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固定短语结构的不对称性与次序象似动因

二、类固定短语结构的不对称性与次序象似动因

时间顺序观念是人类认知结构中最重要、最根本的观念之一。在外在物质世界和人类概念世界里，两个相互关联的事件之间第一性的关系就是在发生的时间或被感知的时间上的前后接续的关系。人类有声语言的时间一维性，制约语言结构在顺序上的安排对应于它所表达的概念次序的安排，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Greenberg（1966）的“语言中成分的次序与物理经验的次序或对事物的认识的次序是平行的”的论断，以及Haiman的“时间象似性（tenseiconicity）”、Givón（1990）的“线性次序原则（the linear order principle）”和戴浩一（1985）的“时间顺序原则（the principle of temporal sequence，or PTS）”都是对语言这一机制的认知。（参见张敏1998的有关论述）

语音在时间这一单一的维向上线性地展开，似乎使得它很容易以象似的方式表达不对称的概念。两个语言形式的一先一后地出现，那么它们可以按时间顺序、因果顺序、整体—部分顺序、重要—次要顺序依次排列，体现出与人类认识事物次序的对应。本节中将尝试运用次序象似动因对类固定短语结构的不对称性进行一定的认知解释。

对类固定短语结构的对称性和不对称性进行分析，主要考察类固定短语的格式构成成分的前项和后项、内嵌成分的前项和后项、结构体的前部分和后部分之间是否存在着符合人类认知次序的规律性的东西。

根据类固定短语内部诸构成成分之间不同的结构关系，可以把类固定短语分成三大类：短语结构、复句结构和无理结构。其中短语结构又可分为七种：联合结构、主谓结构、述宾结构、偏正结构（状中）、连动结构、兼语结构、述补结构。复句结构的内在关系比较丰富，比较常见的有并列、承接、转折、因果、目的、让步、条件、递进、取舍等几种关系。无理结构的类固定短语为数不多，其内部句法结构关系往往模糊不清，因此不在本节的考察范围之内。

我们发现类固定短语内部构成成分所形成的结构关系对应的组成顺序，实际上反映了一个思维上的顺序，从施事者开始，如何发出动作，再到动作所及对象或结果。主谓结构、述宾结构、偏正结构、兼语结构、述补结构都遵循了这一顺序。复句结构的内在关系比较丰富，其中表示承接、转折、因果、目的、让步、条件、递进关系的类固定短语组成部分的排列顺序，仍然遵循了时间顺序原则。从认知角度讲，承接、转折、因果、目的、让步、条件、递进与时间顺序具有同构性。它们的先后相继正是一种时序关系的反映，也具有拟象象似的性质。这种类型的类固定短语在“阅读”现实时，就像“录像带”一样，一步一步向后扫描，先发生的事先扫描，后发生的事后扫描，类固定短语时序和现实时序对应象似。

本节对类固定短语结构的对称性和不对称性进行分析，考察的主要对象是短语结构中的联合结构、连动结构和复句结构中的并列关系、取舍关系。联合结构的类固定短语约占总量的70%，连动结构和并列关系、取舍关系的复句结构所占比例虽然不大，但是它们与联合结构的类固定短语有很大的共性，因此我们也一并将它们列入考察范围。

在对联合关系、连动关系的短语结构和并列关系、取舍关系的复句结构进行考察发现，无论是相应结构类型的类固定短语格式的前后成分还是内嵌成分的前后变项之间，它们一先一后地出现，多按时间顺序、重要—次要顺序、整体—部分顺序、性质美—恶顺序、状态静—动顺序、数字小—大顺序依次排列，体现出与人类认识事物次序的对应。表示空间方位和距离远近的概念的排序，则与人类的语言习得顺序和观察事物的方式有着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