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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德语天才诗人策兰_柏林苍穹下_一

时间:2022-06-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战后德语天才诗人策兰_柏林苍穹下_一无语问苍天:战后德语天才诗人策兰策兰策兰被许为20世纪中期欧洲诗坛的奇才。有人认为在近代德语文坛,诗歌之有策兰,正如散文之有卡夫卡。策氏享誉之高,于此可见一斑。策氏侥幸逃脱了这次迁移,他的父母亲则被运到已被德军占领的乌克兰的一处集中营。海德格尔则对大屠杀一贯地讳莫如深。

战后德语天才诗人策兰_柏林苍穹下_一

无语问苍天:战后德语天才诗人策兰

策兰

策兰(Paul Celan,1920—1970)被许为20世纪中期欧洲诗坛的奇才。有人认为在近代德语文坛,诗歌之有策兰,正如散文之有卡夫卡。策氏享誉之高,于此可见一斑。但策氏诗作的晦涩玄奥,也久为读者所病。这也许正是他的作品一直未能风靡一时的原因。(www.guayunfan.com)

策兰出生在切尔诺维茨的一个犹太家庭。切城在1918年奥匈帝国解体后改隶罗马尼亚。策氏自幼接受德语和罗语教育,也读过一阵希伯来语学校。他年轻时就开始写诗,对里尔克十分景仰。

1938年他到法国学医,初次接触到超现实主义。一年后回乡度假,不幸正逢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他不得不滞留家乡放弃学业。由于希特勒和斯大林在互不侵犯条约中把切尔诺维茨所属地区划为乌克兰,策氏做了一个短时期的苏联公民。

1941年6月希特勒侵苏后,切城的犹太人被集中到一个居民区,不久后就被迁往集中营。策氏侥幸逃脱了这次迁移,他的父母亲则被运到已被德军占领的乌克兰的一处集中营。他们后来都死在集中营里。父亲死于痢疾,母亲则因为失去工作能力而在头上挨了一枪。策氏后来被关在罗马尼亚阿克西斯从事强迫劳动,直到1944年苏军解放罗马尼亚。解放之初他先在一家心理医院做助手,后来到布加勒斯特从事出版和翻译。在1947年斯大林关起铁幕之前,他绕道维也纳去了巴黎,在那里他取得了教授德国文学的资格,并在有名的高等师范得到一个职位。他在那里一直工作到1970去世。

从1938年到1970年,策兰总共创作了大约800首德文诗。另外,他早年还写了一些罗马尼亚文诗。自从他的第一本诗集《罂粟和记忆》(Mohn und Ged-chtnis)在1952年出版后,他便声誉鹊起。《语言格子》(Sprachgitter,1959)和《无主的玫瑰》(Die Niemandsrose,1963)为他赢得了更高的声誉。但此后他生前出版的两本诗集和死后出版的三本诗集由于与1968年后德国左翼知识分子所掀起的时潮相左,没有受到太多的注意。

他写于1944—1945年,并首次在1947年译成罗马尼亚文发表的《死亡套曲》是他震惊诗坛的杰作。它以超现实主义的浓密意象和接近赋格曲的复奏谱出了对大屠杀的字字血泪的控诉。它立即在世界范围引起了强烈的震动和巨大的影响,被评为20世纪诗界的又一座里程碑。

早在1949年,阿多诺便声称:“在大屠杀之后,写诗是一件野蛮的行为。”这是指大屠杀的残酷,已不是任何文明的语言能够描述,更不是诗的崇高所能包容。另一方面,在纳粹时期,德语备受摧残,已经堕落为歌功颂德和阿谀奉承的工具,早已不能胜任叙述历史真实面貌的重任。《死亡套曲》的问世犹如晴天霹雳,它传出了一个信息:诗歌犹为可为,德语犹为可为!策兰本人对于语言的复苏是具有信心的,他在接受德国文学大奖毕希纳奖的答谢辞中说,一切都被冲走了,语言却留了下来,但它必需冲破带来死亡的层层黑暗、冲破可怕的沉默,走出它自己的无力回答。(阿多诺在1965年曾重弹旧调,但在1966年勉强收回了他的声称,这也许可被看作对《死亡套曲》的承认。)

但是这个信息出自一个犹太人之手对于德国人是一个历史的嘲讽。《死亡套曲》虽然在德国备受重视,它被选入各种诗选,被学生在课堂讨论以作为“面对过去”计划的一部分。但在赞扬声中和要求自省的呼唤中,有口无心者有之,蓄意曲解者有之。这些自然都难逃策兰的慧眼,(因而)也在他原有创伤之外又加上一份疏离。

另一方面,策兰和其他说德语的犹裔知识分子一样,仍然认同于德语和他们素来所属的知识分子传统,但他们又有一种歧路感,渴望这种认同能带给他们一个新生。策兰走访了马丁·布伯(Martin Buber)和海德格尔。布伯告诉他用母语写诗是自然的,而对于德国人,他主张一种以德报怨的态度。海德格尔则对大屠杀一贯地讳莫如深。与两位学者的会谈使他若有所失,他找不到一个指点迷津的力量。

策兰反对盛行于50年代和60年代初期的那种把诗看作是自我封闭的美学客体的正统派主张,因此他极力驳斥那些认为他把大屠杀升华为诗的评论家。他认为他的诗是真实的艺术,他不给予美化和政治化,只是“就其实际情况以及其所允许的可能性”立言。

但是策兰从来不直接提及大屠杀,对历史事件也力求避免直指,因为他认为诗的语言应该具有日常语言所达不到的功能。这也许是他的诗晦涩难解的一个主要原因。伽达玛曾经出来为他开脱。伽氏说,任何有接受意愿的、无成见的并且对德国文化背景有根基的读者都能读懂策兰诗中的微言大义。问题是,这“根基”到底要达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事实上,策兰诗集中确有一些费解的词,一如汉语古诗词中的辟典。

早在罗马尼亚时策兰就有机会娴习俄语。他那时就曾把莱蒙托夫和契诃夫的作品译成罗文。在巴黎,他继续把俄国诗人的作品译成法文。他在俄文那里找到了一个可亲的、足以与德文抗衡的语言。特别对于同为犹裔的曼德尔施塔坶,他有一种身世相怜之感。他找到了一个阴阳陌路的知心谈伴,一个能解读他内心深处的需要的人,一个,如他所说,带给他“手足之情”的人。

从1958到59年,策兰放下了自己的创作,一心翻译曼德尔施塔姆。也许他有意寄身于曼氏的作品之内,他的翻译似乎颇少形似之处——曼氏的遗孀纳德兹达称它们为“远离原文的呼唤。”策兰从曼氏那里采纳了对话的形式,他的诗中多了一个人物——Du(你),这个你时远时近、亦亲亦疏,在叙述者“我”和“你”之间策兰找到了一个新的张力空间:

我认识你,你是那位低低   

弯身的人,         

而我,这被穿透的,     

是你之所需。        

何处,将有字句燃起,    

作你我的见证?       

你,我的真实。我,你的幻影。

策兰的英译者和传记作者费耳斯丁纳(John Felstiner)认为策氏的一生是从犹裔德语诗人转化为使用德语写作的犹太诗人的一生。他一生的精神寄托,也从里尔克和海德格尔转化为卡夫卡和曼德尔施塔姆。60年代里,他在德国访问、朗诵作品,他深感自己融入一个重建起来的德国的希望愈来愈趋暗淡,他后来甚至把这希望称为“悲剧的、童稚的错误”。郁结之余,他开始潜心研读犹太神话和哈希德教义(犹太教的一个神秘主义支派)。他的诗中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希伯来文,而他的诗中的“你”也愈来愈定型为“上帝”。

伽达玛曾经详细诠释过的他的一首《受难节晨祷》[1],也许最能代表他晚年作品的思想境界:

受难节晨祷          

我们是靠近的,主啊,     

可触及的近。         

主啊,其实我们        

已经互握互攥,仿佛      

我们每个人的身体       

都是你不坏之身。       

祈祷吧,我主,        

向我们祈祷,         

我们是靠近的。        

我们斜斜走去,        

斜斜走去,以俯饮       

浅泽深塘。          

我们走去就饮,我主。     

那是血,是          

你流下的,我主。       

它闪亮着。          

它把你的像投入我们眼中,我主,

眼与口张开着,空无一物,我主。

我们喝了,我主,       

血和像,血中之像,我主。   

祈祷吧,我主。        

我们是靠近的。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有死的恐惧,有被天父遗弃的哀叹。(旧约:耶稣在十字架上说:“神啊,神啊,你为什么离弃了我?”)被希特勒迫害屠杀的犹太人也有被遗弃的哀叹。因此,“我们是靠近的。”耶稣不识死,而我们(犹太人,但也是所有的人)却识得死,因此,“向我们祷告吧。”(这句话也不一定是渎神的,因为我们是靠近的。)但神不识死,所以耶稣的复活是一个必然,而我们的复活却遥不可期,虽然我们有复活的美好愿望,有对生和尘世的眷念。——我们喝了耶稣的血,永生的象征。

就这样,策兰背着死的十字架(犹太人的被屠杀)和生的苦难(认同的无门、抑郁症的折磨、Goll夫人纠缠不休的剽窃控告[2])从死亡走向死亡,而且没能走完。

三十年前,初读策兰就曾几度废卷兴叹,最主要的不是由于他的艰涩,而是他通过打碎的画面所透露出来的生的沉重使我几乎不能承受。特别是在一个人命如草芥如蝼蚁的社会,说生说死只不过是笔墨游戏!三十年后,策兰的英译本相继问世,人们谈起策兰的机会自然也随之增多,只不知在此悠悠岁月中,使我的承受能力脆弱不堪的环境是否也有了长进!

死亡套曲                  

清晨的黑奶我们啜饮于黄昏          

啜饮于午啜饮于晨啜饮于夜深沉        

我们啜饮我们啜饮              

我们挖掘空中坟墓它宽敞舒适         

层里正书写着弄蛇者写去德国         

他写着玛格丽特你的金发在这黄昏       

他写毕来到屋前披着星光闪烁         

他吹哨唤来猎犬召来犹太人在地上掘墓     

他命令我们奏起乐跳起舞           

清晨的黑奶我们饮你于夜深沉         

饮你于晨饮你于午饮你于黄昏         

我们饮你我们饮你              

屋里正书写着弄蛇者写去德国         

他写着玛丽格特你的金发在这黄昏       

他的灰发苏拉密特我们挖掘空中坟墓它宽敞舒适 

他呼叫着快挖深挖你们这一群快唱快奏你们另一群

他抽出腰间的枪挥舞着他有一双蓝眼      

快挖深挖你们这一群快弹快跳你们另一群    

清晨的黑奶我们饮你于夜深          

我们饮你于午我们饮你于晨饮你于黄昏     

我们饮你我们饮你              

屋里住着一个人玛格丽特你的金发       

你的灰发苏拉密特他是弄蛇的人        

他呼叫把死神奏得更甜蜜死神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他呼叫把提琴奏得低沉些而你们化为升天的烟云 

于是你们有了云间的坟墓它宽敞舒适      

清晨的黑奶我饮你于夜深           

我们饮你于炎午死神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我们饮你于清晨于黄昏我们倾饮我们啜吸    

死神是来自德国的大师他有一双蓝眼      

他击你以子弹而他弹无虚发          

屋里住着一个人玛格丽特你的金发       

他令猎犬扑向我们赐我们墓穴于空中      

他弄蛇他做梦死神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玛格丽特你的金发              

苏拉密特你的灰发              

【注释】

[1]天主教会为纪念耶稣受难在复活节前的星期三、星期四和星期五举行的晨祷和第二次祈祷仪式。每唱一首赞美诗即灭去一支蜡烛,最后一支赞美歌在完全黑暗中诵唱。原题Tenebrae即拉丁文黑暗的意思。根据新约福音,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死前的最后一刻,霎时间天昏地暗,因此Tenebrae一词兼有黑暗和耶稣受难的含义。

[2]策兰早年曾把法国诗人Yvan Goll(1891—1950)的一些诗译为德文。后者的遗孀Claire曾指控策兰剽窃了Goll写的一些德文诗,直到1970年策兰因为困于精神分裂症的侵扰而自杀去世,Claire都为此缠讼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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