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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世臣的重钱轻银论

时间:2022-1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包世臣,字慎伯,晚号倦翁,小倦游阁外史。清代爱国学者、思想家。因触犯当时官吏利益,终身受排挤,主张不被采纳。在银贵钱贱渐趋严峻的形势下,百姓负担日趋加重。救币良法在于以制钱为法定货币,即“欲救此弊,惟有专以钱为币”。币制改革后,“公私各项,一切以钱起数,银随市价,以准钱数。”他以对于铜钱特有的偏爱,把它推崇为“国宝”。认为铜钱作为法定计价标准较之白银更为顺理成章,具有更充分的理由。

三、包世臣的重钱轻银论

包世臣(1775—1855),字慎伯,晚号倦翁,小倦游阁外史。安徽泾县人。古时泾县曾分置安吴县,其家居近,故人称“包安吴”。清代爱国学者、思想家。嘉庆十三年(1808)举人,22岁出游,长期辗转南北地区作大吏要员(陶澍、裕谦、杨芳)的幕僚达数十年之久。在佐理政务实践中,究心农政、漕运、盐政、银荒、货币、鸦片问题与历史掌故,尤精于河盐漕务。以“君子立言,必期可推行而无窒碍”为宗旨。所提改革主张,也能切中时弊。因触犯当时官吏利益,终身受排挤,主张不被采纳。他揭露鸦片之害,主张抗英,反对投降。著作有晚年自编成集《安吴四种》(含《中衢一勺》、《艺舟双辑》、《管情三义》和《齐民四术》)、《小倦游阁文集》。

经济思想方面,他代表当时江南地区兼营工商业的地主阶级的利益,自称“好言利”,主张收奸人之利,三归于国,七归于民。对于商业和货币的作用十分重视。他的货币观点集中反映在《安吴四种》卷二十六,有嘉庆二十五年(1820)《庚辰杂著二》,道光十二年(1832)《与张渊甫书》,十七年(1837)《再答王亮生书》,十九年(1839)《银荒小补说》和二十六年(1846)《致前大司马许太常书》等文。《齐民四术》现有中华书局和黄山书社点校本通行。

一是重钱轻银论。

问题的提出是银价太贵。包世臣认为这是“方今要务”,“至急至大者”(《致前大司马许太常书》)。在他看来,“银币虽末富,而其权乃与五谷相轻重。本末皆富,则家给人足,猝遇水旱,不能为灾。此千古治法之宗,而子孙万世之计也”。银价太贵是银少所致,银少的形势甚为严峻,用不上二三年恐怕要由少入无。因而弊端有二,其一是“小民重困”。因为“今法为币者惟银与钱,小民计工受值皆以钱,而商贾转输百货则以银。其卖于市也,又科银价以定钱数,是故银少则价高,银价高则物值昂。又民户完赋亦以钱折,银价高则折钱多”(《庚辰杂著二》)。包氏在《银荒小补说》一文,具体论证银荒所带来的社会不安定,官府负担加重,收入减少;百姓负担加重,支出增加,根由就是银价长制钱落,折耗加大。“天下之苦银荒久矣。本年(1839)五月,江西省城银价长至制钱一千兑库纹六钱一分,是银每两为钱一千六百三十余文。下邑不通商处,民间完粮皆以钱折,新喻现行事例,每钱粮一两,柜收花户钱一千八百八十五文,除归外纸饭辛劳钱五十八文,实归官钱一千八百二十七文。定例制钱一千,准库纹一两,老幼通知。今花户完正银一两,连耗至用钱一千八百八十五文,不为不多。况两三年内,年谷顺成,刈获时,谷一石仅值钱五百上下,现当青黄不接,而谷价仍不过七百数十文”。在银贵钱贱渐趋严峻的形势下,百姓负担日趋加重。加上官吏的贪墨,百姓怎么能够承受。“是小民完银一两,非粜谷二三石不可,民何以堪!”同样,他以为官府也将难以承受,“有司征银一两,加一零三耗,又派捐款银一分,司银号三分六厘,外添平三厘,道款杂款,视司正款几于倍之。载钱上省,水脚人工,投批挂号,领库收乡,征官吏薪饭钱,征各友修薪节礼,合需银一两一钱七分零,方敷解正银一两之用。是征正银一两,官实赔钱八十余文,即以新喻额征四万三千余两计之,岁须赔钱三千四五百千文,官何以堪!”其二是“虚中实外,所关匪细”,不可等闲视之,是引发国家财政危机的原因。“惟买食鸦片,则其银皆归外夷。每年国家正供(法定赋税),并盐关各课,不过四千余万,而鸦片一项,散银于外夷者,且倍差于正赋。”据他估算,仅苏州一城吸食鸦片的就不下十数万人,每人每日耗银按一钱计算,则每日全城费银该在万余两,每年下来就有三四百万两,“各省名城大镇,每年所费,不下万万”(《庚辰杂著》)。而且“以夷以泥(烟土)来,内地以银往,虚中实外,所关匪细”。可是“银币周流,矿产不息,何以近来银价日高,市银日少?”问题就出在“究厥漏卮,实由于此”。而且以《说苑》中的典故“楚弓楚得”,“所谓楚人亡弓,楚人得之,惟买食鸦片,则其银皆归外夷。”鸦片之禁已严,而食者愈禁愈繁。“以中其毒者,则难以自止,而司禁之人,无不早中其毒,又复得受肥规,即再加严法,终成具文”(《庚辰杂著二》)。严法只是一纸具文,又该如何是好呢?

为克服银荒,他主张在币制方面,“惟有专以钱为币,一切公事皆以钱起数,而以钞为总统之用,辅钱之不及。”就是说朝廷应以制钱为法定货币,一切财政收支都以铜钱为计价标准,钞票为通货,在流通中充当购买和支付手段。有如过去“汉书曰‘黄金一斤值钱万’,是仍以钱起数,则币之流通者,惟刀布耳”。如今“一切以银起数”,故“仅以银为币,不惟珠玉黄金不为币,而钱亦不为币故也”。“国家地丁、课程、俸饷、捐赎无不以银起数,民间买卖书券,十八九亦以银起数”,钱视银为高下,银用更广,“富贵家争藏银,银日少。盐米必需之物,商贾买之以银,卖之以钱,故物价腾涌。”(《再答王亮生书》)。救币良法在于以制钱为法定货币,即“欲救此弊,惟有专以钱为币”。币制改革后,“公私各项,一切以钱起数,银随市价,以准钱数。”一切都要以铜钱为计价标准,用它来核定田赋(地丁)、商税(课程)、俸饷、捐赎,民间交易契据金额的大小多少。那么,是不是要把白银从流通领域里清除出去?也不是。只是从法定的计价货币位置上退下来,不再发挥价值尺度职能作用,流通手段职能作用则照常发挥,即“其要唯在明示以钱为币,使银从钱,以夺银之权归之于钱”(《致前大司马许太常书》)。

然而他也意识到白银的流通是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非人力所能轻重之”的必然趋势。在人力以外有一种力量推动着币材的更迭变化。同时,他又反对白银作为法定计价货币,发挥价值尺度职能作用,认为这是“太阿(古剑名)倒持”。似乎“以银为币”使公私交病,乃人之所为,是国家广泛推行和民间普遍接受的结果。他以对于铜钱特有的偏爱,把它推崇为“国宝”。对于“一切以银起数,而钱反听命于银”的做法大不以为然。认为铜钱作为法定计价标准较之白银更为顺理成章,具有更充分的理由。其理由主要有二,一条是“今法,假银罪止遣(放逐),私铸则至殊死(斩首),是固重钱而轻银已”;其二是“民间称富室曰‘有钱’,下至博徒,无论大小摊场,皆曰‘赌钱’,从未闻以银为说者,是钱之当为币也明甚”(《再答王亮生书》)。他将生活习俗,国家刑律作为判定经济范畴存在合理与否的客观标准,这一做法不啻牵强,而且显得十分幼稚。他相信只要借助于国家政权的强制力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目的,“使银从钱,以夺银之权归之于钱”且从总结历史经验的角度,包氏认为“前明之弊,悉由翻覆之臣怂恿变法……其要唯在明示以钱为币,使银从钱,以夺银之权归之于钱,而广钱之用操之于钞,乃有说以处钞耳,法宜先布明文,公私各项,一切以钱起数,银随市价,以准钱数,钱质繁重,其总统轻赍之便悉归钞”(《致前大司马许太常书》)。这不仅很难自圆其说,更暴露了他在货币认识上的肤浅。自明代中叶以后,白银即已取得主要货币地位,是适应商品经济发展之必然。它具有真实价值,既然在流通中执行流通手段职能,就同样能够执行价值尺度职能。这是密不可分,缺一不可的两个基本职能。而今试图人为地把它贬为辅助货币,也是“非人力所能轻重之”。

在从银本位退回到铜本位的过程中,包世臣设计了渐进分步分类实施的构想,拟有所区别地对待。他认为:“银价久昂,制钱当银一两,例有明文,一旦改银为钱,难免觖望(抱怨),兵饷尤难调和。”倘若军饷生出问题,军队稳定肯定会出问题,等于是自毁基石。所以他提出:“似宜将兵饷月给银一两者,改为给制钱千三百文,其他俸廉应支之项,皆酌改为旧准银一两者,制钱千二百文。”如其所述,百姓“共知银一两钱一千之例,以千八百文输官,怨已起,而官每两尚须赔钱二三十文不等”。改为以钱为币,一正一耗,“止须钱千三百二十文。此外则官可资为办公之需,虽有贪吏,不能不减于旧数”。于是百姓不用敦促就会积极主动完纳,不致出现滞难现象。包世臣在主张以制钱为本位币的同时,却反对铸大钱,在批驳了王瑬的“又兼铸当十当百大钱,以济现钱之乏,而严铜禁以饬钱法”的观点,指出:一是“钞法一行,则现钱足用,而私铸自息”。二是铜禁难以执行,“铜禁之严,莫如宪庙(雍正帝),其时政事无不令行禁止者,而铜禁竟不能行,况可必于今日乎?”三是大钱害民,自古已然。“当十当百,法虽自古,然唐以河北之故举行之,深不便民,不数年皆准当钱当一乃已。而数年中,官费不偿,民之受其害者已伙”(《再答王亮生书》)。

二是以钞总统的主张。

包世臣深知“钱(铜钱)质繁重”的弊病,认为行钞是“救弊良法”(《致前大司马许太常书》),可绝非“理财之大径(法则)”。这条原则的提出有其理论根据,也有历史借鉴。依据虚实相权论,他认为“轻重相权不相废,为古今之至言。行钞则以虚实相权者也。银钱实而钞虚”。行钞必须以银钱作保证,没有实币的虚钞运行必将失败,依此理论。他驳斥了王瑬的“银钞皆同”论点,把元赵孟(1254—1322)虚实论(银与钞、米绢与银钱互为虚实,贬值中统钞与足值中统钞,前者为虚,后者为实)的内涵明确为“银钱实而钞虚”,即具有真实价值的金属货币——白银铜钱都是实的,没有真实价值的货币符号——钞票就是虚的。所以钞票流通必须“虚实相权”,否则,一旦遇到紧急意外,“钞或不行,而银则未有不行者也。”这就体现出“轻重相权不相废,为古今之至言”的道理。因此王瑬“行钞而废银”的主张“是为造虚而废实”,是根本行不通的。他还尖锐地提示行钞史上最深刻的教训,莫过于视发钞为取之不尽的渊薮。他明确指出王瑬荒谬地认为“造百万即百万,造千万即千万,是操不涸之源”,正是“钞法难行而易败”的根由。他揭示了王瑬行钞理论的要害是“名为利民,更生枝节”(《再答王亮生书》)。进而揭示了历代统治者利用行钞达到其不可告人目的的罪恶本质,触及了行钞失败的真实原因。

包世臣提出的另一条行钞原则,是“损上益下”,是针对王瑬的行钞原则“足君尤先”提出的。所谓损上,指政府“必照市价”,用纸币收兑白银,“州县以九四折解司(市政司),司以九七折解部”。于是“富民见行钞之便,知银价必日减,藏镪必出,镪出益多,而用银处益少,银价必骤减”,直到“库纹一两准制钱一千而止,是其大纲”。他估计初行之年,上之所损当以千余万为率,以半益民,以半益吏。损上有利于钞票的流通,而且“损上愈多,则下行愈速,下行既速,次年上即可不损,以后则上之益也,遂至不可究诘”。上之损不过是在第一年,且钞票得以流通,银价下跌,对于官府大有利益,第二年就会得到数不清的好处。为了统治者的长远、根本利益,他警告道:“益上之指总在利民。”惟其如此,才会久而无弊。所以,他主张控制钞票的发行额,“初届造钞,以足当一岁钱粮之半为度”(《同上》),以后逐年递增,“至倍于岁入钱粮之数,循环出入,足利民用即止。”是说纸币发行应确定一个最高限额,即以年度财政收入的一倍为限,只要能够保证周转循环,满足商品流通的需要该是不成问题的。控制纸币发行额的认识触及到纸币问题的要害,弥足珍贵。可以财政收入为标准,则明显有为满足财政的需要之嫌,而非满足商品流通的客观需要。两者不啻不是一个概念,且在总量上也不匹配,虽可将财政收入做为发行纸币的保证,财政收入又该如何保证不出赤字,以实现平衡呢?因而又是不科学、不正确的。

包世臣的货币理论讨论了有控制按步骤地组织管理纸币发行,保证货币流通的正常周转,是利民用,以维护统治者的利益,同时使百姓免遭通货膨胀的灾害。可他的理论得不到实现,不会被统治者采纳接受。在鸦片战争前夕,清廷面临着财政危机的巨大压力,当然不会把已到嘴边的肉留给百姓,让百姓与自己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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