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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平等的哲学交谈

时间:2022-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从治疗的观点看传统哲学向现代哲学的转变,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划时代意义鲜明地显示出来。任何自称终极真理的形而上学本文都是必须拒斥的“概念帝国主义”或“学科帝国主义”。因而哲学治疗并不具有天然合法的权力,它只能是面向生活的真诚平等的哲学对话。总之,哲学必须从形而上学的独断中醒来,面向真实的生活世界,而面向生活世界的哲学思考和交谈又必须保有哲学思辨的力量。

(三)对话:真诚平等的哲学交谈

在马克思看来,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时代精神的精华”,都不是世界之外的遐想,即便是极其抽象晦涩的德国古典哲学也是法国革命的德国形式,是启蒙精神和理性自由的哲学论证。真正的哲学总是承负着使命和历史良知,总是用某种规范性、应当性的尺度批判和救治自己时代的根本弊病。哲学总是治疗的。

从治疗的观点看传统哲学向现代哲学的转变,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划时代意义鲜明地显示出来。黑格尔哲学以宏伟的概念辩证法的形式消解了传统的僵死的实体本体论,绝对精神自己运动的过程亦即概念自我构建和自我消解的过程成为实体和主体。但黑格尔哲学仍存在“辩证法的特有的本体论上的自我驯服”(伽达默尔语)、“无人身的理性”(马克思语),统一一切矛盾的理性成为存在的普遍结构,成为消解一切实体的实体。黑格尔哲学是西方形而上学的完成,也是消解形而上学的开始。赖欣巴哈在对基督教本质的反思中,看到了上帝的本质,形而上学体系的本质原来是人的本质的对象化,这种“上帝人本化”的哲学批判也把无人身的理性还给人本身,外在于人的“强有力的父亲”(赖欣巴哈语)形象的形而上学失去了存在的根据。马克思进一步思考的问题则是人的本质对象化或异化的社会经济根源,唯物史观的发现完成了对一切作为意识形态的形而上学的社会哲学批判,宣告了传统形而上学的终结。从此哲学的主题、任务和方法实现了根本的转变,对产生病态哲学的社会现实进行治疗成为哲学批判的首要任务。

现代西方哲学经过迂回曲折的道路接近了马克思哲学批判的立场,消除、摧毁形而上学成为现代哲学最响亮的口号,这却从反面表明形而上学是如何的根深蒂固和具有迷人的魅力。至少从亚里士多德以来,每一个深刻的哲学家,如康德、黑格尔乃至赖欣巴哈都洞见到形而上学的心理根源,以至较为清醒的实证主义者也仅是在哲学非科学的意义上拒斥形而上学,而并不否定形而上学的“生活的意义”。那么应当怎样理解包括马克思在内的现代哲学家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或对哲学的治疗?在我看来,消解、摧毁形而上学并不是完全取消形而上学,而只是要摧毁种种本文、术语和概念凝固化形成的“概念实体论”,不管这种概念被规定为物质还是精神,它都是一种概念和观念。

为何要消解这种概念实体论或本体论?首先,它遮蔽了面向事情本身、面向生活世界的真正具有本质力量的哲学思考。维特根斯坦认为我们时代的哲学文献还不如侦探电影富有智慧,海德格尔不倦地寻求古希腊人的原始经验,原因在于繁杂的哲学术语构成了一个似乎自足的本文的哲学世界,如果在这样的本文世界中找智慧,正像庄子的一个寓言所暗示的,把钓鱼竿当成了鱼。所以,维特根斯坦激进地主张把他自己的“重要的胡说”当成登墙的梯子,上了墙就要把它搬掉,如此才能面向事情本身。真正的哲学智慧是对事情、生活的洞见,智慧也只有在生活中才能显示出非凡的力量。因此,对概念实体化和形而上学的消解和治疗也就是对哲学本文的拆解,不拘文字,不为概念的术语作用所遮蔽和诱骗,这很类似中国哲学“得意忘言”的说法。

其次,传统形而上学对自身使命和意义的确认是独断的,某个哲学家的思考成果既无法得到经验的证实或证伪,也难以获得哲学家共同体的共识,它何以具有绝对真理的意义?它的救世理想和时代治疗怎能得到合法性的证明?现代西方哲学仍然保持着形而上学的兴趣和追求,但哲学家大多具有这样自觉的意识,形而上学的终极关怀不是终极真理。任何自称终极真理的形而上学本文都是必须拒斥的“概念帝国主义”或“学科帝国主义”。因而哲学治疗并不具有天然合法的权力,它只能是面向生活的真诚平等的哲学对话。

面向生活的哲学思考和哲学对话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哲学的治疗观,也改变了对哲学使命和意义的理解,但哲学理论发展的内在联系仍然清晰可见。面向事情本身、面向生活世界的哲学思考甚至就是对古代哲学旨趣的复归,海德格尔毫不掩饰这种难以割舍的“思乡病”。人人都在面向生活思考,而真正具有哲学智慧的思考终究是少见的;人人都有对生活的否定和批判的理解,而达到哲学层面的否定和批判需要哲学的思辨和论证;人人都容易看到生活的缺陷和疾患,却难以抓住时代的症结。哲学批判可以是多元的,“对治的”,但它总是追根究底的甚至就是形而上学的。哲学批判需要否定性的思维力量,同时也是建构的、肯定的,没有建设性的批判是无效的。所有这一切都表明,面向生活的哲学思考和哲学治疗需要哲学本文的支撑。面向生活世界需要消解形而上学的遮蔽,面向生活世界的哲学思考又使被消解了的形而上学重新获得了历史性的力量。

在面向生活的哲学治疗中,包医百病的形而上学药方被摒弃了,哲学家以更加宽容、谦逊的态度审视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哲学家没有权力把生活造成自己的“健康”标准的样子,当然也没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哲学治疗成为哲学家与大众、哲学家之间的真诚平等的对话。但是,哲学对话必须进入哲学的谈话系统,不说哲学话语的哲学智慧根本就不存在,哲学本文同样真实地在哲学对话中发挥着作用。哲学对话确实需要真诚平等的交谈,哲学治疗也需要在多个维度中显示出来,但这却不意味着每种哲学都有同样的治疗效果,真正具有治疗和教化力量的哲学,仍在于对自己的时代历史趋向的正确把握,亦即对哲学真理的占有。总之,哲学必须从形而上学的独断中醒来,面向真实的生活世界,而面向生活世界的哲学思考和交谈又必须保有哲学思辨的力量。一种经过清洗的形而上学是当代人类自我治疗的根本寄托。

【注释】

[1]参见[德]伽达默尔著,夏镇平译:《赞美理论——伽达默尔选集》,上海三联书店1988年版,第68页。

[2]参见涂纪亮编:《当代美国哲学论著选译》第三集,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第204页。

[3]参见涂纪亮编:《当代美国哲学论著选译》第三集,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第230页。

[4]参见[美]费兰克·戈布尔著,吕明、陈红雯译:《第三思潮:马斯洛心理学》,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14页。

[5][德]霍克海默著,李小兵等译:《批判理论》,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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