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近地触摸梦想

那么近地触摸梦想

金秋的一天，院长淡淡地说：看你也辛苦，想去西藏吗？我全身兴奋的细胞被激活：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我最向往的就是雪域高原！

这是我孕育近半个世纪的梦想啊。

我七八岁时，看了描写地质勘探队野外风藏露宿找矿的书。我被书中的情景所吸引，便立下宏愿：长大做地质勘探队员，为祖国寻找宝藏，踏遍广袤的山山水水，最先去的地方就是世界屋脊。

斗转星移，几十年的岁月在时间的长河中流淌，逝去。

我在想：人啊，原来是可以那么近地触摸自己儿时的梦想！

火车承载的梦想

我们去拉萨参会。2008年9月16日晚，乘坐k951次列车从银川出发，踏上进藏的旅程。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序曲。真正帷幕的拉开，要到从兰州起程的时候。

第二天下午，乘17：45分从兰州出发的K917次火车。列车驶向西宁—格尔木—可可西里……

还沉浸在兴奋中，被列车员通知填写“健康登记卡”。我匆匆填好交了差。别说我没有列举的五种病，就是真有我也不能说有啊，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从格尔木开始，车厢里就开始迷漫式供氧。在青藏高原上，一条举世瞩目的钢铁巨龙，突破生命的禁区，穿越戈壁大山，飞架裂谷天堑……世界上没有哪条铁路能带给人如此的震撼和激动！

在常年不化的雪山背景中，我看见了11.7公里长的清水河大桥，飞架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腹地。在大桥下面，1300多个桥孔供藏羚羊等自由迁徙。我见到了几小群，每群不超过10只。列车员说她见过一次几百只从桥下穿越，非常壮观。

14：03分到达海拔5072米的唐古拉车站，我原来不重的头痛加剧了，可能就是高原反应吧。

眼前出现一个很大的湖。蓝天上游走着白色的云，比天还蓝的湖水静静地望着飘逸的云，几头牦牛在湖边悠闲吃草，散落在青草中的帐篷冒着缕缕炊烟，远处的雪山好似凝固的波涛起伏的银涛！那是用语言形容不出的宁静、纯粹、美妙与浪漫，我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圣洁之情犹如湖水注入又轻轻地拍击着我的心灵，也减轻了头部不适的感觉。

17点多到达水肥草美的那曲。尽管我提醒自己：动作要慢。但是一看到美景，就从顶铺蹭地跳下来，忙着拍照。这时身体感觉明显的不适，列车员让我吸了氧，我倒头便睡。

迷迷糊糊中被同行的包姐叫醒，吃了甘肃社科院图书馆长袁懿送来的兰州烤鸡和康哥泡的方便面及北京的水果，体力又恢复了。21：50分，我终于踏上一直向往的世界上最年轻的高原。

晚上住在拉萨色拉路的金桥饭店。西藏社科院次旺馆长给我们戴上了洁白的哈达，让大雨中的我感受沁入肺腑的温暖。我带着吉祥的祝福，在疲惫中入眠。

滋养生活的吉祥

第二天早晨，我被狗撒欢鸡啼鸣猫寻娘的欢叫声唤醒。拉开窗帘，窗前是一排排白色的平房，每家的屋顶都飘动着风雨漂洗过的五彩经幡。这些传递吉祥的经幡，在远处雪山的衬托下，显得是那么的质朴、纯洁、张扬和好看！

走进开会的国际会议室，特别宽敞的空间被吉祥的图案充满。大门、房顶、墙壁、条桌、椅子，还有椅子上的毯子，所有可装饰的地方都精心布局，挂着吉祥八宝图，装饰着花纹。图案用镂空雕花的精湛工艺，突出金黄、红、蓝色，还配有粉、绿等色，既透露尊贵和古朴之韵，又散发吉祥与喜庆之情！

饭店门厅显眼处，敦实的底座上置放很大的吉祥斗，镂空的吉祥图案装饰。里面装有青稞，上面插着簇簇大麦穗，环绕着条条哈达。

第二天上午散会后我们来到八角街。店铺门口和货架上，挂满五彩的吉祥结，店铺名字也起的好，例如“藏宝轩”“天堂眼”“扎西得勒”呀，都散发吉祥的韵味。大街上的三轮车统一装饰，顶子、座位向外的两侧涂有吉祥的花纹。行走的藏族人手握摇动的经轮筒，彩色的民族服装、安详的神情传递着对吉祥的追求。

接下来，我们去了罗布林卡、山南、林芝等地，不论是途中山上和建筑物悬挂的经幡，还是人乃至牛羊的饰物，都表明对于藏民族对于雪域这块神秘的土地，吉祥是现实的存在，更是生活的期盼。

罗布林卡，意为宝贝园林。新宫有吉祥天母的蒙面像，她短暂的人生是一个凄美的感人故事。藏族人爱戴她，视她为守护神。她不舍昼夜，守护着拉萨城的吉祥与平安。

我们沿雅鲁藏布江东去，来到西藏的第一宫殿——雍布拉康。宫殿并不高大，因为建在山顶，周围又没有建筑物，便显得气度不凡。在高耸的山顶，似乎是在蓝天中飘扬着长长的串串经幡，成为一道独有的靓丽风景。有人出售，10元钱一长串，并代步为你挂上山顶最高处。卖者鼓动买家，但当听到我的同伴说自己信仰不同的教时，少妇露出理解的笑容。

我们在去“小江南”林芝的途中，游览了巴松措圣湖。湖水呈碧蓝色，湖心有一小岛，四周环山。我们上岛时丽日当空，游览差不多了，雨便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急着往回赶，雨又淅淅沥沥小了许多。这时出现了不期而遇的美丽彩虹，我们高兴地和彩虹合影。

在返回的路上，我看见一幅至今让我感动的情景。湖边的绿色草地上，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身穿粉色藏袍，自编自演歌舞：再见彩虹。她仰望彩虹忘情地唱着跳着，那是幼小心灵对美好对吉祥向往的由衷表达啊。

当然，还有其他的表达形式。我们还看到不论博物馆还是宾馆，不论是著名寺庙还是乡村小店，门把大都系着五彩哈达编织的平安吉祥结。墙上多喷绘吉祥符号的图案。去林芝路上，看见一个颇有创意的店名：德庆歌声批发部。还看见一个极小的店，挺大的牌匾跳动大红的字：惠好吉祥商店。路上见到的牦牛，多在犄角或脖子上系着彩绸。在布达拉宫广场上，朝圣的人牵的小狗，狗脖套着红色项圈。

会议结束前，西藏社科院宴请会议代表。整个藏宴弥漫着浓郁的吉祥氛围！舞台中央是布达拉宫的模型。餐桌是大方桌，四周摆着四把长椅，上面铺着编织宝花宝瓶的毛毯。所有富于特色的装饰都传递着祝福：吉祥如意！吉祥羊头是第一道菜，羊头上盛开着寓意吉祥的雪莲花。吉祥舞是第一个歌舞，身着鲜艳民族服装的青年男女载歌载舞，表达对民族和高原的赞美。

宴会上，主人不劝酒，但自己真诚地努力喝。置身热烈的场景，新疆、云南、甘肃、江西等省区的代表，纷纷上台，跳着唱着各民族的歌舞。我在献诗中接受三条哈达，走下台来把哈达又敬献给西藏政协副主席、西藏社科院院长白玛朗杰，他又把吉祥的哈达和酒转赠别人。吉祥的祝福互相感染，互相传递。

融入生命的虔诚

到拉萨的第二天，我们就去了大昭寺。远远望去，大昭寺的上空悬挂着一轮朝阳。她光芒四射，照耀在寺顶金色的神像和广场上高扬的经幡上。

已经有很多人拿着转经筒，只身一人或牵了小狗开始围绕大昭寺转经。我随着转经和磕长头的人一起顺时针前行。在两边店铺和摊位五颜六色的工艺品中间，在熙熙攘攘的中外观光客中间，他们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虔诚。右手转动转经筒，左手数着念珠，口中不停地诵念六字真言。我仔细看了许多转经者的眼睛，那里没有一丝杂念，被圣洁之光充盈。我理解了《可可西里》的诗句：你看过磕长头的人没有？他们的脸和手都是脏的,可他们的心特别干净……

在转经路上和大昭寺前都有磕长头的藏族同胞，他们一遍遍地站起、跪下、伏地，用身长丈量道路，用持之以恒的艰辛诠释对信仰的忠诚。

在大昭寺，在布达拉宫，在我见到的所有寺庙，朝佛者很多，每个人都要给长明灯添酥油，向神佛祈祷。他认定：他的酥油、他的虔诚、他的心愿都将融化在这个永远燃烧的伟大光明里了。

人们似乎为宗教活着，宗教以巨大的神圣感和魔力支撑着生命；人们活在信仰里，信仰赋予生命以存在世界上的意义。

藏族人融入生命的虔诚感染了我，从未在寺庙许愿的我，在大昭寺觉悟释迦牟尼主殿前许了愿。同伴问我怎么许了那么久，我笑而不答。是啊，我也真是贪心：人类和平、祖国昌盛、宁夏发展、社科院兴旺、诸家吉祥、老爹长寿、小家平安和女儿快乐。全球的高度，还是导游对待班禅和达赖的一句话引发的，公的私的大的小的都说了。

在西藏的几天里，当我站在雪域高原神奇的土地上，当我虔诚地注视气势恢弘的布达拉宫，当我深情地看着无与伦比纯净的蓝天白云，当我大口地呼吸弥漫浓郁藏族文化的清新空气，我一直被西藏挡不住的美所折服所赞叹所牵引。

我越来越感到：藏族的信仰有一种美感。这美感由厚重、虔诚、坚定和固执等要素构成。这美感是宗教的也是世俗的，属于人也属于神。执著的信仰支撑藏族人以极其罕见的坚韧精神创造独特的文化，例如建筑艺术、绘画艺术、雕塑艺术、编织艺术，装饰着脚下属于自己的土地。

藏族人生活在宗教中，宗教情结深深地根植在人们的生命里。

如今，我从拉萨回来了。西藏之旅对于我好似一个神秘的梦，西藏的美把我的梦想涂成了缤纷的吉祥。

原载《思想财富》200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