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献公偏信宠姬

晋献公偏信宠姬

晋（春秋诸侯国，都绛，位于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南）献公原先有八个儿子，其中太子申生和重耳、夷吾三兄弟贤能，受到晋献公宠爱。太子申生的母亲齐姜是晋献公的正妻，已经去世。

晋献公十二年（前665年），晋献公宠爱的骊姬生下儿子奚齐。晋献公偏爱奚齐，随之疏远太子申生、重耳和夷吾。

骊姬想让奚齐取代申生为太子，碍于申生、重耳、夷吾三兄弟关系亲密且行为端正。她向与之私通的宫中艺人施吐露心曲，施为她谋划说：“对申生三兄弟，表面上要看重他们，使他们离开都城，各自去镇守一个地方，暗中设法把他们整垮。”骊姬采纳施的计策，向大夫（朝廷中等级别的官员）梁五和东关五行贿，要他们向晋献公建议，把太子申生、重耳和夷吾三兄弟分别派到地方任职。

梁五和东关五顺应骊姬要求向晋献公进谏说：“曲沃（位于今山西省闻喜县东北部）是君主宗庙所在的地方，蒲地（位于今山西省隰县东北部）和屈地（位于今山西省吉县北部）是边防要地。这些地方只有派太子申生和公子重耳、公子夷吾去镇守，主上才能放心啊！”晋献公觉得二人说的有道理，对卿相（宰相）大臣说：“曲沃是我祖宗传下来的地盘，蒲地西面是秦国（都雍，位于今陕西省凤翔县南），屈地与翟国（位于今陕西省延安市东至黄河以西地区）接壤，不把太子和重耳、夷吾派到那里去镇守，我不放心。”于是，晋献公派太子申生镇守曲沃、重耳镇守蒲地、夷吾镇守屈地。

晋献公十七年（前660年）冬天⁽¹⁾一天夜里，骊姬哭着对晋献公说：“我听说太子申生在民众中很有声望。太子对人说，父君被骊姬迷惑了，国家将要遭殃。君公您就把我杀掉吧，这样做才能消除后患啊！”晋献公大为惊讶，随口说道：“这怎么可能？”他见骊姬哭得伤心，对她抚爱一番。骊姬说：“要不然，君公您就把君位让给太子，我情愿同您过普通百姓生活，免得担当罪名。”晋献公说：“这亦不可能！让我想办法来教训太子。”骊姬说：“与其无故处罚太子，还不如让他去讨伐狄国（晋国北方部族，亦称翟、戎。东山是其部族的一支）。他如打了胜仗，国家会得到好处；如果打了败仗，再处罚他也不迟。”晋献公听信骊姬的话，决定派太子申生领兵攻打东山（位于今山西省昔阳县东南）。

国卿里克就此事向晋献公进谏说：“太子的职位是朝夕侍奉君主。君主出行，太子通常是留在京都代行君主权力。太子如果随从君主出行，也只是为了安抚将士。率领军队出征，这不是太子的事情。万一打了败仗，今后还怎么扶持太子？”晋献公回答说：“寡人有许多儿子，还不知道这太子之位，今后会是谁的。”

里克听晋献公这么说，没有再说什么。之后，里克约见太子申生。申生早察觉父君有废黜其太子位之意，听说派他领兵出征，向里克问道：“我将要被废黜，是吗？”里克安慰他说：“太子应当自勉自励，君主让你领军出征，正是相信你，怎么会废你？做太子的，应当害怕背上不孝的恶名，而不应担心能不能继承君位。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就能避免祸难。”

太子申生接受里克的劝慰，率兵打败东山皋落氏。

晋献公十九年（前658年），某天，晋献公私下对骊姬说：“我想废黜申生太子位，让奚齐取代他。您看怎么样？”骊姬故作惊异，流着眼泪说：“君公把申生立为晋国太子，这是各国诸侯都知道的。太子数次带兵打仗，在民众中威信很高。君公怎么能因为我这个贱妾，而废掉正房生的嫡子，改立偏房生的庶子？如果君公执意要这样做，我只好自杀！”晋献公听骊姬这么说，把废立太子之事暂且搁下。

晋献公二十一年（前656年）冬天，骊姬派人向申生传话说：“君上梦见了齐姜，太子近日须祭祀母亲的魂灵，然后把祭肉献给君上。”太子申生信以为真，特意去新城（曲沃）齐姜祠庙祭祀去世多年的母亲，接着派人将祭肉送往京都绛，献给父君。

晋献公当时正在郊外打猎，听说太子申生献来祭肉，令人将祭肉存放宫中。骊姬乘机在祭肉中放入毒药。晋献公回宫后，厨师把祭肉端上宴席。晋献公伸筷准备食用，骊姬连忙制止说：“这祭肉是太子从老远的曲沃派人送回来的，需要检验以后才能吃。”晋献公随手拈了一块祭肉丢在地上，肉块下的地面立刻隆起。晋献公大吃一惊，又投了一块祭肉给狗吃，狗吃下立即倒毙。他又令人送一块祭肉给一个小宦官吃，小宦官吃下当即死亡。晋献公勃然大怒，认定是太子申生投毒害他。这时，骊姬当着众侍臣的面号哭道：“太子好残忍啊！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要谋害，何况别人！明知父君已经是垂暮老人，竟然等不及了，急于想取代君位，要把君主害死哟！”

转而，骊姬向晋献公哭诉说：“太子所以要对君公您下这个毒手，都是因为我和奚齐啊！请求君公让我母子俩到别的国家去躲一躲吧！要不然，就让我母子俩自杀，免得我母子俩遭太子残害！当初，君公想废掉太子，我还极力劝阻。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我差一点反而遭到太子暗害！”晋献公怒不可遏，下令将太子的老师杜原款处死。

太子申生闻讯后，十分忧惧。他知道事情一时难以说清楚，只好去新城母庙哭诉。有人开导太子说：“毒药是骊姬投放的，你为何不去向君主说明事实真相呢？”申生回答说：“父君老了，没有骊姬，睡不安神，吃不香甜。如果把真相说清楚，父君会同骊姬翻脸，这对父君没有好处。”有人劝太子投奔他国，申生回答说：“背上弑父恶名，逃到别的国家去，有谁愿意收留？我想好了，只有自杀这一条路。”于是，太子申生在其母庙自杀。

此后不久，重耳和夷吾从蒲、屈两地回到京都，拜见父君。有人对骊姬说：“二位公子回来，会在其父君面前怨怪您害死申生。”骊姬感到恐惧，又在晋献公面前谗毁重耳、夷吾说：“太子往祭肉里放毒，重耳和夷吾事先知道。”重耳和夷吾听说骊姬又在父君面前谗害他俩，非常害怕，各自逃回驻地，加强防守。晋献公对重耳、夷吾不辞而别大为恼火，竟真的相信他们与申生同谋。

晋献公二十二年（前655年），晋献公派军队去攻打蒲。重耳逃奔其母亲的故国翟国。晋献公又令军队去攻打屈，夷吾据城固守，朝廷军队一时没有攻下。

晋献公二十三年（前654年），晋献公派大夫贾华领兵攻打屈，夷吾兵败，逃到梁国（都少梁，位于今陕西省韩城市南）。

晋献公二十五年（前652年），晋献公怨恨翟国收留重耳，派兵攻打翟国，在齧桑（又名采桑，位于今山西省吉县）被翟军击败。

晋献公二十六年（前651年）九月，晋献公病逝。里克乘机率兵杀死奚齐及其母骊姬。之后，秦国军队护送夷吾回国，里克等人拥立夷吾，史称晋惠公。

《史记》卷三十九《晋世家》

《国语·晋语一·优施教骊姬远太子》

《国语·晋语一·优施教骊姬谮申生》

《国语·晋语一·申生伐东山》

《国语·晋语二·骊姬谮杀太子申生》

【简评】

这是一起典型的后妃乱政事件。晋献公宠爱偏信骊姬，疏远迫害太子等三子，以致身后家破人亡，令人触目惊心。后妃乱政固然祸国殃民，但不能因此而对后妃的政治见解一概否定。决定因素还在君王自己。

【注释】

(1)下文申生伐东山，《左传·闵公二年》（前660年）记为“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