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马克思哲学与黑格尔哲学的关系

马克思哲学与黑格尔哲学的关系

时间:2022-12-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对于马克思和黑格尔、费尔巴哈的关系,人们习惯于认为,马克思吸取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和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他认为,与其说费尔巴哈使马克思背离了黑格尔,不如说,正是费尔巴哈使马克思真正意识到黑格尔哲学的价值。即使在对这一基本特征的概括中,马克思已经比大多数黑格尔哲学的解释者更为深刻和正确地把握了《现象学》的意义。

三、马克思哲学与黑格尔哲学的关系

对于马克思和黑格尔、费尔巴哈的关系,人们习惯于认为,马克思吸取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和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马尔库塞不赞成这种看法。他认为,与其说费尔巴哈使马克思背离了黑格尔,不如说,正是费尔巴哈使马克思真正意识到黑格尔哲学的价值。具体到《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则可以说,正是费尔巴哈使马克思回到了黑格尔,主要是回到黑格尔的辩证法。

马克思首先指出,必须讨论一个一直没有充分地回答过的问题:“我们如何对待黑格尔辩证法?”(111)这个问题是在马克思对政治经济学进行实证的批判的终了和建立革命理论时提出来的,它表明马克思在多大程度上认识到他是在黑格尔所开创的领域里工作的,并且表明马克思同几乎所有的黑格尔主义者及几乎所有的他后来的追随者相反,他把这一事实看做一种对黑格尔所应尽的哲学义务。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是唯一对黑格尔辩证法采取严肃的、批判的态度的人;只有他在这个领域作出了真正的发现”。(112)在马克思看来,这样的发现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①证明了黑格尔哲学不过是“人的本质的异化的另一种形式和存在方式”;②通过“把‘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当做理论的基本原则”,从而建立了“真正的唯物主义”;③正是通过这一原理,他把“立于自身之上并且实证地以自身为基础的肯定”,同黑格尔的自称是绝对的肯定的那个“否定之否定”对立起来。(113)马克思在列举费尔巴哈的三个发现的同时,阐述了他自己对黑格尔批判的三个主要方面。

在《手稿》中,马克思所阐述的对黑格尔的批判的实证的基础是,把人定义为一种“对象性的”、历史的和社会的、实践的存在物。从这一立场出发,马克思认为黑格尔在《现象学》中对“人的本质”的历史运动作了“思辨的表达”,但他没有表达人的现实的历史,而只是表达了“发生的历史”(114)。黑格尔所表述的人的本质的历史是:人首先成为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并且仿佛当人的现实的历史开始之初人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即使在对这一基本特征的概括中,马克思已经比大多数黑格尔哲学的解释者更为深刻和正确地把握了《现象学》的意义。然后马克思就着手对黑格尔自己的成问题的思想的核心加以批判:黑格尔对人的本质的历史所作的哲学描述从一开始就陷于失败,因为黑格尔从一开始就把人的本质当做抽象的自我意识(“思想”、“精神”),从而忽略了其真正具体的丰富内容:“人的本质,人,在黑格尔看来是和自我意识等同的。”(115)人的本质的历史仅仅是作为自我意识的历史,或者甚至只是作为自我意识范围内的历史展开的。马克思所指出的对解释人的本质至关重要的那个概念,马克思把它放在他的概念结构的中心的那个概念,即人的“对象性”、人的“本质的对象化”,恰恰被黑格尔糟糕地赋予不同的含义并被歪曲了。在黑格尔那里,对象(即对象性本身)只是意识的对象,其确切的含义是,意识是对象的“真理”,对象只是意识的否定的方面:它被意识所设定(创造、产生),作为意识的外化和异化;它也将再被意识所“扬弃”,或“回复到”意识中去。这样,对象就其存在的性质来说,是纯粹否定的事物,即“虚无性”(116),只是抽象思维的对象,因为黑格尔把自我意识归结为抽象思维。“主要之点就在于:意识的对象(在黑格尔看来)无非就是自我意识;或者说,对象不过是对象化了的自我意识、作为对象的自我意识……因此,问题就在于克服意识的对象。对象性本身被认为是人的异化了的、不符合于人的本质(自我意识)的关系。”(117)但是对马克思来说,对象性正是人的关系,人只有在这种关系中才能自我实现和自我活动,它是“现实的”对象性,即人的劳动的“产物”,而决不是抽象意识的对象。从这一立场出发,马克思就说,黑格尔把人看成是“非对象的、唯灵论的存在物”(118)。这种存在物决不是作为真正的对象存在着,而是始终只作为自我设定的自身的否定性存在着。它在它的“异在本身中也就是在它自身”(119),因而它最终就是“非对象性的”,并且“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一种……怪物”(120)

马尔库塞进一步分析说,假如历史被展现了的存在物是一种“怪物”,那么它的历史必然也是彻头彻尾的“非本质的”。马克思看到,黑格尔在看做“非对象化”、“看做外化”的“对象化”的运动中(121),在对这种在整个《现象学》中以多种形式重新提到的“外化”的“扬弃”中,发现了人的历史的运动。但是这种对象化仅仅是表面的,“抽象的和形式上的”,因为这种对象只具有“对象的样子”,而这种自我对象化的意识依然在这种表面上的外化中是“在它自身”(122)。像异化本身一样,异化的废弃只是表面样子:外化依然存在着。黑格尔所提及的异化了的人的存在的形式,并不是异化了的现实生活的形式,而只是意识和知识的形式:黑格尔所涉及和加以扬弃的并不是“现实的宗教、国家、自然界,而是本身已经成为知识的对象的宗教,即教义学;法学、国家学、自然科学也是如此”(123)。这样,因为外化的废弃只是思想上的废弃,而不是现实的废弃,也就是说,因为“这种思想上的废弃保留了它在现实中存在的对象”,所以马克思就能说,整个《现象学》以及建立在《现象学》基础上的整个黑格尔的体系,仍然处于异化之中。事实上,这一思想出自作为整体的黑格尔的体系,例如黑格尔就不是把“自然界”理解为在它的同人或“人性”的存在统一体中的人的“自我外在化的感性世界”,而是把自然界当做“外化”意义上的、“不应有的缺点、缺陷”意义上的外在性,当做一种“乌有的无”(124)

从积极的方面说,黑格尔的辩证法成为人的本质的历史生成的抽象表达,“因此,黑格尔《现象学》及其最后成果——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的辩证法——的伟大之处就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创造看做一个过程,把对象化看做非对象化,看做外化和这种外化的扬弃;因而,他抓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性的人……理解为他自己的劳动的结果”(125)。马尔库塞评论说,只有当我们将黑格尔著作的中心议题加以展开,才能把握马克思在这里对《现象学》所作的解释的全部意义,“但我们在这里显然无法做到这一点”(126)

《现象学》提出了“人的自我创造”,它的含义除了上面已经说过的以外,还包括它是指一个人(作为一种有机的、活生生的存在物)成为按照他的本质,即人的本质所是的那个样子的过程。因而《现象学》就提供了人的本质的“发生的历史”(127),或者说人的本质的历史。人的“创造活动”是一种“自我创造的活动”(128),也就是说,人把他的本质赋予他自己:他首先必须使自己成为他所是的那个样子,“树立”自己,“生产”自己。这一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中的历史,被黑格尔看做以外化及外化的废弃为特征的一个“过程”。整个这一过程被称为“对象化”。从而人的历史是作为对象化而产生和实现自身的;人的现实性是由在他所有的“类的力量”中创造现实的对象所构成的;或者说,是由“创造一个现实的、对象性的世界”所构成的。黑格尔把这种创立对象性的世界仅仅看做“意识”或“知识”的外化,或者说看做抽象思维同“物相”的关系,而马克思则把它看做整个的人在历史的和社会的劳动中的“实践的”实现。(129)

黑格尔是这样解释知识和对象性世界的关系的:这种对象化同时就是非对象化,也就是说是现实性的丧失或异化,所以“这首先仍然只有通过异化这种形式才是可能的”(130)。这就是说,知识在成为对象性的过程中,一开始就在它的对象中失去了自身,对象把它作为外在的他物与它相对立,对象以一种事物和物质的外在世界的形式出现,事物和物质同在它们中表达自己的意识失去了内在的联系,而现在则作为一种独立于意识的力量出现。例如在《现象学》中,道德、法、国家和财富的力量就作为异化了的对象性世界出现。正是在这里,马克思指责黑格尔把这些东西仅仅看做“思想物”,而不是现实物(131),因为对黑格尔来说,它们不是现实的、具体的人的存在的外在化,而只是“精神”的外在化。

虽然对象化首先在于对象的丧失或异化,但在黑格尔那里,正是这种异化,倒成了真实的存在物的复原。黑格尔“把人的自我异化、人的本质的外化、人的非对象化和非现实化,看做自我获得,本质的表现,对象化,现实化”(132)。人的本质(在黑格尔那里始终被当做仅仅是意识)是这样一种东西:它为了能够发现自己,不仅必须表现自己,而且必须外化自己,不仅仅使自己对象化,而且使自己丧失对象。只有当它真正丧失了自身,它才能回到自身,只有在它的“他物”中,它才能成为“自为的”存在物。这就是否定的“积极意义”,即“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的辩证法”的积极意义。(133)

马克思发现了在黑格尔的《现象学》中以自我意识的历史形式表述的人的本质的历史的本来含义。正是实践,即自由的自我实现,始终处理、废弃和变革既成的“直接的”事实。前面已经指出过,马克思认为黑格尔真正的错误就是用“精神”来替代这种实际的主体,因此马克思认为:“黑格尔只知道并承认一种劳动,即抽象的精神的劳动”(134),但这并不改变这一事实:黑格尔把劳动看做人的自我确证的本质。这一事实至关重要,尽管在《现象学》中历史被加以“精神化”,但用以说明人的历史的真正占主导地位的概念是进行改造的“能动性”。

假如对象化及其扬弃的内在含义是这样的实践,那么异化和异化的扬弃的各种形式也就不仅仅是从现实历史中抽取出来和没有必然的关系而拼凑起来的一堆“例子”。它们必定已根植于人的实践中,并且是人的历史的一个组成部分。马克思用这样一句话来表达这一见解:黑格尔已经为历史的运动找到了“思辨的表达”(135)。对这一句话,必须既要否定地和批判地去理解,又同样要积极地去理解。如果异化的形式像历史的形式一样根植于人的实践本身之中,那么也不能仅仅把它们看做意识的对象性的抽象的理论形式,在这种逻辑的思辨的“外衣下”,它们必定具有不可避免的实际结果——实际上必然地要被加以废弃和“被改革”。在《现象学》中就已蕴含着一种批判,马克思给予它以革命的意义。“因此,《现象学》是一种暗含着的、自身还模糊不清的、带有神秘色彩的批判;但是,既然《现象学》紧紧抓住人的异化……那么,在它里面就潜藏着批判的一切要素,并且这些要素往往已经具有了远远超过黑格尔观点的完善的和成熟的形式。”(136)在它涉及的各部分中,“包含着——尽管还是以异化的形式——对宗教、国家、市民生活等等整个领域的批判的要素”(137)

最后,马尔库塞总结说,在《手稿》中,“马克思已经非常明确地说明了革命理论和黑格尔哲学之间的内在联系。按照这种批判(它是哲学探讨的结果)加以衡量,令人吃惊的是后来的那些人对马克思的解释(甚至对恩格斯的解释)竟如此堕落”(138)。马尔库塞相信,马克思以人的本质的历史生成代替了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的自我生成,而不是什么吸收辩证法的“合理内核”,再加上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