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文体学

一、实用文体的特性

实用文体是依据与文学文体不同的特性定义的，这样一来，与文学文体的特性相反的特性便是实用文体的特性。学界对实用文体的研究还刚刚开始，远远少于对文学文体的研究，而且大部分是在语言学的框架中进行的，不是以研究文体为目的，所以，实用文体可以从对文学文体的相反特性中发现。对于文学文体的特点，已有很多学者进行了研究，例如，卡特认为文学性的特点是：媒介依赖性（语篇的文学性越强，在解读中越不依赖其他的媒介）、重新语域化（任何一个词、文体特征或语域都不会被排除在文学语境之外）、层次阔交互性（由几个不同的强加的语码或层次交互形成的语篇比不是由多个层次或者有多个层次但不交互形成的语篇文学性更强）、一词多义性（词语的多义性越强，语篇的文学性越强）、移位互动（移位的或间接言语行为互动越多，其文学性越强）和话语模型化（话语模型化越强，其文学性越强）；而申丹则认为文学性是“文学的虚构性、非实用性、审美功能、社会共识、特有的创作程式、阐释程式，以及与之相对应的特定语言结构”。[1]

与文学文体不同，实用文体表现出以下七大特性：①语境依赖性；②体裁一致性；③学科依赖性；④语域依附性；⑤层次直接体现性；⑥言语行为的直接性；⑦话语的语体化和体裁化。

（一）体裁一致性

与其“自足性”相关的是“重新语域化”特性，实际上表示的是一种“语域混合性”，体现“体裁混合性”。文体效果通常是由引入一个新的体裁而引起的，形成突出的模式，产生文体效果。在实用文体中，语篇的体裁一般要保持一致性，但在文学作品中出现法律文本显然是为了取得某种特殊效果，而且不一定保持一致性，也不必保持一定长度。与文学混合体裁相对立的是实用体裁的一致性，即在实用文体语篇中，体裁要保持一致，而且要符合体裁结构的要求。

（二）语境依赖性

文学具有“自足性”特点，因文学语篇不需要以任何已有的，或者正在出现的语境作为其创作的“指称物”，而是以作者的想象为基础创作的。实用文体则不能“无中生有”，而是要有一定的依据，要有据可查。语篇意义产生的依据来自于语境，包括文化语境和情景语境。从这个角度讲，实用文体都具有不同程度的“语境依赖性”，是可以到语境中去查证和核实的。因此，从这个角度讲，实用文体语篇都是从实际的交际事件中提取出来的，是依赖语境的。

（三）学科依赖性

实用文体都要涉及另外一个学科，即把文体学的理论体系引入到另一个学科中，用于对这个学科的语言特点的研究。从这个意义上讲，实用文体学的研究对象具有学科依赖性。在这个研究领域中，总是有一个人类社会实践领域与文体学研究的目标相关，两这个实践领域本身促生了一个语言之外的学科。

（四）语域依附性

文学语篇除了具有体裁混合性的特点外，也具有语域混合性的特点，即把不同语域的内容在同一个语篇中呈现，利用不同语域之间形成“张力”来获得突出效果，产生文体效应。但实用文体总是要“寄生”在一个与人类生活和实践密切联系的实践领域中，属于一个比较概括的语域的话语范围。但无论如何，每一个语篇基本上所属的语域是明确的。然而，某些语域显然也涉及某个次级语域的混合现象，主要表现为不同的语域有不同的作用。然而，它们不是简单的混合，而是海洋运输语域从属于法律语域，或者说法律语域应用于海洋运输语域。无论如何，实用文体对于某个学科的依附性是清晰的。

一旦文体学依附于某个语域，两个语域就会被“绑定”在一起，不再分开，一直到语篇意义的结束，也就是说，实用文体学除了表现出语域依附性外还表现出语域一致性。

（五）层次直接体现性

层次直接体现性指相关的语篇的意义是直接由相关的词汇和语法模式体现的，也就是说，语篇的词汇模式和语法结构模式是由语篇的意义决定的，而这些词汇和语法模式则对语篇的意义没有直接的影响。这与文学语篇有很大的区别。在文学语篇中，虽然从总体上讲，语篇的意义是根据情景语境由词汇语法体现的，但文学语篇不是用于直接体现人类的物理和心理经历、表现讲话者和听话者的关系的，而是通过模拟或者利用体现人类的经历的意义模式来实现新的交际目的，即给读者提供娱乐欣赏的艺术品，使其在阅读中得到愉悦和教益，而不是直接得到信息。也可以说，它是通过提供信息的体裁形式，来给读者提供服务。在这种情况下，语篇的形式和内容出现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关系，而不仅仅是内容决定形式的关系。这主要是因为某些形式特征在文学体裁中成为体现某些美学效果、艺术特色的比较约定俗成的模式，形式的变化必然会引起意义的变化。而为了取得特殊的效果而引起的意义的变化，也必然会导致文学体裁采用新的形式特征。

在实用文体语篇中，语篇的意义大部分都由比较典型的词汇语法模式和结构体现，层次之间的互动比较少，大部分是直接的决定关系。

（六）言语行为的直接性

语篇的交际目的与在语篇中实现的言语行为具有直接关系，要么两者是相同的，要么后者是前者的组成部分。例如，写一封信表达一个承诺，这个承诺就应该是真实的，是可以在将来通过作者的行为来检验的：写信人是否遵守了承诺，是否做了应该做的事，完成了承诺要完成的任务。读者可以在将来的交际中对写信人的承诺作出评价。然而在文学作品中，这种承诺是文学作品中的人物作出的，读者可以根据对语篇的阅读来检查他是否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但这只是读者阅读时对语篇意义的一种评价，对作者用它来实现什么样的美学效果的评价，而不是对作者的评价。也就是说，作者的任务只是写作，无论他在作品中作出什么样的承诺，他都没有履行和实施承诺的义务。评价的标准只是他使用承诺的方法是否合适，是否获得了预期的效果。即使他在语篇中确实对读者作出了许诺，实际上，读者也不真正相信他将来会这样做，因为他的承诺会被当作一个文学创作的手段，而不是他将来实际要做的事情。他可以是作者，也可以是叙述者，或者是两者的结合，任何语言行为都局限在语言内部，而不会延伸到语言的外部来作为承诺、请求、允许、命令等。

（七）话语的语体化和体裁化

实用文体的语篇都要归属于特定的语体，以一定的体裁形式出现。话语的语体化是与其功能密切相关的。它们要局限于一定的话语范围内，都具有一定的、比较典型的人际交流方式。

语体化的特点首先表现为属于某个语体的语篇的意义模式基本上都属于相关的领域，即尽管语篇表达的意义千差万别，但都是在这个领域中交际的产物。另外，由于在特定的领域中，有比较典型的交际目的类型。它有几个突出的优点：信息提供得比较清晰、具有永久保存性、格式比较固定、容易理解。因此，信函成为商务交际的重要体裁模式，在商务活动中使用广泛。另一个比较典型的交际方式涉及口语，即商务谈判，这是利用信函所无法完成的交际任务，它具有即时性和双向交流性，有利于把相关问题讨论清楚。所以，语体化的结果是所有的语篇也必然会体裁化，由特定的体裁结构潜势固定下来。

二、实用文体学的理论模式

文学文体学和实用文体学使用相同的理论模式。作为文体学的一个分支，它必然是从文体学理论中派生出来的。那么，区分文学文体学和实用文体学还有实质性的意义吗？我们必须首先解释这个问题，然后才能对实用文体学理论模式的特点进行进一步研究。

由于文学文体学的本质是探讨能够产生文学欣赏效果的语言，所以，它更倾向于对手段和措施的研究，因此才产生了“偏离常规”、“违反常规”、“陌生化”等似乎是破坏性、摧毁性的概念来描述取得文体效果的方式。这是因为人们在阅读文学作品时通常对新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而对于普通实在的一般东西则不屑一顾。人们阅读文学作品并不是为了解决现实社会和生活中存在的问题（特别是棘手的、生死存亡的问题），而是为了娱乐和消遣，而新奇古怪的稀缺东西能够提供新鲜感和愉悦感。

但是在实用文体中，语篇的作用是完成交际任务，使作者或者讲话者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因此，语言是一般的还是特殊的，是老套的还是新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符合语境的要求，是否能够使作者或讲话者获得想得到的信息、事物和服务，取得预期的效果。从这个角度讲，由于两类文体的交际目的不同，区分文学文体和实用文体还是十分必要的。

（一）语境的作用

1.文化语境与体裁

文学文体和实用文体的区别还表现在语境的不同作用上。根据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语境有两个类别：文化语境和情景语境。文化语境是整个语言的语境，因此为文学文体和实用文体都提供了语境。文化语境可以说从两个方面为语言提供了语境：意识形态和体裁。前者表示这个言语社团的人如何想，即他们惯常的思维模式、约定俗成的常规、风俗习惯、信念系统等；后者表示如何做，即根据交际目的的不同而采用不同的方式、步骤和程序做事。这就是为什么马丁（1992）认为文化语境包括两个层次：意识形态和体裁。同时，意识形态通常是在体裁中表现出来的，即思想要在行动中体现。

体裁表示人们的社会行为是根据其交际目的来有步骤、有程序地完成交际任务的。正如马丁（1992）所说，“体裁是本言语社团成员有目的、有目标、按程序、有步骤地涉及语言的社会活动”。[2]

2.情景语境与语域

情景语境是一个交际事件的具体语境（简称语境）。对于文学语篇来说，语境是一个多层次概念。它除了作者为读者创造文学作品（诗歌、小说、戏剧等）以提供娱乐和新商品外，还有作品内的语境，有时是内部多个层次的语境。语篇内部的语境是作者创造的语境，是作品创作的主要部分。

实用文体的类别和功能都是由语境支配的，一般不涉及多层次语境性，但在具有一定文学性的语篇中，也可以出现内部语境，例如，新闻报道中的故事情节、日常会话中的故事情节等。有时，为了取得特殊的效果，作者也可以通过创造语境来创造新的意义。

在实用文体中强调语境的作用主要是因为语境决定要交流的意义类型和模式，同时，语境特征与意义特征，以及词汇语法特征和音系字系特征都有直接的联系，两者具有相互预测性，也就是说，当某个语境特征出现时，你可以预测到某个意义特征或某类意义特征会出现，进而预测某个或某类词汇语法特征会出现，还可能预测某些音系或字系特征的出现。同样，某些词汇语法特征的出现预示着某些意义模式和类型的出现，同时预示着某类语境特征的出现。

实用文体学的研究重点是语言在不同的场合中所表现出来的独特性。所以，实用文体学应该是更接近于社会语言学，特别是把文体与社会功能密切联系起来的功能文体学。

语言变体可分为两大类：方言和语域。方言是根据“用者”区分的变体，反映谁说话和谁经常说什么，反映讲话人来自什么区域、什么社会阶层、什么时代，因此进一步反映社会结构和社会阶层。一般的方言变体是亚文化变体，如社会阶级与阶层、区域、时代、年龄、性别等。语域是根据“用途”区分的语言变体，反映你现在说什么、干什么，从事什么样的社会活动；反映社会过程、社会行为。一般的语域变体是职业或行业变体，如技术变体、部门变体等。总的来说，方言反映的是交际者个体由于所属的阶层、职业、时代、年龄和来自的区域而表现出来的个体性。这种个体性在语言交际中通过话语基调，即交际者之间的关系表现出来，因此，一般只需研究语域特性即可。

交际是在语境中进行的，但处于外围的语言特征更容易受到语境的影响而发生变化。如上所述，语境包括两个范畴：文化语境和情景语境。文化语境为整个语言提供了环境，因此，要在具体的情景语境中得到实现。语域即是由语境特征支配的与语境特征密切相关的语篇意义特征。情景语境有三个变量，分别是话语范围、话语基调和话语方式。话语范围表示发生的事件、所涉及的领域等；话语基调表示交际者之间的关系；话语方式则表示语言在语境中的作用。

语境变项与语义的关系是：话语范围支配概念意义的选择，从而也支配语法中及物性结构的选择；话语基调支配人际意义的选择，从而也支配语法中语气与情态以及音系中语调的选择；话语方式支配语篇意义的选择，从而也支配语法中主体结构以及音系系统中信息结构的选择。层次之间的这种系统的联系使语境因素直接和语篇的意义以及词汇语法密切联系起来，使实用文体由于语境的变化而表现出独特的文体特点。

语域反映人类的社会过程，是动态的、变化的；随着情景的变化或进展，交际过程就要终结或转化为新的过程。在交际过程中，交际者所使用的语言可根据话语范围、话语基调和话语方式的变化而变化。因此，语篇的产生就要同时受到话语范围、话语基调和话语方式的共同制约。首先，情景的这三个变项中的任何一个有意义的变化都会引起语域的变化。

如果在话语范围和话语基调不变的情况下，声音渠道变为字符渠道，无视觉接触，那么语篇就成为书面定购信，如要求商店送货上门。这时交流成为单向的，语篇内部结构就会与上面所描述的语境的语篇结构不同：讲话者只能提供“要定购的货物”、“其家庭地址”等必要成分。这说明语域发生了变化。

总之，语域受情景语境的制约。情景语境类型的变化可引起语域的变化，从而引起文体意义的变化。[3]

（二）词汇语法分析

语篇的意义是由词汇语法体现的，因此，语篇的文体也是由词汇语法体现的。词汇主要通过其意义的特色来表现文体特色，这些词汇就自然具有相关事件、活动、意义模式的特点。语法则通过语法的功能结构特色来体现语篇的文体特色。

1.词汇特色

实用文体中的词汇具有所涉及的话语范围的特色，语义场的类型（如科技、商务、法律、经济等）可以通过词汇体现出来。以科技词汇为例。科技词汇是科技语域中出现最早的形式特征，当新的科技项目出现时，人类通常可以完全运用已形成的语法系统来表达它所涉及的过程和关系。然而，它所涉及的名称和概念必须要有新的词汇项目来表达它。由此，科技词汇可以说是在科技语域诞生时就出现的[4]。

2.来源

不同的语域的词汇可能有不同的来源。例如，英语中音乐语篇的词汇很多来源于意大利语，而菜谱语言的词汇则大多数来源于法语。科技英语的词汇则主要来源于希腊语和拉丁语。科技词汇的来源可反映出它的文体特色，即比较正式、客观、无情感、无人格特性等，因为它们大部分是从具有学术性和古典性特色的希腊语和拉丁语中借用的。它们主要有三个来源：①把英语中原有的词汇赋予新义，从而形成一词在不同的语域中有不同意义的多义现象；②从希腊语或拉丁语中借来的词汇。这类词汇通常词义狭小且明确，很适宜于科技语域。③新造词。完全的新造词，即不借用现有的词根、词缀、词义新造的词，是少数的，大部分新词都是借用已有的词根、词缀进行重新组合而成。

3.分类

实用文体的特点也反映在词汇的分类上：体现共核意义特色的普通词汇；体现共核意义与技术意义相结合的准技术词汇；体现技术性特点的专用技术词汇。科技英语的词汇也具有这个特点。

科技英语中的普通词汇可分为两类：语法功能词和普通实义词。语法功能词可出现在各个语域中，是语言的基本语汇，包括介词、连词、冠词等。普通实义词是用普通语言来表达科技概念和原理的基础词汇。

语法功能词虽然数量不大，但其复现频率较高。这类词汇都具有多义性。在科技语域中，它们的意义通常与描述客观的、自然界的事物相关，而用于日常生活、与情感和主观因素有关的意义则很少在科技语域中出现。普通词汇在科技语域中亦偏向于表达自然界客观事物、概念和原理等，而极少用于表达情感、心理和社会关系。由此，像like（动词）、angry、bother，opinion等词汇在科技语域中极少见。由于话语基调的不同，普通词汇可在科普语篇中代替专业词汇，以利于大众的理解。普通词汇用于科技语篇中更易于前景化，表现出科技语域的特色。

准技术词汇指在几个不同的语域中都可通用的词汇，特别是既可在日常用语中运用，又可用于专业语域中。这类词汇的特点是“多义性”，这类词汇的数量也相当大，主要为一般词汇在新词的产生和发展中被采用而获得新义的词汇，而且这些新义大部分是原意的向外辐射。准技术词汇的多义性是科技语篇文体特色的潜在意义特征，可体现语篇的实用文体特色。

专用技术词汇指某一语域中特有的专门术语。这类词汇的特点是专业化程度高，词义范围明确，是科技英语的主干特征，是专家用语。由此，外行人通常难以掌握，这类词是人们常讲的“偏词”，大部分都来源于希腊语和拉丁语，未被收录到日常用的小词典，如《牛津英汉双解小词典》和《牛津高阶英语词典》当中。这类词汇是直接的科技英语文体的潜在特征，在科技语篇中体现科技语域的意义，成为前景化文体特征。

4.功能

词汇在词典中是没有功能的，但它具有潜在的意义特征，易于在某些特定的语境中出现。词汇的功能都是在语篇中获得的。但实用文体中的词汇的一个基本特点是它直接表达客观世界中事物的意义特点，在人类的交际中具有直接性。但在不同的语域中其具有不同的意义特征，产生不同的功能。

科技语域的主要功能是传播科技信息，这一功能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词汇来完成的。一方面，科技词汇要表达科技语域中的概念、分类、范畴；另一方面，它还要表达科技语域中的过程和关系。

从表达科技语域的概念、分类和范畴上讲，科技词汇有以下几种功能：①表达一般概念；②表达具体话语范围中的概念；③表达一般话语范围概念；④表达科技语域中所涉及的物体；⑤表达科技语域所涉及的其他概念等。

以上词汇的变化表示词汇功能的变化。在以动词或者关系成分出现时，这类词汇表示客观世界的实际发生的事件和事物之间存在的关系，但当它转换为名词或者动词时，它们不再表示客观世界的事物，而是以观察者（研究者）的身份论述事物和事件之间的关系，进行推理和论证等。科技词汇的前景化通常也发生在这种语境中，即由叙述和描述客观事件和事物转化为讨论、推理、研究事件和事物之间的关系。

（三）情景语境分析

在实用文体学研究中，对语境的分析是最重要的一环，因为它决定着要分析的意义类型和模式，以及相应的词汇语法的类型和模式。对语境的分析也需要从系统和实例两个角度进行。如果是分析某个类型、某个领域的实用文体的特点，则需要对整个类别和领域的语境系统进行分析，如科技英语文体、商务英语文体、新闻英语文体等。这实际上相当于分析这个领域的文体的文化语境（它实际上是整个语言的文化语境的一个部分）。作这种语境分析要注重它的整体性、系统性、层次性和重点性。“整体性”指作这类语境分析时需要把这个领域所有方面都包含在内，不要仅仅注重一个方面，而忽视了其他的重要方面。“层次性”是说在整个大领域内有不同层次的小领域，要理清它们之间的上下、并列、从属等关系。“重点性”是说语境分析采用从重到轻的顺序，首先把重要的领域和方面突出出来。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再梳理非重点的方面。

（四）文字特点

在实用文体中，不同的体裁还可以由不同的文字特点来体现。在文字按照传统的格式排列时，它的作用是体现词汇语法，把词汇语法媒介化和实体化。但当文字用来表示词汇语法不能独立体现的意义时，它就具有了直接体现意义，特别是人际意义和语篇意义的作用。

在法律英语中，其明确性和精确性也要在字位层得到体现。文字手段的作用可分为两类：①与语法、词汇手段一起来表示意义，对这些手段起辅助作用。②填补“空缺”，表示词汇语法手段所不能表示出的或与之相区别的意义，如用大写表示强调与对比、用标点来表示层级关系等。法律英语常用的文字手段有标点符号、大小写、字体、布局和分段模式等。

在法律英语中标点符号手段表现在两个方面：①用其表示特殊的意义；②略用标点符号。这两种手段都是“失协”突出手段。标点符号可违背常规用法，在法律英语中区分不同的逻辑关系和信息范围。

标点符号的略用是法律英语的一大文体特点。在有些语篇中标点符号几乎被完全略用，在有些语篇中省略很多。标点符号的略用在法律语篇中已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惯用现象，是法律文体的主要体现特征之一。其作用是防止用增删或移动标点来改变原文的意义。

法律英语中的大写词、词组甚至句子或段落多于常规又是法律文体的特点之一。大写包括字首大写或整词、整句、整段大写，也是一种失协突出手段。在常规字位系统中，大写主要表现为词首大写，且只出现在句首词或专有名词等词中。而在法律英语中，大写可出现在句中任何词上，主要是实义词汇上。其作用是利用文字手段从视觉上把关键的言辞突出出来，以引起读者的特别注意。

[1] 申丹著，《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4。

[2] 张德禄等著，《英语文体学重点问题研究》，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202。

[3] 张德禄著，《语言的功能与文体》，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56～59。

[4] 张德禄著，《语言的功能与文体》，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226～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