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能少

新闻节目中心　何羿翯

何羿翯

2014年5月下旬，我和摄像接到任务，要给援疆支教一年期满，准备返京的教师们，拍摄制作一个总结片。经过一个多月不间断的工作，我们终于制作完成了20分钟电视专题片《一年支教路，一生援疆情》。片子在大会议室播放的时候，我想，这一个多月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而有缘拍摄这个片子，更让我有机会见到许多可爱的朋友，他们是真情援疆最好的践行者。他们的故事，感动着我，更鼓舞着我。40位援疆教师中，采访次数最多，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来自丰台区的李祺瑶老师。

李老师是我见过的，最爱说爱笑的中学老师。她是80后，别看岁数不算大，做教师已经有12年了。2013年7月起，她和几位来自北京的老师，到和田地区洛浦县支教一年。初见李老师，真不像三十开外的人，她的爱说爱笑就表现在，说话语速很快，还常常夹杂着笑声。我们第一次到学校见她，正是3月份浮尘天气最严重的一天，可她一点也不在乎，一脸灿烂笑容地迎我们进学校，她身穿牛仔裤，明黄色上衣，在灰蒙蒙的天地间格外显眼。

她带我们去教室参观，里面还算宽敞明亮，后墙上有同学们写得有点儿歪歪扭扭的黑板报。好长时间没有到学校，到教室采访时我看到，同学们的课桌和城市里学生们的桌子差不多，而且挺新的，平整的桌面，还有可以放书本的抽屉。可是，讲台上老师的桌子是一个破旧不堪的红色木头桌子。李老师说，学生们的桌子也是刚换的，去年她刚来时，学生们的桌子也是破破烂烂的，现在先给同学们换，老师们再等等。

课间，我们在李老师的班级里采访拍摄，看到这个班上也就十几个人，难道是这里的生源少吗？我们再看看其他班级的教室，有二三十名学生，为什么李老师的学生最少呢？原来，全年级最差的学生都分在李老师的班级，是想让李老师给学生们补习补习，等学习成绩提高了，再转到一班和二班。所以，李老师的班级，其实是学生人数越少越好。就为了人数变少，李老师没少花心思。当初刚一接班，李老师很发愁，看学生们上学期的成绩，全班只有两个及格的。

李老师第一天上课，就像在北京一样，用全英文授课的，因为她之前在北京丰台一所市级示范校任教，英语课教学必须用全英文授课。但是讲了一会儿，李老师发现课上秩序有点混乱，学生们开始讲维语，她听不懂学生们说什么。一问才知道，学生们根本听不懂她的全英文授课，而她也听不懂学生们的语言。必须马上调整，于是李老师，讲一句英文，再说一遍中文，有的同学能听懂了。第二天上课，两名维吾尔族同学穆妮热和迪丽努尔主动把她俩的座位搬到了前面，李老师初步被学生认可。

虽然被学生接受，但是上课点名时，她发现人从来都不全。李老师从校领导了解到，少数民族学生流失比较严重，这让李老师很头疼，这不是一个班一所学校的问题，是普遍现象。李老师想挑战这种情况，让自己班里，一个学生都不少，志向是很高远，说着也容易，可是怎么做呢？

李老师先是用课余时间多和学生们交流，批改作业时，经常鼓励这些基础差的学生，在课堂上反复跟同学们说，都要来，学生一个都不能少。如果有没来的，她会详细地问，让同学们知道，老师很关心他们，很在乎到课率的事情。第一学期，临近期末，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此后，李老师的班里，学生一个都不少了。

一天李老师正走在去上课的路上，突然看到班上学生木热提，情绪激动地往外走。李老师拉住他，说“马上上课了，你去哪。”没想到木热提，激动地大喊，我再也不来上学了，再也不来学校了。李老师意识到不对，死拉住木热提不放，木热提嘴里还喊着不上学，但是对李老师没有全力挣脱，李老师就把他拉回教室。到了教室木热提就抡起一把椅子朝窗户砸去，几位男老师闻声赶来，要带走木热提。可是，李老师坚持说，她可以解决。男老师们虽然不放心，但还是退出教室。李老师关上教室门，走到木热提跟前，刚才那个激动的少年，突然哭了起来。原来，学校要交50块钱，木热提的妈妈一直不在家，他拖了一周还没有交钱，有老师说他说瞎话，没人相信他。这时李老师掏出100元，让木热提先去交钱，木热提不要，说没有人喜欢他，都说他是坏孩子。李老师抱住木热提，说我和同学们都喜欢你，以后不要再说不上学，不来上课的话了。李老师抬头看其他学生，几个女生在抹眼泪，男生们都低着头。

李老师和学生，包括维吾尔族学生的良好关系，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今年初，寒假后开学，李老师没有带什么自己的衣物，一只大箱子里，塞满了给班上孩子们带的北京土特产和零食。这些吃的花了李老师个人足足600多块钱。而平时李老师花在学生们身上的钱，就更不计其数。让李老师欣慰的是，刚开始，她自己出钱给学生买东西，同学们高兴，乐意吃，后来，同学们都不愿意吃了，因为大家渐渐明白，老师花在他们身上的钱太多了。现在，李老师班里逃课的没有了，缺课率为零。而这一切，不仅仅靠教师传授知识，更靠的是情，是师生间长时间建立的真情，是李老师的职业道德和责任心，她为的就是：一个都不能少。

广袤的戈壁滩

李老师给我看她写的日记，她说：“虽是一名女子，但也心怀天下。”也许别人说这句话，会觉得有点空洞，但是，李老师就是这样做的，把高深的道理转换成真真切切的工作。李老师主动报名，成为她们学校有史以来第一个来新疆支教的老师。

从李老师那里回来，我又看了一遍电影《一个都不能少》，这份责任心，让我真正见识到，为了一个都不能少，老师们付出了多少辛苦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