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机制与行动的内涵

四　“法人行动”：形成机制与行动的内涵

同自然人一样，“法人行动者”也拥有自己的资源和利益，并通过一定的社会行动来实现自己的目标。那么，“法人行动者”是如何形成的？法人行动的具体内容有哪些？

（一）“法人行动者”的形成：规范与社会选择

“法人行动者”的形成过程实际上就是规范的建立，以及由个人选择到社会选择的过程。自然人在社会中行动是分散的和多样性的，由于资源分布的限制，个人往往无法独立实现自己所有的利益需求，于是就产生了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与交换，在科尔曼的理论视线里，这种交换所涉及的主要是“控制权”，规范的发展就是行动一方的控制权向另一方转移的过程，其间，一方面，行动者放弃了个人权利，成为被支配者；另一方面，由他们构成的集体又可以支配他人的行动，因此他们也是支配者（不过在很多时候，或许他们失去了很多，但得到的却很少）。在科尔曼看来，微观—宏观转变的关键就是个体之间的权威和权力分配关系的建立，以及“法人行动者”中的从属关系的进一步产生。在这里，规范本身成了一种过渡——它是一种超越个人的实体，它是某些个人权利的集合，这种集合限制或鼓励目标行动者的行动。

现实中，一定规范的实现需要一定的社会结构相“配合”，如家庭的社会地位越低，父母使用内在惩罚手段的可能性越小；在人口自然流动比较频繁的大城市，子女行动对家庭利益的影响越来越小，则父母就越来越少地使用内在的惩罚手段，于是外在的惩罚手段（规范措施）就成为主要措施。^[24]当社会结构无法保证规范人们实现自己的利益时，便出现了实力超过规范的法人实体。由于规范性质的不同，所形成的法人组织也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工会之类的组织，它有所谓共同性的规范形成，即各方有共同的利益所在，在这类组织当中，规范的受益者和它所针对的“目标行动者（受规范限制的人）”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工会的成员）。另一类组织，比如学校，其形成基础是所谓“分离性的规范”，它的受益者（学校）和目标行动者（学生）不同，所以规范的实现就需要借助一定的强迫性手段，如学校中的校规校纪。^[25]

科尔曼提到，在权利的让渡与分配过程中有一个问题需要分析，即个人将何种权利让渡给集体，何种留归自己，才能符合理性行动者的利益？合理性的标准应当是：当一种行动其外部影响造成的损失，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大于其带来的收益时，行动者便会把控制此行动的权利转让给法人行动者。

在规范建立的过程中，“法人行动者”接受了个人所转让出的对资源和行动的“控制权”，自然地拥有了一种独立于任何个人的“资源”，并形成了自己的利益取向，与此同时，“法人行动者”又通过一定方式将这些资源分配到组织中的各个职位上，委托处于该位置的代理人替自己行使相应的权利，于是，组织运转了起来，法人行动也随即出现了。

或许有人认为，现实生活中许多“法人行动者”并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建立的，很多时候是组织先成立，然后陆续有人参加进去，将自己的行动控制权转让给组织，并获得一定职位的。比如工厂成立后招募工人，社团成立后招募成员等等。这里要说的是，科尔曼的法人行动其实也是一种“理想型”，我们可以理解为，它所涉及的规范建立和“法人行动者”的出现过程只是理论假设的最初时的情形，现实的情况可能与此并不一致，不过这种理论起点和研究视角可以使我们更好地理解“法人行动者”的特征。

（二）内部行动系统与宏观社会行动单位

法人行动的基础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结构：法人及其成员互为支配者与被支配者，因为个人将某种权威让渡给法人，法人有权对其进行支配；同时，个人还保留有一定的自主权利，必要时甚至可以对法人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如用投票来影响集体决策等），科尔曼将法人及其成员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称作“一种巧妙的社会创造”。^[26]

在科尔曼的理论框架中，法人行动和自然人的行动一样，也是一种理性行动，只不过是不同层面上的理性行动。作为社会行动者，法人与自然人一样，其行动过程就是通过对资源的控制来谋求最大利益的过程，所不同的是，法人行动者需要制定规范以维持其存在，而且其行动要通过代理人的工作来实现。现代社会，法人行动有以下两种类型，一是法人与自然人的互动，二是法人与法人的互动。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法人行动实际上具有双重含义：

1.法人内部行动：作为行动系统

法人组织都是一定成员的特定组合，每个成员在其中占据不同的职位，组织行动的目标要在内部交换过程中形成，组织的运行需要各个职位间的联系和配合，因此它本身就是一个行动系统。这个行动系统的许多问题和规律实际上是组织理论所研究的范围，对于这部分内容将在本书的第三章进行具体的分析。

2.宏观系统中的法人行动：作为社会行动者

法人组织不仅是一个行动系统，而且还是一个行动者，是在相对宏观的社会系统中进行的会活动的行动者，法人与法人、法人与自然人的互动构成当代社会行动的主要内容，作为理性的社会行动者，法人组织与其他社会行动单位之间产生的矛盾冲突也成为社会问题的重要根源。在本书的第四章我们将对这些问题进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