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史上的典范——沅陵

辰州赶尸

沅陵，自楚秦以来2000多年间一直为湘西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的中心，有我国“西南重镇”和“古代大都市”之称，其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

战国时期，楚国向南扩张，将沅水流域的“荆蛮”（黔语读作Chinm）之地并入版图，设置黔中郡。“荆”变为“黔”，并不是“荆蛮”被斩尽杀绝，被新的“黔”民族取代，而只是语言学上的音变而已。《史记·秦本纪》载：“楚自汉中，南有巴、黔（中）。”楚黔中郡辖地可能涵盖湖南沅澧、湖北清江、四川黔江等流域以及贵州东北部，其中心可能在沅陵。1986年，考古专家在沅陵西南窑头村沅、酉二水交汇处发现一座庞大的古城遗址。经初步探测，该古城曾有城墙、街道、宅院、祭祀台、地下水道等建筑体系。此外，还在古城遗址北侧牧马岭发现了1000多座从战国至秦、汉的古墓群，其中边长20至40米的巨型墓葬有40余座，规模远远超过长沙马王堆汉墓。其墓主绝非一般人物，可能是历代黔中郡郡王或古夜郎国王。据史载，“沅陵”一词始于汉高祖五年，当地人认为“沅陵”本义即“沅水边的陵墓”。

沅陵原名辰州、辰阳。屈原在《楚辞·涉江》中写道：“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辰”的古体字形如龙爪，在地支中代表龙。因此，沅陵辰文化也是龙文化。沅水亦名辰河，辰河就是龙河。从空中俯瞰湘西大地，夹在武陵山和雪峰山间的沅水如同一条巨龙从云贵高原奔向洞庭湖。辰河沿岸有龙山、辰龙关、黄龙洞、坐龙溪、龙泉山、龙头井、龙吟洲、龙吟塔、龙兴讲寺、龙舟广场等带“龙”字的名胜景点。沅陵人对龙的崇拜与热爱也达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老百姓建房看龙脉，正月里耍龙灯，休闲时摆龙门阵，尤其是五月的赛龙舟更是热烈异常，有“五月辰河看龙腾，方识沅陵人”的说法。沅陵的龙舟赛时间之长、运动员之多、观众之稳定可谓农民体育盛会，沅陵不愧为“中国传统龙舟之乡”。

沅陵县城西北向30里的乌宿乡境内有酉水、酉溪，两溪交汇处有大、小两座山，名曰“二酉山”。相传，尧舜崇拜的大师“善卷”曾在此修炼苦读，教化山民，死后葬于小酉山，山上曾建有“善卷堂”。小酉山峭壁上有“二酉洞”。这个不出奇的小洞却是中国的文化圣殿。史载，公元前213年，“秦始皇以咸阳诸生是古非今，惑乱黔首，从李斯议，收天下之书，除秦纪及医药、卜筮、种树之书，悉烧之”。咸阳博士伏胜冒着诛九族的危险，赶着五辆牛车将2000卷书简从京城秘密转运至南方黔中郡，藏诸二酉洞。《方舆胜览》载：“小酉山石穴有书千卷，相传避秦人所藏。”秦朝灭亡后，西汉建立。伏胜将藏书进献朝廷，汉高祖刘邦龙颜大悦。这就是“嬴氏烈焰中，大力负之走。茫茫九有州，选藏于小酉”的历史。二酉洞犹如“诺亚方舟”，使先秦文化典籍幸免于焚书坑儒浩劫，3000年的华夏文脉得以薪火相传，在人类文化史上的地位绝不亚于当今的纽约国会图书馆。“学富五车，书通二酉”，“藏之名山，传之后世”的典故由此而来。二酉洞这个文化圣地也成了天下读书人神往的地方。历代文人墨客前往拜谒者络绎不绝，留下了大量诗文墨宝，其中清光绪年间湖南督学张亨嘉题镌的“古藏书处”四字最为有名。

沈从文在《沅陵的人》中说：“对赶尸的传说呢，说起来实在动人”，“经过辰州，那地方出辰砂，且有人会赶尸。若眼福好，必有机会看到一群死尸在公路上行走，汽车近身时，还不知道避让在路旁，完全同活人一样”。其实，真正的赶尸并不是这样的。中央电视台《走近科学》栏目曾对湘西赶尸进行了全景揭秘。沅江上游地方贫瘠，穷人多赴川、黔山林中采药为生，山中瘴气重，疟疾肆虐，以致常有客死异乡的情况。中国人叶落归根、运尸还乡埋葬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但数百里的崎岖山路用车辆或担架运输非常困难，于是出现了奇特的“赶尸”行业。赶尸一般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客死他乡的人刚死不久，距离又近，赶尸匠迅速前往，将尸体简单处理后直接背回来。第二种情况是死者距离远，赶尸匠要带徒弟一起去。他们只卸下尸体的头和手、脚，用苗药作防腐处理后，安装在一个和死者高矮胖瘦相似的稻草人身上，将死者躯干部分就地处理。赶尸匠师徒轮流将稻草人背回来后，死者亲属先要回避。等赶尸匠为死者装束好后，亲属看到了穿着衣服的死者有头有手脚，也就信以为真了。可见，“赶尸”并不是真“赶”，而是赶尸匠玩的一种障眼法。不过，赶尸匠用辰砂以及特殊的苗药对尸体进行防腐处理却有其高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