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自由化对货币政策的动态影响

6.1.2　利率自由化对货币政策的动态影响

国际经济发展历程表明, 20世纪70年代以前利率管制是各国的普遍现象,但选择管制的原因却不一致。文远华(2005)总结了各国历史上利率管制的目标:一是保护小额贷款者,特别是农民的利益;二是限制贷款者的市场垄断权利;三是对市场力量作用下的资源分配给予管制,比如,限制消费信贷以抑制消费支出,而鼓励生产性支出。而1965年加拿大银行和金融皇家委员会总结了利率管制存在的可能理由:“一是为了加强货币权威的控制系统;二是庇护金融机构,使它们免受不希望接受的竞争;三是保护一些小的没有经验的借款者免受金融机构的掠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大都有过利率管制及放松管制的共同经历,以美国为代表的大多数发达国家对利率进行管制,主要是基于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有效需求不足的教训。凯恩斯主义主张通过对利率的管制来刺激投资和消费,灵活有效地管理总需求,从而熨平经济波动并实现经济的快速增长。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则主要受20世纪50至60年代“结构主义”的影响,通过低利率的管制来人为地降低资金成本,从而更快地实现重化工业化的赶超目标。

然而,各国利率管制的目标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实现,反而引发了诸多的问题。20世纪60年代末后十多年,为了规避利率最高上限管制,发达国家出现了“金融脱媒”和金融创新的浪潮,而在发展中国家则出现了大量信贷配给、金融黑市和寻租腐败现象。Keeton^[1](1979)分析了利率管制对贷款的总量效应和结构分布效应。这些效应包括:(1)信贷和投资的总量变化;(2)信贷在银行借款者中的分布变化;(3)对银行、借款者和存款者福利的影响。其结论为:(1)当存在违约风险且不存在管理成本时,利率管制会导致每笔贷款的数量减少;(2)引入随贷款笔数增加而增加的银行贷款成本时,前面的结论有所改变。G.Vega(1984)指出利率管制对正规金融机构至少有三方面的影响:(1)利率管制减少了金融机构吸收储蓄存款的能力,所以减少了其总资产的大小;(2)贷款利率的管制减少了贷款的盈利能力,从而减少了资产组成中的贷款份额;(3)借款者的组成发生变化,一些借款者会遭到配给,且贷款会出现集中的趋势。另外,他还指出:利率管制和其他金融管制会限制金融机构充分使用市场信息,因而使贷款的分布更加受抵押物的影响,小公司一般无缘信贷。充分了解借款者信息所必须付出的成本是借款者之间相同程度的函数。信息成本、利率管制使金融机构的贷款服务对象局限在一定阶层的借款者之内,许多小生产者和新的有潜力的借款者被排斥在外,因为金融机构无法负担将他们从一个整体客户群中根据其风险程度分别出来的信息成本。G.Vega(1984)用图6-2对此作了描述。L₁和L₂从不同的方向表示贷款总量, D₁和D₂表示两个借款者不同的信贷需求, MC₁和MC₂表示贷款者对不同借款者发放贷款的边际成本;图的左边表示未遭受配给的信贷活动,其信贷量由其借款者的需求决定,而右边表受遭受配给的信贷活动,其信贷量由贷款者的供给决定。当受管制的利率从r₁降到r₂时,未遭受配给的借款者得到的贷款量上升,而遭受配给的借款者得到的贷款量下降。如果管制性利率进一步下降,则贷款会进一步集中,更多的借款者会遭到配给,资源财富的分配更加不均等。

图6-2　利率管制下遭受配给的借款者和未受配给的借款者比较

(引自文远华《中国经济转型时期信贷配给问题研究》)

但是,利率自由化的实际情况却并不完全如意。韩国1988年12月一次性放开除政策性贷款以外的所有贷款利率和两年以上的存款利率,结果在1989年利率上涨失控而被迫取消;智利1977年6月一次性放开全部利率管制,由于随后的银行危机,中央银行以公布指导性利率的形式宣布了第一轮自由化改革产生的市场化利率暂时废止。

对此,理论界开始对放松利率管制的不同路径展开研究。马塞耶松建立了利率自由化的时序模型。他认为,发展中国家金融市场的扭曲降低了储蓄率和投资率。在通货膨胀环境里,名义利率上限不仅导致了负的实际利率,而且也严重扭曲了金融体系的投资活动。在通常情况下,取消利率上限后,存贷款利率会迅速上升,造成金融市场混乱和经济增长停滞。马塞耶松提出应该规定一个取消贷款利率上限、存款利率上限和货币增长率的时间路径。他认为,最优的金融改革分为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要求每一项政策工具相机变化,提高存款利率,吸收存款,以满足旧的贷款利率上限对贷款的超额需求,提高贷款利率满足银行需求,控制货币扩张率低于合意的货币增长率;在第二阶段促使政策工具恢复到其长期水平。但是该模型没有指出在利率体系内各种利率自由化的先后顺序。

为了防止利率自由化过程中的金融风险,利率自由化改革的原则:一是能够市场化的利率都市场化;二是市场化的顺序是受金融机构影响大的最后市场化。利率管制路径的变迁对货币政策产生很大的影响,因为在银行利率体系中,为了吸引更多的存款,银行往往提供较高的存款利率,而这会引起恶性竞争,不利于商业银行自身的发展和央行货币政策的实施,如果央行以存款利率为中介目标,那么就会出现降低利率的内在要求,但这却不一定是经济发展的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