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胀离我们越来越近

滞胀离我们越来越近^[1]

过去两天里，人民银行先发布了一季度货币政策报告，随后国家统计局公布了4月的国民经济数据。这些数据显示：这一轮经济增长的高峰可能已经过去，而通胀预期正在如期变为现实。中国经济正处于一个短暂的“高增长、低通胀”时期，正在向“低增长、高通胀”的局面靠近，宏观经济政策的选择空间将越来越狭窄。以下逐一解读增长、通胀和进出口这三个宏观经济指标，从而详细解释笔者的观点。

第一个指标是经济增长。经济增长的速度正在逐月降低。4月，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17.8％，低于3月的18.1％，更低于1、2月的20.7％。这符合2009年底以来的预期：2010年的经济增长率将逐季度降低。上半年的经济增长率可能会接近12％，而最后一季度的经济增长可能会降低到9％以下。

从增长的构成来看，当前的增长也是不可持续的。

一方面，当前的增长主要是靠政府、国内资本市场和外资推动的。分经济类型来看，股份制企业增长了19.1％，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外商及港澳台投资企业也增长了17.6％和16.8％。集体企业只增长了12.0％。

另一方面，投资特别是房地产投资是当前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但当前的房地产投资不可持续。1～4月，城镇固定资产投资46743亿元，同比增长26.1％。其中房地产开发投资9932亿元，增长36.2％。4月17日国务院关于严格控制部分城市房地产价格上涨的通知下发之后，房地产投资的高水平能够延续多久成为一个问题。

第二个指标是通货膨胀。目前通胀预期正在实现。早在2009年7月笔者就在《即将开始的第四个价格周期》里指出，CPI将在9月到11月之间见底回升，随后持续一年以上的上涨。尽管物价上涨将持续多久目前尚存争议，前几个月的经济数据还是符合这一预期：2010年前四个月的居民消费价格（CPI）同比分别为1.5％、2.7％、2.4％和2.8％。四月环比上涨0.2％。统计局发言人称：把价格CPI涨幅控制在3％以内仍然是可能的。CPI全年平均控制在3％，意味着CPI在2010年年底会在4.5％左右。

另外一个得到验证的预测是通货膨胀的类型。同样在2009年6月笔者就指出《通胀传导的路径已经改变》，从需求端开始的通货膨胀已经不再容易发生，这一轮通胀会从资产和资源类商品价格开始，沿着产业链向下传导。目前公布的数据也符合这一预期。工业品出厂价格4月同比上涨6.8％（上年同月为下降6.6％），显著高于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生产资料出厂价格4月同比上涨8.5％，又高于工业品出厂价格。特别是其中采掘工业上涨30.9％，原料工业上涨13.6％。与之相比，加工工业只上涨3.3％；生活资料出厂价格同比上涨1.4％。

第三个指标是进出口，也是前四个月的经济数据中的最大亮点之所在。波罗的海运费指数2月以来强劲反弹，显示国际贸易强劲恢复。在这个大背景中，中国的进出口迅速恢复。4月中国进出口总额增长39.4％，其中出口增长30.5％，进口4月49.7％。由于中国的外贸具有很强的出口加工性质，因此加高的进口往往意味着一个生产周期之后出口的大幅增加。

图8　滞胀离我们越来越近

数据来源：CEIC。

然而，出口的恢复也不是支持中国经济复苏的持续动力。一方面，进口增长的速度从4月开始回落，显示增长（以及3月上旬出现的逆差）不可持续；另一方面，当前的进出口增长伴随着中国贸易条件的降低。一季度货币政策报告引用的数据显示，一季度进口价格大幅上涨15.6％，出口价格下降3.1％。初级进口产品价格上涨更大。4月能源的价格当月同比增长46.4％，金属品、矿石价格增长44.2％。

综上所述，虽然正在“高增长、低通胀”之中的中国经济没有近忧，但是“低增长、高通胀”的局面正在形成。当前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趋于收缩有利于减消通胀的危害，但是，收缩性的短期经济政策也会降低经济增长预期。“滞胀”将把宏观经济政策的选择空间压缩得越来越狭窄。对付“滞胀”只能依靠长期政策。为了保2011年的经济增长，现在就应该大力推动经济体制改革，尽快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从而及时启动新的增长引擎，中国经济才有可能顺利渡过“滞胀”关。

【注释】

[1]2010年5月12日发表于搜狐财经；2010年5月17日发表于《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