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递归运算机制"假设之博弈

第6章　语言研究的生物学视角："唯递归运算机制"假设

"唯递归运算机制"假说一经提出便引来诸多争议，最为引人瞩目的当属以Jackendoff为首的认知学派和以Pinker为首的心理学派的质疑。

PJ首先从语法角度分析了"唯递归假说"的缺陷，认为该假说忽视了语音、形态、格、一致等语法方面的非递归特征。然后从发音系统角度指出人类语言的语音系统与其他动物具有明显的差异，这一系统既是语言的特有官能，也为人类所特有。他们还引用人类声带的解剖实验成果，即言语感知不可能只局限于灵长类动物的发音，单词的习得也不只限于对事实的习得，至少有一种基因参与了言语和语言活动，以此表明人类声带的独特性是任何其他动物所不能共享的，从而证明HCF的"唯递归假说"与解剖学和人的声带神经控制相悖，并据此提出：语言是人类世系进化的结果，而非递归的产物(Pinker & Jackendoff，2005： 202)。将语言中的递归视为其他认知系统中递归能力的新成员的说法会有很多麻烦，因为这些问题也是航行(navigation)和数字(number)所遇到过的：如航行并非离散性的无限；递归数字的认知寄生于语言，而不是语言寄生于数字的认知；语言的映射发生在递归系统的内部，而不在某个递归系统的直线性外在化过程(Pinker & Jackendoff，2005:231)。因此，PJ认为语言是交流知识和意图的适应性产物。这种说法相比之下却能避免很多麻烦。PJ还从行为学和基因学角度论证了语言的呈现是部分特征化的多元表现，而不是将一个构件(递归)嫁接到另一个不变的动物体上(Pinker & Jackendoff，2005:231)。

就语言官能概念的广义、狭义划分而言，JP (Jackendoff & Pinker，2005:211-225)对这一做法予以认同，但他们又同时认为，这一分析框架未能涵盖几个特定的重要假说，如将"适应"进行"当前使用"(current utility)和"功能起源"(functional origin)的二元划分容易疏漏可能产生的"当前适应"(current adaptation)等，因此认为"唯递归"说不应视为适应交际的产物。就"唯语言"与"唯人类"两个概念而言，JP认为二者既可以被解释为对概念进行绝对的、类别化的、整体的或零的划分，同时也可以理解为对概念进行等级划分，这就意味着这一特征在重要方面与它的祖先完全不同。至于语言节奏的运用，其实音乐、舞蹈、甚至灵长类动物的表演中都会有节奏的运用。因此，对语言构件进行生物分类至少应允许这样一种可能，即语言中可能会有超出普通节奏能力以外的言语节奏。

JP还就FOXP2基因等问题进行了辨析，认为FOXP2虽与其他哺乳动物的相似基因同属于一个家族，但其排序却是人类特有的。而FHC却利用二者间的相似将其归为FLB。JP还从人类面部的突出特征、人类与猩猩的能力及生活方式等方面，说明FHC对语言官能的广义和狭义之分降低了广义语言官能中唯人类特有的并易于言表的特征，其弦外之音在于：它未能在近期人类语言自然选择的历史中出现，这就解释不清语言进化的问题。

就"唯递归假说"而言，JP认为"FLN只有在狭义句法和映射接口中出现时才含有核心递归运算机制"的说法具有歧义，它可以理解为"只有（在狭义句法和映射接口中）出现时才含有核心性递归运算机制"，还可以理解为"（只有在狭义句法中出现时才含有核心性递归运算机制）和（只有在映射接口中出现时才含有核心性递归运算机制）"。这样，FHC所希望的"避免困惑"便成了无用功。

此外，JP就语言官能的划分"意在为跨学科研究提供术语支持，它明显够不上一个能够经得起验证的假说"的说法缺乏理论的真诚，因为HCF将递归视为核心内容。更重要的是，这个操作核心却排除了词库，因为单词不是运算操作，而是具有语音、句法和语义特征的联系体(associations)。

据此，JP认为不能说递归特征是保证人类语言进化发展的唯一 (Pinker & Jackendoff，2005:21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