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与生物学之渊源

第2章　语言研究的生物学视角：语言的生物与生理基础

语言学的研究自古以来始终与生物学的研究有着不解之缘：达尔文 (Darwin，1872:354)认为语言的进化是一种逐渐发生的、自然选择的过程，并将动物最初的发音器官的发育归结为对性的需求；Bickerton(1981)认为，人类的认知及行为和技术的发展轨迹、原始语和人类语言过渡期、语言各发展阶段及语言官能的某些特别反常现象表明，人类语言是原始母语进化的产物；Liberman (1991:43) 认为，人类声带的独特结构在声带进化过程中发生的改变对语言起源的研究具有重要价值；Hockett(1960:88-96)曾列举了组成人类语言结构的十三种特征，他认为尽管其他动物也表现出某些特征，但没有任何动物表现出所以特征，并据此主张只有人类的口语才完全具备所有特征，从而将人类的口语与动物交际以及人类其他交际系统区别开来；Pinker(1994)则从进化论的角度来提出了人的语言能力既是本能的产物， 又是进化的结果，从而认为达尔文关于语言进化的思想是对语言进化的唯一解释，因为自然选择是促使声带产生复杂结构的唯一机制。他认为儿童学说话就像鹦鹉学舌一样，是一字一句慢慢模仿，并在与成人的各种言语互动中学会的。针对Pinker的这一说法，Chomsky(1965)曾经有过不同的说法，他认为儿童在学习语言过程中除了模仿以外，还会创造一些新的句子，并能在与成人的语言互动中自动发觉语言的规律，逐渐修正自己的语法。因此，可以说只要是正常发育的儿童，天生就拥有学习语言的本能，只要有环境刺激与成人的引导，便能学会说话。

一个半世纪前，达尔文的进化论思想掀起一场人类世界观的大革命，它不仅让人们了解了关于生命起源的科学原理，而且还彻底颠覆了传统基督教的"神创说"和"物种不变"理论。一个世纪过后，当语言的研究开始与生物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时，达尔文的进化论思想又一次对语言学的研究和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人类语言能力究竟从何而来？它是否为人脑所特有，被认为专司语言的语言官能(Faculty of Language）是数百万年来语言官能进化的产物吗？语言官能得以进化的动因是交际的需求还是另有他因？为什么人类语言所特有的丰富而无限的(open-ended)表达潜能，不被动物的交流系统共享？语言的进化究竟是经历了一个"渐变"还是"突变"(gradual versus saltational)过程？人类语言的进化是原本已经存在的交际系统官能的连续进化的结果，还是从其他功能中分化而来的？富有挑战意义的进化观在于，是哪一方面导致了长期的适应变化，是哪些条件助导了这一进化过程？可见，虽然进化论对于语言的起源仍然具有重要的理论引导意义，但面对如此特别但又无限丰富的语言现象，如今，达尔文的进化论思想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也许缘由于此，一个新的具有强烈跨学科意识的学术用语"生物语言学"渐渐在语言学领域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