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漆棺画

第五节　北魏漆棺画⁽⁹⁾

在丝绸之路要冲，诞生了至今仍然影响着亿万人思想的佛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应该说古代世界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创造和思想流派，首先是通过丝绸之路流传到全世界。我国丝绸之路沿途许多地方有融合中西方风格的板画、板雕及各种文字的文书。以板画、板雕来说，出土在原州区西郊的北魏漆棺画墓中的漆棺画，其漆画内容和风格，是这一时期特有文化交流的见证。

北魏漆棺画墓，该墓葬位于固原县西郊乡雷祖庙村，为夫妻合葬墓。1981 年10~11月发掘。该墓由封土、墓道、甬道、墓室四部分组成。墓道为斜坡状，长16米。墓室平面呈正方形，穹隆顶。其内两具木棺因20世纪70年代铁路部门钻探时大量灌水而散毁，随葬品也有所移位。墓主人男性居左，女性居右。女性棺木无髹漆，木板已朽毁，两侧分别有一个带座鎏金铜环。男性棺具为漆棺，其上绘有精美的漆画。

漆棺形制为前高宽、后低窄。棺盖为两面坡式，交角约有140度，前端呈圭形，前宽后窄，向尾逐渐收缩，平面展开最宽处为105厘米，残长180厘米，漆画保存面积大且完整，占全棺漆画的2/3以上。漆画内容为：棺盖边缘画有宽约7.5厘米的忍冬纹饰带，正中从顶端而下直通棺尾画有一条宽7～9厘米呈波状饰有水涡纹的金色长河，长河中点缀有翱翔的白鹤、戏游的鱼、鸭等，用它象征着天河。棺盖的上方，天河两侧，有两座似对称的悬垂帷幔的屋宇，单层庑殿顶，鸱尾翘起，有人字形斗拱，左右屋顶上方正中各画有一只金翅鸟，昂首张翅作欲飞状，左边屋顶右上方绘一红色太阳，中有三足乌，右边屋顶左上方画有一白色月亮，中有墨线。左边屋内榻上坐一中年男子盘腿袖手，头戴黑色高冠，角巾披肩，身着红色长袍，左右各站立有一无冠侍女。右边屋内为一中年女子，室内设置、服饰及人物姿态与左室相同，只是在屋外两侧各站立一名着高冠、长衣袖手侍从。左屋左侧有黄底墨字榜题“东王父”三字，右屋榜题已残缺，有可能为“西王母”三字。其余天河两侧图案为缠枝双结卷草图，中间点缀有珍禽、怪兽、仙人等。

漆棺前档画面，残高52厘米、残宽66厘米，画面内容为墓主人生前饮宴图。正中有一屋宇，人字形斗拱，屋内长方形榻上屈膝斜坐一中年男子，头戴高冠，身着宽袖圆领长袍，窄口裤，腰束带，足穿尖头乌靴，是鲜卑贵族的装束。右手执耳杯小指翘起，左手握尘尾。这种身穿鲜卑服装而持尘尾者在北朝同期绘画中罕见。主人两边各有两名侍从，左边一侍从头戴高冠，上身着交领宽袖大衣，下身穿宽腿裤，足穿乌靴。一手执耳杯，一手下垂，另一侍从似女性，一长颈壶置于身旁。右边两侍从，头部均残，腰束带，束腿，其下两侧各一忍冬图案。画面下部左右各有一人物，束发无冠，后有头光，硕耳戴环，裸胸佩饰璎珞，颈着项圈，手臂着钏，长眉大眼，嘴部有胡须，侧身斜立，天衣绕臂而下，弓臂于耳际。为佛教故事中的菩萨形象。

棺侧板漆画，右侧残高27厘米、残长195厘米，左侧残高61厘米、残长175厘米。两侧依内容可分为上、中、下三栏，上栏为孝子故事画，中栏为装饰性图案，联珠龟甲纹，中间是绘有侍从的直棂窗，下栏为狩猎图。上栏孝子故事，以横卷方式展开，画幅以三角状火焰纹图案相间，故事情节的发展及主要人物的行动方向，右侧是由前向后发展，左侧则恰好相反。孝子故事是由数幅具有连续性的单幅画面构成，每幅故事有榜题。右侧有蔡顺、丁兰、尹伯奇等孝子故事，其中以尹吉甫之子尹伯奇的故事最为少见。表现蔡顺的榜题为：“东家失火蔡顺伏身官（棺）上。”表现丁兰的榜题为：“供养老母”等三条。表现尹吉甫之子尹伯奇故事的榜题有“尹吉符（甫）□□□□伯奇化作飞鸟”“上肩上”等。左侧是郭巨与舜的故事，以舜的故事最为有趣，其故事十一则，画面构成一连环故事画，榜题分别为：（1）“舜后母将火烧屋欲煞（杀）舜时”。（2）“使舜口井灌德（得）金钱一枚赐□石田（填）时”。（3）舜德（得）急从东家井里出去”。（4）“舜父朗萌（盲）去”。（5）舜后母负（嵩）□□市上卖”。（6）“舜来卖（嵩）”，“（应）直（值）米一斗倍德（得）二十”。（7）舜母后欲德（得）见舜”，“市上相见”。（8）舜父共舜语”，“父明即闻时”。表现郭巨的画面有三幅，榜题五方，即：“孝子距（巨）供养老母”。“以食不足敬□昔母”，“相将□土冢天赐皇今（黄金）一（釜）”。“□衣德脱私不德与”。值得特别注意的是舜的故事，其故事在《孟子·万章》《史记·五帝本纪》中均有记载。这些均为官方记载，而在民间舜的故事广为流传，漆画上的故事与《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并不一致。舜的故事在过去其他出土物上如北魏司马金龙墓漆屏风、宁懋石室孝子石棺上等有所表现，舜的形象均为高冠博带，并有娥皇、女英侍立两侧，可谓道貌岸然，而漆棺画上的舜，两次出现裸体形象，似一顽童，完全摆脱“帝舜”思想束缚，表现内容丰富，从谋害舜开始，至舜父子和好，完整地表现了故事首尾连接的全过程。表现形式，由过去的单幅，发展成数十幅有统一格局的连环形式，且每幅画面都有说明内容的榜题，规矩整齐，在我国连环画史上是一种进步。

上栏与中栏之间相隔有宽约4厘米的云纹装饰带，之下是高约40厘米的三排联珠龟背纹，左侧横向排列约有10个圆环，圆环直径约12厘米。左右侧板前方的中部画有一个长方形的直棂窗，在直棂窗后有头戴高冠、身着无领衣的一男一女，边饰水波纹。联珠龟背纹的圆环内对称地画三种图样：一为两个裸体状的人物，圆脸，眉目清秀，肩臂上缠绕飘带，有圆形头光，翩翩起舞，人物不尽相同，似为供养天人。另两种图样为怪兽、奇禽，姿态多变各异。

中栏与下栏也有云纹装饰带相隔。下格为狩猎图，残毁较重。图中画的是山峦突兀，猛兽狂奔，武士射猎，有的猎手挽弓待发，有的猎手正投掷武器。反映了鲜卑族“射猎为业”的民族特点和生活风俗。画中有两个人物，无冠，着广袖长衣。一个长发飘举，二臂前后伸张，另一人右手持环首刀作自刎状，而左臂前伸已将自己的头颅提在手中。人物以山峦为背景，榜题“□开疆（惮）逃败自刎死时”。内容表现或为《宴子春秋·讷谏篇》中“二桃杀三士”之故事。

从北魏漆棺画上我们能够看到，丝绸之路的开通和经营，加强了汉族和西北边疆各少数民族之间的联系和交往，打开了人们的眼界，创造了中华民族灿烂的古代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