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语教育问题争议不断

英语水平与移民的受歧视程度之间具有相关性，英语水平较差的儿童相对受到的歧视会多一些，这些歧视使得这部分儿童缺乏自信心，例如那些操西班牙和亚洲口音的群体缺乏对美国的归属感，这主要是英语水平差而遭受歧视等原因造成。^[16]从目前情况看，移民双语教育的未来发展方向仍然面临困难。

1.双语教育成效差

在1996年至2006年的十年期间，K-12（小学至高中）的ELL（英语学习者，English Language Learner，简称ELL）人口比例增长了60%。虽然如此，从现状看，美国各地方在教育系统中向ELL提供特殊发展机会的并不多，对ELL的特殊学习需要的满足和资源的提供等问题也缺乏充分考虑。

（1）研究成果不一致。那些第一语言为英语的学生在入学前就已经具备学习英语的基础，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在校系统的学习，他们的英语已经达到了较高水平。对ELL来说，情况正好相反。ELL进入美国时间各不相同，其对英语的熟练程度差异也很大，而且很多学生缺乏对这门语言基本知识和使用的了解。而且，在学习语言的同时还必须学习其他课程内容，否则ELL学生将很难获得学术方面的成功。研究表明，利用移民学生的母语进行教学能够帮助他们获得学习成功所必需的英语方面的读写技能，并增强其从事工作的竞争力；^[17]进一步讲，双语教育与双识字能力还能够进一步增加学生社会交往、经济发展和智力提升的机会，这些都是许多家长和教育工作者的目标。但可惜的是，大多数学校缺乏足够意识，未能充分利用ELL学生带到教室中的语言资源，由此削弱了学校教育的有效性。而且从目前的政策支持、实施效果、结果反馈看，尽管这种资源对于全球化发展趋势来说意义重大，但是美国社会目前尚未将ELL作为发展多种语言和多元文化资源的重要渠道。

（2）成就差距明显。由于美国教育系统无法满足ELL的学习需求并利用这种多语言、多文化资源创设多元化的学习环境，这些学生很难获得学习成功。因为要想获得较高的学习成绩，必须要理解以英语作为指导语言的课程内容。但是这对ELL学生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因为语言掌握不熟练的结果必然导致对课程相关内容的一知半解，学习成绩差就在所难免，其进一步的后果是ELL逐渐丧失了学习兴趣，休学、逃课的问题频频发生，乃至辍学。例如，2007年全国测验结果显示，ELL中近一半（44%）的四年级学生数学成绩低于基本分数线，近70%的人阅读分数低于基本分数线。在中学，ELL的数学成绩依然很低，69%的八年级的ELL学生低于分数线，同时，70%的八年级ELL阅读分数线低于分数线。ELL与非ELL学生学习的差距更为突出。2007年的教育进展评估结果表明，只有7%的四年级ELL学生英语得分等于或高于熟练程度的标准，而非ELL学生的比例达到36%；学习成绩等于或高于专业水平的八年级ELL学生的比例只有5%，而非ELL学生的比例达到33%。^[18]对新来者来说，这种语言的压力尤为明显。由于认识到进入新国度后学习语言对结交朋友、取得好成绩、获得好前途的重要性，他们中的很多人具有强烈的学习英语的动机。因此在进入美国的第一年，他们往往将大量时间花在学习英语方面，即使如此，他们仍然感受到学习一门新语言所面临的挑战，因为在学习语言的同时还要保证在其他学科和社会交往方面上获得成功，压力的确很大。很多移民学生在毕业之际发现学术方面英语水平的欠缺是妨碍他们进入大学或在大学教育中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从语言发展规律看，学习第二种语言本身就是一个长久的过程，除此之外，学生尤其是新来者往往面临着身体和语言双重隔离的状态。所以即使很多学生在小学阶段确实强调英语学习的重要性，有强烈的学习动机，但是到了初中阶段，很多学生学习的主动性逐渐丧失，对语言学习兴趣的缺失开始影响到了其他学科的学习，直至整个学习阶级的最终失败。

（3）经济衰退问题与资源短缺问题导致ELL备受冷落。经济问题是导致ELL学习障碍的重要原因之一。由于经济不景气等，许多拥有高比例ELL的州处于破产边缘，有的甚至比整个国家经济发展的情况还要糟糕。例如，ELL学生拥有比例近1/4的加利福尼亚，其税收水平急剧下降，其他拥有大量ELL学生的州也出现了类似情况。资源短缺、经济问题严重的地区对促进本地教育发展方面必然会出现一种无力感，社会福利、社会安全保障、公共机构运转等所面临的财政压力往往使得这些经济处于破产边缘的地区很难将所剩无几的财政预算投入教育，这导致对ELL的关注会少之又少。研究显示，各州对年轻人教育失败的直接后果是人均收入的减少，而且这将持续影响其经济发展水平，受影响最大的莫过那些受教育程度最低的ELL学生。^[19]因此，在这种环境下求得生存的移民学生若要获得成功，或者需要具备积极的学习主动性和学习毅力，或者需要拥有富裕的家庭背景作为其财政支撑，否则他们今后的发展仍然会面临重重困难。

2.语言问题的教育政策

（1）双语教育与单语教育的辩论。从历史追溯上看，使用单语还是双语进行教学的问题一直是美国教育界、学术界讨论的问题，由于涉及种族歧视、社会公平等敏感话题，美国政府和社会各界对此问题高度关注，联邦政府和州政府根据社会发展需要和移民的诉求不断调整相关政策，采取各种手段调和各种矛盾。即使到目前为止，对教学语言的使用方式问题方面的理论和实践仍未达成一致。对双语教学持支持态度的学者结合政策、政治以及学校实践等因素之间的联系进行研究，总结说双语教学比单一英语教学方式会有更多的学术收获，例如应用语言学中心（The Center for Applied Linguistics）的戴安娜·奥格斯特（Diane August）认为采用儿童的第一语言授课对发展他们的读写能力十分有效，那些没有能力进行双语教学的学校应该利用儿童的第一语言帮助他们第二语言的学习。^[20]而那些持反对意见的认为，学生想要在学校获得成功，接触英语的时间越早越好，因此，应该采用浸没式教学法，即完全使用英语作为教学语言指导那些移民学生占所有学生近一半比例的州和地区，如加利福尼亚州仅使用英语作为教学语言。而在亚利桑那州，学校每天向英语学习者提供四个小时的英语学习时间。^[21]这两种做法遭到一部分人的反对，其依据是将理论学习和语言分离的做法是致命的，而且将英语学习者与其同辈群体隔离开必然会使他们的学习成绩远远落后于后者。因此，整合语言学习与课程内容，增加专业内容与补习时间，为英语学习者增加参加课后补习学校或暑期学校的机会等应该是比较有效的方式，但这种方式的真正推行则需要在政策方面予以保障。

（2）少数族裔对双语教育政策态度的摇摆性。少数族裔对双语教育表现出了摇摆的态度。拉美裔对强调英语为官方语言等提案往往表示反对，如1988年加利福尼亚和得克萨斯进行公民投票，赞成英语为官方语言的盎格鲁选民达到60%，而持反对票的拉美裔比例达到75%。^[22]然而，对于取消或弱化双语教育措施的问题上，拉美裔人的态度就不那么明确了，主要原因是这一问题关系到其子女的前程问题。据1998年的全国性民意调查显示，66%的拉美裔家长希望其子女尽快学好英语；在1997年奥伦治县的调查中，83%的拉美裔家长希望孩子一上学就开始学英语；1998年加州公民投票中，几乎每一个民选的拉美裔官员都反对双语教育，赞成双语教育选民也不到40%。^[23]尽管如此，各族裔的英语水平呈现出不同发展的趋势。如表6.1和表6.2所示，在1990—2000年之间进入美国的拉美裔移民儿童中，在家里只说英语的比例为5.9%，而且这一比例呈下降的趋势——2000年后进入美国的拉美裔移民群体中，这一比例降至4.1%；在家庭里不只说英语的儿童，2000年后进入美国的拉美裔中英语水平也远远低于1990—1999年的水平；跟其他移民相比，在2009年，拉美裔儿童在家只说英语的比例低于其他任何族裔，尤其是国外生的西班牙儿童，其比例仅为4.6%；在不仅说英语的家庭里，英语水平很好的比例仅略高于亚裔。由此可见，即使有的移民如拉美裔普遍认识到英语对其子女学习的重要性，但是从家庭层面看，英语熟练水平、经济条件、主观认识等方面的原因，使得父母往往无法为其子女提供良好的语言学习环境。

表6.1　2009年5～17岁以上国外生拉美裔移民英语水平

表6.2　2009年5～17岁及以上各族裔英语能力^[24]

（3）解决问题方式存在分歧。不仅在是否实施双语教学的问题上不同研究人员、教育学者持不同的意见，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双语教学也面临着不少困难。作为初等和中等教育法案的枟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枠（No Child Le ft Behind Act，简称NCLB）实施后，参与者认为到这是促进年轻移民者发展的重要机会，但是何种方式最有效，大家却都各持己见，尚未达成共识。

不一致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检验学习水平方式的不一致。例如枟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枠要求学校检验ELL的水平，并对他们的表现负责。该法案提出关注ELL的必要性，但是一些双语教育的参与者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因此他们组成专门的工作组，致力于研究针对英语学习者的相关政策，建议修改相关条款，包括对ELL身份的更好界定和分类，并建立更有效的测量、评估体系，雇佣高水平教师满足ELL的语言和学术发展需求。^[25]但是其他参与的工作人员认为过多的支持可能会削弱承担责任的效果，并为那些表现欠缺的学生找到了学业失败的借口。另一方面的不一致表现在评估标准问题上。根据枟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枠，州政府有权根据各州的具体情况设置相应的评估标准，因此州之间对ELL学习成绩的等级标准制定并不一致，但是各州的标准和评估体系中涉及的英语熟练水平至少应该与州学术内容标准吻合。一些人认为普通英语熟练程度的标准与内容一致会使得英语学习者和移民学生获得较公平的待遇和发展机会，所以大概有40个州已经调整了普通核心课程中数学和语言艺术标准，并且就目前是否仍需要调整学术标准性问题进行了广泛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