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麟教授三四事
赵凯荣
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狗都知道
陶先生很会讲东西。我第一次听陶先生的讲座似乎是在1983年底，那时我刚入内蒙古大学不久。那次陶先生和萧前教授等一批国内最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到内蒙作报告，我怀着高山仰止的心情去听了报告。陶先生的讲述条理性甚强，深深打动了我，对我后来到武汉大学读硕士、博士影响甚大。到武汉大学后，凡是陶先生讲话和作报告，只要有可能我几乎都去听，才发觉陶先生除了条理清晰外，讲话还十分风趣和幽默，后来接触多了，愈感如此。一次，陶先生说起了“文革”中被迫害的事，感慨万千，言之:“内行整人比外行整人更甚。”随后举一实例，说原武汉大学某位“文革”领导甚是“精明”，一次对被整的一些学者说:“你们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教的是什么学问，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狗都知道。”这个例子实际蕴涵了十分重要的哲学思想，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札记关于黑格尔的“理性”那部分专门论述了这一问题。
二、批判外国哲学最省事，因为是缺席批判
中国学术界很长时间一直有一股学风，就是对外国哲学总是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批判。陶先生也对外国哲学有自己的批判态度，但对这种学风却很有意见。有一次谈及此事，陶先生诙谐地说:再没有比这种批判更容易的事了，因为是缺席批判，反正你怎么批都可以。陶先生这番话寓意十分深远，足够我们玩味。
三、我如果考马克思主义哲学，也可能不及格
有一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学科都被要求建立题库制度，实行标准化考试，马克思主义哲学也不例外，总有一大堆选择题、判断题，据说还有人拿这样的题目去问陶先生。对此，陶先生答曰:如果要我考马克思主义哲学，可能也会不及格。更绝的还在后面，记得陶先生有一次提起这样的考风时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有四道选择题或判断题，一个一窍不通的人也可能得到25分(1/4概率)，相反，一个半通的人却有可能得零分。
四、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1997年，一位湖南学生报考了武汉大学中文系的古代汉语专业的硕士研究生，据说，该生在古代汉语方面已有一些建树。结果，外语没有过线。没办法，这个学生找到了现在武汉大学的杨逢彬教授(著名国学大师杨树达之孙)，让他想办法通融通融。杨没有合适的人，便找到了我，让我找一下陶先生。陶先生在武汉大学担任领导多年(那时陶先生已经不是校长了)，我想平素找他的人肯定不计其数，便深感为难，实在没别的办法，我就想了一个折中方案，将那人的材料放到陶先生的信箱里(好像附了一封短笺，给陶先生介绍了一下该生，记不确了)。想不到，事情竟成了。后来，记得有记者还专门就此采访过陶先生，并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作了那次专访的标题(1)。类似这样的事好像还有许多。
(作者系武汉大学哲学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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