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日本的知识分子护宪运动与思想

邱静^[1]

内容提要 战后日本的护宪运动及其指导思想有更加复杂的特点与变化过程，并不能一概归于“和平主义”。知识分子护宪运动曾切实遏制了政府的改宪进程。20世纪80年代以来，护宪运动影响力衰退的主要思想原因并非通常所认为的和平主义思潮的衰退，这里更加不容忽视的思想背景是护宪运动主体的国民主权思想的式微。第二次安倍内阁以来，以立宪主义为代表思想的知识分子护宪运动体现了相当的政治影响力。现有知识分子护宪团体能否坚持在国民主权、立宪主义原则的指导下与政府违反宪法、违背民意的行为进行斗争，将直接影响未来宪法问题的走向。

关键词 知识分子护宪运动 国民主权 和平主义 立宪主义

1947年5月3日，作为战后制定的新宪法，《日本国宪法》正式施行。该宪法规定了国民主权、和平主义和基本人权保障的三大原则，为日本战后政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然而，从20世纪50年代起，随着美国默许的日本再军备过程，宪法的和平主义内容实际上已被架空。为摆脱一系列既成事实的违宪状态，长期以来，日本政界保守势力以“占领期宪法”“强加宪法”等为由，主张修改宪法，意在使日本成为拥有武装部队、自卫权等的“正常国家”。这种意图与其实践至今仍在继续。与此相对，战后各种护宪力量反对修改宪法，改宪—护宪的政治过程至今仍是战后日本政治的重要内容之一。

由于历史原因，日本宪法修改问题不但涉及日本国内的政治变动，也不可避免地会对东亚乃至整个亚太地区的国际关系产生巨大影响。因此，该问题也始终是国内外日本研究学界瞩目的焦点之一。但包括日本学界在内，现有研究对战后日本护宪运动及其政治影响的研究还远远不够。护宪运动是否可以简单地归结为和平主义运动？其兴衰的思想背景是否在于和平主义思潮的起伏？为什么20世纪80年代以来护宪运动的影响力呈现衰退？宪法问题的未来走向可能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这些问题仍有待进一步考察追踪。虽然政界保守势力修宪意图强烈，并长时间占据国会多数席位，但由革新政党、日本国民和知识分子等构成的护宪力量在历史上曾切实遏制过政府的改宪进程，今后也仍有可能发挥重要影响。在第二次安倍内阁制造又一次宪法危机的情况下，关注护宪运动及其思想背景的整体变化具有现实的必要性。本文将主要研究战后日本知识分子护宪运动发展变化的过程，并着重分析其发展变化背后的思想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