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的“流水线”

亨利·福特自T型车问世以来,他的毕生愿望就是要使福特公司以每分钟一辆的速度生产汽车。“福特生产方式”实施以后,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所以亨利·福特在他59岁那年宣称:人类发现了一位神明。大规模的生产已成为人类“新的弥赛亚”,也就是“新的救世主”。

事实上,“福特生产方式”也确实掀起了世界范围内具有历史进步性的大量生产的产业革命。有的评论家甚至将“福特生产方式”的历史作用与瓦特发明蒸汽机的历史功绩相提并论。

这种新的生产方式,就是福特流水线。

1903年7月推出的福特牌T型轿车,实现了一个典型的从穷小子到亿万富翁的美国梦。一些美国人曾把亨利·福特列为有史以来仅次于耶稣基督和拿破仑的第三号伟人。

亨利·福特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迪尔本郊外的农家,他的祖父乔治·福特是爱尔兰人,是随大批爱尔兰移民远渡重洋,来到美国鲁日河定居的。少年福特从未受过正规教育,但他自幼就有机械天才。

在少年福特的床头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钻孔机、锉刀、铁锤、铆钉、锯子、螺栓和螺帽。这些工具中有几种还是七岁的福特自己改装制作的。

福特的家人总是把家里的钟表藏在最保险的地方,因为稍不留神,它们就会被小小的福特拆得七零八落,即使是一些华丽昂贵的怀表,也同样难以幸免。

1896年,亨利·福特制造出自己的第一辆汽车,这是福特在自己的小作坊里敲敲打打弄出来的。虽然简陋而土气,但别小看了它,这是福特汽车王国迈出的第一步。

1903年,他创办福特汽车公司,并在这一年推出了第一辆福特牌T型轿车。就凭它的发力,创造了一个奇迹,到上世纪20年代,福特公司已经发展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公司。

因为,他创造了世界汽车制造史上的“福特生产方式”,即大规模低成本用流水装配线生产汽车的模式。这不仅深刻地影响了人类的产业进程,而且也是汽车制造方式上的一次革命。

亨利·福特对照美国肉类联合加工中心芝加哥的肉牛屠宰流水线,首创了汽车大规模装配线的生产和管理方法,即著名的“福特流水线”。“福特流水线”这个词语,在产业界意味着“像福特那样大规模地生产”,对世界工业的发展影响巨大。

在美国芝加哥的肉类食品工业中心,这里的机械化屠宰场是由一条条流水线组成:一头头活牛被赶进屠宰流水线的起点,到流水线终端时,整牛已被分解成一块块“零件”,随后发送到全美各个肉类市场。

福特的一个职员,在参观了这个屠宰场后获得了灵感,发明了福特汽车生产流水线。所不同的是,二者的流程恰好相反:芝加哥的屠宰流水线是将一头整牛一块一块肢解成“零件”;而福特创造的汽车生产流水线则是将一个个汽车零部件组合成一辆整车。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位名叫威廉·柯兰的工长前去屠宰场参观回来后,把工人制造磁电机的工作分解开来,让工人们站在一条传送带旁边操作,机器动而人不动,结果装配一台磁电机的时间从原来的15分钟缩短到了5分钟。

这只是开始。当T型车上1500个其他零部件,都采用这种流水线操作时,奇迹发生了:过去福特生产一辆汽车需要12小时,现在每10秒钟就可以下线一辆汽车了,并且售价也从825美元降为240美元,从而一举打败了竞争对手,奠定了福特帝国的地位。

到1914年,路上行驶的每两辆汽车中就有一辆是福特汽车。然而福特的工人只有13000人,其他规模类似的汽车厂却需要66000工人才能产生这样的效率。到了1927年5月27日,当最后一辆T型车离开生产线时,已经有1500万辆福特汽车被售出,而且福特在21个国家装配他的黑色汽车。

此时福特的霸气,从他生产T型车的颜色就可以看出,它只有黑色。亨利·福特曾有一句很不讲道理、但很傲气的名言:“任何顾客可以选择他所愿意的颜色,只要他的选择是黑色的就行。”

“福特流水线”的生产方式,主要体现在生产力效率方面,其思想精髓是:创造性采用新的能源,全新设计生产体系和工作方式,优化组织生产力要素,重新定义了产品规格,让人们3个月工资能买一辆汽车。

可以说,当福特汽车公司生产出世界上第一辆属于普通百姓的汽车T型车时,世界汽车工业革命就此开始了。福特成功的秘诀只有一个:尽力了解人们内心的需求,用最好的材料,由最好的员工,为大众制造人人都买得起的好车。

1947年4月7日,亨利·福特伟大而荣耀地走完了他的一生。但人们还记得他曾经做过的事,在将他送往墓地的那一天,美国所有的汽车装配线停工1分钟。在过去任何一位美国商人逝世时都没有享受到如此殊荣,以后也不会发生。

因为,他是第一个让世界从马背跃到汽车上的人。

外星人讨论:福特的“鲁日时代”、“容器人”和“流水线工厂”

原子人、比特人和数据人来到了位于美国密歇根州迪尔本的福特总部。这座远离闹市的公司总部大楼,简约而大气,沉静而傲气,看上去不是一座办公楼,而是一个汽车博物馆,包括福特T型车、肌肉车、皮卡车、林肯座驾都在这里云集和展示。他们三人在此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考察,对这个案例做了历史性的分析、研究和讨论。

数据人:“福特公司创立于20世纪初,凭借老福特的‘制造人人都买得起的汽车’的梦想和远见,在历经一个世纪的风雨沧桑之后,终于成为底特律的三大汽车巨头之一。在这个过程中,福特有过辉煌,也有过败落,但不管怎样,它那开创新纪元的T型车,改变了整个世界。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案例,从中挖掘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对做好互联网时代的企业也是很有意义的。”

原子人:“还是我先说吧。美国是个崇拜个人奋斗的国家,而福特就是这样一个民族英雄式的成功者。美国媒体曾把老福特列为有史以来仅次于拿破仑和耶稣基督的第三号伟人,就是基于他在汽车领域所创造的辉煌和奇迹。所以,今天,我来说说福特的‘鲁日时代’。”

比特人:“鲁日时代’?”

原子人:“对。福特开创的那个以流水线作业为生产方式的时代被称为‘鲁日时代’,所以,‘鲁日’也就成了流水线的代名词。福特就是它的缔造者。”

比特人:“也叫‘鲁日城’吗?”

原子人:“对。福特所建造的那个鲁日城,它的贡献就是使汽车成为多数人买得起的商品,而不只是富人的玩具,从而使美国成为了一个汽车轮子上的国家。”

比特人:“为什么?”

原子人:“在那个鲁日时代,福特从采矿到汽车生产,所有的供应都是依靠自身体系。福特不仅在巴西购买了250万英亩森林开垦种植园,用于生产轮胎用的橡胶,还购买了密歇根州的铁矿山、煤山和山地,甚至连做油漆的黄豆都产自福特旗下的农场。从黝黑的矿石进厂到亮闪闪的汽车出厂,每隔10秒钟就能生产一辆T型车,于是,这座鲁日城成了一个奇妙而不可思议的造物主。”

比特人:“我不明白,为什么叫鲁日时代呀?”

原子人:“鲁日是福特老家的一条美丽的河流,它是从印第安人部落流淌下来的。老福特还在小时候就经常跟着父亲,赶着马车,沿着这条鲁日河小路,从迪尔本来到这里,天长日久,他孕育了一个伟大的梦想。”

比特人:“什么梦想?”

原子人:“就是让老百姓买得起车的梦想。老福特力排众议,出手惊人,一口气买下了鲁日河流域及休伦河流域几乎全部的二十座水磨坊,全都改成利用水利的乡村工厂,大兴土木,开始了他晚年的最大胆、最具争议的工业实践。”

比特人:“结果呢?“

原子人:“这就是今天人们所看到的一个非常奇特的福特生产帝国,一个号称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城,一个在周围方圆60英里范围内、散布着大大小小20座乡村工厂、93座工业建筑、8万个操作工人的汽车流水线总装车间。因规模庞大,相当于一座城市,人们称之为‘鲁日城’,它成为了福特‘鲁日时代’的一个文化地标。”

说到这里,比特人与数据人响起了掌声。

比特人:“说得太好了!正是这个‘鲁日时代’,让第二次工业革命达到了高潮。而鲁日城就是福特建立的一个完全自给自足的工业金字塔,这是他的梦想,也是那个工业时代的价值观。不过,鲁日城的流水线,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效率,但也异化了人,让人成了机器的一部分。所以,我今天谈谈‘容器人’的观点。”

原子人:“容器人?”

比特人:“对。福特流水线作为一种新的生产方式,它的精髓在于重新定义了生产力效率,让小轿车成为平民也买得起的交通工具。它造化了人,但也把人变成一个符号,一只大甲虫,一部机器的奴隶。”

原子人:“把人变成了一个壳。”

比特人:“对。在流水线的摧残下,人的内心,就像一个罐状的容器,只有外壁的碰撞,没有内心的交流,孤立而封闭,有时把人逼向了疯狂的边缘。”

原子人:“在福特公司也是这样吗?”

比特人:“不错。1913年,福特公司每雇用964人,只有100人留下来,工人们纷纷旷工、逃离。在公司工人大量流失的情况下,福特发动了那场著名的每天5美元工薪制的革命。”

原子人:“但也招来业界的一片骂声。”

比特人:“对。资本家是骂他的,股东也是骂他的,但工人是高兴的,不仅工人服服帖帖了,公司员工队伍也被稳定了。”

原子人:“此后,劳资关系就不紧张了吗?”

比特人:“哪有这么简单。实行5美元工薪制,只是暂时缓解了劳工情绪,调和了劳资矛盾。没过多久,又是故态萌发,哪怕后来推行了每天6美元、7美元工薪制,也不解决问题。这让福特非常痛苦,迷惑不解。”

原子人:“据说,福特找牧师去忏悔了?”

比特人:“对。福特向上帝忏悔了,他想建立一个更宽厚、更人道的企业,但为什么还得不到工人的理解和宽恕?他的诚恳感动了那个牧师,后来那个牧师也成了他的员工,协助他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

原子人:“解决了吗?”

比特人:“回来后,福特就成立了一个福利组织,那个牧师就是负责人。这个组织,专门负责向工人低价销售一些生活用品。刚开始时,只是一些杂货和日用品,到后来则发展到供应粮食、衣服、鞋帽、能源等二十多种生活所需品,小到来自公司的农场所生产的牛奶、面包,大到收购煤矿保证工人生活所需的燃料,一年的花费在1000万美元以上。”

原子人:“真是精诚所至。”

比特人:“福特在牧师的启发下,悟出了一个道理:过去的5美元工薪制也好,后来6美元、7美元工薪制也好,只把工人作为一个纯粹的‘经济人’去看待,如今实行这些触及人性深处的‘福利计划’,就是把工人当成‘社会人’,从精神层面去解决这个问题,这样才把工人从一个‘容器人’变回到一个‘完整人’。”

说到这里,原子人与数据人报以热烈的掌声。

数据人:“你们说得太有见解了!从‘鲁日时代’到‘容器人’,这是工业时代的天空所投下的一个阴影,福特为此做了探索性的努力,所以成了后人效仿的偶像。但鲁日城的意义,更重要的是它创造出了一种新的生产方式,重新定义了工厂和它的产出方式,并让这个世界加快了9倍的运行速度,从马车上跳到了汽车上。所以,今天我来谈谈福特的‘流水线工厂’。”

原子人:“就是它的生产自动化?”

数据人:“对。对于生产流水线,福特的灵感来自于屠宰场。当他看到一只牛先是被电击,再放血,然后开膛破腹、分割、吊装,并由不同的人在同一个地方完成时,他受到了启发,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条拆卸生产流水线,这一创举使T型车一共达到了1500万辆。售价也从最初的4700美元,降低至240美元,把这个世界装在了轮子上。”

原子人:“由此诞生了每10秒生产一部汽车的神话。”

数据人:“对。福特是第一个把大规模流水线作业引入汽车制造业的人。不同的是,屠宰场是把部件卸下来,而福特是把零件装上去。他把T型车的整个生产过程分解为84个步骤,仅仅组装一个发动机的环节,就被他分拆成了86道工序。所有车间,全部安装了自动生产流水线,产品的生产工序被分割成为一个个的环节,川流不息的传送带,把整个工厂联系在一起。”

比特人:“成了一个有机的生命体。”

数据人:“对。它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创造一个全新的生产方式,让人类的财富形态从狩猎经济的‘找水时代’、农业经济的‘打井时代’走向了工业经济的‘水管时代’:只要找到那个水龙头,并把它拧开来,就可以让水流到你自己的提桶里。这种新的财富生产方式,让工业时代只用了500年的时间,就创造了比农业时代五千多年还要多的财富总量,从而又一次完成了人类财富形态的大转换,走向了人类新财富的广袤空间。”

至此,原子人与比特人又是击掌而呼,喜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