的方式,松鼠甚至能把松树种子散播到田野各处。我常看见一个松果单独躺在田地里,它是被松鼠在去向树木、山墙或是树桩的路上扔下的,更常见的是在篱笆边上,松鼠从树林里要穿过很长的距离才能达到那里。有时果实在整个冬天都会被埋在雪里,直到雪化让它们感觉到阳光时,它们的种子才开始传播。

油松有坚实的茎,直径常有1/4英寸粗,但没有那么长,采摘起来比较困难。尽管难度很高,但你看见的躺在地上的每一个这样的松果都是被松鼠采摘的,上面还有它们的齿痕。它把树枝弄弯再折断,几下就把它和树干分开了。

松鼠采集好果实后,就坐在篱笆上或其他地方,从松果的根部开始往上啃,它吃完所有的种子,只在顶部剩下几粒没籽的。被啃光的果子看上去就像一朵漂亮的花,要用刀刻的话倒需要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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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采集和剥皮的事是松鼠家族的拿手好戏。这是它们的强项。我怀疑你能提出任何可修改的建议。也许经过了多年试验,它们的本能就像我们的理智一样已经想出了办法,如果我们也需要用牙齿咬开松果的话。而它们发现松球里有松仁也比我们人类早得多。

仔细看看这是怎么发生的。如果没必要,松鼠并不探爪、顺须,或啃啮坚硬的松壳。它先把挡道的小树枝或松针除去(有的时候甚至包括冠部,它就像一个好樵夫一样先要丈量好空间),再用那凿子般的利齿整齐地去掉松果的茎部,接下来就容易了。为了更方便,它会把松果放在地上,仔细地看一会,好像这不是它的一样,但也许它是在思考它的位置,在头脑里把它和以前成百的其他松果放在一起,这样也许更像是属于它的。到打开的时候了,它把松果捧在手上,这松果又硬又凹凸不平,用牙齿一咬就能打转。松鼠就停顿一会,也许并不是不知从何下手,而只是听听风里的声音。它完全懂得不能从尖部下手,这样吃下去就会碰到许多尖刺。如果松鼠吃松子都摸不清方向,这世道就坏了。它完全知道一气从硬壳处咬下去3/4英寸实在不算明智。听过声响之后,松鼠便立刻把果实底朝天一转,从苞片最小刺最少的地方开始咬起。虽然有果柄,但它们已经被弄得很短,根本不挡事——与松枝之间的连接处恰恰最脆弱(18)——它接下去就咬破最软的底部,碎裂开后立马就显出一排排种子。这样,它轻易地就剥去了果皮,就和苞片和糠皮没什么两样。它一边快快吃,一边转动果实,你根本看不见它干了什么,除非你把它赶开检查它没完成的工作。把这一扔,它又跑向另一根油松枝,直到很多堆苞片和这些有趣的果子留在雪地里。

去年4月(19),我在李家崖顶的一片小树林里的一株小油松下发现了一大堆这样的松果,这显然是前一个冬天和秋天红松鼠留下的,那高出一截的枯树桩就是它们的落脚点。那儿也许还有一个它们藏东西的洞。我在这棵树下就数到239个松果,它们大多数躺在两英尺见方的地上,苞片有两英寸厚,直径有三到四英寸——说明是几只或者一只松鼠剥的皮。它们把果子带到这么远来吃,一旦有危险就可以进入附近的洞里。在附近的松树下还有许多小些的果仁。它们好像已经吃光了那边油松林里所有的果子。除了它们,谁又对这些果实更有占有权呢?

红松鼠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每年收获松果。它们身体的颜色和松果接近,它们剥松子的技巧理所当然使它们能大快朵颐。松子就是给那些能打开它们的动物吃的。至于新植被的种子,就是从松鼠餐桌边掉下来的碎屑也足以令大自然满意了。

这就是栽种油松的主要方式。我知道它们的历史。

观察树林里的任何生长都令人愉快。贝克·斯托洼的西北方向曾有一块空地,我曾去那里采黑莓,我注意到那里的油松是如何开始生长的。我也频繁地注意到自从它们发芽以来,这块平原就像披上了艺术的外衣。一开始小松树像栅栏一样排列在道路两旁,它们长势密集,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里却紧紧相依。11年前(20)我首次意识到我走在一片油松林里,而不是一块黑莓地里——也许该马上测量,做好拍卖木材的准备了,伐木工人很快就要开始工作了吧。我对自己说,这些树注定要用火车头来拉,但幸运的是火车最近改变了饮食习惯(21),那需要多年才能成熟的枝干被木工认为垃圾一般没有价值。

在詹姆斯·贝克家后面也有一片油松林,我记得以前那是光秃秃的牧场。十年前(22)那儿已经是一片开阔的油松林,我在那儿散步时常要折断又长又宽的树杈,才能在树木之间穿行而不惊动暴燥的看家狗,它看不见我,可我却能听到它的铃铛响。有时我也在树丛间凑近去看那一排排光亮亮的奶锅。我们这片令人愉快的树林,既开阔又平坦——一半是田野,一半是树林。在郊外,树木要分散许多,树的间距较大,地上堆满了松针,好像一块地毯,还夹杂着野草、黄菊、金丝桃、黑莓藤和小松树;再往深处,还有盛开的石竹花、芍兰;更往里走,你就能看到一块块被苔藓覆盖的土地,干燥的、深色的、白色的地衣,还有半盖着松针的霉菌。这样就形成了森林地面的雏形。

我也忘不了大渠东边茂密的油松林,我记得那儿以前有鸽子住在里面,那是一片开阔的草地,我也在那里采摘过黑莓,我们把那里叫作画眉谷,因为在炎炎夏日松树的树阴里总能听见画眉的歌唱。在这些曾经是牧场的树林里我听见过好多次画眉的歌声,这是新的松林里开始生长的一个时代。

至于五针松(white pine),你肯定看到过那结在高高的树顶上镰刀状的绿松果,人都够不着。9月中旬这些果子就变成棕色,在太阳和风的作用下裂开,如油松一样,种子撒播得又宽又远。

我们对不用的果子观察是多么少啊!有多少人对五针松的成熟和传播在意过!在结实多的年头,9月下旬,六到十英尺高的树顶挂满了棕色的果实,头朝下裂开。在60杆外也能看见它们,而这种景观也值得跑到比树林更高一些的地方向下望——看看我们从不知晓的果实成熟的场面。我有时会走到五针松林里,仅仅是为了看看它们的果实,就像农民在10月时会观察他的果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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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针松的种子

这些种子在9月就会落下,只有高处少部分粘在果核上不肯落下。这种情况相对于油松至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以后它们再落下时会被风吹到更远的地方去。

五针松比油松结籽少,有人会说油松虽然不易移植,但靠着籽多且一个冬天都向下落,更容易传播,在这里更容易生长。但要记得五针松在这里占地很多,因为它们不仅在开阔地上生长,也能在树林中间生长,这一特点是油松不具备的。

但在1859年秋五针松结籽特别多,我注意到这种现象不仅出现在这个地区,在远至伍斯特(Wercester)(23)的其他地方也如此。远在半英里之外我就能看见累累的棕色果子。

在30年或40年的松林里面或附近,你常能看见少数更大更老的树,它们提供了这片树林的种子,就好像是儿孙绕膝的家长一样,而第三代则出现在更远处。

五针松种子掉落的季节很短,而且有时气候不好,它的种子会被风吹到不亚于油松种子传播的距离。我经常走过一些潮湿长有灌木的草地,它们位于开阔地的中间,这上面很快会长满五针松,它们的种子至少被风吹过50到60杆远。它们现在正在很快漫延过良港山北部,尽管最近的结籽的松树在河对岸五六十杆远。而且我还注意到在埃布尔·惠勒家1/4英里处的角上,有一大片开阔地,上面五针松正在靠着南墙生长,这肯定是由从东边50杆外哈伯德小树林里吹来的种子长成的。其他地方的情况也类似。这些五针松就像斯瓦斯托波尔(Sevastopol)的法国士兵一样步步为营,直往前行(24),不久之后我们就能看见小树枝向我们招手了。

最后是一排大小不一、还常被人打扰的树,它们的种子是被风吹到墙根,靠着墙生长起来的(25)。我发现,不管数量多么少,它们飘浮的原理和雪是一样的。实际上,我很高兴这个小镇所有的地区都和结籽的松树相距不远,种子可以被吹到的地方,松树就开始生长。我们看见的那些生长在远处为人遗忘的草地上的松树和那些篱笆边的松树,都证明不靠人为种植而在空间里会发生的自然情况——为了不让它们覆盖整个村子,我们需要拿起犁、铲和镰刀。这些松树开始生长得很慢,但当它们长到四五英尺高时,它们在未来三年里常会长出七英尺。

多年以来,每天走在这些路上的人——也就是所有者本人——不曾注意到有许多松树在生根,他更没注意到它们是何时到来的,但至少他的子孙知道他曾是一大片五针松林的占有人,即使种子来源地的树林已消失了很久。

我们一旦想到自然是多么坚定不移,她经历了那么长的历史,就不必对这些结果惊奇。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创造特别快速或成功。一大片松林每年也许会掉下上百万粒种子,但如果它们中的一小部分被传播到1/4英里之外,在篱笆边安营扎寨,而其中一些生根发芽,在15到20年内那里就会出现15到20株小树,它们自成风景,并显出自己的来历。

以这种危险的方式,自然最后便创造了一片森林,尽管这好像是她想到的最后一件事。以貌似柔弱隐密的步伐——以地质学的速度来看——她穿越了最长的距离完成了她最伟大的杰作。如果觉得这些树林是“自然生长”的,那么这种想法是一种无知的偏见,科学知道从没有任何突然出现的新创造,而只有根据自然法则的稳步前近。松林从种子中来——这就是说,是仍在作用中的原因导致的结果,尽管我们可能并没认识到它们的作用。

小孩说出“小打击砍倒大橡树”(26)并不需要多少智慧,因为斧子的声音会吸引我们对这类灾难的注意力。我们可以轻易数出斧子的砍树声,所有邻近的地方都能听到大树倒下时的轰隆声响,但少有人会想到小树枝正以不同又重复的方式长成大橡树或大松树。少有游人会听到这些声音,并转而与创造中的自然对话。

自然的工作从不匆忙。如果她必须长出一片水芹地或萝卜地,速度就比较快;但如果是一片油松林或橡树林,她的工作可就慢得多,好像她是在休息玩耍一般。如果今年的收成都被破坏了,或者松树都没结籽了,不用害怕,未来还有好多年呢。松树或者橡树本来就无需每年结果,它们又不是梨树。

然而,自然对松林的培育并不比我们感受到的慢。你一定见过,突然之间,有时甚至说不出来的快,小五针松就在牧场或者空地上发芽了。小森林就这样极快地改变了地貌。去年你也许观察到那里有一些小树,但明年你就能看见一片森林。

据1793年《麻省地方志》(Massachusetts Historical Collections):“塞缪尔·奥尔登上尉(Capt. Samuel Alden)在小镇里第一个发现了五针松,12年之后他去世了。现在大约80%的林子就是从那儿开始发源的。”鸽子、五子雀和其他鸟类大量地吞吃五针松种子,如果风力嫌不够的话,鸽子会把松子带到田里,速度比火车头还快,这样五针松就被带到了以前没有的地方。

如果你是一辈子里头一次在这附近收集五针松籽,你大约要学学红松鼠。如我所说,这些种子在9月成熟,果球打开,种子很快被风吹散。但果球一般都吊在树上,只有大风吹过时才偶然会落下。如果你碰巧看到一个果球落下,你一定会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我想我可以大胆地说这个镇子里每一个落下的果球,如果没有打开而且里面还有种子的话,那就是松鼠折断的。它们在果球成熟之前就早早地采集,当果实还很小时,它们就连枝折断。我想还可以这样说,它们这样早地采集,部分原因是为了赶在果实成熟种子散落前。松鼠一到冬天就只能扒开雪把落下的松子刨出来。大部分的松果就这样被松鼠很快地带走了,搬到洞里时还新鲜着呢。

尽管一到两年的松子一般被认为靠不住,但劳登说“大多数物种的种子,只要藏在果球里,几年之内还是具有生长能力”。果球里只有少数的种子,松鼠只是偶尔种下一株油松,同时也给自己种下一棵食物,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多年来没有种子落下的地方会突然有一株松树生根——我经常看见五针松的果子被带到很远。如果你在9月下旬穿过五针松林,你会看见地上落满了绿色果球,留在树上的果球也全都开裂。在一些树林里,所有的果球都掉在了地上。

在8月和9月初,所有的五针松林里都有大量被松鼠折断的果球,因为松鼠太熟悉松木的特性了。也许它们也单独地储存种子,到9月中旬落在地上的果子几乎都被它们剥过皮。它们从果球的底部下手,和它们对付油松果的办法一样。但许多摘得晚的五针松果根本不用剥,它们自己就裂开了,种子散落一地。

我开始收集五针松子的第一个季节,我自己还像未落的五针松果一样青涩。第二年,我的收成都是松鼠们完成的,但很多果子还没成熟。第三年,我试着和松鼠比赛,在好天气的时候爬到树上去。现在听听我的经历吧:

1857年9月9日

去树林里采五针松果。只有少数的树上还有果子,但都在高处。我能轻易地应付那些只有15到20英尺高的小树,爬到那些颤动着的树梢上,左手抱着树干,右手摘下那扎人的绿色果实,但麻烦来了。松果上都是松油,我的双手很快就被油裹住了,再想把果子往地上扔就不容易了,因为它就粘在手指上。我好不容易下了树,把果子捡起来,又不能用手摸我的篮子,只能用手臂挎着它。我也没法把脱下的外衣捡起来,除非用牙齿叼——要不就把它踢起来再用手臂接住。就这样我从一棵树走到另一棵树,不时在小溪或泥坑里搓搓手,希望能找到除掉松油的东西,可什么也没找着。这是我做过的最粘人的工作,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我没看见松鼠摘松果和一排一排地打开松果,它们能保持爪子和胡须干净。它们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防油方法,它们不仅能摸松果还能不被污染。我多想得到这个妙方啊!如果我能和一帮松鼠联系让它们帮我摘松果,那速度得多快啊!——要不有一把80英尺长的大剪子和一架起重机也行!

两三个下午后,我采集了一蒲式耳的松果回家,但我还没得到种子呢。有了外面的刺,它们包在里面可比栗子安全多了。我必须等到它们愿意裂开的时候,手上还得再次沾上松油。

这些我放在家里的绿色松果有一股强烈的烈酒味,有点像朗姆酒,又有点像大蜜桶的味道,有人肯定喜欢闻。

总之,我发现采松果这事一点也不划算,松树结的果一般也就只够松鼠吃。(27)

铁杉和落叶松的籽一整个冬天都在往下落,它们传播的方式和油松籽差不多。许多铁杉籽就飘浮在树下的水面上,这样我就可以轻易地看出它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落籽的。

从我开始观察至今,我发现如果哪一年针叶树结籽较多,它们第二年结籽就少。1859年五针松、铁杉和落叶松结籽特别多,北方来的以这些种子为食的鸟(朱顶雀、黄雀等)也特别多,第二年春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了交喙雀。实际上,我认为我可以凭借这片林子里鸟的数目看出这一年是否是丰收年。然而,1860年,我却没见到一个新鲜的铁杉果或者落叶松果,也不能确定是否见到了一个成熟的五针松果——我也没见到任何一只刚才提到的上一个冬天飞来的鸟。

在1859到1960年的冬天,我看到大群小朱顶雀在吃铁杉籽——铁杉的尖顶上结着大量的果实,鸟儿在那儿很欢腾。(28)树下冰雪覆盖的阿萨贝特河(the Assabet)上也散落着风和小鸟传播的果实、苞片和种子——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上面还有被吸引的朱顶雀、山雀和松鼠出没,这些可是过冬的美餐。新雪一下过,盖着了旧的一层,接着就会落下新的一批果子,在无痕的表面更加惹眼。在整个冬天这种情况会发生许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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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29),我正站在那儿,飞来了一小群山雀。和往常一样,它们又被我吸引了,大胆地在我附近栖息下来,接着又飞到冰雪上,采集身边的铁杉籽,偶尔抓起一粒籽飞到小树枝上,用爪子拨弄它,以便把果粒和外壳分开来。我还看见过同样的鸟飞到雪上,抓起的只是无籽的油松子,又失望飞开,我相信它们也吃油松子。

一个老猎人(30)告诉我3月大堆的鸽子会停在铁杉树顶,他认为它们是在吃种子。

下一个4月(31)我看见交喙鸟忙着在同样的铁杉上觅食——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鸟。

同一个冬天(32)我看见成群的朱顶雀从落叶松果里挑种子吃。它们栖息在果实累累的小枝上,晃来晃去地啄食,一会吃这个,一会吃那个,有时极快地把籽弄出来一口吞下。它们这样也帮助着种子的传播。

我看见小的铁杉树和落叶松在合适的土壤上生根,风把种子吹到了那里,就像它传播松树的种子一样——这些树在这附近很少,也不大引起我的注意。有一天,我看见草地上有很多小落叶松,明显是从路对面好几杆远的地方吹来的种子长成的。(33)

云杉的果球到春天才裂开。(34)我却看见11月松鼠就把它们剥开了,就像剥松果一样。

威尔逊(Wilson)和其他人说吃松子的鸟有交喙鸟,它们的嘴可以方便地打开果球,还有红肚子的五子雀、紫色的燕雀、棕色的旋木雀、山雀、松莺——另外还可以算上红顶雀和鸽子。(35)

此外,我们这个州常见的树有四种,它们大量结出带有飞翼的种子。10月中旬,一些变黄的桦树上,粗短的棕色果球和树叶的数量相差不多,整棵树在天空的映衬下显得越发黑压压的。

桦树的籽从10月开始落,一直要持续整个冬天。这和其他所有的物种相似。最普通的果实,也就是小白桦的果实,包括悬垂的圆筒形的柔夷花序,由鳞状的苞片组成,每一个苞片下有三个带薄翼的种子。尽管和松柏不是同一科,但它们的果球非常相像,所以常常也被人们冠以同样的名字,称为果球。我发现油松果球苞片的排列总是13条螺旋形的线条,白桦果的苞片也是如此——你可以轻易地数一数苞片中间突出的线条就能证明这一点。大自然对13这个数字的青睐很是令人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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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的苞片

所有白桦果球的苞片都有三个裂瓣,像典型的矛头一样,但这个物种的苞片特别有趣,形状完全像展翅的鸟儿一样,特别类似在田野上翱翔的鹰。我一看到躺在脚下的这些果子就会想到这些鸟类。

这些果实不仅像有翅的动物,它们包裹的种子更像小鸟一样,容易被风吹得更远。实际上,风一吹就能轻易地把它们和苞片分离开来。种子要小一些,颜色是鲜艳一些的棕色,两侧各有一只透明的宽大翅膀,前面有两个小的深棕色花柱,就像是昆虫的触须一样。它们飞过时有点像小的棕色蝴蝶。

当果球完全成熟干燥以后,经过风吹或摇晃,这些苞片和种子开始像谷糠一样纷纷脱落,最初只是果球根部的,接着慢慢地在整个冬天全都落下来,只留下光光的线一样的果核。这样,和松树不同,整个果球失去了完整性,四分五裂。

每个1英寸长、0.25英寸宽的果球里包含着上千粒种子,这完全足够在一英亩的土地上以7英尺的间距种满桦树。毫不奇怪,许多单独的树上的种子足够把康科德的土地种上几遍。以这样的比例,要带上种满1000英亩的种子,只需要3英寸见方的盒子。

种子很小、又特别轻,像糠皮一样,所以无法平稳地落到地上,常常要旋转很多次才行;如果有大风,它就像尘埃一样随风飘走——从你视线中立刻消失,活像印第安人称作“再也看不见的东西”那样的小虫子。

有些种子落地时伴随着轻声的响动,一些仍吊在树上晃晃悠悠直到春天来临。在突然来的一阵风里,这样轻的种子,包括更重一些的种子,就会被风带到我们最高的山上。正是凭借着这样发生在春秋两季的风力,种子才得以传播。阿方斯·德·康多尔引用洪堡时说,M·布斯林高特(M Bousringault)曾见过被吹到5400英尺高的种子落在邻近的地区(明显是在阿尔卑斯山里)。我想在这个地区的任何地方,春秋两季有风的时候我都可以捉住一些飘浮在空气里的桦树籽。

这明显是大自然伴着雪种下的那些北方“种子”之一——人有时也这样播种。第一场雪一下我就开始观察这些漂亮的棕色鸟状苞片和带翼种子是如何被吹到无数的山谷里,落在积雪的地上。事实上,全英格兰到处都飘浮着桦树籽,它们穿过了所有的树林和大部分田野,好像被有规律地筛下来一样。每一场新雪上都会有它们的身影——这可是鸟儿们的盛宴。在这片地区的林地里它们随处可见。这些种子散播了多少英里啊——在行人的脚下,在鲍克斯巴洛(Boxborough),在剑桥(Cambridge)等等地区(36),人们却很难认出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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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的种子

任何仔细研究过新英格兰雪堤的人都能看到一定数量的桦树籽。当桦树被折弯震动,或者被路上飞奔的雪橇碰上时,你就会看到白雪夹杂着棕色的种子漫天飞舞。

桦树籽也像油松籽一样可以吹到很远的雪上。1856年3月2日我沿着普利查(Prichard)家的地往河的上游走,这一带的田野里树木要相对少些。我惊讶地发现飘浮在河里的雪上有许多桦树的苞片和种子,尽管雪是才下的,风也不大。种子和苞片的面积大约有一英尺见方,而最近的桦树可在30杆以外的墙边。我离开小河,走向那排树,种子变得越来越多,到离树六七杆远处,它们简直把雪的颜色都盖住了。而在桦树东面的另一边,一粒种子都没有。这些树的种子落得还不到四分之一。我回到河边,看到40杆外还有种子,如果方向更好的话,可能数量还要多。通常来说,我一般只注意苞片,这不易辨认的带翅膀的种子也许是从苞片上被吹掉的。这说明自然是多么不遗余力地在播种啊。就是春天来了也没有停歇——桦树、桤木和松树的种子都在传播,很大一部分被吹到河上游很远的山谷里。当河水涨起来时,它们就被带到远处的堤岸和草地上。我通过做实验看出,尽管苞片很快会沉入水里,种子却能在水上飘浮很多天。

我注意到有些河水涨落不明显,在靠近河的草地上,桦树一般呈大约平行的态势生长。它们的种子明显是被有规则地漫延上岸的雪水带来的。

去年夏天(37)我观察到一些长在我们池塘[1]2]2(大约有60英亩)附近的黑桦树种子被带到另一些岸上,已经生根发芽了。

明显的,被风或其他媒介传播到池塘或湖泊的种子会一直飘到岸上,除非它们沉没了,最后它们会聚集到一小片地上——如此这些树木的后裔便会在陆地上散播开来。我毫不怀疑如果在我们林子中间挖这么个池塘,很快就能在它的边上找到柳树、桦树、桤树、枫树等等树木的种子,尽管这些树并没有生长在附近。

阿方斯·德·康多尔提到,杜洛(M. Dureau)“曾说芥菜籽和桦树籽能在新鲜的水里保持二十年的生命力”。(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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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树的幼苗

你常会看见白桦树密集而整齐地生长在年代久远的林间道路边,它们的种子就是被风吹到山谷里又落在车辙的雪上的。

桦树的种子就这样像尘埃一样被传播到了乡间各处。尘埃和种子很难区分,这说明还有多少难以触摸的种子,比如真菌种子,飘浮在空气当中。

不奇怪,白桦十分普遍,它们每到春天就会在许多为人忽略的地方,特别是空旷或者被烧过的地方,抽枝发芽。

有一天(39)我注意到一棵只有一英尺高的小白桦在我房前的主干道上发芽了。这棵小树在这个地方生根看上去就跟它在波士顿国家大道(40)上生根一样奇怪。它可能是被一阵大风吹来的,或者是从一辆马车上掉下来的。这说明如果村庄消失的话,这个地区肯定会再一次快速被森林覆盖。

但在劳敦的《植物园》里记载,小桦树“极少成群生长,单个的树间距都很大”。这条规律在这个地区不适用。由于桦树种子被四处传播,土壤又很适宜,它们不但在空地上长得十分稠密,还在松树和橡树之间生长。所以通常在这里,当桦树开始腐烂时,它们就被砍掉,留下生命更长的树,它们才长到四分之一或一半,长势也很浓密。如果种子落在水里,它们就飘到岸上,在那里生长起来,尽管它们常常被长期包围它们的水淹没。

一般认为,当缅因州或其他北方地区的常绿林被烧以后,纸皮桦(canoe birch)是最先长起来的树木,它们也最普通。就像被施过魔法一般,这些树形成浓密而广阔的森林。据记载,这些树“以前不为人所知”。(41)但它们实际上是被遗忘了,并不是不为人知。这些桦树的种子多么丰富、轻快,桦树几乎遍布这个地区所有的地方。在过去15年内,我曾有机会上百次地在缅因州的野外生火,我记得每次都在附近发现桦树作为燃料。这实在是一种普通的生火材料(42)

布洛杰特(Blodget)在《气候学》(Climatology )中写道:

在这些树林里桦树很多,就像在北极圈附近一样。到南纬41度的树林里它们也很普遍,无论在平地上还是在高山上。(43)

在北欧和亚洲这种情况也很普遍。

劳敦在谈到欧洲白桦的种类时说道:

根据帕拉斯(Pallas)的说法,桦树是俄罗斯境内最普通的树种,从波罗的海到东边的大洋,可以在每一片树林发现它们。

劳敦从一个法国学者那里也得知:

在普鲁士国内,到处都种植着桦树,这是为了防止燃料缺乏的安全措施,通过种子的传播森林的丰饶就得到了保证,每一处空地都有桦树生长。(44)

白桦树苗很容易通过移植得到。它们是最早吐叶的植物。我在1859年一次散步时碰到了一丛桦树,它们是去年的树苗,在田地旁的草丛里生长。我知道一个邻居(45)很想得到一些桦树苗,就拔了100株,在旁边的沼泽里拿了些地衣把它们包裹起来。下次碰到这个邻居时,我把这个有100株桦树苗的小包递给他。一两个小时就可以采集1000株,但我建议最好在移植前让它们长上两三年,这样它们更能抗旱。1861年8月,我发现这100株树苗里存活了60株,有1到5英尺高了。

因为,桦树可以在贫瘠的开阔地里生长,它们在一些地区被称为“熟地桦树”(old-field birch)。

我常看见在被人仅仅忽略了一两年的一大片地方就能长出茂密的桦树林,它们的嫩枝把这块地都染成了粉红色。我更惊讶的是,这片地的主人就好像从没注意到这份上帝的礼物一样,反而说他还要重新整理一下牧场,在修耕前再种一季黑麦。他把这些树苗砍倒,现在可要再等上20年才能在这儿看见树林出现了。而如果他就让它们自然生长,他就会拥有一大丛漂亮的桦树林,2/3的木材都可以砍下来。184或是1846年,我从树林里折了一枝长约2.5英寸的白桦枝,把它拿回家,种在了院子里。十年以后它比其他同时种的树都要高。现在它离地一英尺的树干周长有[原文空白](46)英寸。

如果风力还嫌不够,我们可以依靠以这些桦树籽为食的鸟类,它们播种的数量是它们消耗的十倍。当种子大都成熟时(47),大群的小朱顶雀就从北方飞来觅食了,这是我们这儿冬天最常见的鸟。它们栖息在桦树上,摇动果球,接着就飞到树下的雪地上,忙着把林子里的种子捡起来吃(48)。尽管只有不多的白桦和黑桦,这些小鸟很远就能认出来。当我听到鸟鸣,我就在附近寻找一株桦树,常常就能看见鸟儿们站在树梢上。穆迪(Mudie)说:

看着山泉边低垂的桦树,它长长的枝条摇摆,鸟儿们啄食果子,这一切多么美好啊。这些枝条一般20英尺长,比打包绳要稍粗一些。有时在这些枝条尖上能看见这些小鸟,它们就像钟摆锤一样前前后后晃来晃去,忙着吃种子,也不会失去平衡。[2]4]

我还看见黄雀,它们和朱顶雀样子差不多,吃相也差不多(49)

且不说树上的果球吧,我们已经看到为这些鸟儿准备的宴席是多么丰盛啊!这场盛宴要持续整个冬天,在乡村各处的雪里都有呢。

桤树籽与桦树籽相近,它们传播的方式也相似,虽然桤树籽没有薄翼。它们也是整个冬天都在下坠,落在树下的雪里或者旁边的灌木丛里。它们的边缘又平又薄——比桦树籽要大些重些——可以被风吹得相当远。当然,它们不太需要翅膀,因为它们本来就是生长在溪水边或者湿地里的,它们的种子在涨水时就能飘走。但桦树的种子,尽管有宽大的翅膀,却主要生长在旱地里,常见的是在干燥的小山顶上。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生长在新英格兰北部地区的山桤长有薄翼,这明显是为了能被风从一个山谷吹到另一个山谷,或者更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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桤木籽

灰桤木的种子最先会浮在水上,不过后来便会沉入水底。我看见它在春天时还在不停下落,四处漂去。一旦冰雪消融,它就被冲到草木丛生的岸边。农夫们常常看见它直直地躺在草地上,正好就着河水的印渍。水涨得高时,它也会漂到河湾里,在那里最后会形成一个桤木林,法语称它为“aulnage”,而在英语中没有对应的词。

吃食桤木籽的鸟也吃松籽。(50)我顺着冰冷飘雪的小河往上走时,常常就能看见小朱顶雀在河边吃桤木籽,它们把种子从果球里挑出来,就和它们吃落叶松籽和铁杉籽时一个样,常常是埋头啄食。我还看见它们飞到树下把掉了的种子检起来,这也许是它们先前摇晃下来的,这样它们的足印在地上就形成了漂亮的弯弯曲曲链子一般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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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看见过松鼠吃桤木籽(51),它们像剥松子一样剥壳,这说明它们也可能要吃桦树籽,这比吃松子要容易些。

枫树籽是另一种可随风或顺水传播的植物,它们也能由动物携带传播。所有新英格兰人都熟悉红枫美丽的红果,在我们河边走走,也能在6月1日左右观察到白枫木大大的翅果漂浮在河上。它们大约两英寸长、半英寸宽,里面包着叶脉,就像绿蛾子一样,随时准备飞离树籽。我注意到它们落下的时间大约是皇蛾破茧的时候,我有时在早晨发现它们和枫籽一起飘浮在河里。糖枫籽要等到深秋的第一场霜冻以后才成熟,一般时间在10月,有的要挂在树上一整个冬天。(52)

杰拉德(Gerarde)对欧洲物种的描述在这里完全够用了。他在描写了花朵以后,又补充道:

开花以后就是成对吊在树上的果子,一左一右,果核就在连接处突显,其他的地方又平又薄,就像羊皮纸或者蚱蜢的内翅。(53)

由于叶脉明显,它们比起松籽更像翅膀。

所有的枫树都生有昆虫翅膀样的薄膜,它长在种子上包裹着种子,而种子就在薄膜里生长。事实上,就算种子长势不好,这膜也发育得十分完好——你也许会说,大自然与其说是提供了需要传播的种子,不如说实际上是为种子提供了传播的手段。(54)换句话说,种子外面包围着一层漂亮的薄膜,一阵小风就能把它吹走,种子随风漂浮,这样便得以传播,而物种的范围也得以扩大,这毫不亚于把种子装进专利局的口袋里到处传递。(55)宇宙里也有一个掌管万物的专利局,它的经理对种子传播的兴趣可不比华盛顿的官员们来得差,而且它们的操作无疑更加广泛有规律。

值得注意的是,白枫一般来说是长在河岸上,或是周围的湿地里,所以有时它们也被称为河枫。这种树是这个小镇土生的,据我观察,只有阿萨贝特河(the Assabet)以内、康科德以及其河口以下的主流地区才生长,非常具有特色。在阿萨贝特河口以上的康科德地区十英里内没有发现这种树,但它们在更高处的萨德伯里(Sudbury)又出现了。其他大多数的树木,甚至包括红枫,如果它们站在水边,最终就会显得很羞涩,它们树干朝上好像害怕被水弄湿一样。但白枫显然和黑柳一样,适合生长在岸边,它们的枝条摩挲着水面,好像是一种特殊的装饰品。也许它的大种子更适宜顺水漂流,而不是随风飞舞。

红枫在低地形成茂密的树林,人们称之为枫树洼。它们在其他树林里也能生长,无论低地还是高地,尽管在高地上长势不是很好。

5月中旬,在洼地边缘的红枫果实已经基本成熟了,它们是山野里最美丽的景观,特别是在合适的日光照射下。翅果特别多彩,一般来说是粉红色,挂在颜色稍稍深些的约三英寸长的果梗上面。为了给果子留下足够的空间,这些果梗会优美地向上和向外支开,它们不均匀地分布在枝条上,在风里打颤,常常还会混作一团。像唐棣花一样,这些漂亮的果子常常映衬在光秃秃的枝子上,它们向前倾着,比叶子都伸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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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幼苗

6月初,堤道上都撒满了从远方吹来的种子,也许一个月后(56),我惊讶地看见我们河边密密的小枫林已经一英寸多高了,它们是同一年在纯粹的沙土上从种子长起来的。种子是顺水漂来的,一旦湿度合适,它们便在水边——特别是在有漩涡的河湾岸上,也不管是沙地还是泥地,生长起来了。

如果在仲夏仔细地看看稠密的红枫洼,你一般会发现许多这样的小红枫——但只有在最佳地点,比如在生了水苔的地方,这里既能把种子藏起来,又能提供必要的湿度。有的小树已经深深扎根,而现在无用的种子,和它们半道就变得破烂的脆弱翅膀,一起躺在附近。它们不再附着在植物上,好像完全和它无关似的——它们那么快就完成了使命。

上个9月(57),我注意到一大丛小红枫在土豆地里长起来了,这显然是在去年耕作之后长出来的。它们距离西北方向的一棵小树大约有11杆,这是这附近唯一的一棵红枫。这丛红枫呈椭圆或圆锥形分布,显示出种子被风吹来的方向,显然由于土地那年被开垦过,种子就更适宜在那里生长起来。前一年,以及以前好多年,这里曾是一片牧场,没人怀疑会有红枫种子落在那里。很清楚这块地本可以作为牧场,多年被草覆盖,尽管附近有红枫,可从来没有种子被吹来过。但最终人们还是耕作了土地,于是这一年落在地里的红枫种子发芽了。而如果人们不再耕种土地,也不允许牛进去,这里很快就会形成一片红枫林。同时也还会有其他种子很轻的树生长。

我在这片乡间只发现了一株糖枫,尽管它号称是北美最普通的物种。糖枫主要长在高地上(小山和大山上)。由于糖枫结籽较晚(58),我怀疑它们的传播要借助于冰雪。

动物也许有助于枫树种子的传播。劳敦推荐在春天而不是秋天种枫树,这样就可以避免鼹鼠吃掉它。

1858年5月13日,我坐着小船停靠在康科德一个安静又撒满阳光的河湾里,正好在阿萨贝特河口上游,我看见一只红松鼠悄悄上了一棵红枫,好像是要去掏鸟窝,我就想看看它能做些什么。它爬到很细的枝条上,弄得树枝都垂了下去,接着它伸长了脖子就去啃那一串串的果实,有时还用爪子把它们摁下来,然后再往后走走,坐在大些的树枝上,大口大口地吞掉那些半熟的翅果,用爪子调整方向把它们塞进嘴里,好像它们是又甜又香的果实。它一枝接一枝地采集吞吃,把许多果子弄掉在地,这一顿大餐尽管说不上奢侈也可谓相当丰盛,它周围可是一整树的红果子。我朝太阳看过去,阳光在我与坐在嫩枝的松鼠之间,把果子染得透明还闪闪发光,像是仙果一般。这当然令人赏心悦目,我想着这下它该有丰富多样的食物了。最后当风突起,开始摇动它坐的树枝时,它很快向下蹿了几英尺。

这也许可以解释枫树籽在落下后快速消失的原因。在仲夏时(59),你会惊奇地看见,一大片六个星期以前还是红色、种子如雨下的枫树洼枫籽尽失,有的种子还空空如也。你一般也难看到它们在茂密的小树林生长起来,但也有少数例外,这是因为它们的种子从缝隙里落到了苔藓和树叶上,逃过了被吞吃的命运。

最后到了5月10日,榆树带翅的种子或榆钱已经长得繁茂,在叶蕾打开之前,就像是开满了小啤酒花。一两天以后,特别是经过了晚上的雨水,你会看见种子正在或者已经都落下来了。它们不仅撒满整条街道和水坑,还遮住了河水,形成绿绿的一大片流向下游,流到草地上,在岸边生根,所以这些树总是长在溪水两边。

所有的园丁都知道要保持园子两边的干净有多难。种子会靠着篱笆生长,在被人忽略的花园相当多的榆树会长起来,挡住屋子。甚至鸟儿也吃这些种子,当然它们也就传播种子。卡尔姆(Kalm)在一百多年前的游记里写道,当他靠近香普兰湖时,他的一个同伴射杀了一大群鸽子,“也给了我们一些,我们发现了大量榆树种子,这是老天给它们的食物。5月红枫籽很多,它们成熟后从树上落下被鸽子吃掉,接下来榆树种又熟了,变成它们的食物,这以后其他种子又熟了。”(60)然而,根据我的观察,榆树种要比红枫种熟得早。我还发现红肚子的锡嘴雀也以榆树籽为食。

白蜡树的刀状种子据说会保持一个冬天(61),它传播的方式和榆树、枫树差不多。它们长在墙角,沿着篱笆生长,在这些地方种子被挡了下来——它们也随着小溪飘流,到邻近地区安家落户。

黑蜡树喜水,传播更受溪流影响。

我常看见小丛的枫树、榆树、白蜡树和各种灌木丛生长在水草地中间(62),它们的叶子把围着的石头都盖住了。有时,在更坚实的岸上,两三棵榆树紧紧地和一块光秃秃的岩石挨着,把头高昂出水面,好像在保卫石头——保护它不被水冲走——我首先想到的是石头是怎么跑到这两株树中间去的。(63)

事实上,老早就落在草地上的石头周围长满了树,而且被它的受益人遮盖起来了(64)

至于柳树和杨树,它们下落的种子在5月和6月的天空里飞舞,在水面也形成厚厚的泡沫状的一层。雌雄花朵几乎总是生长在不同的树上。我们堤道旁的外国白柳几乎都开雄花。当柳荚成熟裂开时,你很远就可以轻易区分出灰白的雌花。据说以前这片乡间没有引入雄垂柳,我们只有雌树,所以也就没有形成完美的种子(65)。在河岸上常见的土生柳树只有一种性别,我们大多数的吉利香柳都是雌性。

雌柳絮是绿色的,像毛毛虫一样,一般只有一英寸多长,当雄性的黄柳絮掉了以后,它们就快速地生长起来。一条柳絮上包括25到100个柳荚。柳荚呈卵状,带喙,每一个都紧紧地包裹在柳棉里,柳荚里有许多极少的种子,肉眼很难看见。成熟时柳荚的喙打开,两半都往后退,像马利筋一样,把种子向下撒开。除了大小不同,这就好像一百个圆柱形排列的马利筋籽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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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籽

柳籽比桦树籽要轻要小一些——只相当于一个原子,据我观测,几乎只有1/6英寸长,1/4英寸宽——根部不规则地围绕着一簇头发似的长约1/4英寸长的柳棉。这使它们成为所有树种里浮力最大的一类。柳树籽慢慢地下坠,即使是在室内平静的空气里也如此,在火炉上的热空气里它会快速上升。它包在蜘蛛网似的柳棉里,在空中飞来飞去,很难被人发现,要把它和柳棉分开可不容易。

到5月13日,我们最早的柳树开始返青,它们就长在草地边上,一两英尺长的枝条上有着弯曲起来像虫子一样3英寸长的柳絮。像榆树果一样,在叶子还没变青时它们倒形成了明显的一团青色。但也有柳树开始吐芽,所以它们是在榆树之后第二个开始传播种子的树木。

三四天之后,矮柳开始在树林里的干沟和林子边上吐絮,苦柳在又高又干的道路上吐絮,苦柳是我们最小的柳树,它的枝条上很快就披满柳棉,就像一根根灰白的棍子,里面包着小小的形如毛毛虫粪蛋的绿色种子。

同时,白杨也开始吐絮。齿缘大叶杨吐絮的时间相当晚。它们的籽荚很大,呈明黄色,所以看上去像成熟漂亮的果实。

在6月中旬以前,柳树的种子和其他物种的种子一起被风吹到道路上和草地上。

1860年6月9日,一共下了六次阵雨,黑云最先从西方和东北方突起,同时还伴随着雷声和大冰雹。下午在一次阵雨后,我站在米尔大坝(66)上,注意到房顶高的天上有一些东西落下来,开始我还以为是羽毛或是谁家的麻布。它升起来又落下就像是蜉蝣,或者像巨大的白蛾,不时飞到地上。接着我猜它可能是某种翅膀轻盈的昆虫。它们被房屋中间和上空的气流追赶着,一线地沿着街道飞舞。在潮湿的空气里它们十分显眼,背后映衬着还在西方盘旋的黑云。店主们站在房前猜测这可能是什么东西。这其实是银柳的茸毛,在雨点下飞起来,又被随后的细雨赶着,中间夹杂着一些极小的黑色种子。地面才被打湿,这是播种的最佳时机。我找到了它们的源头,是一棵20杆外的大柳树,距离街道有12杆远,正在铁匠铺后面。

这就是树如何播种的,也许其中一些小茸毛碰上了你的脸,你也没什么感觉,可它们也许会长成直径5英尺的大树。

又一个星期过后,6月15日,在康科德河上,我注意到下风方向的堤岸被染成了白色,那里其实是个河湾,处在黑柳和悬铃木之间。这片白色有两三杆宽,让我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从沉船残骸里冲上来的破白布(67),也有些像羽毛。我转向它,发现是银柳的茸毛,和往常一样里面都是小种子,被风一吹,就在水边形成了一两英尺宽的白色泡沫,又像是羊毛或者棉絮盖着河面,在外围像是泡沫一样堆积起来。我之前没想过柳树茸毛,因为河边并没有银柳,这也不是附近黑柳掉茸毛的时候。风向是西南方向,这茸毛是从那边20杆外的道路上的银柳吹来的,在陆地上先就飞越了15杆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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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柳籽

这种茸毛是人所共知的柳树和杨树的特点。人们普遍不喜欢吉利香柳,就是因为它的茸毛飞得满院子都是——还有一种康科德没有的物种,叫作绵白杨(68)

普林尼认为柳树在成熟以前就会失去种子,变成了蜘蛛网一样飞散了(69)。荷马(Homer)在《奥德赛》里把柳树称为落果的(70),有的人对此的理解为“造成贫瘠的”(71)。引导奥德修斯进入冥界的基尔克(Circe)曾说过(根据蒲柏的译本):

你很快就要抵达大洋的尽头,

那里有倾斜的海岸相连;

冥后黑森林里贫瘠的树木,

杨柳在浪花上颤动(72)

从这里我可以推断冥河的堤岸与萨斯喀彻温河(the Saskatchewan)、阿斯尼班河(the Assineboin)(73)以及我们西北草原上的许多河流类似。诗人对冥河的想象来自于上界最遥远和最荒凉的部分。我们辽阔的西北平原的开拓者,从麦肯奇(Mackenzie)到罕德(Hind)(74),都报告说最常见的树,和那些只长在河谷里的树,是白杨和柳树。有些人认为如果印第安人每年不烧大草原,也许那里会最后形成适合森林生长的土壤(75)

我经常观察,发现在缅因州的荒野,甚至就在附近,杨树在烧过荒的地上长势迅速(76)。就是那些种子最轻的树最容易传播——它们就像是树木里的开拓者,特别是在那些靠北的贫瘠地区。它们的小种子很容易被空气带到很远,飞快覆盖北美大陆烧荒地区以及北方的野地,给海狸和兔子提供食物和栖息地。水也帮着传播它们,而种子重些的树木传播的速度就要相对较慢。

无论是干地、湿地还是沙地,高山还是北极圈,都能看见柳树的身影。1858年7月我在白山时,一大片的高地都被小熊莓柳的茸毛染成灰色,灌木上也到处都是,踩上去就像地衣一样。四处飞散的种子生命力极强,沿着白山山脊一个山峰接一个山峰地扩散。苦柳也在那里生长,它就算不是最小的灌木,也是最小的柳树(77),还有极地柳,它们都延伸到了林地的最北面。

尽管我们一般不能观察到空气中飞舞的种子,但通过合适的实验在任何地方都能发现它们。比如在靠着铁路的地方你找一处地点,无论沙土化多严重,或者多么严寒,在其他树木不能生长的地方,杨柳迟早都会长出来。

杨树的种子,像马利盘种子一样,主要扎根在山谷里,那里常常有大风吹过。它们长在那里,或者主要是因为这些地方霜雪重,其他柔弱的树木长得很慢。在这附近就有许多这样的杨树谷。

在任何空旷的草地上修一条路,如果人不干预,在路两旁很快就能围起一长条柳树带(更别提桤木等树种了),就算那里以前从没长过柳树,人们也没有引进任何植物和种子。所以,人们学会用最大的物种柳树来保护道路,抵抗洪水。

1844年,当我们修铁路时,在村子西面尽头的南边有大片开阔地,大部分是草地。在它和树林之间,不允许有任何灌木生长。在这上面,要修15英尺左右高的沙石路基,铁路南北贯通,从河面上通过。十多年后(78),我惊讶地发现一道自然柳树篱笆已经形成,特别是在东面河堤附近,那里距离河面半英里处本来有一个防护网,延伸到树林里。当然这个树篱与铁路及其防护网一样笔直。

这的确是一处天然的柳树篱(79),为我的研究提供了极大方便,它包括八个品种的柳树,是我在康科德地区发现的柳树种类的一半:喙蕊柳、矮柳、褪色柳、白柳、框柳、丝柳、海花柳和明柳——其中只有一种是本地柳树。你也许会认为种子或枝条是在修铁路的时候从附近的林子里带来的,但最多只有头三种柳树生长在这里。后四种在河边草地以外才能发现,离这里的北边半英里远,在村子的另一边——而实际上,一般来说,它们在这个镇子里只长在河边和附近的草地上。我在离河边草地很远的地方发现最后两种柳树,这特别让我吃惊。白柳是我知道的唯一在铁路附近生长过的柳树。

由此,我想这其中至少一半物种的种子,也许它们中的大部分,是从远处被风吹来的,又被河堤挡住了,就在堤基下开始生根,这有些像积雪一样。我还发现它们中有几棵白蜡树,它们是从草地东边十杆以外的一棵白蜡树发源的,它们在其他地方没再长了。还有一些桤木、榆树、桦树、杨树,有些已经不小了。如果其他条件合适,你一定会看见柳树开始发芽,因为空气里始终飘浮着大量柳树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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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絮

柳树也许多年都不会在开阔的草地上生根,但如果在地上建这么个障碍物,在短时间内它周围就会排列上柳树,因为这种障碍物既收集种子,又能为植物提供保护,不会让它们受到人和其他敌人的影响。柳树只是沿着基底排列,就好像是沿着河岸排列一样。对它们而言,沙堤就是河岸,草地就是湖泊,它们在这里享受沙子的温暖和保护,而它们的根则吸收草地的湿气。如果我们考虑它们的来源,这些树和草就像雪一样飘飞,落在篱笆和山旁,在这些地方它们的生长得到鼓励和保护。

这些柳树是多少不耐、多么猛烈、多么早熟啊!它们的拉丁语词源就意味着“跳跃”,它们如此快速地跳动,十分活泼。当柳絮发芽、金花盛开、种子飞舞的时候,它们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极快速度扩展它们的家族。如此,它们越来越多,挤在一起,占领道路,甚至进犯别的树木的领地。

尽管每年空气里都满是柳树籽和柳棉,它们飞往森林和草地的每处空隙,却只有百万分之一会长成灌木或树木。然而,这也足够了,自然的目的完全得到了回应。许多白柳在道路旁生长起来,但很少是自然生长起来的,别处也没见着。我怀疑大部分是从偶然落下的树枝长起来,而不是种子长出来的。即使河边和黑柳在一起的那少数几棵自己生长的柳树,也可能是从堤岸边漂过来的柳枝长成的。如果我们相信传统的话,房子周围最老和最大的树都源于历史,大家对此讲的是同一个故事。大腹便便的老爷爷坐在屋里回忆自己还是小孩时在院子里玩马,他把柳枝插在院子里转身就忘了,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棵大树,所有的行人都赞美它。当然,不可能让许多柳树籽都成功,如果每一粒白柳种子都能这样变成一棵大树,几年之后这个星球全部的土地都会变成柳树林,这显然不是大自然的设计。

另一外国物种红皮柳几年前偶然来到这个小镇,当时人们是用它的柳条来捆其他的树枝。一个好奇的园丁把红皮柳枝插到土里,现在它已经有好多子孙了。

6月中旬左右,长在我们河边的黑柳开始萌芽,它的茸毛落在水里,要一直落一个多月。6月最后一周里茸毛在树上最明显,把树染上一层斑驳的色彩,绿白相间,十分有趣,就像水果一样。那个时候水里的茸毛是最多的。

6月7日(80)我采了些种子放在大玻璃杯里,在窗台上搁了两天,就发了几片圆圆的绿叶。这让我很吃惊,又觉得很有趣,因为植物学家普遍都抱怨要让柳树籽发芽实在太困难。

我想我明白这种树是如何扩散的了。它微小的棕色种子裹在柳棉里勉强才能被人看见,它被风吹到水里——6月25日这天落得最多——在那里它们飘浮着形成厚厚一层白色泡沫,和其他物质尤其是溪水旁掉下来的一些桤木和灌木混在一起,这里水势比较平缓。这些泡沫一般形成10到15英尺长窄窄的月牙形,弯曲着流向下游。它们那么白又那么厚,让我想起蒙着白霜的水晶。两三天内许多种子都发芽了,在白色上显出它们圆形的绿色小叶片,在白泡沫表面又抹上一层绿色,就像是在装着棉花和水的玻璃杯里的绿色种子。它们混在悬铃木、柳树和其他灌木里流走。也许在它们长出小须根时恰好有水落下来,它们便温柔地搁浅在泥地的树阴下,许多种子由此变成了大树。但如果它们并没落在足够深的水里,也没有在合适的时机被留在泥里,它们可能就会死去。我曾看见许多地方的泥地因为它们的到来而变绿,也许种子也经常直接被风吹到这些地方。

但如果它们没有以这种方式成功,它们也有其他办法。比如,像我们河边的一些物种一样,它们枝条的根部很脆弱,轻轻一碰就能折断,就像被整齐地一刀切下来似的——但枝条的上部可坚硬着呢,甚至可以扭曲起来变成坚固的绳子系船,柳树枝在有些国家就是派的这个用场。但这些枝条也像漂走的种子一样,在它们着地的第一个地方便生长起来。

有个6月(81),我注意到,在阿萨贝特河岸边潮湿的木屑、树叶和沙堆中间,一小棵黑柳正在开花。我把它拔出来,发现它其实是一根16英寸长的柳枝,三分之二埋在湿漉漉的地下。它也许是被冰弄断了冲上来的,埋在这里成了一株压条。最后这枝条可能长成一棵在堤岸上摇曳的大树——这柳条的生命力如此强大,它利用每一个机会沿着河岸延伸。把它折断的坚冰只是把它传播得更广了。

我的船碰上这些在水面上低垂蔓延的黑柳,它们的枝条常常落得满船都是,我曾为此无知地可怜过那脆弱却如芦苇般坚韧的小树的艰苦命运。但现在我却赞美它对伤害的抵抗能力。我愿意在这样的柳树上欣然挂起我的竖琴,这样也许可以从它得到一些灵感。坐在康科德河边,我几乎要为发现了它而掉下泪来。

啊,柳树,柳树,但愿我能永远保持如你一样的热情,但愿我能拥有你顽强的生命,迅速从伤痛中恢复,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将你比作绝望的爱情象征!

——谁在说

被遗弃的情人头戴柳枝!(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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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柳絮

柳树实际上是自然里成功的爱与同情之象征。它也许会凋萎、弯曲,却从来不哭泣。巴比伦柳树在这里也照样生机勃勃地开花,尽管它的另一半并不在这新世界,而且从来也没来过。柳枝低垂不是为了怀念大卫王的眼泪(83),而是在提醒我们它如何在幼发拉底河攫取了亚历山大头上的王冠(84)

毫不奇怪,在古代柳木被用来制作盾牌。如整棵柳树一样,柳木不仅柔软、容易弯曲,而且坚硬、有弹性,一击之下不会裂开,而且还能迅速愈合断口,裂痕也不会扩大。这种树的命运就是每隔两三年被砍一次,就是这样它不会死也不会哭泣,而是更顽强地把种子散播出去,寿命很长。富勒在《价值》(Worthies)一书里评论道:

这种树喜湿,在伊利岛上长势很好,它们的根延伸到岸边,砍下的树枝变成了柴火。它们长得特别快,在这里有个笑话,说柳树的利润可以给主人买匹马,而同期的树只能买个鞍。(85)

希罗多德(Herodotus)说柳杆是塞西亚人的通灵工具(86),他们做这事还能找到更好的枝条吗?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开始变成了一个占卜者。

我经过柳枝时,就算是最细的那种,看到它在11月初的干燥山谷里长在莎草之上,或者在隆冬时长在雪上,我的精神都会随之一振,就好像它们是沙漠里的绿洲。柳树(sallow)这个词的拉丁语来源是salix, sat在凯尔特语里是“靠近”的意思,lis的意思是水,整个词都暗示里面流动着自然的体液或血液。这神圣的柳杆也不例外,它的根扎在泉水里。

是啊,柳树不会与自毁联系在一起。它从不绝望。自然中的水份一旦被它吸收就会转化为树液。它是青春、欢乐和长寿的象征。没有它不满意的冬天。它的生长很少受到任何季节的限制,而它银色的茸毛在1月最温暖的日子里就能隐约看见。

杨树也不是四轮马车上哭泣的女子(87),看到太阳的战车是它们最快乐的事,它们一往无前。

要说起柳树如何不扩散自己,可能比说它是如何扩散的还要简单一些。我不知道有任何动物可以传播柳树的种子,也许除了那些用柳树茸毛铺巢的小鸟。亚丁(Jardine)在写给威尔逊(Wilson)的一张便条里说,他经常在英国北方的小杉林里发现的小朱顶雀的窝搭得很晚,“上面总是有柳絮”。(88)我们这里黄雀的窝也差不多。穆迪说英国黄雀用柳树茸毛做窝(89)。威尔逊说紫山雀吃杨树的种子。

根据米绍的说法,悬铃木是这个纬度最大的落叶树(90),它的种子尽管比桦树和柳树大,却比大部分园子里的蔬菜小。它每一个果球的直径大约有7/8英寸,里面包含着三到四百颗柱状种子,就像在针垫上密密麻麻排列的针,底部是茶色的茸毛,它的作用就像降落伞一样。这些果球挂在高高的树上又长又硬的树干顶端——当树还很小的时候,我注意到它们挂在树顶——春冬两季的暴风雪把它们摇来摇去,慢慢这些果球打开了,种子散落出来,也许就在一次极大的暴风雪里。在这些情况下,尽管种子并非异常活泼,也有机会被带到很远的地方。我曾观察到它们可以在离母树10到20杆的距离内任意生长。我也读到过“在冲积平原和草原上的林地里,杨树和悬铃树的比例很大”。(91)威尔逊说果园金莺用悬铃木来做窝,紫山雀冬天的食物也是悬铃木籽(92)。吉劳德也说紫山雀非常喜爱这种种子(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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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些小小的开端——如一粒灰尘一般——它们长成了大树。普林尼曾评论过柏树,“大树由这么微小的种子长成,这事实非常了不起,而且不应当被人忽略。小麦和大麦的种子要大得多,更别提豆子了。”他又说蚂蚁特别喜欢小种子,他非常吃惊“一个小小的昆虫就能把直径这么大的巨树摧毁在萌芽阶段”。(94)

伊夫林(Evelyn)好像也受到普林尼的启发,他写道:

有谁比得上优秀的解剖学家?他可以发现这么小的颗粒上的第一千点,这感觉不到的初始,有着这么蓬勃的精神,可以长成高大的杉树或者巨大的橡树。[谁又打算相信]这么巨大的树木,比如榆树、悬铃木或者柏树,它们坚硬如铁、坚固如石,竟是从这个小而脆弱的种子开始发育的,没有一丝脱节、混乱或无序。一旦被埋进大地湿润的子宫,这最初只是黏液,或者容易腐烂、轻易分解的物质便坚强起来,一段时间后便能撼动粉碎巨石,它们是否也能移山?没有力量能够压抑它们的力量。我们的树(正好与人相反)在腐烂中播种,慢慢在荣光里生长,最后长成坚实、直立的大树——成为坚塔。昔日能被一只蚂蚁轻易搬进洞里,今天连最强悍的风暴也能抵挡。(95)

加利福尼亚红杉(96)从小种子(据说它的果球和五针松差不多,但只有2.5英寸长)开始生长,却比许多国家都活得长,普林尼和伊夫林对这个世界第八大奇迹会怎么说?

如果我们把世界看成从小种子长成的,其比例就像柳树种子对柳树一样,那么地球的种子,据我计算,应该是一个直径小于2.5英里的球,也就是这个小镇表面的十分之一(97)

当然,我谈到过的各种树木也不是从无到有,它们的种子很多,还有薄翼或茸毛供它们传播。我认为我对它们从种子长出来的猜测毫不离奇,只是人们不太注意大自然传播它们的方式罢了。大部分树木是从欧洲来的种子长成的,它们开始在这落脚生根。由于又轻又带翼的种子,树木变得越来越多。

而对于没有翅膀的较重一些的种子和坚果,人们普遍认为它们在以前从没存在的地方长起来,是由于其他不常有的条件促成的。要么是它们已经在地下沉睡了几个世纪,要么就是被热气激发生长出来的。我对这些看法并不相信,我将根据自己的观察,说明这些树林得以生长的一些方式。

这些种子也有翅膀,只是形式不同罢了。各种各样的樱桃树四面传播,因为它们的果实是各种鸟类最爱的食物。许多樱桃树名为鸟樱,这种说法对那些并不以此为名的其他品种同样适合。鸟类喜爱吃樱桃,除非我们也偶尔也像它们一样传播种子,我觉得鸟儿最有权利享受樱桃树。

看看樱桃种子是如何艺术地放置的,以至于小鸟必须传播它——它包在具有诱惑力的果皮里,要吃它的动物一般必须把它们一口吞进去。如果你曾经吃过樱桃,并且也是一口吃下去的,你肯定知道这种情况——就在甘美的一口中间,一大块硬渣就落在了舌头上。我们嘴里的樱桃核如豌豆那么大,一次就有十多颗,大自然要达到目的可以让我们做任何事情。一些野蛮人本能地会把这些果核吞下去,就像鸟一样。在匆忙之中,这倒是最快去掉它们的办法。只有王子才可以让人把他们的樱桃布丁去核,他们的生活也就更加奢侈、无用。也许他们希望可以通过不时地前呼后拥地种树来弥补这一切。

因此,尽管这些种子没有翅膀,自然已经强迫鸟类吞吃它们并带着它们飞翔,这样它们也算是有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翅膀。这比松籽的传播更有效,因为这让它们甚至可以对抗风力。结果就是樱桃树四处皆是。其他许多种子的情况也如此。

如果这种子是被放在一片树叶上,或在树根上,它就无法被传播了。

我常看见人工种植的樱桃核留在林中的鸟巢里,离樱桃树很远(在花园里有很多樱桃树)。我在水里俯身喝水时,也在河底看见它们,那是像我一样喝水的小鸟掉下来的,这离最近的樱桃树至少有半英里——这样树木就被种植下来了(98)。总之,小鸟总是忙着传播樱桃核,所以你要在桌上留下点樱桃是很费劲的事。但它们也不是每次都把樱桃核带走。

一个邻居告诉我,鸟儿在吃完嫁接樱桃前,根本不会理会差一些的欧洲甜樱桃——就算附近有野生的小黑樱桃——但吃完嫁接樱桃后,它们把欧洲甜樱桃也一扫而光。

人工培育的樱桃和野樱桃一样,到处都在生长,在萌芽林里或者任何没树的地方。但因为树林和人力都在摧毁它们,它们只在萌芽林或者篱笆边上才能长到吸引人注意的大小。这个物种在山顶最多——小鸟会常常把种子带到那里,或者那里的阳光和土壤最为适合。

在瓦尔登湖旁山顶的树林里有12或15株漂亮的小英国樱桃树(99),它们在十几年前就被人砍了。我记得在良港山的树林里有大些的樱桃树。我在去年秋天(100)挖到3株,把它们栽到院子里。它们迅速长成了大树,比我参观的园圃里的任何树都长得快——明显又健壮的长势——但根大而且坏,无法移栽。

黑樱桃或朗姆樱桃通过同样的方式传播得很广,在萌芽林里是常见的灌木。小鸟大量地把种子带到密林里,当树林被砍后,这些便成为那里最早出现也最常见的灌木。但它们很快就死了,我很少看见树林里有这样的大树。你只能让一棵树站在你自家门前,或在田边,让成群的鸟——樱桃雀、必胜鸟、知更鸟——在樱桃成熟的时候不得不长距离地飞来飞去。

玛拿西·卡特勒(Manasseh Cutler)博士1785年谈到白山北部的野生红樱桃——这种树在这个小镇相对很少——他说:

在没有樱桃树的地区,当老一茬的植物,主要是云杉、松树、山毛榉和桦树(它特别高大)被砍倒又在地上被烧了以后,下一个夏天大量的野生红樱桃树就会长起来。(101)

米绍也谈到同样的现象,称“在这些情况下,这种樱桃树和纸皮桦一样,会自发地生长起来”。(102)

我在缅因看到这些树丛生在伐木工人的营地,或是运送木材的路上,甚至个别行人曾经扎营一宿的地上(103)——这种果实跟随着人类的足迹,就和紫莓和草莓一样,它们喜爱阳光和空气。乔治·爱默生在《树木报告》(Report on Trees)里谈到他在缅因和新罕布什尔州的时候,曾“无数次地观察到小溪的河床里,特别是在经常有人走的路上,这种樱桃核出奇多,尽管附近并没有樱桃树。”[3]4]它们也许是被激流冲下来的,也可能是鸟兽留在那里的。很容易猜出在这种情况下丛生的樱桃树的来历,而小鸟有规律地广泛传播种子的事实也就很清楚了。

也许没有任何植物的果实像樱桃一样那么多地被人和动物采集,尽管有些樱桃的口味也不太好。小鸟把大量的种子带到树林深处。根据鸟类学(104)的知识和我的观察,最常见的吃樱桃的鸟包括知更鸟、樱桃雀、猫鹊、褐嘲鸫、必胜鸟、松鸦、蓝鸫、红大嘴雀、啄木鸟和朱顶啄木鸟。

古人曾观察到小鸟是如何经常地传播种子,他们称小鸟是植物种植不可缺少的助理。伊夫林在谈到用来做粘鸟胶的冬青籽时说,“它们只有通过画眉的胃以后才能发芽,所以成语叫作‘秽物出佳粮’。”(105)

如果你要研究小鸟的习性,就去找它们觅食的地方。比方说,如果现在是9月1日左右,就去找野生的樱桃树、接骨木、商陆和花楸。除了越橘正在干枯以外,野生的樱桃和接骨木的果子是这个小镇最多的野生果实。

1859年9月1日(106)这天,我在林肯市的密林里走着,碰到一小株长满果实的黑樱桃,摘了一些。我还第一次长时间地看到樱桃雀并听到它们的叫声——它们又高又婉转的歌唱——还有知更鸟,最近它们可是少多了。事实上,我曾告诉同伴,小鸟现在都不怎么多见了,也甚少能听到它们的歌声。我们坐在靠近这棵树的岩石上,听着这些非凡的音乐。不时有一两只鸟从天上冲到这棵树来,看到我们以后,它们盘旋、失望、又飞到附近的枝条上等着我们离开。

樱桃雀和知更鸟似乎知道这个镇上每一处野樱桃的所在。一旦找到了这些树,也就找到了这些鸟,正如看到蓟花,就能看见蜜蜂和蝴蝶。如果我们长时间停留,它们就飞到另一棵它们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的树上。现在,附近满是野生樱桃树,全是鸟鸣,仿佛春天又回来了。

我们最后又朝寂静、无人的田野和树林走去。走到一两英里远后,我在篱笆边采摘接骨木果时惊讶地发现一群正在觅食的小金胸知更鸟和小蓝鸫,它们在我面前从这株树飞到那株树上。无论何时来到这些果实旁,我们都能找到一群吃浆果的小鸟。

每年,有多少樱桃核,特别是那些小点又能被鸟儿一口吞下的果核,被传播到田野和森林啊!

在烧过荒的地上长出树来并不神秘,因为小树和柔弱树的根会躲过大火,但如果树林仍在那里,它们便无法存活。或者在地面被大火清理后,种子也能扎根。

一般而言,野果、浆果和种子是鸟类和鼠类的食物。就我所知,我倾向于认为所有的这些食物——无论干、硬、酸、苦、无味或者个头小——都适合它们,因为它们的口味和我们不一样。

比如,到底有多少种鸟在秋冬季节以铅笔柏的种子为生?根据鸟类学家的说法,最普通的是知更鸟、樱桃雀、爱神木雀、蓝鸫、紫雀、嘲鸫、大嘴松雀,据我观察,还有乌鸦。这些鸟也可能还要吃爬藤类植物的果实。威尔逊说樱桃雀“最爱”铅笔柏的果子,“有时能见到三四十只樱桃雀站在一小株铅笔柏的枝干上吃果子。”(107)奥德朋(Audubon)观察说:“雪松太平鸟(又叫樱桃雀)的特性是吃掉它碰上的每一颗果实。它们吃得那么多,有时都飞不动了,常常被人捉了去。”(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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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科德,特别是小镇南面,铅笔柏数量不多。我曾猜想我20年前看到的一小棵生长在山上的铅笔柏是从哪里来的。但有一年严冬,我碰巧在观察瓦尔登湖上的乌鸦,它们总是等渔人一走就飞向他们在冰上打的洞去捡鱼饵。我发现它们在冰上留下了大量的铅笔柏和伏牛花籽。最近结果的铅笔柏在林肯市的弗林特湖边树林里,距离这里东面一英里,那里伏牛花很多,和铅笔柏夹杂着,而它们在康科德却是没有的。我看见乌鸦在吃了那边的铅笔柏和伏牛花果子后,又捡起渔夫们在弗林特湖边掉下的鱼饵,再飞到瓦尔登湖来看看它们能吃点什么。这样,我再看到从那以后许多铅笔柏在山上长起来就不觉得奇怪了。

伏牛花的种子和它的果实一样酸,它们被乌鸦大量地传播——就像灌木丛里的苹果籽一样——知更鸟也帮着传播,它们在秋天大量地吃伏牛花籽,还有其他鸟也是这样,也许还有鼠类,我有时在老鸟的窝里能发现半个窝里都是种子。冬天我惊动了一只飞到伏牛花和漆树上的鹌鹑,我猜测它们也吃这两种植物的果子。

人们会觉得杨梅果谁也不想吃,但据说黄尾莺、爱神木雀(它的名字从树名而来)、知更鸟、隐士夜鸫、嘲鸫都爱吃(109)威尔逊在谈到他夏末在巨卵港看到的银胸燕子时说,他看到它们完全占据了爱神木丛,“在离开之前,它们大量地吃果子,最后变得特别胖”。(110)

我知道这个镇里只有一处丰饶的杨梅丛,但我发现到10月中旬(111)它的果实全没有了——可能被鸟吃了,那里鸟很多,有的会呆到第二年。

紫树(也叫多花紫树)果小而酸,果核很大,你再也不会想吃第二口——但它对鸟、特别是知更鸟的吸引力很大。

威尔逊说:

它们那么喜爱紫树果,只要有结果的树,附近成群的知更鸟便会赶来,猎人只需抬手、瞄准、开火。它们一群又一群地飞来,一天当中几乎没有间歇:要打杀它们几乎不用费力。(112)

其他吃紫树果的鸟包括红胸大嘴雀(很贪吃)、啄木鸟(食量大)、朱顶啄木鸟、嘲鸫、蓝鸫、樱桃雀。

劳敦在《植物园》里记载:

在利福尼亚、瑞典、卡姆查特克的花楸(我们引进了这个品种,我们镇里有一棵)成熟时,被当作水果吃。

但我认为那里的气候一定对它们有一些改变,否则居民们肯定是被迫的——尽管我知道没有什么东西的味道有那么差,但总是可以在某处发现有人在吃。我觉得这种果子特别苦涩,不知小鸟怎么吃得下去。但据我观察,它们根本不咀嚼果子。我发现知更鸟、樱桃雀、紫雀的口味的确和利福尼亚人一样。伊夫林说画眉也喜欢这种果子,只要树林里有这种树,画眉就会围绕在你身边(113)

9月20日左右——尽管它们常比浆果成熟早——在院子前的树上就会站满小鸟,它们是来吃果子的。它们也不是咬一口就完,但是不把果实累累的橘子树弄光,它们不会停止。这就好像是“蜜蜂”在短时间内聚集起来兴高采烈地做完了最多的工作——那是在另一处的工作刚完成以后。我的邻居抱怨小鸟把他的大部分草莓都吃光了(114),而同时小鸟却帮了他一些忙。最后当他的花楸果成为院子里最主要的装饰时,小鸟们几天内就把果子全带走了。

不光是少数种子被四处撒播,一般来说,如果不是树太大,我刚才谈到的一些树所有的种子都被传播得又远又宽。

然而,我只看到一株花楸(美国品种在这个小镇也不是土生的)是以这种方式播种的。但当土壤和气候合适时,这肯定是它们被传播的方式。

檫树果漂亮却不好吃,但小鸟们都吃它,我几乎找不到一个成熟的檫树果。即使朴果又干又令人厌恶,鸽子和象牙喙啄木鸟也会吃它。

总之,树木的种子或果肉是鸟类的食物,四足动物、两栖动物和鱼类不大吃它们。鸟儿可以轻易地够着它们,也适合把它们传播到最远。

9月1日左右,如果你研究鸟的习性,就去它们的觅食处——比如,去找野生黑樱桃、接骨木、商陆和花楸。除了越橘过了成熟期正在干枯外,野樱桃和接骨木是最重要的两种野果,我们总能发现吃浆果的小鸟聚集在它们周围。吃接骨木果子的小鸟包括金知更鸟、蓝鸫和知更鸟(115)

在上列名单上我们还可以增加合时令的漆树、冬青、荚莲、刺玫、野玫瑰、唐棣、葡萄、双果树的果实(116)。松鼠和田鼠一般也要吃上面提到的树和灌木的种子。达尔文在谈到大山雀(英国)时说,他曾“多次看见和听到它敲碎紫杉种子”。(117)我们这里的大山雀和英国山雀差不多,它们也吃紫杉种子吧?威尔逊提到知更鸟爱吃的商陆果时说:“果汁是美丽的深红色,它们大量被小鸟吃了,这些鸟的肚子都被染上了同样的颜色。”(118)——这有时候会意外地救了这些知更鸟的性命,因为美食家们担心它们的肉有毒。

但更惊奇的是,臭菘和海芋莓都有鸟兽吃。

在8月中旬,大多数植物的小果子都成熟了,或正在成熟,巧合的是,小鸟也长大到要以此为食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是否看到过越橘苗,尽管它们传播得很广。我在30年的茂密松林里观察普通的黑越橘灌木丛时,发现它们的传播主要依靠叶子下强劲的长匐茎,有时茎还会分叉。尽管单独的灌木丛生长不过八到十年,但毫无疑问长匐茎的年龄却和松林一样长,它是曾经在开阔地里沿着墙生长的茂盛的越橘丛的后裔。我有时看到一根茎在断掉前有7英尺长,无疑它本来还要长些,将来它上面会长出三四丛灌木。灌木长得很慢——去年只长了1英寸多一点——而茎最后从6英寸长到了12英寸长。最大的越橘丛显出与这条茎的关联,茎的底部会分叉向上长出一丛灌木,而茎的另一个叉则继续水平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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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阔地里的越橘丛在5到6年的时候最为茂盛——它们一般会活10到12年。

矮越橘(摆橘或宾州越橘)个头要小些,我曾在不止一个地方看到它们排成几英尺长,明显是从下面同一根茎长出来的,所以位置是在一条线上。

偶尔在被砍掉的五针松树桩顶上会长有一小丛越橘,长在树皮和木头的裂缝中,好像是从一粒被鸟儿撇下后又吹到裂缝里的种子发芽长出来的,但也许这种灌木丛是由从下往上攀升的茎长出来的。梅叶瓜的情形也是这样。这类植物(杜鹃科)据说是最古老的植物,它们也许会是地球上最后存活的植物。越橘谦卑隐匿,却生命力顽强,作为林下之林,等待时机。

在树林被砍掉两三年以后,你一般可以在那里发现大量的越橘和蓝莓,更别提稠李、花楸等等了。这些是被动物种植在那儿的,就像我将要谈到的一些小橡树,它们在林子被砍伐以前就在那里生长了。大自然把这些重要的植物放在大树林里,预备着抵御包括火灾、大风和人为砍伐之类的灾害。

我看见橡树籽和其他浆果的种子落在森林里的岩石上和小鸟栖息的牧场上。它们总是不停地在合适的季节播种。

也许鸟类是最喜爱浆果的动物。威尔逊说樱桃雀每年都到阿莱干尼去,那里的浆果成熟时足够红雀和唐纳雀吃了。我们还可以加上大冠鹟、小绿冠鹟、草原松鸡和斑鸠——还有知更鸟、棕鸫、画眉、鸽子——无疑还有很多其他的鸟儿也以此为食。爱默生说低矮的蓝莓是大量野鸽子的食物(119)

狐狸也大量地吃越橘(120)。我常看见越橘种子和它们吃过的动物的毛和骨头混在一起。去年9月(121),我分别在两天里研究过两次狐狸粪,它们在树林里相隔很远的地方,粪便里面主要是土拨鼠皮,一部分下巴和门牙,混合着越橘种子和完整的越橘果。像我们一样,狐狸喜爱两道菜,它一顿就吃了土拨鼠和越橘。看来,大自然不仅雇用了许多小鸟来传播越橘籽,还利用了狐狸这类林中不安份的猎人。我还常常看见其他小水果(也许是刺玫果或冬青)的种子留在狐狸的粪便里。

以相似的方式,蓝莓和稠李等等的种子在洼地被清理出来后也准备着发芽,但稍后枫树等会挡住它们,使它们难以生长。

去年10月(122),经过一片富饶的低地时,我注意到大量鲜红的芦笋种子夹杂在棕色干枯的芦笋枝干中间。面积至少有一英亩,种子有许多蒲式耳。这个场面说明小鸟是如何大面积传播种子的。

我又观察了北面12杆远处、路另一边的一处未开发的灌木丛生的山侧,看见许多两三英尺高的植物长在草和灌木之间,上面已经结了种子——这一定是鸟儿从前面提到的那边地里带过去的。我还发现又小又细的作物——上面也有种子,长在这镇子最远最荒的洼地里——距离最近的房子(123)有一英里。人们从不到这片地来,大部分人也不懂它多年来我就注意到瓦尔登湖旁边林子里的许多地方都长着小西红柿,有时竟长在空心的树桩里,距离最近的房子或花园至少有3/4英里。这些种子可能是每年野餐的人带过去的。否则它们一定是每年被小鸟留下的,因为它们在那里并不结果。但我从没看见鸟儿在花园里觅食,也没见过不是人工种植的土豆苗,尽管这种苗子和林子里的苗子同宗,而且种类更加丰富。黄雀什么种子都吃,因此也有了各种各样的名字。它主要的名字叫蓟鸟,但我发现我许多收集种子的邻居把它叫作莴苣鸟——而另一个邻居认为它是偷葵花籽的鸟,还有一个把它叫作大麻鸟(124)

想想苹果树是如何传播到乡间各地的,尽管牛和其他四足动物传播的树木在许多地方已形成密密麻麻的树丛,为果园平添了许多又新又好的品种。

乌鸦也大量吃解冻后的苹果。我曾注意到在这个州它们甚至把整个苹果都运走。有个冬天(125),我在河边雪地的一棵橡树下看到一些解冻后的苹果屑,往远处一望,又看见两三行乌鸦的足迹,地上还掉了些苹果,那一定是站在枝头的鸟鸦掉下来的,但却没有松鼠和其他动物的踪迹。雪地上的树下到处是圆洞,我把手探下去,在每个洞里都捡到一个苹果。最近的苹果树在30杆的河对岸。乌鸦明显是为了安全把解冻后的苹果带到这边的橡树来,在这里把它们还没有掉在雪地里的苹果都吃掉。

樱桃雀、猫鹊、朱顶啄木鸟也吃苹果和梨,特别是那些结得早又甜的果子。威尔逊说朱顶啄木鸟“一旦受到惊吓,就会把喙刺入一个大苹果或大梨,叼着它飞到林子里去”。(126)奥特朋则看见过樱桃雀“虽然受伤被关在笼子里了,却一直吃苹果直到被噎死”。(127)

我在其他地方已描述过苹果的传播(128)

即使梨子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自己进入我们的田野和森林里的,当然少数也是人工种植的。如果不在花园里播种,我们很少能得到一棵梨树,所以当我们看到它们自己蔓延开时不禁十分惊愕。30年前在这个小镇上只有极少人工种植的梨树,我在那里几乎没见过一个梨子,梨种就更少了。然而,自然倾向于扩大这种树,它安置了一些梨树和种子。我知道从那时起有十几棵大的野生老梨树,也许在镇里人工栽培的和野生的一样多。

8月椴树低垂,大量种子顺着小溪飘流而下,在最新鲜的时候就被带到内陆,它们甚至被吹到远方的冰雪之上。在明尼苏达我曾在囊鼠的囊里发现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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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花种子

一个9月(129)我收集了一些金缕梅的坚果,它们成串地生长在黄叶中间,好像人穿着紧身鹿皮裤。我把它们放在我房里,果核裂开,显出里面两个亮晶晶的黑色椭圆形种子。三个晚上以后,我在半夜听到劈啪声,一些小东西时不时掉到地上。早上我发现这声音是桌上的金缕梅坚果裂开的声音,它们的种子滚得满屋都是。它们就这样连续几天把种子到处喷。显然并不是坚果壳一裂开种子就飞出来,因为我看见许多壳已经开裂了,而种子还在里面。但种子好像是在壳底生根一样,壳上面开裂时,我用刀把壳撬开,附着在底部的种子就飞出来了。它光滑的底部仿佛是被壳压紧了,最后的破裂把种子弹了出去,就像你能通过挤压让一个东西飞起来,从拇指和食指间滑出去。如此,它就可以通过一次跳上10到15英尺传播自己。

众所周知,风仙花的种皮轻轻一碰就会像手枪一样脱去,这个过程作常突然又饱含威力,就算你有所准备,还是常常会吓一跳。它们的种子弹出来就像子弹一样。我把它们带回家时它们甚至在我的帽子里爆炸。德·康多尔说,这种桀骜不驯的植物在远离了美国的花园后,到了英格兰反而变得温顺了。

长在溪边、河边和草地里的香杨梅种子是靠河水传播的。在仲冬时节,我发现它们大量地冻在河边草地的冰里,就像是被河水冲上来时的样子,这样它们也许可以在波浪线附近被种植下来。春天我看见香杨梅低垂的小溪表面满是种子,像是泡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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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绒草的种子

我常常看见起绒草的种子,在国外起绒草又叫“漂洗工的蓟花”,它们在我们河上飘浮,或者被冲到岸上——都是从上游的工厂飘下来的(130)。上游使用它的工厂通过冲动机器的流水把种子从一处传播到另一处。据说第一个在镇里大面积种植起绒草的人——那时人们买不起起绒草,因为它被垄断了——是在清扫借给起绒草主人的马车时得到种子的。

你也许可以在深秋(131)的草地上看见正变成黑色的木兰,它们都折断了,正好底朝天地落在小路和牧场上,就好像是一个勤奋的农夫或者收集各种植物草药的人(132)一把把地在采集时撒落在了地上。它们喜爱一簇簇地长在地上,枝干交缠,很难分开,所以风大时就把它们都一块儿吹到地上。至于它们的形状,在吹飞以后,几乎总是底朝天。我在方圆4英寸之内看到3到15根左右的茎堆在一起,好像是有人采下来后又把它们放在了一块。

在这个季节,你也能在牧场里看见四处飘飞的野草,它们不时飞过墙壁或岩石。

很容易就发现覆盖干地的这些种子数量巨大,可以通过各种方式传播(133)。我曾看见一株大的岩蔷薇长在油松树桩上,它保持着自己的形状,离地有一英尺,根伸起腐败的木头大约一两英寸。种子可能是被雪吹到那里的,当时雪可能和树桩差不多高或高一些。所以,对于草和野草来说,自然会在它们的身下铺起洁白的宽大床单,接住它们,这样麻雀就可以更容易地发现它们。(134)

草本植物的种子,如老杰拉德写的,“随风而逝了”(135)

5月9日,我们找初开的花,也许在发现黄色的球形花之前,就可以看见蒲公英花开始四处在较遮阴和潮湿的河岸边的绿草上播种了。小男孩叫着吹花,看他们的妈妈是否还要他们。(如果他们把所有的种子都一口气吹掉,那妈妈们就不会要他们了,当然很少人能一口气吹掉。)这种毛绒绒的种子一般要秋天才有,现在就有了倒也有趣。这花一般是最早的关于认识自身任务的启示。我们凭此而知道,我们的守护神需要我们,直到我们可以一口气把种子吹散。自然的行动比人的行动可要稳步迅速得多。

6月4日,蒲公英在茂盛的草丛里已经结籽。你看到它点缀着上千毛绒绒的花球。小孩子们如今用发脆的梗做成一个个小球。(136)[此处缺半页原稿。](137)最高长有蒲公英的土地。圣·皮埃尔(Saint Pierre)真诚地说:“需要一场暴风雨把雪松的种子吹到远处,但和风就足以传

5月20日左右,我看见第一株勿忘我开始结籽,被风吹到牧场各处,给矢车菊旁的草坡披上银装,在水面上飘荡。现在它们的位置比我们去采摘它们第一朵花时高了不少。杰拉德在谈到相似的英国品种时说:“这些植物的确在沙岸和阳光照耀的未开垦的土地上生长。”(138)(139)

我提到勿忘我和蒲公英,还有柳树和杨树——这些植物最早结出带毛的种子——除了榆树,它们的种子最先成熟。作为它们的近亲,鼠麴草在晚些时候才把种子传播到低矮的路边。

德·康多尔提到永久花蜡菊(与勿忘我同类)最早种在英国的墓地里,后来跑出了英国的花园和墓地,在这里变得非常普通了。(140)

克里格菊是每年最早开花的植物,它的茸毛和种子在6月13日开始飞舞。我在观察它的花朵以前常先观察它的种子,因为花只有在中午前开放,对要走出户外的人来说不大方便。

美飞蓬在它这个种类里最早结籽、开花。

同类的美国树种加拿大飞蓬已经在欧洲变成一种普通的杂草,德·康多尔发现它甚至被传播到了卡赞(141)。林肯夫人谈到:“林奈说加拿大飞蓬传到欧洲,是因为种子飞越了大西洋。”(142)当然它们是无需哥伦布来指路的。据格雷(Gray)说,另一些物种是欧洲土生土长的。(143)圣·皮埃尔说:

会飞的种子才进入8月就成熟了……9月末10月初,我们称为二分点风暴的强风就出现了。(144)

8月2日左右我就开始看见蓟花的茸毛在空中飞舞,一直要持续到冬天。(145)我们主要是在8月和9月看到它们。

被称为加拿大蓟花的植物开得最早,它成熟时黄雀知道得比我还快,因为它的名字实在是从它的食物蓟里发源的。蓟花冠很快就干了,我看见黄雀把它们扯了个粉碎,还把它们撒下来(146)。黄雀每年有规律地把花冠遍撒乡间,就像我偶尔做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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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人也有自己的蓟鸟,普林尼说它是他们最小的鸟——这个物种吃蓟籽可不是现代或者瞬时的习惯(147)。蓟籽一般要附着在花托上,直到因为潮湿而腐烂,如果鸟儿没有像产婆一样来释放它,它也会直接掉到地上。小鸟只吃一小部分蓟籽,大部分的种子都会被它们送上天去碰运气。

所有的孩子都会因为相似的本能起到同样的作用。他们很难把手从开放的蓟花花冠移开。穆迪在谈到英国黄雀时说,正是由于那些蓟花带有飞翼的种子,“它们的多产使得整个夏天的空气里都是粉尘”。他还说:

这个现象整年都不断,因为秋风并没把蓟花冠给吹光,早千里光又开花了,随后又是蒲公英和许多其他的植物。(148)

比起马利筋,蓟花颜色要灰白一些,表面也粗糙些,冠毛飘落的时间也要早些。第一眼看到它们在空中飞舞十分有趣,这让我领略到季节的变化,每年我都会记下头一次看到它们的时间。

蓟茸飘荡在水面的场面十分常见,在瓦尔登湖和良港湾的湖上都有蓟茸飘浮。比如,去年一个雨后的下午(149)五点钟,在瓦尔登湖中央,我看见许多没有种子的蓟茸(有时它们上面带有种子)在水面上一英尺高处飞舞,好像是被池塘吸引过来了,池塘表面就像是有电流一般让它们上不得下不得,却直往前行。它们也许是从附近它们生长的山谷和山坡上吹来的,空气把它们吹到湖面上作为它们的运动场。

这是一个聪明的飞越大西洋的气球驾驭员——也许它就是去大洋彼岸种下蓟籽。如果它正好落在一片野外,那里就成了它的家。

西奥佛雷斯特(Theophrastus)生活在公元前350年,他把蓟茸当成了气象标志,“一旦许多蓟茸飘扬在海面上,就意味着大风将至”。(150)菲力普(Philip)在《种植蔬菜的历史》(History of Cultivated Vegetables)一书里说:

牧羊人看到无风时蓟茸飞舞,林中树叶摆个不停,就把羊群赶到棚里,高叫着:“老天保佑你们躲过就来的暴风雨!”(151)

去年8月,我在莫纳德诺克山,看见一丛没有籽的蓟茸在山顶上飞舞——我仔细寻找了近一个星期,也没发现任何树上长着蓟茸。(152)它也许是从山脚或者毗邻的山谷飞来的,这说明有些山地植物,比如一枝黄,是如何从新英格兰的一座山峰飞到另一座山峰的。

我不知道这粒种子会飞多远,但事实是两种最常见的蓟都是从欧洲传入的,也许还是从大西洋那边飞来的,现在它们漫布在美国北部各州和加拿大。前一种蓟叫加拿大蓟,好像它本来就是美洲土生的一样,是我们新田里最讨厌却最普通的大害。你骑着马沿着小道走上好几天,沿途全是密密麻麻的加拿大蓟。维吉尔(Virgil)的话对我们乡间很适用,人们走出森林后就开始务农,辛苦劳作,田里的病虫害也开始袭击乡里:“一切因恶蓟而变色。”(153)蓟的传播一点也不神秘——无论数量有多少——大家都看见了蓟茸在空中飞舞,这是最擅飞行、也最有成就的植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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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蓟的冠毛和瘦果

有个作家计算了一粒蓟籽五年后的收成,说是如果全部生长起来就会超过7.962兆。他说,它不仅会长满地球,还可以覆盖太阳系所有的星球,其他任何作物都没法生长,只留给每一种植物一平方英尺的空间。(154)据说蓟的大量传播也依赖根。加拿大蓟就属于那种繁衍力极强的植物。

蓟的冠毛具有良好的弹性。我有一天(155)研究了一株被压扁后放在标本集里一年的披针蓟,把纸一翻开,它的头便弹起来一英寸多,茸毛便开始飞出来了。除非一直压住它,才能把它留在标本集里。

九十月份爬山时,我常常拔掉干枯的蓟冠,在我心里它和其他更大些的物体一样重要。最近西北天空总有慧星(156),而我对拔蓟冠的关注也没有减少。这种从手里不断纷飞的茸毛带着种子,不断上升,隐没在东方(157)。这不就像是热气球吗?天文学家可以计算称为慧星的轨道,也许它还不如蓟籽稳定呢。但什么天文学家可以算出蓟籽的轨道并测出它会在哪里放下宝贵的种子?在你睡觉时它也许还在飞行。

我最近在10月里(158)看见的蓟冠很稳,至少可以保护蓟茸不被秋雨弄湿。但我把茸取下来后,种子绝大部分都留在了花托里,排得整整齐齐,就像一丛毛刺,也像一个圆鼓鼓的弹药筒里的子弹,一个个空心的圆柱看上去就像挤在一起的四边形、五边形、六边形。我没见过哪种东西比这低垂半空的蓟冠更难看了。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在包裹着种子的干燥刺手的花被之内,非常整齐漂亮、光滑柔软,而外部对付敌人的外表却粗糙刺手。它由又窄又薄的浅棕色鳞状小叶片构成,丝一般发光——是柔弱的种子茸毛最合适的接收器——就像睡着的王子的丝绸摇篮。种子在这缎子似的天顶下保持干燥,而我们只看见它苍老、粗糙,好像生了青苔的外表。如此,它仿佛仅仅是夏深秋时节我经常看见没用干瘪的蓟茸在田野上飘荡,它的精华已不复存在,也许是被饥饿的黄雀吞吃了。它们的底部没有了种子的羁绊,风一吹便飞开去,翻过无尽的障碍。它们也许是走得最快最远的,但最终休息下来后,却没有一株蓟能长出来。

这些蓟茸让我想起那些为了狂想而忙碌却最终无果的人,他们念叨着“经历一番”,可实际上却没什么可经历的。这些匆忙的商人和股票经济人,要么慌着借贷,要么在股市里赌博、一输再输,蠢蠢欲动却没有目标。在我看来,纯属无事找事,连傻子都不屑于做。当你想引导或拯救一个着迷的商人(把他拉出进退维谷的境地),带他到风里,让他四下看看,弄清楚自己身下有没有成功的种子。他要飘浮得慢一些、稳健些——他的事业也就有望了。

到8月中旬,火草(直叶火草和柳叶火草)的茸毛开始纷飞。它们只被叫作火草未免欠妥,因为它们会以任何方式在才空出来的新地上立即生长,在这附近清理田地主要靠砍伐和烧荒,然而我也承认火灰也许是这种杂草最好的肥料(其他作物也如此)。附近刚刚有了这一片适合它们的地方,是秧苗地里的一块空地,到处是砂石。在这种地方空气里满是准备降落生根的这类种子。它们也许是在秋天树林被砍伐前的间歇吹进树林在那里扎根的,多年来在土里保存着活力。也许,这些种子善于逃避火灾,即使大火引起的风也可以把它们带起来免受伤害。我在缅因州的野外看到过大量的火草,它们在烧过或者砍过的地里,一英亩以内长得密密麻麻,开花时是粉红色,就算你在一英里外的湖上也能一眼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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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草

一般认为直叶火草是自然生长的,直到有片空地出现(因为火烧),它们才被注意到。接着它们便稠密地生长起来。但据我观察,在我们的林地里它也很普遍,尽管在茂密的树林里要相对少一些。它就像蓟一样不结果、擅飞翔。上百万火草种子会被吹到我们散步的巷子里去,而我们一个也没看见。《论坛报》的一位记者1861年从纽约的奇南戈县发回报道,称60年来只要有烧荒,火草便是那里的大害。他说:

花朵上吹下来的茸毛既呛人,还挡视线,明年庄稼地里就全长满火草了,我们必须在脸上遮块面纱来躲避它。(159)

为什么还说它是自然生长的?我想问问那些还坚持这个看法的人:

而且,在第二年砍伐后伴随着火草一起生长的杂草大家族都是多年生植物,在林子被砍之前就已经在那生长过一年。如果你像我一样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的真叶。这些草包括一枝黄、紫菀、火草和蓟。但它们很少会活到两年,或者在林子被砍以前能活到成熟。

全美有许多马利筋,在这个小镇里有四种很常见,即普通马利筋、尖叶马利筋、卷叶马利筋和水马利筋。它们的茸毛比起蓟来要漂亮一些,而普通马利筋的茸毛尤其具有丝滑感,被一些人称为维多利亚丝。卡姆(Kalm)说加拿大人称之为絮菊,“穷人收集它的茸毛,垫在床上,特别是孩子床上,代替羽绒”。(160)康多尔说人们栽培这种植物,它们的茸毛被当成羽毛或棉花使用,后来还被传到了南欧。(161)

最早的茸毛在9月16日就开始飞舞了,尖叶马利筋的籽荚要到10月20到25日才开始裂开撒籽。(我在春天的空气里看见过它们。(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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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利筋的种子

但我们就只谈谈尖叶马利筋吧。假如你里里外外看看它的籽荚,就会发现它的形状像是一个独木舟。干枯以后,它们向上翘起,沿着外面的楞线裂开——显示出里面棕色的种子,银色的白膜就像最好的一尘不染的丝绸。有些孩子把它们叫作种子鬃毛或者丝鱼,它们平躺在地上的样子有些像圆胖的有着棕色脑袋的银鱼。

大约两百粒梨形(或砝码型)的种子(有一次我数到134粒,另一次有270粒)挤在小小的籽荚里,籽荚外面是一层软毛刺,里面是光滑如丝的衬里。它们与核之间有许多根细丝连接,营养也随着这些细丝传递。(核会分成几节,丝线也分成一两段。)

最后,当种子像断奶的小孩,成熟到不再需要母体的营养时,籽荚就干裂,漂亮的小鱼分散开来,竖起棕色的苞片,细丝也与果核分离,不再为种子提供营养,随之变成飘浮的气球,如蜘蛛网一般,带着种子飞到遥远的新地方。它们比最上等的丝线还要好,很快就把吃饱了的种子送向远方。

籽荚一般是在雨后开裂——裂口在底部,躲过了随后的阵雨。上部的种子外面的茸毛慢慢被吹飞了,但它们还是保持在籽荚中部的位置,与核相连。一些更开裂更干燥的籽荚顶部已经聚集了一小簇种子和茸毛,就好像是系在港湾里的船——只要风一来,就随时准备飘洋过海。但它们在强风到来之前,可能要摇晃很久,而同时,里面的茸毛会越来越多,慢慢干燥,变得极具浮力。这些白色的茸毛最后变成拳头大小。我有个邻居(163)说这个植物现在才开始衰败了。

我解放出来的少数种子很快就落到地上,但也许它们等到更强的风以后会飞得更远。

如果你再等会儿,其他的籽荚就会开裂,除了一个棕色的核,里面空空如也。你也许会看见这壳里面的衬里是多么精致、光滑、白皙。

如果你在9月末(164)坐在阁楼上一扇敞开的窗户前(165),你会看到许多马利筋的茸毛飞舞在你面前,虽然其中的种子已经不再了——尽管你也许不知道这些植物就长在你附近。

1860年8月26日,我注意到生长在山谷里的马利筋,它们的种子仿佛是被风吹过去的。

强风把种子送到了安静的山谷。无风的静谧山谷不费劲地便接受了它们,把它们安置下来。

一天下午(166),我往回走,经过科南特姆岭,接着过了李家桥进入林肯市。我在女萎溪旁的一片空草地上(167)看见许多籽荚上翻、正在开裂的尖叶马利筋。我摘下了些种子,美丽的丝线立即弹开——它们变成了一个半球形,相互之间全无牵连,所有的线都折射出棱镜似的色彩。这些种子有着宽大的薄翼,使它们保持平衡、不至于打旋。我任其一个飞去,起初它上升得较慢,也不太稳,接着由于看不见的气流作用,我担心它会在附近的树林里降落。然而它没有,当它靠近树林时,它飞越过去,接着乘着一股强大的北风,很快往反方向飞去,越过了法勒执事家的树林,越飞越高,随着风的每一次波动起伏着,在50杆远处已飞到100英尺以上了。它往南飞去,飞出了我的视线。

我在那里观察直到它消失在天空里,兴趣不亚于劳利亚特(Lauriat)先生(168)。它下落时也许快到夜里了,这时空气湿润静止,有一股风会把它带进奇怪的山谷里——也许旁边还有小溪——于是它的旅程也就结束了。但今天的下降也是为了明天的升起。

就这样,它们一代代地在湖上、林间和山峦之上飞舞。想想在这个季节正有许多的气球以同样的方式飞翔!有多少会这样飞过小山、草地和河水,留下不同的足迹,直到一阵风吹过,把它们带到新的地区——谁知道又是多少英里之外?我知道在新英格兰成熟的种子可以在宾夕法尼亚生长。我对秋季这样成功的旅行总是兴趣盎然。为了这样的目的,这些丝绸般的飘带整个夏天都在准备,为了这个目标完善自己——这不仅是秋天的预言,还暗示着未来的春天。谁会再相信但以理和米勒的预言(169)?他们说世界会在这个夏天完结,而此时有着信仰的马利筋种子正在成熟。

我带了两个已经开裂的籽荚回家,每天摘下一些种子,看着它们慢慢地升到天上消失在视线之外,这十分有趣。毫无疑问,它们上升的速度是检查天气情况的气压计。

11月末(170),尽管下雪了,我有时还可以在路边看见马利筋籽荚,它们的内部已经空了。这就是说,风连续几个月在传播它们的种子。

与马利筋相似的是又长又细的毒狗草卷曲的籽荚。它的外皮呈暗红色,但里面却是发光的淡棕色。籽荚以同样的方式裂开,把里面的茸毛撒播出来。我在4月末还见过未裂开的毒狗草籽荚。

9月中旬以后,严霜终结了许多花朵,我们开始只看见它们的种子。到9月18日(171),两三种山柳菊开始结籽了。它们的黄色小球成为秋季森林的特征。在草地上秋蒲公英摇着小球又重演了5月的一幕。

9月末(172)女萎开始长毛了。一个月以后,叶子几乎落下,我还把一株爬上矮树的女萎错看成小白花。《一个自然主义者的日记》(The Journal of a Naturalist)里讲到这种英国物种,“田鼠在堤岸上打洞,我经常在洞口处观察到这种长着长毛的种子,在严寒时节这种子也许可以给这些动物作食物”。(173)

同时(174),更鲜艳银白的金雀花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几乎所有的一枝黄在10月20日左右都长出了茸毛。11月初(175),许多灰白了一个月的一枝黄和紫菀的茸毛变得又厚又多,种子在它们最后殒落前就要落下或者被风吹走了。多少微小、像蓟一样的种子飞翔在田野上啊!我们摇动一株植物,便放飞了上千种子,但我们很难在空气里发现它们。你必须全神贯注,在它们落地之前或者被风吹走以前发现它们。它们不但由于个头小难以察觉,还因为颜色在天空映衬下不易发现。无疑它们扩散到了整个田野,也飞到了远处的树林里。

许多这样的种子和其他如斑鸠菊这类植物的种子,一直会保持一个冬天,直到春天才传播开去。

有一类植物(林奈称之为“粘着植物”),它们的种子或果子上长着尖刺、小勾,或其他可以将它们附着在行人或接触者身上的类似物,这样它们也能得到传播。附近最普遍的是不同类的鬼针草和金钱草,还有牛蒡、龙牙草、露珠草、猪殃殃等。

作物倒下去,林木冒出来;

牛蒡和蒺藜,

有害的麦仙翁和不结果的燕麦

统治着整片耕地。(176)

我们这里有五种鬼针草,它们的种子形状有些像小小的棕色扁脑袋,往外吐出二到六个下垂的箭。最早的鬼针草在10月2日左右成熟。如果10月时(177)你有机会穿越一个半干的池塘,或者绕着它走一圈,这些种子会以惊人的数量附着在你衣服上。这就像是无意识穿过了数不清却看不见的小人国(178)军队,他们在愤怒里向你放出所有的利箭和标枪,尽管它们没有一个能够得上你的大腿。这些两针的、三针的、四针的种子不断粘到你身上,直到你衣服上全是它们。用手是不能把它们刷下来的,最爱整洁的人也只能带着它们前行。它们有时在1月中旬数量还有很多。

有一种水鬼针草长在河里,它只能长在水里,往许多地方蔓延开去,所以很少被路过的动物蹭上。然而,也许麝鼠、水貂、涉水鸟、驼鹿、奶牛、涉水鱼貂并不在乎把外皮弄湿,它们便成为传播者。值得注意的是,这类草的箭袋里箭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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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草

我在这个小镇发现了八种金钱草种子,它们装在相连的籽荚里,看上去就像是短的钻石链一样,呈圆形或三角形,上面密集地长着小勾子。最早成熟的种子是在8月31日。

鬼针草长在池塘边,金钱草长在悬崖上,等待着行人和野兽,它们会附着在它们身上被带走!我在9月(179)爬上山崖采葡萄时,衣服上几乎总是挂满了金钱草籽(特别是圆叶金钱草和锥叶金钱草)。尽管你步履匆匆,它们却仍有时间附着上身——经常是一整排籽荚,就像是长了四五个大牙齿的锯子窄刀背。它们甚至会牢牢地粘在手上。它们就如孩子固执地扑到母亲胸前一样,盼望着处女地——希望能到达新的土地,在陌生的地方碰碰运气。它们通过你身上出境,知道你不会再回到原地。我们没有被粘鸟胶搞得狼狈,却被迫携带着这些种子奔走四方。这些几乎看不见的网为我们而展开,鬼针草和金钱草便通过我们传播开去。

你花了很长的时间把它们摘下来,但很快又被附着上身。我常常发现自己满身都穿着一件棕色的金钱草外衣,再夹杂着鬼针草针,活像一个刺猬,必须花上15分钟以上才能把它们在方便的地方(对我方便,毋宁说对它们更方便)除去,这样它们便去向了它们希望的地方——被传播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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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草籽

这样看来,即使最褴褛、最无聊的流浪汉和乞丐在大自然看来也不是全无用处,只要他们能不停移动。

一天下午,我和一个同伴走到河下游很远(180),在河边穿过了大片的金钱草丛(马里兰金钱草或直梗金钱草),过后发现裤子上已粘满了种子,数量达到令人发笑的程度。这些密集地布满我们大腿的绿色种子让我想起落在地沟里的外稃。这就是我们这次远足的经历,带着这些标志我们都很骄傲,相互之间不时有些嫉妒地看来看去。我的同伴还有一些宗教情绪,因为他责备我不应该故意走过金钱草丛,以致粘上很多勾子,而我们也不能把它们拿下来,而是应该一直带着它们直到它们偶然落下。结果是当他一两天后准备再远游一次时,他的衣服几乎和第一次一样附满金钱草种子。我看见自然的设计竟通过他的迷信得以深化。

我们常说一个人的衣服破得都结籽了,意思也许是说它们就像结籽的植物一样荒废了——但也可能,它们是由于上面粘了很多种子而不洁净了吧。

牛蒡籽也是这样。孩子们总喜欢用它建房子和谷仓,不需要一点灰浆。人和动物的外衣都能传播它们。我甚至给一只猫摘下了许多它自己无法清除的牛蒡籽,我还常常看见奶牛尾巴尖上粘满了成串的牛蒡籽,也许它的尾巴摇来摇去是为了驱赶那想象中的苍蝇。

某个1月(181),我踏着深雪归来,发现衣服上附着带刺的干果,尽管我并不知道在这样的季节哪里能发现这样的一株植物。看来,即使在大雪天,自然也没有忘记她的植物。通过这样的方法,这种植物从欧洲传播到了美洲。

在工厂里捡羊毛的人也许可以告诉我们他们的发现。无疑许多杂草,尽管是暂时性的,在地面上长出来,废羊毛就是它们的沃土。鸟类学家威尔逊说,他们那个时候苍耳特别多,沿着俄亥俄和密西西比,“那里牧场很多,羊身上挂满了刺果,人们又懒得清理,于是出产的羊毛里也混入了很多刺果”。(182)康多尔也说,因为清洗来自东方的羊毛,蒙彼埃利附近生长了大片来自巴巴里、叙利亚、比萨拉比亚的植物,当然大部分没有在这个国家生存下来。(183)

几年前我知道这个小镇里只有一处长狗舌草(184)。我用手帕拿了一把小坚果揣在口袋里,但回家后把它们从手帕里拿出来可费了半天劲,中途还扯断了好多根线,后来还花了20分钟清理我自己。但我并不在乎这样的事。于是在下一个春天,我没有一点恶意地把去年8月采集的这种种子交给了一位种花的年青女士和我的妹妹,希望她们能传播它,因为它太少见了。她们非常兴奋,可等到第二年这狗舌草才开出花来。短时间内花和特殊的气味都非常令人着迷,但突然一阵大叫传入我耳朵,那是它的种子粘在了来客的衣服上。我得知这位女士的母亲(185)有一天去花园采了玫瑰,后来在波士顿时才发现衣服上附着了相当多的种子,而自己还浑然不觉——这种花儿邀请你去看看它们,还采摘它们,其实是有目的的——而铁路公司也没有收取任何运费。于是这种植物就如此得到了传播,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决定自己不再为此心烦了。

文明人比起野蛮人对这种种子的传播更广。皮克林(Pickering)在谈论种族的文章里说:

澳大利亚土著大部分不穿衣,也几乎没有工业生产,他们对种子和植物的传播比起任何人种来说也许要少得多。(186)

1860年10月13日,我在蛤壳山下的岸边发现许多海寿籽,它们是飘流到那里后停下来的——里面混着风箱树籽、珍珠菜的细果和俗狸藻的圆叶绿枝。也许这就是它们的传播渠道。我在桥梁和篱笆边还看见很多,上面长着显眼的绿色叶蕾。它们在秋冬季节传播。

大约9月1日,我看见一点五到两英尺长的楯蕊芋花梗低垂在河边草地上,末端挂着绿色的球状果实,一般直径有两英寸,像飞石一样,里面包着大量的种子或坚果。这果子垂着,非常接近地面,完全可以躲过刀片,而叶子则基本被削光了,这样植物也就得到了保存和传播。自然把树叶给了割草机,却留下种子,等待着迎接它们的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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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百合现在也以同样的方式弯曲,在水里和水下的泥里它们的种子得以成熟。它的籽荚成椭圆形的锥体,顶部类似尖喙,里面满是黄色的种子。白百合的果实在失去了黑色的腐叶后,就像一个浅底花瓶。百合籽是苹果籽的四分之一大小,颜色也类似,或者稍微紫一些(187)。白百合籽要维持得久一点,当第一次从籽荚里被拿出来时可以飘浮起来,而籽荚便完全沉入水下——但一旦包裹它们的特有粘性物质被冲走以后,它们也会沉入水底在那里扎下根来。圣·皮埃尔说,他完全相信自然作品里完美的适应与合谐:“水生植物的种子何时脱落,也要取决于它们生长的河流的涨落规律。”(188)

所有这些种子都是许多生物的食物。

如果你在地里挖一个池塘,很快就会有水鸟、两栖动物及各种鱼,还有常见的水生植物,如百合等等。你一旦挖好池塘,自然就开始往里面填东西。尽管你也许没有看见种子是如何、何时落到那里的,自然看着它呢。她将专利局所有的能量调动起来,这样种子开始到来了。

1855年8月,我在我们新睡谷墓地上开了一个人工池塘。这个池塘是过去三四年里慢慢挖出来的,去年,也就是1859年,终于完工了。现在它有12杆长,五六杆宽,两英尺深——底部有沙子和泥土。水是由草地上丰富的深泉提供的,出口是一个短而浅的沟,通向一个小水洼,它再通向半英里外的河。

去年我得知许多大头鱼和大些的狗鱼在池塘里被人捕到了——这还是在池塘完工以前。它们肯定是从河里游来的,尽管中间的连接地带又小又浅。今年,也就是1860年(189),我发现在墓地池塘里已经长了好多片大叶黄百合和石南百合。如此,在死亡中我们有了生命。我想到这些种子并非静静地躺在淤泥里,而是经由河水带来的,在河里它们数量很多(也许是从四分之一英里外的草地上的大沟里来的),鱼、两栖动物和小鸟都以它们为食。威尔逊说大白鹭、雪鹭、大蓝鹭都吃睡莲和其他水生植物的种子(190)。乌龟可能也吃种子,因为我看见它们在吃腐烂的叶子。如果水流相通,鱼也许在植物之前就会到来,它们最初会以紫菀属植物为食,也会居于其中——因为只有水面部分被叶片遮住了,鱼才会大量繁殖。在这些碧绿的帘子下它们感到很安全。

然而,水里没有杂草。

1860年10月18日,我在贝克·斯托洼南面的水塘里发现了睡莲叶和海寿(Pontederia cordata)。它们是怎么到那儿去的?在这儿一片连小溪都没有。(可能是因为两栖动物和鸟,而不是鱼。)事实上,我们完全可以问问它们是如何到别的地方去的,因为所有的池塘和田野都布满了它们,新的生命简直和池塘的数目一样多。

这提醒我们思考,任何植物是如何到达它们生长的地方的:比如,在我们出生以前或者这个小镇有人居住以前,这池塘就长满了百合,那它又是如何重生的?那些我们挖出来的池塘又如何呢?我想这两类池塘繁殖的方式差不多,并没有突然的新创造。我也可以肯定在各种池塘里百合也是逐渐生长的,是各种条件的结果,尽管它们都来自同一粒种子。

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已经种植好了的世界,但它也像当初那样在不停地生长。我们说一些植物在湿地里生长,事实也许是它们的种子被散播到各处,但只有在湿地里它们才成功了。

如果地质学家能找到一些百合化石,我们就可以看到它们是如何传播的,也能看到我们今天捧在手里去教堂的百合是如何传播的。除非能指给我看创造百合的池塘,我会相信最古老的百合生长在它最初的地方,和贝克·斯托洼差不多。

发展理论(191)暗示了自然界更重要的一种生命力,因为它更灵活包容,与一种持续的新创造相同。

达尔文在《物种起源》里谈到:

2月我从一个小池塘边水下的3个不同的地方采集了3勺泥土。泥土干后,只有盎司重。我把它们盖起来在书房里放了6个月,一旦有植物生长,我就把它们拔起来计算。植物的种类很多,一共有537种,然而粘粘的泥土全都被放在一个早餐杯里!考虑到这些,我觉得如果水鸟没有用爪子和喙把水生植物的种子带到远处,情况还不知怎样呢。(192)

如果我再强调漂浮在河流和池塘的种子有多重要,你一定不会再奇怪了。人们已知道,大些的种子可以由水流带过最宽的海洋,甚至在海里形成小岛。圣·皮埃尔说:

有一个值得哲学家注意的猜想,日夜追踪随着水流漂浮的种子的足迹,看它们如何自由地达到未知的地点。有的种子因为水位过高,不时在平原上消失。我有时看见它们堆在一起,聚在激流之下,围绕在小石头旁边,

形成最美的海绿。你也许会想到被河神追赶的佛罗拉,把花篮丢在了神瓮里。其他更幸运的,从一些小溪里来,被大河的水流吸收,去染绿那遥远的河岸。

有的越过了大洋,经过长途跋涉,它们被暴风雨带到新的地方,为之添彩。塞舌尔群岛(也叫马伊群岛)上的椰果就是这样,每年它们都被大海带到四百多里格之外的马拉巴尔海岸上。住在那里的印度人长期以来相信这些大海送来的不寻常的礼物一定曾长在海涛下的棕榈树上,给它们取名为海洋椰果,还赋予很好的意义。人们给予它们和龙涎香一样崇高的地位。这些水果成了奢侈品,要卖到上千克朗一个。但法国人多年前就发现了位于南续15度的出产这种椰果的马赫岛,他们把椰果运到印度,于是海洋椰果的价格和名声猛降……(193)

康多尔说海洋椰果“几个世纪以来大量从塞舌尔群岛传到普拉兰岛和马尔代夫群岛”,(194)从来没有得到大家的承认。圣·皮埃尔也说:

海洋把大量茴香种子送到马德拉岛上,其中的一个海湾甚至被叫作茴香湾。

现代海员注意不到这些种子的路线,然而野蛮人却早已顺着它发现处于他们居住地上风头的群岛……哥伦布由此得知有另一个世界存在……

[椰树]在海岸边的沙地里容易生长,在内陆一般会枯萎……

哲学家弗朗西斯·里加和他不幸的伙伴在1690年成为罗得里格斯岛最早的居民,该岛在法国东面100里格之远,他们在那里没找到一棵椰子树。然而,就在他们在那儿短暂逗留期间,大海给他们送来了几个已发芽的椰果。这就好比天意用这种有用的礼物,要求他们留在岛上耕种。(195)

有个作家列举了漂浮在挪威海岸上的美洲水果,有些“很新鲜,快发芽了……这些水果一般有肉桂、腰果、炮弹果、椰子,还有被西印度人称为茧草的蔓生含羞草、被英国上流社会女子称为山茱萸的红毒鱼豆,及椰果。”(196)

我不总是按照观察事物的顺序陈述事实,却是在多年的观察中选取最重要的,以自然的方式描述它们。

五年前的一个上午(197),我在康科德西面测量一片林地时,路过一块林地,原来长在那里的茂密五针松几年前(198)被砍掉了,现在全是橡树林。我的雇主(199),一位一生都在买卖林地的老人,看到了这块地,问了我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是我能否告诉他在松林被砍去以后,为什么一般会长出橡树林,或者橡树林砍掉后会长出松林。

我恰好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了弄明白,也研究了这片林子的一些还没砍掉的地方。于是我想我能够回答——现在这对我来说并不神秘。我不知道有人曾对此作过明确的说明,所以我准备对这点着重谈谈。首先,对于松树常被橡树取代,或橡树被松树取代这种事实,我可以举出很多例子,但上面提到的那个例子其实就足够了,把其他例子留到他处再用吧。

上面讲到的松林和这个小镇里其他的松林一样茂密、幽暗,是蓝鸟和松鼠的乐园。在松林被砍掉三四年以后,这块地被同样茂密的橡树林代替了。同时,这块地被拍卖,由我的两个不熟悉林地的邻居(200)买了下来,他们认为橡树就只是橡树,以前的松树也长在这块地上。另一个和我一起骑马的老农(201)本来准备要价不高也参加这场拍卖,但他认为这两个买主虽然年轻,照这样下去在有生之年却看不到长出一片好林子的可能——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砍树烧荒,重新开始。然而我还是怀疑这是否是最佳的选择。他在那边清理橡树丛,问我能不能告诉他橡树的用途。(202)

在这以前只有松树。它们被砍掉了,一两年后你就能看见橡树和其他硬木在那里生长起来,里面偶尔夹杂一棵松树,奇怪之处在于这些种子如何能在地里埋这么久而没有腐烂。然而,真相是它们并没有埋在地里很久,而是各种鸟兽每年有规律地种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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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果

在附近,橡树和松树分布的比例差不多,如果你观察最厚的松林,即使是看上去树种单一的油松林,也会常常发现小橡树、桦树和其他硬木,从被松鼠等动物和风带来的种子里萌芽出来,但它们都被松树遮蔽了。常绿植物越密,这些种子就可能越多。小动物总爱把草料带到最近的林子里,它们也去桦树林和其他树林。这样的种植每年都要进行,最老的树苗每年也在死亡。但当松林被清理以后,橡树就得到了最合适的条件,快速地生长起来。

相对于松林里的橡树,松林的浓荫对于同种松树的生长更为不利,如果合适的橡树种子正好在地里,橡树在松树被砍掉以后可以大量地长起来。但如果你砍掉很多硬木,最常见的情况是里面混着的小松树也开始生长,因为松鼠把坚果带到松林里而不是其他的开阔林里去吃。而且,如果林子很老了,树苗就会很柔弱甚至完全长不起来,因为土壤里的养分已经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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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松树是被白橡树所围绕,松林被砍伐后白橡树就有可能会长起来。如果它的边缘是灌木橡树,你也许就会收获灌木橡树丛。

我没有时间仔细地解释,但可以简单地说,当风把松树种子吹进硬木林和开阔地时,松鼠和其他动物把橡树种子和坚果搬到了松林里,于是就形成了轮作的态势。多年以前我对此就已完全了解,一次对松林偶然的调查更让我坚信不移。长久以来,人们已经观察到松鼠会把坚果埋在地里,但我还不知道有谁会认为这是森林更迭的原因。

1857年9月24日,我划船沿着镇里的阿萨贝特河顺流而下,看见一只红松鼠在草丛里沿着岸边飞跑,嘴里还叼着大东西。它在铁杉树下停下来,离我有几杆远,快速用前爪挖了一个洞,把叼的东西扔进洞里,再用土埋起来,然后退回到树干上。我来到岸边检查它扔下的东西,那松鼠跳下树,对它的宝贝很担心,试了两三次想把它拿回去,后来还是放弃了。我挖开后发现两个绿色的连在一起的山核桃,上面还有厚厚的果皮,都埋在腐烂的铁杉叶下红土里一两英寸——正好是种植的合适深度。总之,这只松鼠做了件一举两得的事,一是为自己储存了过冬的食物,二也种植了一株山核桃树。如果这只松鼠被杀死了,或者它忘了自己的储藏,一株山核桃树就会长起来。这儿离最近的山核桃树有20杆远。这些坚果14天后还在那里,但我再去看的时候却没有了,那是11月21日,6星期以后。

从此以后我对密林就研究得更仔细了,这些林子看上去都只有松树,而且里面情况都一样。比如,我同一天走到一个小型却非常浓密漂亮的五针松林里,它大约有15平方杆大小,在这个镇的东面。这些树就康科德来说很大了,直径在10到20英寸,都是松树。事实上,我选择这片林子是因为我想它是最不可能里面有其他树种的树林。它位于一片开阔平原或牧场上,一面与另一片小型的松林相连,那小松林的东南面有几株小橡树。在每一面,这片五针松林与最近的树林都至少有30杆远。站在这片林子边上向里看,它非常平整,里面没有下木——大部分是光光的红地毯般的土地——你甚至可以说里面没有一株硬木,不管是新树还是老树。但我仔细观察了地面,在眼睛适应了以后,就发现在细小的蕨类植物和蓝莓丛之间,每隔五英尺到处都是小橡树,从3英寸到12英寸不等,在一处我发现松树下还有一颗没熟的橡子。

我承认,我对自己的观点在这点上得到极好的证实的确非常吃惊。主要的种植人红松鼠始终在好奇地看着我。有些小橡树已经被奶牛吃掉了,它们是到这片林子来乘凉的。

假设这块地有15平方杆,里面长有2500株橡树,不到500株松树,橡树的数量几乎是松树的5倍之多。这只是1000个例子中的一例,林主或是伐木工都会告诉你,在这片地里没长一株橡树。反过来,说到数量,还不如说这是一片橡树林,里面没长松树。事实上,表相是迷惑人的。而且,我在这里也可以说,这些年纪达到40岁的松树,松针相连,足有半英寸厚,它们之间没有更老的松树桩,但老橡树桩却很常见。总之,它们占据了一块橡树林地,正准备着另一片林来继承。

我再一次检查了镇西边的油松林(203),那是1826年烧荒以后长起来的。在那里面没有大小超过灌木的其他植物,一个粗心的观察者只会看到少数五针松长在油松下面,但树下的土地明显是光滑的,和最初的牧场差不多。这是我知道的最茂密的油松林之一,尽管它只有12到15杆宽,你却在任何方向都无法望穿它。这里离最近的树林有20杆远,其他的树林与此的距离都有5倍远,然而,我再仔细一看,发现里面有橡树苗。匆匆选了一个橡树苗多的地点,我数了一下,15平方英尺内就有10株橡树,但我只能在相同的范围内找到5棵油松,由此看来,橡树的数量是油松的2倍。

有些时候我在6株松树下就会发现上百棵橡树苗。

乍一想,人们会以为在结籽的橡树下面就会有最多的橡树苗,这当然是在橡树林里。但当我去那儿找它们时,它们比松林里的橡树苗明显要少得多,也柔弱得多。

我不太满意,为了这个目的我对橡树林作了检查,也没得到什么肯定的答案。有一天下午(204),我决定拿着铲子,从橡树林里挖10株橡树苗,再到松林里挖10株橡树苗,把它们比较一番,想来这样在许多方面会有所发现。

我就这样找那些高约一英尺左右方便挖的橡树苗,一见到就挖掉。

我首先检查了一片小型却茂密的橡树林和山核桃林,它们很小,还没怎么结籽,与一片老些的树林毗邻。然而,仔细搜寻一番以后,我没有发现一株小橡树。

接着我又走到一大片橡树林和松林里,在橡树最多的地方寻找。它们是25到30年的树,但一般在两三杆以内就会有一株细小的松树。还有很多三四英尺高的小橡树,尽管我找了45分钟,却失望了,担心没有时间再检查松树。我只找到了符合需要的3株树苗。

我又想,无论能否找到10株,对我来说都能达到同样的目的,于是我走到小油松和五针松林,这是在牧场上长起来的林子,里面有几千株我要找的那种小橡树苗,把有些地方的土都染红了,因为正好是10月份。我很快挖了10株。它们无疑是我刚去过的那片林子里传来的橡果发芽的。

我已检查过许多茂密的松林,包括油松林和五针松林,以及一些橡树林,想要发现有多少橡树苗会在那里生长,而它们又是些什么品种。我完全能自信地说,一英尺以下的树苗更多的是在松树下而不是橡树下。它们在松树下数量众多,而在橡树下却寥寥无几。而你就算在橡树下发现了树苗,它们的根也常常(由于各种原因)又老又烂,上面的芽也很软。

尽管只有橡树结橡果,松树并不结橡果,事实是在橡树下的橡树苗(一英尺左右)要少得多,松树下至少有几千株。要想在一片茂密的橡树林里去找一百株适合移植的橡树苗很困难,但我可以轻易在松树下找到几千株。

实际上,很少人知道松林是橡树的天然苗圃。只要我们让松林保持下去,从那里我们可以轻易地移植橡树苗到我们的地里,取代那些每年都在腐烂的树。这些橡树将来可以为我们遮挡阳光,这是它们的命运。

这就是为什么松树和橡树常常共生或长在同一地区的原因。如果我没错的话,我们的橡树和松树(油松和五针松)的分布差不多。或许前者比后者会向南一些,那里的霜要小些,而后者又比前者更往北,即使它们无法为橡树挡住严寒。也许橡树是最茂盛的,会长成最好的林子,在气候寒冷的地区,这首先要求有松林的庇护,同时气温也不能冷到冻死的地步。纳托尔(Nuttall)在《美国森林》里写道:

橡树……只生长在北半球……旧世界有63个品种,而北美,包括新西班牙,有74种,其中美国有37种,新西班牙也有37种。(205)

我也曾注意到在桦树林里数量众多的小橡树,它们为松鸦、松鼠和其他动物运送橡子提供了掩护。总之,只要附近有松林甚至桦树林生长,松鼠和小鸟就会忙着把橡子种进去。

但奇怪的是,在开阔的草地或牧场,常常没有橡树苗。大多数橡子落在那里后很难生长起来。那些在这种地方长起来的树苗可能是鸟兽从一个隐蔽地向另一个隐蔽地转移时落下的或掩埋的。因为每一棵树都来自于一粒种子。我在当地研究这些只有两三年的小橡树时,总能发现空橡子。

许多人认为在橡树生长以前,种子就一直埋在土里。众所周知,很难保存橡子的活力以把它们送到欧洲去。劳敦在《植物园》里推荐,作为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在海上就让它们在花盆里长起来。同一本书还说:“极少的橡子,无论是什么品种,在一年以后还能发芽。”山毛榉果实的“活力只有一年”;黑核桃“成熟后,再过六个月就没有多少能发芽了”。(206)我常常在11月发现落在地上的橡子发芽了。古伯特(Cobbert)说白橡树“如果在11月碰到温雨——这种情况在美洲很多,附着在树上的橡子在被风吹下树之前就真正开始发芽”。(207)1860年10月8日,我发现许多发芽的白橡树子,它们有一半还没落,我完全可以相信它们落下前可以发芽。然而,有个植物学作家写道:“有些橡果在地里埋了几个世纪,一旦被挖起来,很快就能发芽。”(208)它们到底需要多久才腐烂,这确实很神奇。我从树上摘下又敲开的许多橡子,尽管外面看上去完好,却有一半或全部都烂掉了。由于霜冻、干旱、湿气、虫子,大部分橡子都很快被毁坏了。

爱默生先生在他宝贵的《美洲乔灌木报告》里谈到松树:

种子那顽强的生命力确实令人惊叹。它们在土里可以保持多年不变,寒冷和地面的树荫保护着它们。但一旦森林不再,阳光照耀,它们立即就会发芽。(209)

由于他并没有告诉我们他的话是基于什么观察,我必须怀疑它的真实性。此外,许多园丁的经历也使它更不可信。根据劳敦的说法,松柏科树木种子的生命力通过任何已知的人为手段,只能保持三四年,他还说海松种子到第三年根本就不发芽。(210)

传说小麦从埋在古埃及人墓里的种子里长出来,或者一个死于一千六七百年前的英国人肚子里的蓝莓籽也发了芽(211),这些话都不可信,因为找不到可以推出结论的证据。

几位科学家(212),包括卡彭特(Carpenter)博士在内,找了这样的说法,即人们在缅因州距海40英里处发现的海滨李种子发了芽,这证明种子已埋在那里很久了,有些人还推断海岸线向后退了40英里。但我认为他们的论点首先需要证明海滨李只长在海滩上。卡彭特博士说它“以前从没人见到过,除了在海岸上”。(213)可它们在康科德就很普遍,这里离海岸有20英里。我还记得我们北边几英里外有一片茂密的林子,离内陆25英里,每年都有许多李子上市。我不知道它们还能深入内陆多远。查理·杰克逊(Jackson)博士谈到在缅因州一百英里的内陆找到了“海滨李”(也许就是这个品种)(214)。而且,海滨李好像也能在沙地上生长,无论离海边有多远,我们有块沙地就长着海滨李。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类似的例子可以反驳上面谈到的臭名昭彰的说法。

然而,我也准备相信有些种子,特别是小种子,可以在合适的条件下保存几个世纪的活力。1859年春天,镇上的亨特老宅被拆了,它的烟囱是1703年修的。它矗立在马萨诸塞州第一任总督约翰·温思罗普的土地上,房子的一部分明显比上面谈到的日子更老,属于温思罗普家族。我多年以来就在这附近收集植物,自认为对它还是很熟悉的。有人(215)说有时会在土里不寻常的深度挖到一些种子,这样就可以再生出早已消亡的植物,我就想到去年秋天一些新的或珍稀的植物也许曾经在这所房子长久不见阳光的地窖里发芽。9月22日我去那儿找了找,发现在一些杂草里,有从未见过的荨麻、无法自然生长的莳萝、只在野外一处见过的总状花藜、在这附近很少见的黑龙葵、上个世纪曾经很流行却已在这个镇上绝迹50年的普通烟草。几个月前,我从没听说过有人在镇北面种过几株植物。我毫不怀疑一部分植物或者所有的植物是从埋在这所房子里或者附近的种子长出来的,而烟草也进一步证实这种植物以前在此栽种过。今年地窖里堆满了东西,有四种植物,包括烟草,现在再次在这个地区绝迹了。

我的确证实过动物要消耗很大一部分树种,这样十分有效地防止了它们都长成大树。但我所说的所有情况里,消费者同时也被迫成为传播者和种植者,这是它向自然交付的税务。我想林奈说过,当猪在吃橡子的时候,它也在种橡子。(216)

有许多其他方式使一种树可以取代另一种树。最常见的是,橡树和松树把松林取代了,接着起了一把大火,烧死了所有的松树,而橡树却从树桩里再生出来,健忘或不经意的主人也许看到这片清一色的橡树林还吃惊不已。

即使最重的种子,比如橡子和坚果,也可以顺着急流传播到很远。在春天从山上被融化的雨雪冲到山谷里的大块堆积物里常能找到栗子,即使这样,它们的旅程可能才开始。(217)

偶尔走在秋季的树林里,你可以听到一种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折断树枝。抬起头,你就会看到一只叼着橡子的松鸦,有时还是一群松鸦站在橡树梢上,听到它们把树枝都折断。接着它们飞到合适的树枝上,把橡子踩在一只脚下,急急地啄食橡子,发出啄木鸟似的轻叩声,还不时四处看看是不是有敌人来袭。很快它们就触到了果肉,开始细细品尝,还仰着脖子吞下去,用脚把剩下的牢牢抓住。然而,橡子却常常在松鸦吃完之前就掉在了地上。

同一天下午(218),我在松林里挖了橡树苗以后,走到不远处的一片五针松林,它是大约20年前在一块牧场上长起来的。我在那里各处也发现了很多橡树苗。当我从林子里走出来时,看到一只松鸦,它在树林里对我叫着,飞到一株离林子边缘大概有八到十杆远的高大白橡树上。它在树梢上停留了一会儿,立刻飞到了地上,捡起一粒橡子,飞回到我附近的松林里。这是我看见的橡子出现在五针松林里的明显方式,也许它也是主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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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那块地里高大五针松下的小橡树几乎全是白橡树,而我也高兴地通过观察附近或沿松林边生长的橡树,准确地得知在松林里的大量橡树会是什么品种。如果橡树离这里很远,想想松鸦的来回多么迅速,而它们一天又要飞多少趟啊!

仅仅两天以后,坐在离此三英里的另一片松林边上时,我看见一只松鸦飞到牧场上6杆外的一株白橡树上,还从地上捡了一粒橡子,带着它飞到林子里,放在脚下的树枝上,用喙啄食,快速却有些笨拙地摇来摇去——它必须把头抬得很高保持啄下去的力度。

总之,这是10月里常见的景象。松鸦在结籽的橡树和松树之间保持着活跃的联系。如果我现在到附近为数不多的老橡树林里去观察,被橡子吸引过去的松鸦的叫声常常是欢迎我的唯一声音。如果我走向牧场上单独的结籽特多的白橡树,松鸦会在几乎每一棵这样的树的周围对我发出责备的叫声,因为我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另一方面,一旦离开了茂密的松林,在哪里能立即找到松鸦?松林是松鸦最普遍的家,它们在那筑巢。我可以证实威廉·巴川姆(William Bartram)写给鸟类学家威尔逊的信:

松鸦是自然体系里最有用的中介者之一,它们传播觅食的树种和其他硬籽。它们在秋季的主要任务是存储冬天的粮食。在完成这项必需任务的过程中,它们飞越田野、树篱,一路上落下大量的种子,而篱笆边的柱坑本是它们存储粮食的地方。在湿润的冬季和春季以后,大量的小树在田野和牧场上生长起来。几年时间,凭小鸟就能把空地重新种植一遍(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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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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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不同的地方研究橡树苗的根和芽,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去年10月17日(220),我在橡树和松树的混合林里拔起一株红橡树苗,只有5英寸高。在遮蔽它并给它带来荫凉的一层潮湿树叶下,一大粒橡子躺在土里。地上的部分已经有了一定的高度和宽度,比根部还要大。它的根卷进橡子里。这粒橡子还很完好,我认为它不但在头一年为植物提供了大量营养,也会在第二年继续为它提供一些营养。

1860年10月16日,我在康科德的油松和五针松林里挖到四棵橡树苗。这块地里最大的一株橡树苗有大约1英尺高了。

第一株是棵红橡树,也许是猩红栎,明显有四岁了。橡子长在叶子下面约1英寸处,比叶面高出5英寸,根向下延伸有1英尺。

第二株是黑橡树,高出地面的树叶6英寸(沿茎测量有8英寸)。这株也明显有四岁了。它的枝干要多些,它的尖去年被兔子吃了。根向下有1英寸,接着横向延伸五六英寸,我把它拔起来时,它就断了,那里的粗细也就1/8英寸,离地有16英寸。在地面上它的直径为1/4英寸,而向下5英寸后直径就达到3/4英寸(顺着根部测量)。而地面上5英寸处,直径只有1/5英寸。

第三株是白橡树,高10英寸,有七岁了。它也被兔子吃过,从而发出了新芽。两年来的长势都被埋在了叶子下。它的根和上一株在方向和形状上类似,只不过没有那么粗。

第四株是灌木橡树,和其他几株也很类似,但它更细,每个芽上有两个杈。

所有的这些树苗,特别是前三株,都有一个出人意外的梭形大主根,你也许会说,这和顶部相比完全不成比例。在地下四五英寸处是最粗的,然后向两个方向逐渐变细——然而,在最远最尖的地方,约1英尺长的须根几乎水平地向每个方向展开。就像两年生的植物,它们第一年用全部能量来发育一个第二年赖以生存的芽,这些小橡树在最初几年也在形成这些粗大、根汁丰富、生命力旺盛的根,这样它们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有所依赖。

任何人第一次挖起这些粗壮的橡树根时都会惊叹,这种为了森林的更迭而作的特殊准备,会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这种根是小橡树独有的,明显是为了防止地面上的任何不测而设计的。他一定会吃惊,这些大小不过乌鸦嘴的柔弱枝条,却如此坚固地扎根在土地里。它们的根并不如胡萝卜一样直直向下,而是在橡子下2至6英寸的地方向水平方向倾斜,一般都不是笔直的,而是中间有个弯曲或螺旋,有些像一把手柄倾斜度不超过钻杆轴六英寸的木钻(221)。等到长到最粗的一节以后,它们就笔直向下长了。在我带回家闲暇时观察的22株不同种的橡树苗里,没有一株的根是垂直向下的,所有的根都在橡子下伸向一边,几乎水平地延伸5英寸左右,或者平均来说3英寸。另一个,你往下看的话,有两个弯曲,如果从一边来看,弯有三个,它扎根很深,所以如果要把根拔起来,需要把旁枝都剥去。我认为,橡树根向水平方向拐的第一个弯,取决于橡子下的胚根往后弯曲的形式。橡树长到五六年时,就能容易地区分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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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橡树林和松林里发现的橡树苗有很大不同。前一类比较多,但老一些,根一般都腐烂、有病,发的芽也又细又弱,在叶子下面就基本枯竭了。在沃伦家山上的林子里都是清一色20至25年的橡树。10月17日(222),我找到许多不到1英尺高的小橡树,但仔细一看,它们的数量却比松林里的树苗要少。最常见的是枝条在树叶下水平延伸好几英尺,再碰到老树桩后冒出来,这种树苗也许要老些、大些、更烂些。我指的“树苗”是从种子里生长出来的小橡树,当然地下的部分永远也不能等同于地上的部分。

在爱默生家林地(223)的东南边也主要是橡树,我研究了两株非常细小的橡树苗芽,它们比地面只高出8英寸,顺着它往下探,才发现是个树桩,我开始还错把它当成一棵大树的老根(224)。挖起来后,我发现它是一株真正的树苗,带有常见的梭形根,也有弯曲,大约15到18英寸长,至少7/8英寸粗,10英寸高。这棵树苗6年前就死了,另外两株细芽,就像你常能在老林子里见到的那样,已经开始生长了。当树苗部分死亡时,根可能已经有10年老,所以现在它约有16岁了。但如我所说,这株橡树只有10英寸高,所以它就这么忍受着直到死去。

至于那些我挖回来的:上面讲到的那个下午,我出发去橡树林和松林里各找十株树苗,把它们带回家,空闲时把它们作一番比较。如我所言,从橡树林里带回来三株橡树苗。最小的一株就像在松林里的一样,但其他两株的根老而大、不规则、扭曲着——因为上面的芽死了很多回,所以又布满椭圆形的疙瘩。你也许会想到这是一个死亡后又被埋下的树桩。最大的一棵是红橡树,有一条9英寸高、1/8英寸粗的细根,明显有三岁了。根断的地方粗细有1/8英寸,位于地下18英寸处,地下3英寸处根的粗细是英寸。一条根有1英寸,另一个是扁的,两三条侧根长成了硬根,它们又水平发展了20英寸才断了,明显和主根的长度差不多。其中一条在地下3英寸处有半英寸粗,也是水平方向的。如此这株植物就牢牢地长在了地里。

我数了数死芽床,也就是以前死去的芽留下的根基,它们比现有的芽床要大两三倍。如果一次只有一个芽,它们只会生存三年接着便腐烂掉(它们也许会活六年),这样根就有30岁了。但设想每次有一个半芽,那根就有20岁。总之,我认为这个根也许和周围的大橡树一样老,大概有25岁左右。

依我的经验,我要说在橡树林的地里长出来的矮小而细弱的枝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大树的根,其实是从腐烂在地里的树苗的老根长出来的。

在油松和五针松林里有19棵树苗——包括白橡树、灌木橡树、黑橡树,也许还有红橡树——平均高度在7英寸,平均长度在10英寸,粗3/8英寸。许多是灌木橡树,就也是为什么它们那么细小的原因,但最大的也比不上我常挖出来的粗壮。活根的平均年龄是四岁,但其中超过一半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它们事实上要比看上去的样子老得多。所有的树在根顶部,也就是地表上,都有沉睡的蓓蕾,一旦原来的树芽受到损害,它们就会发芽。

树芽都多少被砍过,或被兔子啃过,这是常见的情况。

在橡树林里只有少数橡树生长的另一个证据,就是所有老橡树林(225)比起年青一些的橡树林,没有或很少有林下植被。即使在密林里,你也能自如地四处行走(226)

下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橡树林里的橡树苗相比之下很少,而且还容易生病?

首先:普遍而言,可以肯定老橡树下的土地比起老松树下的土地更贫瘠。卡彭特(Carpenter)在谈到树叶的有害分泌物时说,“少有植物能在留有山毛榉和橡树叶的地上生长……树根周围都是丹宁酸,在它们生长过的地方很少有植物能再生长。”(227)这对松树来说却无甚大碍。

其次:橡树下的橡树苗在春季长叶后,最容易受到霜冻的伤害,然而它仍然照常发芽。也许橡子、小橡树和麻雀都喜爱温暖,在浓密的松林里土地并没有冻结得那么硬。

[1860年10月29日日记]上文提到的牧场上的橡树的位置[这是巴特瑞克七八年前种在艾比山东北面的]很容易找到,那里有一大片草皮,上而没有长甜蕨、狭叶山月桂、草莓,可它们在其他地方都长着。这也许是因为牛群在橡树下聚集,把灌木都弄死了,同时又给草地带来营养。

[1860年月11日5日记]很明显,牧场上的橡树一般都是老橡树林留下来的——它们不长在空旷的牧场上,除了有时沿着篱笆生长。我在威乐比郊区和布朗德的地里看见有些大型的树。这些树常在附近篱笆边能找到。由于老橡树林慢慢变小,地面变得开阔、多草、更像公园,许多主人更喜欢大型一些的树木,因为它们看上去更古老,最终它们又可以为牛儿遮荫。这些树通常都是白橡树。我认为它们是最大的,也最坚实的。这最后的安排实际上是为了适应奶牛的需要。奶牛看着橡树说:“你柔软的树枝很好,但草皮更好。给我一些树可以遮荫和挡风雨,让草在橡树间生长得又远又宽。”

第三:麻雀和松鸦觅食后,最爱到常绿植物上去,橡子也许没有结很多橡籽,而这些小鸟却把所有好橡子都带走了。

这是我想到的一些原因,但我对此还没完全理解。

经过一些年,如我所说,硬木明显发现这块地方不宜生长,于是就只剩下松树。我前面提到的观察过的第一片松林就是这样的例子。一株25英尺高的红枫最近倒了,好像是被风吹倒的一样,尽管上面还有绿叶,这可是这片林子里唯一的枫树。在高度达到25英尺左右的油松和五针松林里,我发现所有的糖槭都要死了。

为了了解在茂密的松林里橡树苗能活多久,我去研究了画眉巷(228)的油松,发现最老的橡树苗有八到十岁的年纪,长在密密的松林里一小块空地上,只有一杆见方。在松树要细小些的地方,橡树苗便长得高些,变成了橡树(229)。我在科特南家那片松林发现的最老的橡树是棵13年的黑橡树。我在这里或其他茂密的松树下没看见更老的橡树了,而松树已有30岁,尽管我相信橡树在20多年前就开始在那里生长了。所以,它们一定是死了,我想如果把地挖开来找,可以找到它们死去腐烂在地里的大根。

马里厄姆家大些的五针松林里,地表比较开阔,我注意到最大的小橡树苗有五六英寸高。它们是在仅有6到10年的浓密的松林里存活下来的。但如果你把这里的松树砍掉,橡树便会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取代松树的位置。比如,为了证明砍掉松树后对小橡树的影响,我在10月30日(230)去了约翰·霍斯麦家的松林,它的一部分去年冬天被砍掉了。在林中空地上,小橡树明显长高许多,显得生气勃勃。

虽然没有被砍掉,但也不能把这归因于树苗本身的特点(只在阳光和空气的作用下,它们就从老根上长高到了3英尺)。我测量了头4株1英尺以下的橡树苗今年的生长状况,平均增长的高度是1.5英寸。可见,这对于被清空的林子来说,长势并不算好,也许我应该算上高一些的树苗。如果松树不被砍掉,橡树几乎都会死亡,然而橡树在松树的遮蔽下倒可以好好活几年,比在任何其他地方都好。

英国人广泛而深入的实验,让他们采取了几乎同样的方法培育橡树,而自然和麻雀早就这么做了,也许她一两千年以来在自己的国度里一直在使用这种方法,英国人只是重新发现了松树对橡树的保育作用。多年来他们耐心而忠实地进行大型实验,而不自觉地一步步回到了自然本身采取的措施。

我在劳敦的《植物园》里发现了对这些实验有趣而完整的记录。他们好像早就发现可以将一些树木作为小橡树的保护植物,这是“对小芽和橡树叶的自然保护”,可以防止霜冻。第一位作者在这个问题上“发现桦树是最合适的保护者”,如我们所见,这也正是自然在这里采用的方法之一。他“还发现在贫瘠的山上种荆豆也是对橡树有效的保护,这有时看来是剥夺了橡树的空气和营养,然而几年后我们经常会在最好的荆豆地里发现长得最好的橡树。”其他人尝试了欧洲赤松、落叶松和冷杉,但最终发现欧洲赤松是合适的树种,它与我们这里的油松很相似,是英国与我们这里的松树最近似的品种。我在此引用劳敦的话,他说“这是种植和保护橡树最好的办法”——这是由亚历山大·米尔恩(Alexander Milne)提出的、被英国“政府官员在国家森林里采用的措施”。

最开始一些橡树是单独种植的,还有一些和欧洲赤松混种。但米尔恩先生说:

所有种植在松林里的橡树[尽管土地也许要差一些]是长得最好的……在过去的几年里,实行的计划是只种植欧洲赤松……当它们长到五六英尺时……植入五六岁长势很好的橡树。起初不要砍掉任何松树,除非它们强大到已经能把橡树全遮盖住。2年左右以后需要把松树的枝条砍去一些,给橡树以空气和光线。再过两三年左右,开始整体除去松树,每年去掉一些,这样在20到25年以后,就没有一棵欧洲赤松留下了。在头10到12年里,植被看上去只有松树。这种培育方法的好处是松树会慢慢死去并改良土壤,破坏伤害橡树、影响它呼吸的杂草和荆棘,这之后也无需修理,这样种植下的橡树极少会死亡。

英国种植者通过耐心的试验有了很多发现,就我所知,他们还为此申请了专利,但他们好像没有发现这是早已发现的事实,他们只不过采用了自然的方法,自然多年前为全人类申请了专利。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把橡树种植在松树之间,最后我们送进一帮伐木工去砍伐松树以拯救橡树林,而我们还在想这橡树林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英国人还没有认识到,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并非最初的发明人,但他们的“艺术和设计”和“独立的自然”采取的方法完全相同。在上一篇谈到的文章里,“斯皮奇利(Speechly)先生说他发现橡树苗在高大的草和大杂草间会长得更好,而不是受到损害”。他还说:“这看上去和植物的本性有所冲突,当然也是一般不常用的方法,因为这些杂草肯定会挡住阳光和空气,给橡树苗的叶子带来伤害,这和其他类似的情况相差无几。”我们不禁对他的言论十分吃惊:“可以定下一条原则,在培育的每一个环节都应当根据技艺进行监控,不能将任何过程交给独立的大自然。”(231)他不知道他谈论的“艺术”和橡树林的最初发明人及种植者的办法是一样的,他最多只是这项失落的艺术的重新发现者。

我还发现,英国人谈到的为松树和桦树修枝,以及把它们彻底砍掉的时间,和我发现的自然界规律完全吻合,如果到时还允许松树长下去,那橡树就会全部死掉。

如果有人说由动物在松林间扔下或种植的橡子,不可能多到我们见到的松林清空以后的橡树数量,我要说英国当局建议的一英亩种植的橡子数在60到500之间,平均是240,或者说一杆1.5个,也许最后一杆能剩下的不超过一个,长成大树的也并不多。

我在这个镇上最密的老橡树林里通过数数发现,一英亩最多有180株橡树,也就是说一平方杆不超过一株,这样密度的林子里树不是很大也不茂盛。那么请读者想想,根据我们的观察,小橡树的寿命是10年,因此动物要种出这样一片林子可以有10年的时间。所以,100平方杆的土地,只需要每年种10粒橡子,如果所有都能存活的话,这样10年以后每一平方杆就有一株橡树。这样的比例并不需要种植者太多的劳动。就斜纹松鼠而言,它一次嘴里含的橡子就够一年的量了。

总之,我们曾看见动物种植的橡树数量大大多于这个。10月17日(232)下午,我去观察栗子是如何传播的。这些树在附近不比橡树和松树普及。但尽管它们形成了而且也还在形成广大的森林,可分布的地方却很有限。任何干燥的林地被砍伐之后,地面一定很快会被松树或橡树覆盖,如果栗树会生长起来,那一定是一片不寻常的地方。

而且这附近的栗树在过去15年里快速消失了,它们被用作铁路的枕木或者其他用途,所以现在相对较少而且价格昂贵。这存在着隐患,我们如果不小心,这种树木就会在本地绝迹。

如今最近的栗树林在康科德村庄东南面1.5英里以外。我要去往那里首先要经过镇子南面几片开阔地和草地,在一英里外进入一大片松林和橡树林,再向东半英里,在靠近林肯市界的地方有一些栗树。

一进入树林我立刻开始仔细观察橡树苗或者其他种类的树苗,在一片几乎清一色长着橡树苗的地方,我惊讶地看见一丛6英寸高密密地长在一起的小栗树。我轻易把它们连根拔了起来——4棵2岁左右的栗树,第一年部分死了,现在又茂盛起来,赖以发芽的4棵大栗子还长在上面,栗刺消失了。还有4棵小栗子上面长出的树苗也有2年了,它们没死过,现在也还好。这8个栗子果都排列在直径2英寸以内,在树叶下1.5英寸左右,土壤松软但夹杂着半烂的树叶。我毫不怀疑它们是前两年的秋天被松鼠和田鼠埋下来的。

要在这附近找到一株栗树苗相当罕见,我也不记得自己以前曾碰见过它们,虽然我可能的确碰到过。我特意来找它们,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所发现。这就是寻找一件东西和等待它来吸引你注意力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后一种情况你根本对它没兴趣,可能永远也看不见它。

然而,看到这些栗子时我还是相当吃惊,因为以前对它毫无所知,我对那片树林以及离那片地半英里结籽的栗树十分熟悉,我立即开始期待能在院子里的人造松林里找到一些栗子。而这种期待也许在几年后是可能的,第一两棵先行的栗树苗也许可以带着栗刺扩散到远处。任何熟悉这片林地的人,或是林主本人,也无法相信在树叶下隐藏着栗子,然而,从我那时和以后见到的情况来看,我相信有几百颗鸟兽扔在那里的栗子。

这些小栗子和我曾碰到的那三四株栗树并没有大的根,这和小橡树不同。

我继续在松树和橡树混杂的树林里往林肯市前行,眼睛睁得更大了,现在是要找栗子,而不是等着它们来召唤我。我发现许多生长了两三年的栗树苗,有些还老一些,甚至达到10英尺高,四处分布,但当我走进栗子林时,它们就更多了。平均来说每6平方杆就有一株栗树苗,它们的黄叶衬托在棕色的土地上,这让我更吃惊,因为我从没注意过栗子的散播范围,它们每一株都来自一颗被鸟兽种下的栗子,那是动物们从更东面的地方搬来的,那里只有栗子林。这些栗树苗,像橡树苗一样,在最茂密的五针松林里长得最多,比如布里斯特泉的五针松林。

有几个人曾对我说,他们很奇怪为什么找不到可以移植的栗树苗。我自己也想得到十多岁的栗树苗,所以就花了两天快速走过大片的栗子林,却没有发现一株栗树苗。这和小橡树的情况差不多:在栗子林里要找到一株栗树苗很困难,而且比起邻近的松林和橡树林,要在栗子林里找到栗树苗更难些。这样我就被迫回到混合林里,从我上文提到的离结籽的栗子林有3/4英里远的混合林里砍下了一些栗树苗。

总之,在花了很长时间寻找栗树苗和橡树苗以后,我懂得了栗子林和橡树林是不能去的,只有到松林或附近的混合林里才能找到它们,这样才能有所发现。

你也许会说,既然栗子相比橡子要少得多,松鼠等动物要跑得更远才能找到栗子。我怀疑松鼠会带着它们跑半英里远。松鼠也许就像小男孩一样,只能走到近处。当它到达目的地后,并不摇晃树干,或者等着栗刺在霜冻中破裂,而是走到栗刺旁把它们砍下来,把开裂前的栗果撒落一地。栗子的数量在树林里越少,它就越会走到每一株栗树前,因为对它来说,这不光是一次下午的野餐,而是生活的追求,就像农夫收获庄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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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子

当然,一旦小栗子长到15或20英尺高,又被中介者从栗子林传播到松林和橡树林,结了栗刺以后,虽然没有人会发现,但松鼠和小鸟一定会采集它们,还把它们种植在附近,甚至更远的地方——就这样栗子林向远处延伸,一种树木渐渐代替了另一种。

现在重要的是林主需要知道那里的变化,懂得如何对待栗树和松鼠。他们现在对此尚无概念,只关心结果。他们对自己林地以后的面貌全无考虑。他们也许对这些土地有自己的想法,却忽略了自然的设计。如果就让自然自行其是,百年后我们也许可以恢复栗子林。

如果你摇晃栗树,松鸦会尖叫,红松鼠也会发出责难声,因为它们二者的任务一致,相互的冲突也就难免(233)。我在穿过栗子林时,常看见红松鼠或灰松鼠投下绿色的栗刺,有时我在想它们是对我扔来的。事实上,它们在栗子成熟的季节忙得不可开交,你在栗子林里站不了一会,就能听到这些声音。一位运动员(234)告诉我,他在10月中旬曾看见一颗绿色的栗刺扔在我们大河草地上,离最近的树林有50杆,离最近的栗子林就更远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从哪来的。

偶尔在隆冬时节,我会在林鼠地道的树叶下发现三四十个栗子堆成一堆。另一个人告诉我,他的儿子在2月时发现了几堆相隔不远的栗子,足有一配克重,也是堆在树叶下的,他认为是斜纹松鼠干的,他还看见过它们在吃栗子。另一人告诉我他在林子里开渠时,在石头缝里发现了将近一蒲式耳的栗子,也是松鼠扔下的。(235)

这些茂密而广阔的橡树林已经被动物们种满了。现在(236)它们枯萎的树叶已经染红了新英格兰连绵的小山。我仔细观察了几周以后(237),作出结论,我们现代的橡树林或迟或早是由一粒橡子而起,不是它从树上落下来的地方开始(这只是例外情况),而是从它被动物扔下或种下的地方开始。

想想这些森林种植者们巨大的劳动吧!对于我们宝贵的硬木林,这些动物,特别是松鼠和松鸦,是我们最伟大也几乎是唯一的恩人。因为有了它们我们才得到了这份礼物。松鼠们住在几乎每一棵树上、树洞、空墙或者石堆里并不是没有价值的。

所以,可以说我们广阔的橡树林是由于偶然而产生的,也就是动物们在收藏果实时的失误造成的。但谁又能说它们对自己劳动的价值一无所知?——当松鼠种下一粒橡子,或是松鸦在脚下落下一粒种子,就没有为它们的后代有过一丝考虑吗?这至少对它们的损失有所安慰啊。

但我们对这些松鼠——还不谈别的动物——的感激又是如何呢?它们是森林的种植者,早已发现橡树可以长在多高的山上,可以长在多低的山谷,又可以长在多宽的平原。它们需要我们的补助吗?我们认识到了它们的贡献吗?然而,我们却把它们当成祸害。农民只知道松鼠偶尔会在邻近树林的地里偷吃种子,也许还鼓励孩子每个5月装满火药去射杀它们,当时它们也许正在种植宝贵的橡子。在内地每年秋天人们都会大规模地捕杀松鼠,几小时以内就杀死几千只,所有的邻里都欢天喜地。如果我们认识到松鼠一年之中在自然界里扮演的象征性角色,我们也许会更加文明和人道一些。

最宝贵的树木(238),即那些花最长时间才能生长的树以及那些活得最久的树——栗树、山核桃树、橡树——在我们现行体系中会最早灭绝,也最难再生,它们的位置被松树和桦树等占据了,但因为土壤原因,长出来的松树和桦树也不比以前强壮。现在有好多地区长着残败的桦树,或者橡树,只有一小部分存活,也是布满真菌和赘生物,而在这些地方两百年前生长过最大(239)的橡树和栗树。

就算现在还没有,但我们很快就会尽力鼓励白橡树的生长,我们在很多地方已经在鼓励栗树生长。这些橡树的分布非常分散,也不会有足够的种子快速而完全地植满地表。

在栗子林里的观察也说明,在乡间你不能只种植一种树木,除非你准备自己亲自来种。如果在松林方圆几英里内都没有橡树,松树下当然不会出现小橡树,那么你就必须自己去栽种——或者就是忍受糟糕的松树。最好在50英亩内的小土地上种植各种树种。

至于橡树及其种植者,我从没碰见过松鼠正在种植或埋橡子,然而在秋天我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它们在运送橡子,也看见它们把橡子掉在哪儿,以及把橡子放在洞里——任何每天去林子里的人都能看见。我常常在橡树林外见到草下一两英寸深处或者灌木丛里埋着几粒新鲜橡子。几乎每个善于观察的农夫每年都会发现这样的储藏,一开始可能还像是种例外,但如果他把这发现和他邻居相比,他就会知道这是规律。但据观察,如果一粒橡子要在常绿林里生长起来,它不需要被埋起来,而是需要被运送出去,被扔在地面。我在12月3日(240)发现的每一粒完好的白橡树子都已经把胚根扎进了土里,尽管在牧场上的绝大部分已被除去了(241)。在树林里它们很快会被盖上树叶,在这下面它们可以保持潮湿和隐蔽。

秋天我观察到镇里所有方向的橡树林里或是林子附近的地上都长了三四英寸高茁壮的橡树枝,上面结着六七粒空橡壳,橡果两边的枝子上都被松鼠咬过,这样携带起来更方便。

松鼠不愿在冬天挨饿,这样它们在秋天得忙着采摘。每一片茂密的树林,特别是常绿林,都是它们的仓库,它们尽快收藏着种种坚果和种子。你在这个季节见到的松鼠在篱笆边欢快地跳动,尾巴在头上摇来摇去,在二三十杆以外就可以看见它,也许嘴里还含着一两个坚果,带到远处的灌木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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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的这种精彩举动——采摘、传播、种植坚果和橡子等等——在每个秋天变得越来越必要,因为它们主要的食物来源并不是像小麦一样每年都会结果。如果今年作物欠收,我们明年只需多种一些,很快就可以有收获。但如果森林也按照树木的年龄来轮作,立刻就会有危险,而且林火、虫害、饥荒不断。重要的是在每一个生长阶段都有很多树木生长,就像每年都种小麦一样。想想松鼠要做的大量工作吧,还有那需要种植的广大地区。

特别是在冬天,这种传播和种植坚果的程度被大雪衬托得更明显。在每片树林里你都可以看见红松鼠或灰松鼠在好多地方挖雪,有时甚至达到两英尺深,通常都是径直奔向坚果或松塔,看来它们是直接挖下去再掏出来——你我是做不到这点的。就算在下雪前要我们找到一个坚果都很困难。当然它们是在秋天就埋下地的。你很可以奇怪它们是否记得埋藏的位置,或是凭气味发现果子的。

红松鼠通常在树林里常绿灌木丛的地下过冬,周围是落叶乔木。如果树林外仍有结果的橡树或坚果树(242),它们外出的通道一般会径直通向那里。因此,我们无需在林里四处找松鼠,只要在橡树旁二三十杆以内就足够了。

松鼠获取食物后,会寻找一个干燥的地方打开它,一截倒下的树枝或者雪上的树桩、弓起来的树干、树上的残枝,或者它们洞穴的入口都行。事实上这些坚果都变黑了,在这个季节全是发育不良或者里面已经空了的,但它们还是耐心地在那里剥果子,找一些好种子,雪上扔满了空的不要的果子、苞片和空壳。

这些坚果就留在了地面,或被埋到地下,这是发芽最好的环境。我有时在奇怪,那些仅仅掉到地面的种子是如何发芽的。但12月末,我发现当年的栗子已经在腐烂的树叶下和真菌混在一起,那里有它们希望的所有湿气和营养。在丰收的年份,大量的坚果就这样松松地被叶子覆盖了一英寸厚,这样也多少蒙过了松鼠的眼睛。有个冬天(243),收成特别好,我1月10日用耙子耙到好多坚果。我当天在商店里买的坚果有一半都发霉了,而我在这些潮湿的树叶下发现的坚果却没有一个发霉,而它们可经过一两次雪了。大自然知道怎样保存它们。它们仍然丰满娇嫩,尽管湿了,却明显没有变质。春天它们都能发芽。

劳敦说,当[欧洲普通]坚果为了来年春天的种植而需要保存过冬时,一旦采下来就需要把它们连带果皮放在一堆,让它们霉变。在整个冬天需要不时翻动。(244)在这里他又应用了自然的原理。除此以外一个可怜的普通人能做什么?——因为是大自然发现了偷窃它宝藏的手指。在种植大部分树种时,最好的园丁也无非紧跟自然的原则,尽管他们自己可能并不知道。一般而言,大小种子都能发芽,用铲背把它们压进泥土里,再盖上树叶或稻草,这样做会最成功。

种植者能达到的结果让我们想到凯恩(Kane)和他的同伴们在北方的经历(245)。当他们学会如何适应当地气候时,惊异地发现自己在逐渐模仿土著的习惯,变得爱斯基摩化了。所以,当我们试验种植森林时,发现自己最终做的和自然一样。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向自然请教呢?她是我们所有人当中——包括松鼠——最有经验的。

一旦雪化,松鼠可以更成功地找到果子。1855年3月25日,我看见松鼠已经饱食雪化后露出来的橡子。地上到处是新鲜的果壳和咬过的果肉。

如果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可能会觉得动物作为中介者不足以解释大片土地上每年的种植问题,这就像我们在怀疑每年春天哪来那么多的苍蝇和其他昆虫,因为我们并没有跟随它们进入冬天,在那时数数它们的数量。然而,自然在我们沉睡和无意识中,的确保存和繁殖了大量苍蝇。

我们必须观察动物的出没之处。松鼠在当季食物的所在地。在你的院子里种一株栗树,如果院子在村庄边上的话,果子成熟时,每年都会有松鼠从树林里跑来拜访它。有个人房前有一株榆树,他有些半家养的红松鼠(246),他看见它们每年6月都有规律地跑回他房后的林子(主要是油松和灌木橡树)里,9月果子成熟时它们就又会回来。它们难道不是为了榛子和松子吗?另一个人(247)告诉我他养的一只灰松鼠,每年夏天都会跑到树林里去,在冬天又回到笼子里,在铁丝罩里转个不停。

这样,坚果和松塔意味着松鼠的出现,反之亦然。去年秋天(248)我走遍了附近三个主要的老橡树林,它们在八至十英里以内,偶然发现灰松鼠住在里面,和我谈话的几个人(249)都以为我是跟着松鼠来的,有个人告诉我最远最有趣的树林里的一些信息,因为他经常会去那里打灰松鼠。我在所有的树林里都看到了松鼠铺着树叶的窝,最近的树林里能看见的唯一动物是红松鼠,能听到的唯一声音是松鸦的叫声——无疑它们都是被橡子吸引过来的。事实上,要打灰松鼠的人主要都到这些林子里来,还不用说树林本身的美丽了。而且,其中两个树林在同一季节还是鸽子的住所,我在里面见过好多鸽子。林主(250)很喜欢逮鸽子,他说鸽子们到这里来是为了食物和住所。

尽管我曾见过松鼠种植山核桃果,却无法确定在什么情况下这些长在开阔地里的小核桃树是如何被种植的。

大自然努力使地面穿上某种林木的衣装——树桩和树根的生命力多强啊,尽管它们又小又嫩。例如,这天下午(251),我研究了史密斯山坡上的一株小山核桃,山坡上有数不尽的一英尺高的小山核桃树。我已观察到它们多年来就尽力想长满牧场,如果没有它们牧场就是光秃秃的。我一直在想这些种子是如何到那儿去的,毕竟这里只有裸露的草皮,而牧场中间离任何结籽的树都相当远。这些树已经延伸了四五十杆远,有一两英尺到六英尺以上高,在有些地方已形成茂密的灌木林。

仔细一看,我发现它们要么死了,要么就被砍倒了,根都很老。要把它们连根拔起是不可能的,所以要研究根变得相当困难。我记得今年春天这座山坡上半部被犁过,应该可以找到被拔起来扔到田边的根吧。事实和我想的一样,就算那里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株山核桃树,每一株上面都连着根。这些树尽管平均只有1到3英尺高,却有2英寸粗,我想它们可能有15岁。公牛和犁要破开那片地还真不容易。

我选了一个又大又健康的,把它砍断,发现它几乎死了。这棵树只有4岁,它之前就被砍过,上面显示5个年轮。我没有深入表面再看看它可能还会大多少。我现在看到它今年发出来的主芽已经完全干枯死亡了,显然是冰霜造成的。这种情况相当普遍,除非树已经长得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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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我不大确定山核桃是被松鼠种到开阔地里来的,但现在我开始怀疑这块地的开阔状态维持了多久。我当然无法知道。老树桩很普遍,我推测自从被清理后已经过去15到20年。所以我认为这些坚果可能在老树林被砍伐之前就种在这里了,尽管它们一再被砍掉以保证牧场的空旷,当然严霜也把它们冻死过,然而它们的生命力就是这么顽强,所有这些都还保存着。但是因为这些原因,很多树非常柔弱,奄奄一息。

附近的一块地上长着小橡树、小山核桃、小松树等等,它们被砍伐的时间大约相近,而山核桃树比其他树要高三四倍。可能这些树被砍掉以后,这块地被清理了,松树和橡树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去除干净,但由于山核桃树又硬又坚固,并不好清除。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说明它们的存在。

我又一次研究了这座小山,还看了看布里敦的地,想找一株6岁以下的山核桃树苗。这块土上一次清理的时间是十七八年前,在这之间修了个梨园,现在也开始破败。应当说梨园的历史至少有十到十二年。小山核桃树长在果园边上和中间。我在这两块地里众多的山核桃树中间找了半天,没有发现要找的近年来种下的小树苗(6岁以下)。我没有在任何一处发现结籽的树苗。在史蜜斯山里我找到许多一两英尺高的树苗,但它们的根都很大,地面上可见死亡的残茎(252)。一个根带着一至三个残茎,这种情况相当普遍,而且几乎呈规律性,每一支根的直径在1英寸,高2至3英尺,而地下的总根直径在2英寸。因此,没有人可以把它们连根拔起,就算地面上的部分又短又细。

然而,我在布里敦家的地里轻易拔起了一棵/英尺高的苗,这很叫人吃惊。但我发现它在地面1英尺下就完全断掉了,断裂处直径在1.5英寸,完全腐烂了。它在地面上的直径有3/4英寸,向下五六英寸有规律地增粗,直到直径达到1英寸。这是一个残茎头,它的直径突然增大到1.5英寸,一直到折断处都这么粗。地面上还有一个3英寸的残茎,上面生长出来的苗子已有4岁。最近的芽已经死了,今年又冒出两条新枝,在地面上达到6至8英寸,分别长了2英寸和4英寸。如此看来,这株树苗至少作了四次努力想长成一棵大树。第一个残茎的直径与现在地面上整棵树的直径差不多——

第一根: 4年

第二根:至少(它死时) 2年

第三根:形成了现在的树 4年

第四根:今年生长的 1年

          11年

这株高为/英尺、直径3/4英寸的小山核桃树站在开阔地里,至少有11年的历史了(第一株茎上至少有8圈年轮)。如果把根拔起来又会有什么发现,我不大清楚。事实是最下面的一个可见的残茎在地面下6英寸处,看来已被泥土覆盖,这说明它的根也许在土里躲过了清场和烧荒以及后来的耕作。更能证明这个事实的是,果园中间的几个大栗树桩上吐出了新枝,从大小来看,它们在树被砍倒前也被砍过一两回,但还是存活下来。这些树枝的情况和山核桃树枝的情况是一样的。

我认为这些地方几年来都没种植山核桃树了。实际上,如果已经有山核桃树,松鼠为什么还要把坚果带到这些地方?——可它们必须这样做,山核桃树可能已经种下去了,但年龄不一般大。

我在瓦尔登湖边耕作的开阔地有一些山核桃树(253),它们可能是在土地被清理后由小鸟或松鼠种下的。我记得那里有树林已经长达35年了。

良港山坡的情况也一样。我记得开垦那片山是35年前,大约20到25年前松树开始在那里出现。现在我在那里的松林内外都可以见到许多5英尺高的山核桃树。我确信它们不可能是地里35年的树桩或老根长出来的。那么它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它们离松树一两杆远,这和橡树不一样。为什么我在这里从没见过那些只有两三岁的树呢?我相信它们是动物种下的。如果这样,山核桃树和橡树的传播方式就不一样,因为我从没见过橡树长在草地里或松树前面。动物是否更多地在开阔地种山核桃树而不是橡树?——或者山核桃树一旦在那里种下就更容易存活?也许种下的橡子没能生长呢。对于史密斯山和布里敦的情况我也可能弄错了。12月1日(254)我检查了良港山的山核桃树的年龄。我在地面下两三英寸处锯了3株,它们大约3英尺高。年轮很难看清,但我判断其中最小的一株(直径约1英寸、高3英尺)有7岁了。其他两株可能要老一些,但还没有松树老,我记得松树的历史。因此,这3株山核桃树一定是过去7至25年间从坚果中长出来的。它们在四五杆远的开阔地里最多(这和橡树不同),躺在松树间,在离松树好多杆远的开阔牧场里,特别是沿着墙的地方最多,但却离所有的树林很远。

因此,我推测是动物把它们种下的,它们常在墙边生长的原因也许是因为那是松鼠们出没的道路。最值得注意的是,它们经常生长在开阔地、光山坡上,那里橡树很少见。那怎么解释这种现象呢?也许它们的根比起橡树来更坚韧,在橡树无力生长的地方,它们却可以长成大树。它们的生命力更强。也许牛群经常打扰橡树,却不经常伤害它们。

从那里走到史密斯山的山核桃树林,我几乎要回到我的第一个观点。但我仍认为良港山上的山核桃树过去十几年间的种植方式与橡树是不同的。

12月3日(255),我在李家山的开阔地里没有发现任何小山核桃树。但如果它们长在别处,为什么不长在这里呢?这里的坚果相当丰富啊。但在山北面邻近白橡树的山核桃树下和周围,有许多2至4英尺高的小山核桃树夹杂在小桦树和小松树之间,其中最大的桦树和松树最近被砍过。于是我想也许橡树和山核桃树偶尔都种在离松林或其他树林几杆远的开阔地里,但因为山核桃树的根在这些情况下显得更强劲,所以就成功了。我又想到也许在史密斯山上有许多几岁的小松树,它们周围就有这些山核桃树。松树被杀死了,而山核桃树却健在。但我却不记得布里敦山上有这些松树,我对那山可十分熟悉。

我还有一个猜测:也许种在树林里的山核桃树可以长时间地保持活力,所以多年后在开阔地里生长起来!

这些小山核桃树的坚韧让人敬佩。尽管我找遍了良港山所有的山坡,不只是寻找最小的山核桃树,也找那些长得最好的。我锯下来的3株山核桃树多年前都曾经至少死过一回,尽管它们在地上的部分看不到任何疤痕。我一挖就在地下1英寸处找到了它们。大部分这样的小树根上都带着好几根茎,这些茎的形状都很奇怪而且得了病,看上去好像在不远处就完全死掉了。有些的确就这样死掉了,却又发出两个甚至更多的类似钩子之类的芽,而它们大多数都长成了挺拔、光滑的大树——所有的缺陷都被去除了。

在安纳史纳克山南坡散落着很多10到12英尺高的小山核桃树,形成了一个开阔的树林。这些树和苹果树散播得差不多远,十分独特、完好、生气勃勃,但我相信它们有和我刚才谈到的小树一样类似的经历。(但我必须进一步调查,看看它们是怎么到那里的万)这些山核桃树可能有20年的历史了,之后因为累积起来的各种原因而最终萌发,度过了霜冻和其他意外,最后成为一株小树。

我挖起来的三棵树在地表下都有较大的主根,比上面的部分要大,它们坚实地扎根于大地,尽管小树直径只有1英寸,却可以围着树干挖到三四英寸深,要拔起它来是不可能的——我还没见到任何这么高的侧根。它们是硬树——坚硬、扎实。

有些人写那些所谓自我教育的人的生活,赞美他们面对困难追求知识。这些作家最好去挖一些橡树苗和山核桃树苗,读读它们的传记,看看它们的奋斗历程。(256)

说到山核桃树,我们常看见美丽茂盛的小树林,里面的树木大小和球槌(257)差不多,大型的山核桃树密林不多见。我们没有办法找到清一色的山核桃树林了,无论大小如何——实际上任何清一色的树林都没有了。如果要大批长成中等大小的树木,它们比起橡树和其他硬木,更需要阳光、空气以及生长的空间。一千棵茂密的山核桃树林和两株单独的山核桃树最终都会长成大树——牧场上散落着那些独特的树木。也许大火常常烧掉大部分山核桃树。我第一次去瓦尔登湖时(258),开阔地里有很多山核桃树,但因为火灾、霜冻或其他原因,它们现在很少了。油松倒长得好些。

山核桃树也非常喜欢山坡。我谈到的四五处地方都是山坡。是因为在那里它们能得到阳光和空气吗?它们长在这些地方,好像是喜欢那里的风景,或者它们命中注定要占领这些土地。

总之,没有对这个问题有所注意的人不大意识到鸟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特别是秋天,它们采集、传播和种植树木的种子。这个季节松鼠最繁忙,你总能碰到它们嘴里含着坚果或者正在采坚果。我在山核桃林里漫步时,即使在8月,也能听到绿色坚果不时落地的声音,那是山雀在我头上啄食。因为松鼠的原因,人们必须忙着采核桃。镇里一个打松鼠的人(259)告诉我,他知道能结出最好坚果的一棵核桃树,但他秋天去采摘时,发现早有一群红松鼠抢先了。他从树洞里掏出了一蒲式耳又三配克的去皮核桃,足够他和家人享用一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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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在秋天常能看见腮帮鼓鼓的斜纹松鼠,所以它们又叫“膳务员”,这是因为它们习惯于收集坚果和种子,比如棒子、橡子、核桃、栗子和荞麦等等。红松鼠据说在果皮还青时就收集坚果,它们用树叶把果子堆来,等着它裂开,这样可以更方便运输。在坚果落下后一个月,你站在树下观察,常会看见在瘪果和果壳以外,还有许多好果子。它们都被吃过了,传播得又远又宽。地面就像是杂货店前的平台,爱闲谈的村民坐在那儿一边剥果子,一边讲笑话。你来了,可盛宴已经结束,只留下些果壳而已。

在隆冬(260)时白雪铺满大地,在还有果子的核桃树下,总有被松鼠扔掉的果壳落在雪上。在树下或邻近的一小片空地上,总有被松鼠咬成两半的果皮。

我有时在问自己是否知道灌木橡树的用处。虽然木匠都说它没用,可我却觉得它是最有趣的树之一,像白桦一样,在我脑子里它和新英格兰联系在一起。我们认为美丽的东西,比起那些只具有实用性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意义更大。

我们许多干燥的平原、宽广的沙洲以及山间的沟壑都长满了3至5英尺高的灌木橡树。10月1日左右它的枝干由于霜冻就几乎光光的了,而大小不一带着茸毛的漂亮尖果子都变成了棕色,上面带着阳光照射后留下的黑色条纹,也快要落地了。如果你把这些被霜打过后的光果梗往后一弯,就可以发现果子马上就会掉下来,从根部折断,果梗还附着在果子上。实际上,有些树丛里一半的壳子都空了,而且上面还留着松鼠的牙印(它们在灌木林里把种子从壳里掏出来,只把壳留在树上),也许少数种子是自己掉到地上的。这个季节斜纹松鼠特别忙,这是它们最喜欢攀爬的高度。

尽管许多枝子已经没叶子了,这些带着棕灰色果壳的棕色果子却不容易被发现,除非你是专门在寻找它们,它们所在的地上落满了同色的树叶——也就是说,铺满树叶的土地也和枝干及果子一样是棕灰色的,你在拔拉着一丛丛果子的时候可能根本没注意到它们。在结满这些有趣的果子的密林里穿行,每一丛灌木看上去都比前一丛更漂亮。

你也能看见松鼠把空果壳都留在了岩石和树桩上。

如果你在一个小树林里挖老橡树根,就算它们已经完全腐烂,只有一个空洞表明它们的存在,你也根本找不到一点腐烂的木头或树皮,铁铲也不会遇上任何阻力,在这个空洞下你会发现完好的地道从这里辐射开去,根皮被当成墙壁,就是过上一百年也不会坏。这些地道都是松鼠和田鼠通向巢穴和粮仓的地下通道,也许都用了好几代了。上面的洞通向这些地道。其实,老树桩可能比这地道年头要少,但对于鼠类,每一个老树桩都是一座城市。树桩内外的洞里满是坚果皮或果子。尽管你可能没在林子里见到一个活物,但在许多橡树下却有大量橡子壳。

斜纹松鼠8月初开始吃榛子,那时可以听见连枷的声音,你必须在这个月20日之后快速采集树上的榛子。许多人看到树上果实累累,却又等了十天,结果再去时树上榛子已经所剩无几(261)

8月末,在松鼠出没的墙边的灌木丛里,果子还是青绿时就遭到它们洗劫,地上满是棕色的果皮。你在那里找到的剩下的每一个坚果都是不好的,这说明在过去的两周内(262)松鼠忙着爬上每一根细枝。谁见过采集榛子呢——这榛子丰收的场面?但对于斜纹松鼠来说这又是多么繁忙重要的季节啊!它们实在需要蜜蜂帮忙。我在田野里找到的每一个坚果都不是很好。松鼠却并不急于在常去的路边采集果子。

河边的灌木丛已被洗劫之后,有时可以找到一些果子挂在水面的枝头上,好像是松鼠不愿再跑回去拿它们了。我有时看见灌木丛中的鸟窝里一半都是橡子和榛子壳,这明显是一些田鼠或松鼠留在那儿的。

榛子对于地松鼠是多么重要啊(263)!它们长在地松鼠为家的墙边。它们好比长在松鼠家门前的橡树。松鼠无需走很远去收粮了。

这些灌木现在也被劫掠过了,但田野中间远离松鼠路径的一些单独的灌木现在还有果子。对于这些小兽来说,墙壁既是通道又是壁垒。从这儿几乎到不了它们下面的洞穴。松鼠洞两边立起来,也由墙壁保卫,而松鼠就依靠灌木丛里的果子为生。

松鼠住在榛子林里。这里没有榛子丛,但有些松鼠却盯着果子,而且一定比你抢先。因为人只是有时才想到这些榛子,可松鼠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它们。像我们说的:“工具是给那些能使用它们的人的。”我们也可以说:“坚果是给那些能得到它们的生物的。”

我毫不奇怪它们具有种植榛子的本能——而且很有规律。

它们不会打开不好的坚果,最多只是看它一眼。我在墙上看到有些榛子上咬了个小洞,完全看得见里面是空的。

其他植物的种子情况也差不多,我们没谈到它们,比如枫树籽。实际上,任何掉到地上的种子都会有动物来捡,这是它们最喜欢甚至钟爱的食物。在这个季节,它们每天都很忙,极少数的种子才能逃脱它们的爪子。每棵树上至少有一只松鼠或田鼠——可能还要多,因为它们的家族比我们的要大——无论你走到的地方看上去多么安静荒凉。它们并不盯着行人看。哪怕你只把采集的事推迟一会儿,你也会发现被它们抢了先。你在每棵树下也许都能发现好几个它们的洞。它们在洗劫森林。尽管种子也许很小,对它们来说却是食粮。这显然是种子们最主要的归宿。这些小动物必须要活下去,如果不吃大地的果子,这些素食动物们又能吃什么呢?

最常见的田鼠在北美所有的森林里都有,人们看见它们搬着橡子或其他种子回到自己的仓库里去。你常会在石头缝里发现橡子和坚果。有个11月(264),我去了康科德北面一个老石灰石采场,在一块竖立的石头边上,仔细观察它被炸过后的银灰色的横断面,发现它的底部还有放炮用的钻孔,有两三英寸深,离地2.5英尺,就在这里面我发现了两个新鲜的栗子,十几个豌豆、很多冬青籽,还有几粒伏牛花籽,都已经去了皮,和少许泥土碎屑混在一起。

谁把它们放在那儿了——松鼠、田鼠、松鸦、还是乌鸦?一开始我想小动物是很难走到这垂直的石头缝里的,也许是一些猛兽吧,而且这地方对于这些种子来说还相当暖和。我把它们都带回家,打算仔细研究一下它们的品种。晚上我仔细观察了栗子,奇怪像山雀之类的小鸟如何搬得动。我又在较大的一头发现了些许刮伤,看上去是小动物在搬运过程中留下的牙印——这肯定不是鸟喙,因为它们总是把喙刺入果子,再把它们叼走。我再看看另一块颚上齿的刮擦痕迹,但没找到任何印迹,所以对此仍很迷惑。

但一小时后,我用显微镜检查了这些划痕,明显看见是被一些尖尖的大头针之类的东西弄出来的,呈拱形插进壳里一丁点,方向朝着坚果大的一端。再一看,我发现同一端至少有两个微痕,是下门牙留下的,朝着第一个痕迹,相距约1/4英寸。肉眼看这些几乎看不见,但在显微镜下却很明显。我现在完全确定这是田鼠的门牙咬成的,把它们和普通野田鼠(我碰巧还有一副这样的骨架)相比,我发现一两个痕迹完全是它两个门牙中间合起来形成的,大约有1/12英寸,而其他的印迹尽管细微,也是牙印,完全符合上下颚的形状。在一边它还新咬过一两次。我相信这些种子是由野田鼠放在那里的,它是我们树林里最普通的鼠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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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栗子上面没有印迹,我想这可能是果梗带过来的,现在这果梗已经不见了。20杆以内没有栗子树。

放在这样的石槽里的种子解释了长在石缝里的栗子树、伏牛花丛等等。我们不知道这些种子会落到哪些地方去。在这小洞里的土已经足够养活这些小植物了。

另一天,我注意到一丛年头小却个头粗大的越橘贪婪地长在一棵高高的五针松树桩上,就在树皮和木材之间的夹缝里,这树桩才被锯过。我相信它是由一粒种子长起来的,这粒种子被小鸟或其他动物留在树桩上后又被风吹到这个缝里,也许它是从树皮下面长出来的。

欧洲的田鼠吃橡子、坚果和粮食等等。鼓南特(Pennant)说过,猪在田里乱刨会造成很大损失,这主要是因为它们在找田鼠藏在那里的粮食。(265)

我从贝尔(Bell)的《英国兽类》和劳敦的书里得知,当迪安森林和新森林种植橡子的实验进行到很大规模时,田鼠把橡子从洞里带走或者啃咬刚长出来的植物给实验造成了很大困难。这些破坏者在3200英亩的整个森林里挖洞,这些洞四面光滑,底部比顶部稍宽。一旦进洞,它们就出不来了。有个晚上在一个洞里就逮了15只田鼠。比林顿(Billington)先生说:“我们很快在迪安森林捉到三万只田鼠,当时是按只付费,两个人被安排去数数,看着它们被埋掉,以防欺诈。”很多田鼠在洞里被捉住后,又成为鸟兽的食物,所以也被以其他方式杀死了。贝尔说,据统计两个森林里有超过两千万只田鼠被消灭。(266)甚至麝鼠也未能幸免,即使它们吃橡子,也帮助传播它们,特别是传播洼地白橡树。

鸟类在传播种子中也起到作用。圣·皮埃尔说,荷兰人在摩鹿加群岛摧毁了每一处不利于他们贸易的树木,而小鸟却反抗着他们的努力,重新在这个荒岛种满树木。(267)

鸦科鸟类——喜鹊、乌鸦、渡鸦等等——都以采摘并存储食物和其他物品而闻名。公元前4世纪(268),西奥佛雷斯特(Theophrastus)在《植物起源》一书里谈到鹊类和其他小鸟把它们挖起来的橡子又藏起来的事(269)。普林尼说寒鸦“把植物种子藏在洞里,那洞就是它的储藏室”(270),这也许解释了一种树从另一种树上长出来,由此意味着嫁接艺术的出现。

英国松鸦又叫橡子鸦。难怪我们常看见橡子紧紧地卡在橡树或其他树的树皮夹缝里,它们是松鸦、山雀、也许还有五子雀(271)放在那里的,这样它们可以用喙啄食。你在树林里看到的撒落在树底下的一些橡子壳,经常是松鼠留下的,但有些也是小鸟从这些树缝里啄下来的。我有时也看到树顶啄木鸟啄出来的小洞里藏着两三粒橡子。有几次我在最黑暗最遥远的林子里的树皮缝隙、苔藓后面(272)或树缝里发现了一些谷粒,这离最近的田野有半英里(有时是一英里),也许是松鸦干的。

有个邻居(273)告诉我,今年冬天他用玉米把松鸦诱到门前来,希望改变它们的习惯,他惊异地发现,一只松鸦在捡起谷粒后飞到旁边的树上,在不同的缝隙里成功地存进了12粒玉米,又飞回来捡更多的玉米,这说明松鸦一次就能带走这么多谷粒,还不吞下去(等会再吐出来)。

我还观察到乌鸦也搬运橡子,一大群乌鸦在山顶的一株白橡树上忙忙碌碌。到了那儿,我发现橡子和它们完全裂开的壳,其中的种子已吃了一半,地上还撒满了又大又重的洼地白橡树子——这离河那边最近的洼地白橡树有1/4英里。它们还在冬天把橡树子搬运同样的距离,栖息在其他树上,把果壳落在树下的雪地里,尽管我怀疑它们比起素食来更喜欢吃肉。

鸽子在很大程度上也依赖橡树子为食,可以吞下一整个橡子,所以也能帮助它的传播。它们还喜爱吃春天留在地里半腐烂的橡子。伊夫林说:“有人告诉我在欧鸽嗦囊里发现的那些小橡子味道也很好。”(274)

还有个捕猎手(275)告诉我,他曾把放有橡子的铁夹子放在水下,捉到七只鸭子。它们奔向橡子,却被夹住了脖子。

事实上,要想知道鸟兽采集橡子的速度之快,只需和它们竞争一个季节,你就一定会明白。大部分橡子很快就被采光了。

不仅动物系统地寻找树木的果实,照圣·皮埃尔的看法,果实也在寻找它们——或者半路就碰上了它们。他说:

笨重的椰子从高高的树上掉下来,砸在地上的声音很远都能听见。坎尼菲希树上的籽荚成熟后被风吹过,相互碰撞,发出磨坊里的嘀嗒声。而安的列斯岛上的格尼帕树的灰色果实成熟后从树上落下,在地上弹跳,发出手枪声。听着这些信号,当然不仅一位客人会跑来觅食。这些果子好像特别是为陆地蟹而准备的,它们特别喜欢这种食物(276),很快吃得胖嘟嘟的。(277)

动物的这一系列行为和运送种子的举动使地球上几乎每一块地方都满是不同种类的种子或树苗,有时从深处挖起来的种子还保存着活力。土地本身就是粮仓和温床,所以有些人认为地表就是一个巨型生物的表皮。

自然将种子撒满土地,我注意到在行人转弯开辟一条新路时,这窄窄的光路上很快就会有小树苗填补上去。

松树一旦被砍倒,并不从根上生长。根据希罗多德的说法:

克罗伊斯……打发兰普萨尼斯人去解救米太亚德。如果办不到的话,他威胁说他会把他们像砍松树一样消灭。兰普萨尼斯人不大懂得克罗伊斯的意思,最后,有个老人发现了其中的意思,告诉他们松树是所有树里一旦被砍倒就不会再长出任何新芽的树,它会整个死去。(278)

那么,大自然只给了松树一种传播方式——那就是通过种子传播。

我们已经看见很少有小橡树、栗树(山核桃不算)无需高大松树的庇护,但另一方面,小油松和五针松在开阔的阳光地带长得最好。事实上松树位于低处的枝干经常死亡,只留下青翠的枝头,这说明它们多么需要阳光和空气。当长势密集时,它们就变得细长;在树林边上或是开阔地里,它们就很粗大(279)

五针松相对于油松对树阴不是那么敏感。常能看见小五针松林长在高大的松树和橡树下,在这些地方移植的五针松都很柔弱,但在此你很少会见到小油松。它们明显需要更多的阳光和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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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松幼苗

我走过一片特别茂密的油松林(280),里面只有几棵五针松,比例大约是1000:1。我惊异地发现在油松下长出了很多小五针松(还有很多小橡树),而小油松却很少,就算有也是又细又病。小五针松树苗与油松树苗的比例也是1000:1,这和刚才的比例正好相反。

我再次研究了一片30年的茂密油松林(281),它有十几杆宽,几十杆长,从东到西。西面四分之一处都没有一棵结籽的五针松,但有几千棵小五针松和几株小油松。像往常一样,里面有很多小橡树苗。我不用四处看就知道原因。

总之,尽管看上去很奇怪,但规律说明在茂密的油松林里,你不会找到太多的小油松,尽管结籽的五针松不多,小五针松却不少。

我为此在这附近研究了17片油松林,有13处证明了这个规律。其他的三处小油松和小五针松的数目差不多,但原因是树林很稀疏。只有一处例外,而我当时只观察了树林的一头。

我在这些油松林里找到了几百株小五针松(282),另一个人(283)告诉我,他去年夏天要在屋子周围植上一百株小五针松,却发现它们都长在油松林里,在那里他还能找到更多的。五针松在油松之间能长出来,只要油松不是太大或者特别茂密,但通常油松却不会长在油松下面。这在今天是这样,两三年以前也如此。比如,我知道有个山坡,通过看树桩上的年轮,可以知道一个茂密的油松林曾生长在这里,而三四十年后其间有无数五针松生长起来。

因此,如果你要砍伐油松,你下一步就会得到一片茂密的五针松林,里面或许有些橡树。这种情况很多。例如,去年秋天(284),我研究了一片35年左右的茂密的油松林,它的一部分上一年冬被砍倒了。林主(285)把所有的油松都砍了,只留下五针松,现在它们平均有5到8英尺高,形成了非常浓密的树林——是一片很有价值的林地。但只有三四株小松树可以结籽,它们和树林里的油松差不多大。五针松林和以前的油松林一样茂密。如此,8到10年后就会有收获了。

在那13个林子里,有三个林子的情况完全和这相同。林主利用了五针松的习性,尽管他们对此并不十分明了。事实上,在有些树林里,五针松最后代替了油松,长得又好又稳。松树一般是橡树的先驱,油松在一定程度上可算是五针松的先驱。有许多五针松代替油松的例子,但我却不知道有油松代替五针松的情况。

尽管小油松在茂密的油松林里相对较少,但在油松林边上开阔些的地方,它们总是很多。在松林里,小五针松与小油松的比例是100:1,但在林子边上这个比例要倒过来,你可以发现小油松和小五针松的比例是100:1,小油松太喜爱太阳了。

小油松很快会扩散到牧场里,这样就把树林向草丛里延伸了十几杆。这样的纵伸并不针对附近的树林,而只是往开阔地方向。

我研究的一片人造五针松林里有一条六杆宽的狭窄地带,油松籽被吹过那里,在它外围的开阔地里大量生长,但在这些油松下却没有一株小五针松。

当一片油松林被砍掉,围绕它的处于开阔地带的小油松林边缘还会继续生长。我常看见才被砍倒的一大片油松林里没有一棵油松了,但在一边的牧场上却有一小丛油松林。总之,这是这些树木传播的普遍方式。

在我对我们林地的归类里,我称那些长期生长在被耕种或清理后的土地上的树林为新生林,尽管现在的这一批树与土地才被清理后长出来的树也许并不同类。我记得的新生林几乎都是松林或桦树林。(我还没仔细研究枫树。)这些树也长在从没耕作过的土地和林地里。

在从没长过树木的地方生长的树林主要是松林、桦树林和枫树林。而多年来你会在这些树之间见到很多空地。但大量的橡树并没有生长在它们之间。这些树位于最近的松树树桩间。

我们最广阔的松林生长在开阔地里。松林最多的林子里的土地在它们开始生长时几乎都是光秃秃的。

常常能见到油松、五针松和桦树占满了牧场(286),当它们只有12至15岁时,灌木和其他橡树开始生长,逐渐包围了苹果树、墙壁和篱笆,就这样改变了这片地区整个的面貌。然而,这些树也不是均匀地覆盖着这些土地,而是按照自然规律抱成团。你也许记得15年前,在这片牧场上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个发芽的种子,而现在却有了一片10英尺高的茂密树林。奶牛走的小路、你冬天时走过的山谷,还有岩石,很快被覆盖起来,形成兔子的便道以及树林。

如我所说,这种情况也适用于油松。如果你在山顶看树林,你通常会看见五针松是传播得最远的,常常和橡树形成混合林,以直线和曲线的方式生长(它可能会在山脊、森林中生长,偶尔也形成一片密林),探索者(287)还报告说它们生长在缅因州的原始森林里。它们还常长在低地上,那里除了油松什么都不长。

松羽短小易碎的油松一般长在早地、平原或低山上,那里苔藓长得很旺,还长在以前的田野或牧场上。它对别的树木很排斥,如果形成了新的树林,橡树之类的树就没有机会再生长了。

如果你进入茂密的油松林,牧场以前光滑长草的地表已经被树木占据了,树叶很少,腐殖土也无法形成。绿苔藓和白石蕊四处探出头来。桦树边的苔藓可能已开始腐烂,(我想)是不可能长出新树了。也许在一棵老苹果树旁——如果你看不见,有时甚至可以用脚感觉到——以前奶牛在牧场上走过的路。在几个这样的新生林里,我可以在油松和桦树间看见成排的玉米茬,这是先于我们到这里的印第安人留下的。总之,我不知道有哪片茂密的油松林不是从开阔地里长起来的——我已经研究了镇子里40片这样的树林。

我甚至还研究了12到15年前这片树林中央的土地,在灌木橡树和更迭的其他树木间的树桩也很能说明问题。我从树桩推测出它们源于开阔地,但我很快发现这里曾经有另一片新生林,后来的树林从此生长起来,现在就在北面——所有的树都长在低一些的边缘,尽管在林子中间有许多石头堆,那里从前是耕地(288)

要找到不在荒地上生长的茂密松林的最好途径,就是研究它们生长的地方,那里的松树被砍掉了,但有灌木、橡树和桦树生长。我对此并不吃惊,因为土地已被消耗得贫瘠又多沙,在这里曾很茂密的灌木橡树首先就没法把土地覆盖住,少数油松的种子也无法在那儿生根。

因此,无论由于什么原因,有时是因为霜或火,已被砍伐的土地多年来会保持相对荒凉的状态,也许会多少长些草,油松和五针松也许都能在那儿生长。

人们自然会问:在白人到来之前,油松到底生活在哪里——如果那时真有密林?谁清理了土地,使它们的树苗能够生长?它们在经历了耕种后是否变成了更普通的树?

油松生长的土地一般很贫瘠沙土化,这样的土地还有一个名字叫“油松地”。难道它与林奈所说的第16种土地不相吻合吗?“森林覆盖下的贫瘠沙地。”(289)然而,我们发现它也长在最好的地里。它在沙地和洼地都能生长,它主要生长在沙地这个事实,并不说明它像有些树一样就喜爱这样的地方,而排斥更好的土地。它不只生长在油松地,如果你把松树砍掉,它们很可能会被橡树接替。

谁知道大火和印第安人的开垦会带来这么多的荒原,后来又会长出这么多树?我们知道他们不仅每年烧荒加速作物的生长,也有规律地开垦荒地用以耕种。这些地都是土质松软的平地,以适合他们简单的工具。当一块地被消耗完以后,他们又转向另一块地。

这些就是这个镇子被广泛开垦后的土地(290)。你可以在乡间任何这样的地方发现它们的遗迹。他们并不像我们开垦枫树洼一样开发这些土地,也不似我们一样有橡树林覆盖的连绵群山。只有油松快速地在被土著遗弃的地方生长起来,桦树和五针松也比较多。普遍而言,油松在树林中不会大量生长,而它们却会利用空地和林木稀疏的地方,我们在树林里见到的大油松很可能和树林一样的年纪,它和树林是一起生长起来的。因此我推断在橡树被砍伐以后,油松一般不会立刻接着生长。就算是那块地一直处于开阔状态,它们也只会逐渐覆盖它。

所有希望移植松树的人都知道,在牧场、空地和有阳光的地方生长的小五针松最强壮茂盛。它们和油松一样,也反射太阳发出黄色光芒。通过它们的密度、颜色和强壮程度,你可以轻易地知道它们生长的年龄。但与油松不同,五针松普遍长在林子中间,可它在树林中最密集的地方也长得不太好——在那里它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尽管在茂盛的油松林里没有或只有少数结籽的五针松,林子里小五针一松却比小油松要多,而且我怀疑你在同样密度的五针松林里也见不到这么多小五针松,尽管五针松种子主要集中在五针松林里。然而,我只研究了三处密集的五针松林,即惠勒人工林、塔贝尔洼地密林和布拉德冷洞旁的林子,证明油松对于五针松来讲不仅仅具有遮荫作用,还有培育作用。

我曾谈到的小油松在老油松林及其边上的开阔处生长茂盛,这一点是确实的,这不比小五针松与五针松林的关系。在茂盛的五针松林里,你只能见到少数小五针松,它们大量生长在五针松林的边缘和里面的开阔地带。

比如,我考察了布拉德冷洞旁的林子。六年内一大片开阔的牧场在它北面一杆范围内生长起来,现在尽管篱笆已经移开,不同条件和历史的土地与生长的五针松差异很明显(291)。一面是里面没有多少小树的茂密松林;另一面,一杆之外,是密集的两三英尺高的小松树,它的边缘是整齐的一条直线,说明以前篱笆的位置,观察者都能找到它,而松树在篱笆北面仅仅只被牛群打搅过!

在另一处,大路和一大片树林的边缘平行并且邻近,树林里主要是五针松,里面也没有篱笆。我在密林里没有发现小五针松,但路另一面一杆远处,篱笆下有一排密集的小五针松,低一些的篱笆架子都被挡住了,而由于耕作它们也无法生长到更远的地方。在马尔伯勒公路(292),我看见许多小五针松沿着茂密的橡树林边上长起来,但在橡树林里却没有一株,因为它们也喜爱阳光和空气,尽管不如油松那么迫切。

然而,如我所言,在五针松林里(293),只要开阔些的地方,你都能看见许多小五针松。尽管它们相对瘦弱,但大多数可以长成大树。五针松在开阔地会长起来,特别是五针松林的空隙处——哪怕是松树下——它们与遮住它们的大松树呼应着。但如果大树过于茂密,它们也就无法生长了。所以五针松在任何林子里开阔的地方都可以生长,哪怕只有一丁点空地。

我也观察了它们大量生长在小橡树林里的位置(294),它们明显比那里的橡树要小至少6年,明显是被风从远处吹来的。

我常看见它们在其他树多年来都无法覆盖的地方生长起来。在这个镇里,茂密的五针松林不如油松林一样普遍。它们中间几乎都长有橡树。

我去年秋天(295)考察的三个老橡树林(威尔比、布拉德和英奇士)从没被砍光过,在这些林子里我看到五针松是如何自然取代橡树的,它们自己就转化为密度平均的原始森林。

在威尔比的橡树林里,许多细小的五针松全长在橡树下,只有一棵长得比较大。

在布拉德,许多20年的五针松分散在各处,我相信一百年后这里看上去会更像一片五针松林,而不是橡树林(296)

在英奇士,我注意到许多不同大小的小五针松,它们大约20英尺高,在开阔些的地方生长。但那里有相对大些的五针松,它们和橡树混和在一起,山坡上尤其多。小些的树在远处或者山上都看不清楚。它们只有在开阔地才比较茂密,但每隔两三杆就有它们细长的身影。如果把橡树砍掉,这里很快会形成一片茂密的五针松林。就这样,自然更迭快速地持续着。你偶尔能看见一棵又大又老的橡树腐烂后,被一棵松树而不是橡树取代了。如果完全自生自灭,现在的这片橡树林会变成五针松林。

因此,我们知道一片原始的橡树林会慢慢变成松林,橡树逐渐腐烂,被松树而不是橡树取代(297)。也许这就是自然更迭的方式。在松树与橡树的混合林里,橡树苗不像松树苗一样会很快在开阔地里长起来,于是橡树在腐烂后,被松树而不是橡树取代。

在所有这些老橡树林里,我看见自然更迭才刚开了个头,五针松正准备取代橡树。在所有这些老橡树林里,如果橡树被砍掉,它们的树桩不会有任何萌芽。只有通过种子它们才能重新开始生长,这与上一轮的生长不同。如果林主想要去除橡树,他们应该注意那里生长的松树,它们随时准备生长。

我们已看到五针松取代油松的情况十分普遍,而橡树也会取代松树。所以当五针松林里有些空地时,橡树也会继五针松(或它自身)而长起来。林子里会有许多小松树,也许橡树会混于其中,除非小松树长得特别茂密。所以,松树如果在橡树林里已经长得很密,它也许会取代橡树,特别是橡树林里的橡树桩无法发芽时。如果这样的橡树林一旦被砍掉,地面空出来,松树就会长起来,但这也要看情况。

比如,我去年秋天(298)考察了一小片大约十几杆见方的土地,里面的大松树和橡树前一冬被砍掉了。以前五针松占三分之二,橡树占三分之一。我立即在空地上发现20多株五针松树苗,已经长到1英寸高,但没有相同大小的橡树苗。根据我的观察,五针松和白橡树几年里很少结出大量种子,在过去6年这里的松树和橡树都不是很多。前一年五针松种子多得多,而白橡树种子却很少。

这说明更迭的树种取决于树林被砍前一年哪种植物种子更丰富。如果树林被砍掉,而土地情况和前四五年完全一样,五针松不可能这样长起来,因为那时根本就没有它的种子。林主在砍伐树林之前应该把这考虑在内。

五针松林在一定时期内可以取代老橡树林。

混合林的产生方式有很多种。首先,尽管橡树苗在大松树下死亡了,但在开阔地或林子边缘,它们也多多少少会长成大树。如果砍伐松林,橡树就会四处长起来。如果砍伐橡树林,松树也会以同样的方式生长起来。如果松树小而稀疏,在它们中间种下的橡子并不会很多,但它们会长成大树。

大火也许会烧光10英尺高的松树、桦树、枫树和橡树形成的混合林,所有的松树都被烧死,而硬木会从根部快速长起来,几年之内长到和以前一样高。如果没有大火发生,土地也许最后会被松树耗尽,但总会有橡树准备取代消失的松树。

在一大片开阔的五针松林里(299),你常会见到几千棵小五针松和小橡树苗——你可能会得到一片混合林。一旦橡树生长起来,如果不清场就很难把它们消除干净。但在密集的松林过后,你最有可能得到的是橡树。将清一色的茂密松林砍掉清理后,清一色的橡树林也许可以借着原生林被砍掉,从萌芽开始生长起来。

松树总是乘着橡树稀疏或者大火之后进入橡树林,反之亦然,这样就产生了混合林。当油松林被砍掉以后,只留下曾长在下面的小五针松,还有很多小橡树、桦树混在一起,这在五针松不那么高大密集时尤其如此——混合林就产生了。贫瘠土地上的油松被砍掉后,如果橡树、桦树等树木多年内都无法覆盖土地,油松也许会再次出现和它们混合在一起(300)。如果你希望橡树接替清一色茂密的橡树林,你必须完全依赖于橡树芽。然而,如果没有可以发芽的橡树桩,它们也会大量跟在松树后面出现。如果你砍伐一大片密集的松树和橡树的混合林,而里面又没有小松树,明显其后会有清一色的橡树林产生(301)

有翅翼种子的树和没翅翼种子的树不同——前者有时被风全部吹到一个方向,而后者被动物四处传播——我观察到前者(松树、白桦、红枫、桤木等)形成的树林经常呈规律的圆形、椭圆形或锥形,而橡树、栗树、山核桃树等仅形成有一定规模的树林,无论是否是混合林,界线都不规则——除非它们生长的松林无人打扰,它们也可以呈现出椭圆或锥形。

比如,有一片6年的小五针松林生长在牧场上,与橡树和松树的混合林邻近。它呈半月形,其直径在林子当中,与一棵大五针松相对。像这样的树林最早也是沿着篱笆或耕地被修整成方形的,我们的日常生活把它们变成了方形,这与我们用数学计算的也差不多。这些种子常会落在橡树林里或更老的林子里。事实上,我站在山顶,可以区分出远处松树与橡树的混合林形成的比较有规则的圆形,宽有十几杆——拓荒者说缅因州的五针松组成了“血管”或“社区”(302)——而橡树在占有大面积时,也填补了五针松之间不规则的空地和缝隙。

还不论松果,就是松树也有更规则的锥形外形,它们形成的树林也是这样。在这样的乡间,老松林里吹来的种子长成新松林,与它来源的树林相比它非常年轻,在林主允许大自然自行其道之前,许多更迭的树木或种子已经被砍掉或者犁掉了。松树自然而然比较稳定地扩散开来,但不会立刻有很多小松树长出来。在野生的林子里, 有火灾、虫害和枯萎病,却没有斧头、耕作和牛群打扰自然的进程。

我们的林地当然有历史,我们也许可以把它恢复成一百年前的样子,尽管我们没有这样做。一小片松林也许就像我描述的椭圆形,或者半圆形,或者由篱笆围成的方形。如果我们更在意我们林地的历史,可以更聪明地管理它们。

(303)今天观察了劳宁家林地的边缘,他的灌木橡树围绕着邻居家密集的小油松林,分界线又直又明显,没有一株灌木橡树或松树越过界线。在橡树出现以前是松树,一片长有小松树的开阔地曾围绕着它们。我围着林地的边缘跑步时,路线常常顺着明显的界线,而上面没有一点篱笆。一旦明白了这10杆的问题,我就能处理80杆宽的林地了。

许多田野的边缘都长有油松,邻近的林子里也是同样的树种,尽管它们现在都是硬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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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中旬的一天下午(304),我在镇子外走过田野,观察到远处20杆外的橡树林有一条密集狭窄的油松,宽约1.5杆,15到30年左右年纪,全长在橡树林南面,排成直直的一行,长约三四十杆,附近是一片开阔地或牧场。它在那里显得很特别,因为橡树林很大,里面又没有松树,而这条狭窄笔直的松林全是清一色的油松,所以从这面看去倒像是一片松林。在这个季节这更令人注目,因为橡树都是红黄色,而松树全是绿色。我在接近它之前就完全读懂了它的历史。正如我所想,我找到了一道分开松树与橡树的篱笆,它们属于不同的主人。

我还如所希望的一样发现,18到20年前,一片油松林曾位于今天橡树的位置,后来它被砍掉了,因为里面还有好多油松的老树桩。但在被砍掉以前,它们的种子被吹到邻居家的地里,小松树沿着边缘长了起来。它们长得非常密集又十分快速,最后这位邻居也放弃把它们刨掉或砍掉了,因为它们只有1.5杆宽,却长得十分密集。而且尽管没有橡树和这些松树混在一起,整个这条狭长林里都布满了不足一英尺高的小橡树苗。

这就是附近数不清的林地的历史,也是普遍的林地历史。然而,我却想问,为什么这位邻居通常会让这条林子长在田野边上,却不允许它们长在整个地里?当他最后看见它们的长势时,难道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如此依靠从我们邻居树上吹来的种子或者依靠意外?为什么不更好地管理我们的林子和命运?

在森林几何学方面有许多这样的问题需要解决。比如说,同一天下午,在可以望见上面提到的树林的范围内,我读到了更加不同而遥远的森林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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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荒凉的田野后,我来到一条绿色的油松和五针松林,它长三四十杆,宽4杆,有30年了。在它东面有一大片红黄色的橡树林,年纪在15年左右。在它西面,松树和开阔的耕地之间是一条3杆宽的五针松林和油松林,高4到10英尺,生长在草地上——最开始我没能把它和老树林区分开。

据此我找到了墙。即使我不告诉你,如果你想一想,就会知道这是一大片松林和橡树林之间的地带。

15年前,在如今橡树林的地方是一大片松林,我在那里的橡树下发现了松树的痕迹。在这片林子以西的墙那边,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田地。但早在这之前松树种子就已经被吹过墙,在开阔地里扎根,长成了宽约4杆的林子。也可以说松树长得越来越密,把田地占据了。

15年前老松林被主人砍掉了,而他的邻居还没准备把自己的新树林砍了。现在这新树林也有30年了,多年来它们和它们的祖先一个想法,努力扩张到旁边的开阔地去。但长期以来主人没注意到这个端倪,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一直耕作到树林边上。我注意到,他其实也就只多得了很少的豆子,而他没有种植的松树在他睡眠期间长大了。最后,在一个春天,主人放弃了这场比赛,决定只在树林3杆以内耕地,因为这些小松树长得那么密,看上去很有希望。他决定只将地耕种到最后的交界处,于是第二片小松林诞生了。如果他让它们自行生长,也许它们会覆盖一半、甚至他所有的荒地。

仔细研究一下这片松林,我发现这片小松林里面也有少数白桦、很多香蕨木和稀薄的草皮,但几乎没有橡树苗,而所有的树都很小。大松林里则有许多橡树苗——白橡树、红橡树、黑橡树和灌木橡树,也有许多小五针松和小油松,少数的野草莓、白桦、榛子和高大的蓝莓。松籽从这条狭窄的松林被风吹到牧场上,动物在松树下也在种着橡子。即使像这么小的松林,只要长势密集,也一样一应俱全。

这样,这两条松林就前行着准备征服新(或老)土地。松树借助风力将孩子送到远处,而来自后面橡树林的橡树苗已经在松树下扎下根来,准备接替松树。可以说松树是前锋——它和它的孩子一起挺身面对火灾,而小橡树则躲藏在它们中间或后面。松树是先锋,橡树占得便宜后成为更长久的住户。如我所言,两三棵松树会快速伸入平原1/4英里,那是它们最喜爱的战地,它们利用岩石或篱笆之类的掩护生长起来,通过望远镜可以看见它们的翅翼迎风招展。或者,像我们说的一样,它们像佐阿夫士兵(305),能跨过没有桥的大河,快速登上陡峭的山坡,永远占据那里,无畏酷暑和严寒。

松树一马当先,走得最远。橡树则有意趋于其后。这样,松树就像提供侦察兵和散兵的轻步兵团,而橡树则是步伐稳健的精锐部队,组成坚实的方阵。

地质学家告诉我们,比起橡树,松柏科的植物要古老一些,因为它们在进化链中更低级。

即使在茂密幽深长了30年的松林里,靠墙处(田野里的石头也被扔在这里)也有许多10英尺高的蓝莓和越橘丛,它们是以前更密更高的蓝莓和越橘留下来的,那时这里还是空地。农夫被击退了三次:第一次是蓝莓和越橘,第二次是30年前的松林,第三次是从这儿长起来的小松林。这样,他被迫接受着林地,也许他还认为这是他自己的创造呢。

碰巧在半英里之内住着两个林主,他们的经历和这正好完全相同,拥有一片强行生长的林地。方圆半英里内还有更多相似的情况。

但我还没有对上面提到的林地作出调查。

几天后我对墙东边的小橡树林作了更仔细的考察,发现了15年前被砍下来的松树树桩,年轮说明它们已有40年的历史了。令我吃惊的是,橡树林里有大量腐烂的橡树桩,它们以前生长在这里,五六十年前被砍掉了。这样,我区分出了三代树木,也可以说五代——即:第一代,五六十年前的老橡树;第二代,接替它的松树,它们在15年前被砍掉;第三代,现在已有30年的松树,它们长在墙西面,种子是上一代留下来的;第四代,西边的小松树林;第五代,小松树下的橡树苗。

我常在我们树林里发现大量树桩,它们是这个世纪初和上世纪末被砍伐的,当时正是第三代树木的生长期。毫无疑问,我们可以看出这里许多树生长在白人到来以前,在这方面我们比地质学家有一个优势,我们不仅可以发现事物的顺序,还能通过数树桩上的年轮判断它们消失的时间。

这样我们就能展开那腐败的草纸,它上面写着康科德森林的历史(306)(307)

我常看见一棵又老又大的松树长在年轻一些却广阔的橡树林里,它是曾经占领这片土地的广大松林留下来的——因为主人不同或者其他原因,它没有被砍掉。

有时我也看见与此同年的松树在半英里以外出现,中间地带的松树在三四十年前就被砍掉了,橡树取代了它们的位置。而远处第二茬的松树,特别是那些不属于橡树林主人的松树,要小一些,它们来自那些取代了橡树的松树。在老祖父时代,也许橡树或松树绵延了3/4英里而传到现在,约翰、沙利或琼斯的要求爱好各不相同,树林的统一性就无法维持,所以就成了松树和橡树的混合林。

在这个季节,每片树叶都有自己独特的色彩,大自然将历史印刷得清清楚楚——可以说,像一本带有插图的书——我们老远就可以阅读它。每一棵松林间的橡树、核桃树、桦树、白杨,一英里外就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你无需在林中辛苦地研究树皮和树叶,颜色是这些事实最好的说明。

树林的历史常常是具有多种目的的历史,是大自然稳步持续努力的历史,也是林主干预的历史。林主对待树林的方法就像我听说的爱尔兰人赶马的方法一样——在穿过田野时一路上站在它前面打它。

牛群喜爱冲进常绿林,在里面顶来顶去,把树木撞断或者常常彻底地破坏它们,而那时树木已有6到8英尺高。我不知道它们的目的,除非它们是想擦擦脑袋。为此,树林的密度和硬度对它们来说可谓恰好。经过了牛角这样粗鲁的修剪,我常看见几百株树在很短的距离内全部折断,它们还可以在旁边另寻目标。

一只过路的奶牛曾进过我家前院,它是被我最近栽的一棵金钟柏吸引了,立马把头对准它,在我走过去制止以前,在离地一英尺处把树撞断了,我想这可没救了。然而这棵树却躲过了一场灾难,贴在地上的许多小枝慢慢围绕中心竖起来,最后我得到的不仅是一根细长的茎,而且是一棵茂盛的树,形成漂亮完美的锥形。有个邻居(308)也有这种树,还常常修剪,却总不能满意。最近他特意来问我是如何达到这样的效果的。我告诉他办法就是在这个季节,当牛儿们路过时打开院子门。五针松常见,又长得纤细,是最易受伤的。

牛爱撞树,这种现象非常普遍,你可能会认为它们简直和松树有仇;其实它们的生存依赖草场,所以本能地要攻击那些侵略了牧场的松树敌人。很自然,奶牛与松树间的世仇会持续下去。无疑牧场上大多数大五针松近地的树枝都卷曲着往上翘起,像竖琴一样,没有一根竖直的主干,它们很小时就被奶牛撞断了。

在一些被人遗忘的山谷里,带翅的五针松种子被吹来,找到各自的落脚处,几年之后我们开始看见土地上点缀着它们可爱的绿色身影,在它们中间四处走走,非常惬意。

但我发现林主对于这些上帝的礼物处理得十分随意,这可是森林给那些需要植被的牧场送来的礼物——他让奶牛把树木撞断,几乎让它们难以存活。如果树木长不到头一样高,他简直就不把它们当成树木。等到松树在失去了多年的生长机会后,他才用篱笆把牛围起来。直到树木长得太强壮而无法在林中开路,或者因为要找车轴木(309)而不得不去树林,他才开始尊重这些树,认为松林是最获利的投资。毫不奇怪,在他以这些方式对待树木以后,再看到它们在那里生长起来会很吃惊——他有时可能以为它们是从天而降的——他曾经做的事都只是轻视它们。

我们能对在两个进程间中断的管理有什么说法?两者之一就能修补二者吗?我见到许多牧场上油松和五针松都在扩散,而林中小路不时被用来证明林主的活力,我为我的树(我说是我的,因为主人明显不认为它们是他的)感到绝望。而这种可疑的行动进展得并不好,许多田地一年年渐渐变得更绿更像森林,尽管仍有奶牛和砍伐存在,最后农民由于疲劳放弃了这场比赛,发现自己成了林地的主人(他还不配)(310)

我不知道林地或是牧场哪一个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润,但我认为林地和牧场的结合并不太好。

我们的习俗是让松树在牧场上散播开,又让牛在那里游走,为了保存土地而与松树竞争,有时还要加上斧头的帮助(311)。但经过15到20年,尽管松树受过重创,仍然在我们面前越来越多,地上都是死去的松枝,我们又突然转向松树一边,挥着鞭子不让牛再进入松林。它们不再被允许在松树上蹭头,我们把它们用篱笆圈起来。这就是我们许多林主的真实写照。当英国人尽力在学习如何创造森林时,这就是我们的方式。结果我们的牧场和森林都很差。

10月的一个下午(312),我来到镇上远些的地方,不是为了研究林地的历史,尽管碰巧我为此花了些时间,我的目的是到去年冬天被砍掉的一处茂密的五针松林处,看看长满林地的小橡树现在怎么样了。

让我吃惊又气愤的是,我发现自称林主的那家伙(313)把它们全烧光了,在那里种了黑麦!他无疑是想让橡树过一两年再长起来,但想着同时也能净得一些黑麦。真傻啊!大自然已经为这种意外准备好了一切,让它们能生长多年——6岁的橡树已有了纺锤形的根,顶部指向蓝天,只等着阳光的照耀——他以为他懂得更多,可以先收一些黑麦,实打实地拿在手里,所以他把橡树都烧了,还把地耙了一遍。

他本来在松木上赚过钱,现在又靠几蒲式耳的粮食再赚一笔——那么,大自然你就可以自行其道了。贪婪最后不会有好结果,因为大自然现在无法继续她已开始的道路。好像橡树可以等候他的安排!又好像他不愿立即有一片橡树林,而指望三四十年后会在这里长出一片松林或桦树林。

一两年后他便放弃了。现在这块地光秃秃的,也许有少数幸存的橡树苗,但橡树不可能在这里生长了,因为它们之前必须要有松树。

他把自然视如儿戏。我对他感到气恼。他却称自己为农业家!他需要有一位监护人来指导他。让我们为他的灵魂祈祷吧。

镇里应该指派护林员——监督那些可怜的农人(314)

【注释】

(1)梭罗可能的来源是威尔逊的《美国鸟类学》,pp.184,21,391,108。

(2)《美国鸟类学》,p.357。巨卵港在巨卵港河口,新泽西州南部,靠近大洋城。

(3)梭罗参考的是1859年10月15日这天的日记。

(4)《美国鸟类学》,pp.21—22。

(5)《森林志》p.42。

(6)在日记上没有记载具体比例。

(7)梭罗抄写了这一段,除了最后一个从句,把它用在另一处。他接着在这里划了线表示删节,但在此我们把它保留了下来。

(8)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1860年10月19日”。

(9)《物种起源》,p.184。

(10)《美国鸟类学》,pp.71,65,126。

(11)《森林报告》,p.404。

(12)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钱宁说他1861年看见一只孤狸在吃越橘。”

(1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10月25日。

(1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日记关于这段出现在1860年9月23日。

(1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最近的房子在梅尔文猎场”。们是什么作物。

(16)1859年11月15日的梭罗日记里提到:“威廉·莱斯说黄雀把莴苣的种子都吃光了,什么都不剩。它们也吃葵花籽。”威尔逊在《美国鸟类学》里写道:“在夏季后半段,黄雀总到我们花园里来找种子。它们有各种名字,主要依据食物、颜色等等来命名,比如蓟鸟、莴苣鸟、沙拉鸟、黄鸟等”(pp.8—9)。在日记中没有提到另两位邻居到底是谁。

(17)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9年1月4日。

(18)《美国鸟类学》,p.97。

(19)《鸟类学传记》,I.227。

(20)参考1860年2月8日和14日梭罗的演讲稿《野苹果》及他去世后发表在《亚特兰大月刊》上的《野苹果》。

(2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9年9月18日。

(22)起绒草被河上的工厂倒在河里,主要是清理制作出来的羊毛。

(2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11月2日、8日。

(24)草药医生。

(2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6年12月1日和6日。梭罗在12月1日的日记里写道:“蓝色的小鸟在我眼前的路上掠过,吃着雪里的种子。无数棕色的种子撒在雪地上,对小鸟和兽类来说更加明显。现在一百种土生的作物都已丰收,撒播在雪上。于是这些种子撒落在洁白的餐巾上,和污垢垃圾分离。这干净的餐桌在地面上纵深数英寸或英尺。”1856年12月6日梭罗在日记里这样写道:“这些棕色带籽的杂草在白雪覆盖的田野上。你在此之前没有意识到这田野之大。直到瑞雪降下,才显示出植物的美、多样和丰富。有些植物现在更容易清晰地看见。杂草本和棕色大地连成一片,但现在在白色的背景下,它们就像是伸向天空一样醒目。”

(2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道:“8月6日(16日?)野生水果,自然如何摘取它的浆果种子。”在这里他参考了《野果》。

(27)《植物史》,p.29。

(28)这段话选自《野果》(p.183,9—25)。

(29)原稿最后一句话是“去向”,此后的“你看它点缀着”是编辑从《野果》里补充的。播蒲公英的种子。” <注号 />

(30)圣·皮埃尔,《自然研究》(伦敦:狄尼,1776),3:xii。

(31)梭罗从《野果》里抄下了这段话(p.185,12—17行)。

(32)《植物史》,p.638。

(33)《地理植物研究》,2:619。

(34)《地理植物研究》,2:831。卡赞是莫斯科以东450英里的一个城市,15世纪时是鞑靼国的首都。

(35)A.哈特·林肯夫人,《实用初级植物学讲座》(纽约:亨廷顿),p.100。

(36)阿萨·格雷,《北美植物手册》(纽约:普特兰,1856),p.481。

(37)《自然研究》,3:173。

(38)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11月20日。他在1850到1860年11月20日的日记里都没有提到蓟,但1860年11月22日的日记里他写道:“每一种植物的茸毛在路上都发出一种银光。”

(39)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1860年9月4日。

(40)《自然历史》,bk10.ch57。

(41)《鸟类》,2:54。

(42)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1860年,也在良港湾,另一年8月19日”。8月26日的日记记载,他于1858年8月19日看见湖面上飘着蓟茸。

(43)梭罗是从一本由希腊语译成拉丁语的书的片断上摘抄的这句话。看来梭罗自己把它译成了英语。

(44)《种植蔬菜的历史》(伦敦:考尔伯,1822),1:103。

(45)梭罗和他的朋友钱宁1860年8月4日离开新罕布什去莫纳德诺克山,8月9日早上回来。1860年8月9日的梭罗日记里写着他看见了蓟茸吞山顶上飘浮。

(46)维吉尔,《农事诗》(Georgics)(费城:卡利,1817),bkI,Ⅱ,147—52。“谷神第一个教人用铁器耕作,当圣林里的橡子和杨梅开始下落,多铎那地区没有食物。很快,谷子也遇到麻烦,有害的霉菌侵蚀杆茎,野蓟长满田野。”(Ⅰ:91)

(47)梭罗对此段的引用没能找到,可能是林肯夫人的《植物学讲座》:“据计算,一颗蓟籽头一茬会产出24000,第二茬有576000000。”

(48)具体日期不明。

(49)据梭罗,慧星的尾巴“至少有整个北斗七星一样长,1858年9月末到10月初每晚出现在东北方的天空”(1858年10月5日梭罗日记)。当时的报纸说许多人对慧星的预示很警惕。梭罗在1858年9月23、29日和10月1、5日的日记里都提到慧星。

(50)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1858年9月29日。

(5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1860年10月25日。日棕色破败的一面,沉沦在路边的泥地里,而其实却是一只百宝箱。

(52)E. G.沃特,《植物的自然生长》,《纽约论坛周报》,1861年3月23日,第6版。沃特给编辑写信,明显是反驳梭罗对格雷利怀疑的回答。格雷利的质疑(1860年12月13日)和梭罗的回答(1860年12月30日)都发表在报上,名为《植物是自然生长的吗?》。如果火草是自然生长的,为什么在欧洲没有在美洲长得多?当然加拿大蓟也是这样自然生长的,但为什么直到蓟的种子从欧洲传来,以前都不长这种杂草呢?我坚持认为在欧洲相应的地区,就算还没有火草,它也能从种子里长出来,这种神秘的生长也会像发生在这里的情况一样。如果种子对生长不起作用,那为什么这会发生在种子被带到那里之后,而不是之前?

(53)《北美游记》,3:29。

(54)《地理植物研究》,2:784。

(5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在此加了个“?”(1853年3月20日)。它们的籽荚又大又厚,上面有软刺,以不同的角度和茎干相连,就像装饰物一样。卷叶马利筋的籽荚很纤细,长得笔直,有5英寸长。而水马利筋的茸毛10月4日 <注号 />开始飞扬,籽荚细小、尖直,里面的种子却很大,带着薄翼,相互间距很大。

(5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6年。

(57)无法确认此邻居身份。

(58)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9月20日。

(59)梭罗住在康科德缅因大道上他父母家的阁楼里。

(60)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7年9月24日。

(6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靠近明诺德废弃的房屋”。

(62)明显是一位早期的气球分行员,但无法找到他的生平。

(63)但以理的预言记录在《旧约》中,12—17章。米勒(1782—1849),在19世纪40年代创建了美国基督再临论,预言基督会在1844年3月21日再次降临。

(6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7年10月22日。

(6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

(6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9月21日,但他的日记却是1860年9月22日。

(67)约翰·克纳普(John Knappl),《一个自然主义者的日记》(费城:克雷,1831),p.118。

(68)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9年10月16日。

(69)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9年11月8日。

(70)维吉尔,《农事诗》,bkⅠ.Ⅱ.152—52。利奥伯经典辑对《农事诗》此段的翻译是:“作物死亡,带刺的植物生长,刺果和蒺藜,在微笑的谷物里还有不幸的毒麦和无果的燕麦”(Ⅰ:91)。麦仙翁是毒麦的别名。

(7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8年10月20日。

(72)斯威夫特,《格列佛游记》。格列佛因为沉船来到利利普的岸边,那里的居民只有六英寸高。他躺在岸边时,利利普的军队在他恢复神智之前用绳捆了他,在他想起来时用极小的箭射他。格列佛说,那些箭“就像针一样刺人”。

(7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6年9月29日。

(7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9月5日。通过1860年9月5日的梭罗日记,确认这个同伴是威廉·钱宁。

(7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7年1月4日。

(76)《美国鸟类学》,p.482。

(77)《地理植物研究》,2:622。蒙彼埃利是法国南部的一个城市,位于马赛西北方向。巴巴里是北非的一个地区,位于巴巴里海岸,从埃及边境至大西洋,包括前巴巴里各国(现在的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的黎波里)。叙利亚是土耳其以南的中东国家。比萨拉比亚是南欧的一个地区,大部分是今天的摩尔达维亚。

(78)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8月1日注意到的”。

(79)年青女士是伊迪丝·爱默生,梭罗的妹妹是索非亚·梭罗,伊迪丝的母亲默生(1858年9月6日梭罗日记)。是利迪娅·爱

(80)查理·皮克林,《人种及其地理分布》(The Races of Man; and Their 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伦敦:波恩,1851),p.332。

(8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又写道:“籽荚里全是种子,颜色和苹果差不多,但只有苹果籽四分之一大。”他保留了这两句,而编辑认为较重复,故删去。

(82)《自然研究》,3:192。

(8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0月10日。

(84)《美国鸟类学》,PP.528,536,556。

(85)这里指进化论,由达尔文在《物种起源》里提出。

(86)《物种起源》,pp.386—87。

(87)《自然研究》,3:192—93。佛罗拉是罗马花神;塞舌尔群岛位于西印度洋,马达加斯加东北面;马赫岛是塞舌尔群岛最大的小岛。

(88)《地理植物研究》,2:925。普拉兰岛是塞舌尔群岛中的一个,马尔代夫群岛在印度洋上。

(89)《自然研究》,3:194—94,197,218。弗朗西斯·里加和他的同伴被一位无道德的船长抛弃在罗得里格斯岛上,不是在1690年,而是在1693年5月1日。1693年5月29日,经过许多困难乃至死亡,他们终于划船到达了一个法属小岛。

(90)这段话是由编辑从梭罗的笔记里扩展出来的:“美洲水果到了挪威海岸。见常识书,Ⅰ,26页。”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参见达尔文对海洋植物的说法。海岛植物[达尔文,《物种起源》,P.]339。‘海岛上的所有物种比起陆地上的物种要少。坎多尔也承认,沃勒斯特也认为这条规律适用于昆虫。如果我们看看新西兰,它的纬度跨越了780英里,将它的开花植物750种与好望角或澳大利亚的物种相比,我想我们必须承认地理环境的差异造成了数量的极大不同。即使康桥县也有847种植物,安哥利西亚岛有764种,但里面包括少量蕨类植物和引进物种,而且这种比较在其他方面不太合适……[P.]340‘尽管海岛上居民人数很少,但(世界上其他地方没有的)地方性植物的数量往往特别多。’”

(9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的是1856年6月3日,1856年3月13日。他在这两天的日记里写下了对森林更迭的清晰说法。1856年6月3日的日记是这段话的来源。

(92)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的是1851—52年。

(93)从1856年6月3日的日记来看,可以确定是约翰·豪斯迈。

(94)在1856年6月3日的日记里,梭罗只是说他相信阿伯尼萨·霍尔已从戴维·劳宁那里买了这片橡树地。

(95)约翰·豪斯迈。

(9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参见1860年10月30日的日记”,在那里他解释了他在文中谈论的那块地在1856年6月以后的变化,他在日记里把它称为“劳宁地”。

(97)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的是1860年10月30日。

(98)根据梭罗日记,这天是1860年10月27日。

(99)托马斯·纳托尔,《美国森林》(费城:史密斯,1853),Ⅰ:17。

(100)《植物园》,3:1728,1718,1968,1437。

(101)威廉·古伯特,《留美一年》(纽约:克莱顿,1819),2:14。

(102)无法确认出处。

(103)《美洲乔灌木报告》,p.54。

(104)《植物园》,4:2178,2224。

(105)林德利博士称他曾“利用从地下30英尺深挖出来的一个人的肚子里发现的种子培育了三株蓝莓。这个人随葬的还有哈德拉皇帝的三枚硬币,所以种子可能有1600到1700年之久”(引自阿方索·伍德,《大学植物学课本》,波士顿:n.p.,1851,p.61)。

(106)除了梭罗在这段话后面谈到的这两位植物学家,伍德在《植物学课本》里还谈到这样的现象:“几年前,在缅因州,离海40英里处,一些人挖井时在离地面20英尺处挖到了一些沙,就把它们放在了一旁。一两年后一些小灌木从沙里长起来了,还结了果,原来是海滨李”(p.61)。爱默生在《乔木灌木报告》里也谈到这个现象:“许多种海滨李在干燥的沙地被发现了,离海有20多英里。”

(107)威廉·卡彭特,《植物学》(伦敦:波恩,1858),p.114。

(108)《国家地理学家报告》,《缅因地理学第三次报告》(奥古斯塔:史密斯,1839),p.183。

(109)梭罗日记(1859年9月22日)简单地写道:“腾普”。

(110)这里梭罗译自林奈的拉丁文。

(11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河里的植物是如何被传播的——通过冰。”

(112)据梭罗日记,这天是1860年10月27日。

(113)引自威尔逊,《美国鸟类学》,p.5。

(114)根据同日的梭罗日记,这天是1860年10月17日。

(115)木钻由手柄和钻头构成。

(116)据当日的梭罗日记,这天是1860年10月17日。

(117)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在池塘边”,这池塘指的足瓦尔登湖,它的西南面是拉尔夫·爱默生家的林地。

(118)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的是1860年10月24日。

(119)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比如说英奇上林”,他指的英奇上林有时也称为斯托林,位于哈佛公路与斯托之间,距康科德西北20英里。

(120)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参阅250和280页关于牧场上橡树下的空地”,在日记中有如下两段:

(121)威廉·卡彭特,《植物生理学与系统植物学》(伦敦:波恩,1858),p.119。

(122)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的是10月17日,而他的日记(1860年10月17日)表明这年是1860年。

(12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参见205页”,这指的是他1860年10月19日的日记:“严格地说,这片林子[松林旁莱思家的橡树林]里最老的橡树是黑色的,有13年了。它的根,如常并没径直向下,而是中间拐了个弯(向一旁),所以拔起来更费力。”

(124)从当日梭罗日记看是1860年10月30日。

(125)《植物园》,3:1800—1804。

(126)从当日梭罗日记看是1860年10月17日。

(127)约翰·格雷,《寓言》,Pt.1,《捉猫人和猫》(1727):“我们看到的每一个时代和地方/冲突难免。”

(128)1857年10月16日的梭罗日记记载这是乔治·麦尔文(George Melvin)。

(129)前两个邻居无法确定身份,第三人从1857年9月24日的梭罗日记来看是乔治·麦诺特(George Minott)。

(130)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10月31日”,从他1860年10月31日的日记来看这年是1860年。

(131)梭罗1860年10月几乎每天都在康科德周围的林地里观察,这种观察持续到1860年12月3日。那天他在良港山上数年轮和测量树的大小,结果得了感冒,后来导致了他17个月后的死亡。

(132)在手稿上,梭罗写道:“也许将这页放在《对待森林》里。”这页手稿结束时这样写道:“这不是覆盖全镇的品种。”梭罗是否希望以《对待森林》作为这个部分或这章的题目?他在1860年9月1日的日记里又用到这个词组:“我们和英国人对待森林的方式完全不同。”

(13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参见1859年11月26日”,他指的是日记里的这一段:在森林中间[路南面的考尔伯林地],有几块不太重要的1/8英亩大小的土地,上面长着草、石蕊、灌木橡树、长满苔藓的桦树,只有几株油松——这些地方相对贫瘠,好像土地里的营养已经用光了。桦树上也有很多菌类,它们枯死的树梢落得满地都是。

(13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1860年,今年结籽特别多。”

(13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的是1860年。

(13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参见1859年12月17日”,指的是他当天日记中的一段:山下,在爱默生家林地的东南面,我看见在有铁杉的地方有很多松鼠。黑色或深绿色铁杉(长在松树间)好像是它们最好的隐藏处。铁杉下的雪里撒满了松果的苞片,它们(或者是小鸟?)把它剥掉,有时还包括有翅的种子。看到这些松鼠的足迹让人愉快(我没见着一只,所以不知它们是红是灰,还是都有),它们从一棵树脚到另一棵树脚,留下了好多三角形、四边形、多边形。一二三,足迹消失在松树干上——好像它们在树下玩——从一个目标跑到另一个目标,一路上扔着松果。两三个脚印就证明有一大群。在寂静中你碰上这些欢快的小家伙,也许在它们消失半小时后你还站在原地。我没有在树上看见它们的窝,但雪地上有好多洞,它们就从那里冒出来。它们在雪地上行动不多,出洞时主要呆在树上的城堡里。雪不但把铁杉的苞片刮下来,还刮下了其他的树的苞片,包括大些的白松苞片,风把它们吹散了,还有山核桃的壳。这让我想起卖坚果的商店门口。你看见它们在很多地方都把雪刨开找松果,它们在果子还绿时就扔到树下,现在还没有裂开,里面还有种子。这也许是为什么要趁早摘果子的原因——这样可以在雪地里保存起来(而不是传播开去)。它们是凭气味找到坚果的吗?它们是直接挖下去再掏出来——你我是做不到这点的。

(137)根据梭罗日记(1852年12月9日,1853年1月10日),这个冬天是1852—1853年间的冬天。

(138)《植物园》,3:1434。

(139)埃尔沙·凯恩,《探索北冰洋:寻找约翰爵士的第二次格林兰探险,1853—55》(费城:彼德森,1856),Ⅰ:128。

(140)从1860年10月18日的梭罗日记看,这个人是布朗森·阿尔科特。

(141)从1860年10月20日的梭罗日记看,这个人是爱德蒙·豪斯迈。

(142)梭罗在1860年秋走访了“三个主要的老橡树林”,分别是“威尔比、布拉德和英奇士”。

(143)和梭罗谈话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叫安东尼·怀特,他在1860年10月23日告诉梭罗关于英奇士林的情况(见当日日记)。

(144)据1860年11月2日的梭罗日记,林主是威乐比。

(14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的是9月24日,而当日日记显示这是1860年。

(14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这句话边划了根长线,说明他考虑删除这个句子。

(147)1846年梭罗在瓦尔登湖边度过了一整个夏天,他在“2.5英亩的地上”耕种了白豆,这块地是15年前清理过的(《瓦尔登湖》,p.156)。

(148)据1860年12月1日的梭罗日记,这年是1860年。

(149)据1860年12月3日的梭罗日记,这年是1860年。

(150)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参见日记165—189页”。日记中有这样两段:[1860年10月14日]如果你在火灾和剪枝后研究一片林地,你一定会惊异地发现橡树、栗树、核桃树、桦树和浆果的根是多么有生气。看上去是今年长出来的小树一般都是从老根、侧根或树桩上发出来的树苗。要移植植物,常会发现它们在地下的老根太多,很难移植。它们都经历过太多意外,久经风霜。它们已学会慢慢等待时机。当你看见一棵橡树长势很好,你不会知道它在年轻时曾经历过多少困难,它曾克服过多少痛苦,有多少年它埋头在树叶下不敢抬头,害怕被烧、被砍、被兔子吃。它们有20次被赶回地里——尽管它们也同样向往天堂。森林里的土地上满是这样的老根,每年四处发出新芽。地下的部分存活下来,尽管地上的部分碰上数不清的意外。[1860年10月17日]这些橡树苗经历过多少意外实在令人吃惊。我们看见它们一般在最茂密的松树下能存活6到10年,这样它们就有了坚韧的根。当松树被砍去后它们会突然面对阳光,或者在自然更迭里,当大火杀死了松树、桦树、枫树和20英尺高的橡树,这些小橡树很少受伤。如果大火是今年春天烧过的,那它们就算今年秋天不长,明年也还会长高。或者没有大火,土壤里的营养也许不再能满足松树,但当松树枯萎时,橡树总能占得先机。

(151)做箍用的又直又光滑的青色木头。

(152)梭罗1845年夏在瓦尔登湖岸边修了房子,从当年的独立日7月4日开始在那里居住。

(153)无法查知其身份。

(15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的是1860年1月7日。

(15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插入一句话,因为是铅笔写的,不大好确认,有可能是:“它们完全把榛子占为已有,好像这财产本来就属于它们一样——人类在仅仅看了一眼棕色壳子之后就把这些果实赠给了它们。”

(15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1858年8月29日”。

(157)梭罗在这页的页眉写下了“1858年9月3日”,这也是这段文章的日记来源。

(158)从1857年11月14日的日记来看,这是1857年11月。梭罗在日记中称康科德北面的采石场位于老卡莱尔路。

(159)引自托马斯·贝尔,《英国兽类史》(伦敦:浮斯特,1837),p.306。

(160)贝尔在《英国兽类史》里提到了这些实验,pp.326—28。劳敦在《植物园》里的3:1803—7中提到实验。梭罗引自劳敦3:1806。迪安森林位于格罗斯特郡,新森林在汉普郡。

(161)《自然研究》,3:170。

(162)这是编辑加的,以填补梭罗在文中留下的空白。

(163)梭罗自己把拉丁语译为了英语。

(164)《自然历史》,bk17,ch22。

(16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参见1860年11月26日日记”,他指的是下面这一段:“我在橡树林里行走,数树桩上的年轮,听到五子雀轻轻的声音,就像是木头在吱吱作响。在附近的一棵橡树干上发现了它,它的同伴也在不远处。这种情况在秋末和初冬很常见,我记得在夏天听不到它们的声音。在路上我听到短短的一声叫。”

(16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参见1850年11月19日日记”,他写道:“我在瓦尔登密林中的一棵松树苔藓后发现了一颗谷粒,这棵松树和我头差不多高,肯定不是松鼠或乌鸦放进去的。这距离麦田至少有一英里。”

(167)根据1861年1月15日的梭罗日记,这位邻居是鲁宾·莱思(Reuben Rice)。

(168)《森林志》,p.30。

(169)根据1857年10月16日的梭罗日记,他是乔治·麦尔文(George Melvin)。

(170)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也许是猪种下了橡子?”

(171)《自然研究》,3:263。

(172)《历史》,bk6,ch37。克罗伊斯是吕底亚的国王,兰普萨尼斯是古希腊的一个城邦,米太亚德是在马拉松指挥雅典人的将军。

(17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也许描述一下它们的粗细”。

(17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惠勒的黑莓地”。

(17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夏塔克的地”。

(176)梭罗和助手于1859年4月19—21日在爱默生家的林地里种了五针松(参见梭罗同期的日记)。

(177)无法确认此人身份。

(178)从1860年10月30日梭罗日记中得知是1860年秋。

(179)据1860年10月30日梭罗日记,这位林主是J·豪斯迈(Hosmer)。

(180)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比如邻近迈尔斯家的,P.9”,第9页指的是1860年11月25日的日记。

(181)梭罗这里指的是为木材公司确定五针松位置的工人。在《缅因森林》里,梭罗写道五针松和红松以及其他树。“它们总是成顺或成群地生长”,探索者总这样说,站在山顶很远就能认出它们,五针松比其他树都高。”(p.210)

(182)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也许会谈到150年前的塔伯尔山谷。”

(18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221页,第9号”,指的是1852年3月12日的日记。

(18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如大平原和丹尼斯夫人家后面的沙地平原。”

(185)“很明显”这三个字是从1860年11月25日的梭罗日记中恢复的。梭罗在抄写这段话时留出了空白。

(186)梭罗用的是该公路的简写。

(187)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比如倒数第二个”。

(188)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冷湖以北,8页”,指的是1860年11月25日的日记。

(189)梭罗在1860年10—11月考察了他提到的这三片老橡树林。

(190)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在哈伯德家的地里,参见12页,第33号”,这里指的是他1860年11月26日的日记:“在这片林子里有许多二至四英尺高的小五针松,长得很密也很绿,但它们主要长在空地上。也有橡树苗和10到30年的栗子树,但没有松树多。大林子是橡树和松树的混合林,北边橡树多,而南边松树,特别是油松多。照此发展,五针松会慢慢取代其他树种。”

(19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在其他地方我也提到过”,这是指1860年11月26日的日记:“也许这就是自然更迭的方式。也许在五针松和橡树的混合林里,橡树苗生长并不如意,而松树会很茂盛——在更开阔的地方——因此,如果橡树腐烂,它们被松树而不是橡树取代。”

(192)梭罗是1860年10月16日对这小块地进行考察的(参见当日日记)。

(19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比如斯托家的地”。

(19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比如贝尔山那边”。

(19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比如爱默生家在山上第一次砍伐后的情况”。

(196)参见《缅因森林》的注释。

(197)“我”是编辑加上的。《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的是“今天观察(1851年10月19日)”,此日期指的是梭罗日记上的日子。

(198)从当日日记中得知这天是1860年10月16日。

(199)1831年法国军队从阿尔及利亚的部落中征收的精锐步兵团。他们在克里米亚半岛战役中以坚硬和勇气著称。战后他们被授予彩装,被训练走出漂亮的队形,周游世界。1859年他们来到美国,走到哪里轰动到哪里。

(200)“康科德森林的历史”这几个字是从1860年10月19日的梭罗日记中恢复的。这之前的几个字写在这页的下面,并在右下角的空白处写着“参见203”。在这页的最下面,梭罗又写道“在此加入更多内容——但先继续199—200页的内容,”说明他本来希望在下一稿中在此增加更多的内容。“199—200”指的是日记页码,具体段落是在这段之后,开头是“我常看见又老又高的松树”(1860年10月19日日记)。

(201)梭罗在以上两段旁划了一道竖线,说明他曾经想删除它们,但后来他又把竖线擦去了。

(202)无法确认此人身份。

(203)“这种木头的作用是车轴,它的两头架着马车的轮子,轮子围绕这根轴转动”(OED)。

(20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的空白处写道“比如马利安家的地”。

(20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的空白处写道“比如在良港山”。

(206)根据当日日记,这天是1860年10月16日。

(207)梭罗在日记(1860年10月16日)中提到他讲的树林是“威勒家的林子”,最有可能是塞拉斯·威勒,尽管F·A·威勒和威廉·威勒也住在白池附近,梭罗那天下午就在那儿散步。但是,松树或桦树也许会生起来,如果它们的种子被风吹到这里。但这要花很长的时间,而且这块地会一直“思念松树” <注号 />。

(208)理查德·彼德在他的文章《南方松木的变迁,同一片土地自然变化倾向的证明》(《费城农业促进组织备忘录》,vol. 1(1808);27—40 )里多次使用这个词,梭罗在《森林里的树》中引用了彼德的说法。

(209)这几个字是从1860年10月16日的梭罗日记中恢复的。

(210)“种子的传播”这个题目是梭罗自己起的。《种子的传播》的来源包括380页的手稿,9个摘自梭罗发表于《纽约论坛周刊》(1860.10.8)的《森林树木更迭》的句子,以及32句引自稍作删节的梭罗文章《1860年八份马萨诸塞州农业年度报告》(波士顿:威廉·怀特公司,1861),页11—23。380页手稿中的两张来自礼拜山北卡罗莱那大学威尔逊图书馆珍本集;一页来自布朗大学约翰·黑尔图书馆珍本集;一页来自腾普大学萨米尔·帕里耶图书馆特藏书:其他304页来自纽约公共图书馆亨利·W和阿尔伯特·伯格收藏集,页码分别是1,3—48,67—95,139—47,148A—B,149—212,214—32,244—45,257—81,282A—B,283—308,310—38,251—56,358—85,385A—B,386—99。——正文中的注释若无特殊说明,均为英文本编辑所加。

(211)普林尼,《普林尼自然科学》,约翰·博斯托克和H·T·瑞利译,6卷(伦敦:H. G. 伯恩,1855—57),45章。

(212)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自然”后面是“比如橡树、栗子、山胡桃树”。可见,梭罗的初稿是以硬木开头的。在二稿里(即此稿)讲的是油松,所以编辑时把橡树、栗子、山胡桃树删去了。

(213)梭罗引用劳敦(Loudon, Arboretum et Fruticetum Britannicum,4:2112)他翻译过劳敦的一些拉丁文作品。根据《牛津字典》,阿底利斯(Ediles)是罗马地方官,“掌握公共建筑、展览、安全、和其他市政事务”。

(21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称:“在一个果子里数了77粒籽。”

(215)达尔文,《物种起源》,纽约:阿普利顿,1860,p.146。

(216)米绍,《北美森林志,或美国、加拿大、新斯科舍森林描述,及欧洲森林描述》,F·米绍译,3卷(巴黎:豪特公司,1819),3:119。

(217)从梭罗日记中确定这天是1860年11月26日。提到的梭罗日记都会标出日期,参看《梭罗日记》,布莱福德·托利、弗兰西斯·爱伦编,14卷(波士顿:豪顿出版,1906)。梭罗写《种子的传播》,主要基于1860年的观点,他有些文章的观点又是1861年的,他在世时没来得及整理其间的不连贯。

(218)从日记(1860年7月20日)看来,这个湖是瓦尔登湖。

(219)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插入了“1860年7月20日”。

(220)从日记看来,这天是1860年11月20日。

(221)梭罗在1860年11月20日的日记中写到他“曾在另一个晚上睡在床上思考这个现象”。

(222)在《瓦尔登湖》一书里,梭罗写道:“这个气候里人的生存必需品应该包括食物、住所、服装、燃料……”

(223)梭罗在日记中写到他“躺在床上又想了一晚”他在上两段里谈到的现象。

(224)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

(225)梭罗最开始写的是:“茎一旦去掉,这里就是最脆弱的部位。”

(22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9年。

(227)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0年11月9日。

(228)宾夕法尼亚州出产的煤从1861年开始相对大规模地为火车头提供动力,这主要是内战期间增加的铁路带来的后果。

(229)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1年6月16日。

(230)马萨诸塞州第二大城市,离康科德约35英里。梭罗1859年11月曾到这里讲演“为约翰·布朗一辨”。

(231)1854年9月16日,一大队法国兵和英国、土耳其、撒丁岛的部队进军克里米亚半岛,与俄国在斯瓦斯托波尔的军队对峙。包围持续到1855年,被许多历史学家认为是第一次大规模的长时间的阵地战。

(232)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出:“是否在墙的另一边也有?”

(233)约翰·利利(John Lyly)写道:“连续的打击可以推倒最大的橡树。”本杰明·福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也说:“小打击砍倒大橡树。”

(234)梭罗在这里插写道:“加入道格拉斯(Douglas)评论兰伯特(Lambert)采松果的评论。”这里明显提到的是植物学家道格拉斯和兰伯特,但梭罗并未落实是道格拉斯的哪部著作。道格拉斯是伦敦园艺社的召集人,兰伯特是其中的成员之一。这两位是19世纪早期世界知名的针叶类专家。

(23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也许我在1859年10月23日、11月15日、12月31日和1860年1月7日看见了金翅雀。”

(236)梭罗确认这天是1860年1月20日。

(237)在1860年1月23日的日记中,梭罗提到他是乔治·米诺特(George Minott)。

(238)在1860年4月7日的日记中,梭罗指出应是1860年4月。

(239)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指出应是1860年1月27日。

(240)从日记来看,这一天是1860年10月28日。

(24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钱宁带给我的一些果子直到1861年3月10日才开裂。”这里提到的钱宁是他的朋友威廉·钱宁(William Fllery Charnning Ⅱ,1817—1901),他常和梭罗一起散步。

(242)据亚历山大·威尔逊(Alexander Wilson)所著《威尔逊美国鸟类学》(Wilson’s American Ornithology)(波士顿:奥提斯公司,1840年),pp.291,28,79,82,91,180,207。

(243)鲍克斯巴洛是距离康科德12英里外西北面的一个小镇,剑桥距离康科德东南80英里。

(244)梭罗《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

(245)在1860年8月24日的日记里,梭罗提到这个池塘是瓦尔登池塘,这里的桦树生长在池塘岸边。

(246)梭罗《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此话来源为“Ann. Se. Nat., V <注号 />,p.373”。

(247)无法在日记中找到这一段。

(248)19世纪中期,波士顿的国家大道被认为是新英格兰的商业金融中心,就像现在纽约的华尔街一样。

(249)贺拉斯·格雷里(Horace Greeley)在1860年12月13日给梭罗的信“植物是自然生长的吗”里指出,在大火吞噬大片松林之后,“新一批白桦长出来了——人们以前不知道有这种树的存在”。接着他又询问梭罗如何能把这个现象和他的理论“树木从不是自然生长,而总是通过果实、种子或根长出来”进行调和。

(250)梭罗曾三次在缅因州的森林里旅行——1846年9月、1853年9月和1857年6月到8月——总共呆了35天。他每次出行都写一篇文章,它们都收录在《缅因森林》(The Maine Woods)里(《梭罗作品》,约瑟夫·莫得豪编辑,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72年)

(251)劳伦·布洛杰特(Lorin Blogdget),《美国气候学和北美温度范围》(费城:利平科,1857), pp.78—79。梭罗在1861年4月把这一段加在了《种子的传播》里。

(252)劳敦谈到的帕拉斯是俄国植物学家彼德·西蒙·帕拉斯(Peter Simon Pallas)。

(253)在1859年4月31日的日记里,梭罗写到采了100株白桦苗,他种了10株在自己院子里,但他没讲这位邻居到底是谁。

(254)毫无疑问,梭罗是把空白留出来以便稍后测量了再填进数字,但他后来没有测量。

(255)梭罗《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1月20到24日。

(256)梭罗《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1月8日。

(257)罗伯特·穆迪(Robert Mudie),《英格兰岛上的鸟类》(伦敦:波恩,1834年),卷一:148。

(258)梭罗《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1月7日。

(259)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1月29日。

(260)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1月24日。

(26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成熟的具体时间见《野果》”,这是他在写《种子的传播》时同时进行的另一个大型自然历史项目。本书也收集了《野果》的一部分。

(262)约翰·杰拉德(John Gerarde),《草药史》(伦敦:亚当伊斯普,1633),p.1485。

(263)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有放在括号中的以下句子:“糖枫的种子,据我和米乔斯发现,总是空的,尽管它们的膜都完好。”梭罗括号里的句子一般来说是他希望删节的内容,但有的括号里的句子他却明确希望保留,这句话是删是留不大清楚。

(264)19世纪中叶,美国专利局由战事部和总律师处管理,它以小信封的形式把种子送给人民。

(265)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9年7月9日。

(26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9年9月4日。

(267)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11月25日。

(268)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60年8月1日。

(269)皮·卡尔姆(Pehr Kalm),《北美游记;包括它的自然历史,以及植物农业综合环境概述》(Travels into North America; Containing Its Natural History, and a Circumstantial Account of Its Plantations and Agriculture in General)(伦敦:编辑,1770—71),2:312。

(270)乔治·爱默生(George Emerson)写到白蜡树“翅果一冬都挂在树上”。参见《马萨诸塞州森林自然生长的树木灌木丛报告》(A Report on the Trees and Shrubs Growing Naturally in the Forests of Massachusetts)[波士顿:道敦,1846],p.335。

(271)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2年6月17日。

(272)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0年2月12日。

(273)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也许这里要谈到角树”。

(274)无法确定梭罗在此参考的源文件。

(275)康科德的一个中心购物区。

(276)这里指的是梭罗1850年7月下旬在纽约的一个经历。7月19日美国船伊莉莎白号载着玛格丽特·富勒(Margart Fuller)一家失事了。梭罗到现场去寻找富勒全家的遗体和财物。他发现海滩上散落着未被打捞的货物,里面就有要送到美国造纸厂的破白布。

(277)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向下越过了密西西比河和明尼苏达河”,这在他“西行笔记”里是1861年5月24日和6月26日。西行笔记是他在明尼苏达两个月的旅行里写的笔记,他去那里是在最后一次病中,希望能借此恢复健康。

(278)《自然史》(Natural History),bk,24.ch,37。

(279)《奥德赛》(Odyssey),bk. 10,1,605。

(280)《自然史》(Natural History),bk. 16. ch. 46。

(281)荷马,《奥德赛》,亚历山大·蒲柏译(乔治镇:理查德,1813),bk. 10.Ⅱ.602—5。

(282)北美北部平原的两大河,前一条流进温尼伯湖,后一条向东南流进马尼托巴的红河。

(283)麦肯奇是最早的北美内陆探险者之一。罕德在1860—1861年,是最近的北美内陆探险者之一。梭罗读过二人的探险故事。

(284)此处无法确定梭罗对此引用的源文件。

(285)在《缅因森林》里,梭罗提到穿越烧过的地,上面“偶尔有木材,矮矮的杨树在生长”。(p.70)

(286)约翰·林德利说极地柳是“已知的最靠近北面的植物”(《梢物自然体系》(伦敦:朗文,1836,p.187)。

(287)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6年2月14日。

(288)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提到是1857年5月14日。

(289)梭罗也许是想写“7月7日”,因为他在1857年7月9日的日记里写着:“我看到7日采集的黑柳种子,它们被我放在有水的玻璃杯里,两天后已经有小叶子了!”

(290)从1856年6月8日日记上看是指1856年6月。

(291)爱德蒙·斯宾塞(Edmund Spenser),《仙后》,bk 1。

(292)“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安锡就哭了。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诗篇》,137:1—2)

(293)根据劳敦:“幼发拉底河畔的柳枝据说曾挂住了亚历山大大帝头上的王冠,当时他正坐船经过树下,由此巴比伦的占卜者预言了他的早逝。”(3:1464)

(294)梭罗根据的是约翰·布兰德(John Brand)的《英国古迹考》(Observations on Popular Antiquities of Great Britain)(伦敦:亨利,1853),Ⅰ:122。伊利岛是英国东部的一个区。

(295)《希罗多德新版》(A New and Literal Version)(伦敦:波赫,1854),bk 4ch. 67。

(296)奥维德(Ovid),《变形记》(Metumorphoses), bk 2,11, 340—66。奥维德说,太阳神之子法厄同试图驾驶父亲的战车(太阳)飞越天际却烧焦了大地,宙斯用一道闪电杀死了他。法厄同的姐妹为他哭泣,慢慢变成了柳树。

(297)威尔逊,《美国鸟类学》,p.289。

(298)《鸟群》,p.79。

(299)《北美森林志》,2:48。

(300)梭罗对此的引用无法找到源文件。

(301)《美国鸟类学》,p.46,79。

(302)《长岛的鸟》,p.127。

(303)《自然史》,bk. 17, ch 14。

(304)约翰·伊夫林(John Evelyn),《森林志》(Sylva, or a Discourse of Forest-Trees)(伦敦:马丁,1679),pp.273—74。

(305)Sequoia国家公园里的将军杉高达272.4英尺,底部直径36.5英尺。

(306)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地球大小为263 025 993 120立方英里。”

(307)梭罗在《马萨诸塞州报告》里写道“1856年7月14日,阿萨贝特”。

(308)1860年10月25日梭罗日记表明这是黑伍德(Heywood)山顶。

(309)1860年10月25日梭罗日记表明这是1860年。

(310)玛拿西·卡特勒,《自然生长在这片地区的蔬菜产品说明,按植物学归类》,《美国文理协会备忘录》,vol.1(1785):499。

(311)《北美森林志》,2:153。

(312)在《缅因森林》里,梭罗提到在一条他钓鱼的小溪口,是一处“营地的旧址,以前烧过的空地上,现在密密麻麻地长着红樱桃和悬钩子”。在《缅因森林》的附录《小树和灌木》里,他写道:“野樱桃,在营地常见,水边,果实成熟,1857年8月1日”(p.306)。

(313)《树木报告》,p.452。

(314)梭罗的参考资料表明,他主要的鸟类学书籍是吉拉德(Giraud)的《长岛的鸟类》(Birds of Long Island)、约翰·史密斯(John Smith)的《鸟类传记》(Ornithological Biography )。特别是威尔逊的《美国鸟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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