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导并参与中国第一套现代意义教科书

蔡元培（1868—1940）是浙江绍兴人，字鹤卿，又字仲申、民友、孑民，曾化名蔡振、周子余。他六岁入家塾，后在叔父蔡铭恩的培养和熏陶下学习。“孑民有叔父，名铭恩，字茗珊，以廪膳生乡试中式（光绪甲午科中式第十二名举人）。工制艺、门下颇盛，亦治古诗文辞，藏书亦不少。孑民十余岁，即翻阅《史记》《汉书》《困学记闻》《文史通义》《说文通测定音》诸书，皆得余叔父之指导焉。”^[3]蔡铭恩给蔡元培取字“鹤卿”，希望他日后能出类拔萃。1883年，蔡元培考取秀才，他的试卷“论尤精当，与众不同”^[4]。蔡元培考中秀才后，一边做私塾教师，一边研攻经学，他在《我的读书经验》中回忆道：“然而以一物不知为耻，种种都读；并且算学书也读，医学书也读。”^[5]1889年，蔡元培中举人，第二年中进士，被点为翰林院庶吉士，后授职翰林院编修，成为“声闻当代，朝野争相结纳”^[6]的年轻才俊。甲午惨败，蔡元培“痛哭流涕长太息”^[7]，于是开始阅读大量的西学译著，潜心研究西方各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和设施。“自甲午以后，朝士竟言西学。孑民始涉猎译本书。”^[8]他在翰林院生活几乎是“惟有读书声”。对于变革社会寄于重大希望的蔡元培，目睹戊戌变法失败，明确意识到国民素质在社会变革中的重要作用，他指出“康党所以失败，由于不先培养革新之人才，而欲以少数人代取政权，排斥顽旧，不能不情见势绌”^[9]。1898年秋，蔡元培抛弃世俗所称羡的功名前程，托疾请假南下，直接任教于新式学堂，积极倡导新式教科书的编写。

1.成立中国教育会，拟集合力量，以编辑适合中国的新式教科书自任

蔡元培返乡后曾先后任绍兴中西学堂监督、剡山书院院长等，苦于自己对西方教育了解的不足，1900年至1901年间，他广泛搜集国内外教育参考资料，对各级学校的课程进行了细致的研究，撰写了《学堂教科论》一书。1901年，他应上海澄衷学堂总理刘树屏的邀请“代理一月”。^[10]同年8月，被聘为上海南洋公学特班的总教习。在不断的教育实践中，蔡元培非常关注新式教科书的发展，当时，南洋公学、澄衷蒙学堂等已在尝试自编新式教科书。蔡元培认为“清之季世，师欧美各国及日本之制，废科举，立学校，始有教科书之名，为教习者，以授课之暇编纂之，限于日力，不能邃密。书肆诎于资而亟于利，以廉值购稿而印之，慰情胜无而已”^[11]。为了推进中国现代教科书的发展，“以教育中国男女青年，开发其智识，而推进其国家观念，以为他日恢复国权之基础为目的”^[12]，1902年4月27日，蔡元培与蒋智由等人在上海发起成立中国教育会并任会长，提出“我国今日学界最缺乏者为教科书，教育会发兴之始，即欲以此自任”^[13]。学会设立了教育、出版、实业三个部，拟集合力量，以编辑适合我国教科书自任。继因八股方废，人们对新名词甚为陌生，乃仿通行教授法，刊行丛报，蔡元培在此期间还首先提出一要排除专制，二要排除外国人在教育中的影响，即自编课本的重要性。

2.兼任商务印书馆编译所职务，确立商务印书馆编辑教科书的基本方针

当时，各书局盛行翻译书籍，国人因知识之饥荒，多喜购阅，故极畅销。但由于商务印书馆初期购买质量低劣译稿的惨痛教训，经理夏瑞芳求助于时任南洋公学译书院院长的张元济，张元济先是介绍南洋公学译书院中之同事四五人，为之修改译稿，“然苦不易从事，张于是介绍蔡元培为编译所长，以谋改进”^[14]，开启了蔡元培与商务印书馆的不解情缘。此后，蔡元培一直称商务印书馆为“本馆”。蔡元培兼任商务印书馆编译所职务以后，便向夏瑞芳提出，废除科举、兴办学校是大势所趋，编辑新式教科书实为急需，建议商务印书馆由编译转为自编新式教科书。商务印书馆“依蔡之计划，决议改变方针，从事编辑教科书。此商务印书馆编辑教科书之发端也”^[15]。这标志着商务印书馆在出版业上的一大改进，为其编辑教科书提供了根本保障。由于蔡元培不常驻所中，而且“商务编译所规模甚小，虽有编辑教科书之议，亦不主聘专任人员”^[16]，蔡元培于是建议由爱国学社教师编写小学教科书，既能解决商务印书馆书稿，又能解决部分教员经济来源（当时爱国学社经费无着，所有教员均自谋生活来源），而且能完成中国教育会的夙愿。这样，由蔡元培先定国文、历史、地理三种教科书之编纂体例，用包办方法，“蔡就学社教员中选择数人，分任编辑国文、历史、地理等教科书”^[17]。不久，《苏报》案发，蔡元培离沪赴青岛。商务印书馆在张元济的带领下成功推出适应新式教育的第一套现代意义教科书——“最新教科书”。

1903年，蔡元培虽然离开商务印书馆编译所，但他却一直热情关注商务印书馆新式教科书的编撰工作并参与其中。从1905年开始，商务印书馆出版了由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编撰，高凤谦、蔡元培、张元济校订的《最新初等小学修身教科书》10册、《修身教科书教授法》10册及《修身教科书第一册挂图》20幅^[18]。这套初小修身教科书力求能体现新时代的特色，字里行间彰显独立、平等的先进思想，如《最新初等小学修身教科书（第3册）》的《女子宜求学》一课写道：

我国旧俗，重男轻女。凡为女子者，幽居深闺，不事学问。非特古今大事未之闻知，即作书信、理账目，亦多倚赖他人。今女学渐兴，旧俗渐改，少年女子宜求学，以图自立，庶不为人轻视也。^[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