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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横祸,奋斗一年白辛苦

时间:2022-07-1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今年二十六七了,光棍一人。此后,屯子里不知道谁送给他一个外号,叫“厌忤”。现在,老乡们背地里,连姓都不提,干脆管他叫“厌忤”。这两天,厌忤手里的钱,又造光了。直叫唤,嘟嘟囔囔地说:厌忤跟在于有德的后头,经过灶坑旁边柴火堆时,他嗖地一下子从裤兜里掏出一颗子弹,迅速地扔到里头,顺脚一踢,用乱柴火把它盖了上。

于有德吃罢晌饭,正要去牵买妥了的小牛。听门外有人喊:

“于有德在家吗?”

“谁呀?”于有德一边问,一边迎了出去。

“噢。朱警长!请进,请进。”

朱警长,本名叫朱雁舞。今年二十六七了,光棍一人。高个子,瘦得像个大虾,这小子,从小游手好闲,偷鸡盗狗,不学好。九—八事变后,借着柳树村警察署长孙金富是他转八道弯儿的姐夫,当上了警察。从打肩膀上扛上“豆腐牌子”以后,他更加放荡,无所不为。喝大酒、耍大钱、逛窑子、玩女人,好事打灯笼找不到他。坏事呢,没有—样他不干的。他妈看不上这—套,不住嘴地劝说他:“要学好,不要叫万人骂。”他呢?根本不听,不但照旧干他的,而且变本加厉。有一天,他妈又劝开了他,他竟翻起了眼珠子,骂他妈是闹事的妖精,不死的老鬼。他妈一憋气,悬梁上了吊。此后,屯子里不知道谁送给他一个外号,叫“厌忤”。也许是名副其实,很快就传开了。现在,老乡们背地里,连姓都不提,干脆管他叫“厌忤”。这两天,厌忤手里的钱,又造光了。今天单独从警察署溜出来,钻到西沟,就是想找个空子,弄点儿“实货儿”。头晌,他摇摇摆摆,东家进,西家出,踅摸了半天。听说于有德前儿个卖了三石豆子,钱还没出手,这小子耗子眼珠一轱辘,咔吧咔吧他那薄眼皮,来了个坏道。

他见于有德有礼貌地请他进屋,丝毫没有客气。左手扶着洋刀。右手前后一悠荡,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没迈上两步。“嘣噔”一下,脑瓜子撞到了门框上,疼得他揉搓着脑门。“哎哟!哎哟!”直叫唤,嘟嘟囔囔地说:

“这,这也是人住的房子!”

于有德明知道这是骂人,还是满脸赔笑,低声下气地赔着不是。

“真是对不起,对不起!快,快到屋里看看撞坏哪没有?”

厌忤一拎胳膊,“得了!简直是灶坑!你头前带路吧。”

厌忤跟在于有德的后头,经过灶坑旁边柴火堆时,他嗖地一下子从裤兜里掏出一颗子弹,迅速地扔到里头,顺脚一踢,用乱柴火把它盖了上。

厌忤走进里屋。慢腾腾地端坐在炕沿上,把挎在胯骨上的洋刀捞了过来,夹在了两条瘦腿的当央,双手拄着,笑眯眯地说:

“怎么样,今年过得不错吧?”

于有德苦笑了一下。

“种地的,能有啥不错的。不饿着就算好的啦!”

厌忤嘿嘿一声干笑。

“家里有黄金,外边有戥子,穷富瞒不过别人。”

于有德他妈,在旁边解释道:

“朱警长,你也不是不知道,俺他爹叫飞机给炸死后,家里失去了主心骨,干活的只剩下你兄弟—个人,又是不懂庄稼活计的青头愣。能有啥脓水。”

厌忤眼皮—翻。一声冷笑,对着于有德他妈道:

“当然喽,这年头光靠种地,倒没大来细。你儿子庄稼地不行,但是别的可不赖呀!来个百八的,那真是易如反掌,只消说一句话就行。”

于有德一听,知道这小子话里有话。不知道他安的什么下水,这时,他妈可沉不住气了,在一旁忙说:

“朱警长,咱们可是老亲老邻呀,俺有德整天光知道低头干活,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

厌忤哪里肯耐住性子听老太太磨道,他拉拉个脸对于有德说:

“咱们打开鼻子说亮话吧,嘿嘿,野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警察署接到密告。告你私通土匪,匿藏弹药,企图谋害良民,扰乱治安。”这小子干咳了两声,继续说:“今天你就照实说吧,弹药都藏到哪里了?赶快交出来,免得带到警察署,身子受苦。”

于有德一听,急了。

“朱警长!你们官相,办事情可要经过查对,不能红口白牙冤枉好人哪!”

“冤枉好人?”厌忤眼珠子斜视着于有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墙再厚,也没有不透风的。要是自己不交,翻出来可不好看了。”

于有德没干过这样事,当然不怕他翻。

“朱警长要是信不着,那就请便吧!”

“既然如此。对不起啦。”厌忤说罢,站起身子,动手动脚翻腾起来。

“子弹!”

厌忤像猎到宝物那样,急忙哈腰拣了起来。紧紧地掐在手里,好像它会长腿跑了。他把子弹举到于有德脸前,冷冷地说:

“还有啥讲的?说吧,都放到哪里啦?”

于有德猛一看,有点儿傻了!“哪来的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一转身走到里屋。冲着他媳妇玉珍说:

“这子弹你看见过没有?”

玉珍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想了半天,为难地说:

“今儿晌午煮饭,我还打扫乱柴火啦呢,也没看见这吓人的玩意儿呀!”

厌忤在一旁插言道:

“别装腔作势啦,戏唱的可倒挺像。”

于有德他妈,一见翻出了子弹。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忙上前赔礼。

“大侄,咱们是老亲老邻啦!有德是我的儿子。你想想,当妈的能叫他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吗?八成是,上回打这路过的那帮……落下的。”

厌忤恨不得往这上头提:

“这不就得了。我知道,你们和‘压东洋’有勾搭,上回他们打这里路过,你们特意给煮的鸡蛋吃,我早就知道,你儿子给他们拉线。”

老太太扑过去。拽着厌忤的胳膊。

“老朱家大侄,这大天白日的,你,你可不能这么说啊!”

厌忤眼皮不抬,威吓着说:

“真想不到于有德会干起这个买卖。哼!勾结土匪,隐藏弹药,这要叫日本人知道,二话不问,拉出去就砍头。”

老太太继续苦苦哀求:

“大侄子,这是没有影的事啊!不管怎么的,看在我死去的大嫂,你妈的身上,也得帮这个忙,咱们脑瓜皮薄,戗不了这个呀!”

厌忤见时机成熟,转了个弯儿,张口要了价钱。

“是啊,人不亲,土还亲呢。我怎么能瞅着大兄弟杀头不救呢!”他摸了摸他那个小脑袋瓜,说道:“半年前,在刘忠家里,搜查出一个空子弹壳,他就被警察署抓去押起来。”他变得很小声而诡秘地说:“要不是他儿子凑了三十块钱,我在署长面前又给担了保,刘忠还想出来?早没命了!”

于有德听了这话,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来意,“这不明明是熊人吗?”他气愤地说:

“朱警长,老刘家能拿三十块钱,我于有德可拿不起!”“嘿!”厌忤一声冷笑,“这我可就没办法了,对不起,本人是奉命前来的,不敢擅自作主,跟我走一趟吧。”他拉长调子,怪声怪气地说:“要是署长原谅了,罚不押,大哥我看着不也好吗!”

于有德朝外屋地一摆脑袋。

“那好,请吧!”

厌忤一边站起来。一边说:

“可别后悔!”

于有德他妈死死拽住厌忤。

“大侄!不能走,不管怎么的,你得帮忙,不能带他走。”

厌忤瞅也不瞅地说:

“这年头,办啥事没钱能行呢!我一个大子儿捞不着。大兄弟要去,怨不得你大侄儿无情。”

老太太心里明镜的,给你戴上啥帽子,你就得戴上啥帽子,想摘也休想摘掉。要是儿子真被带走,那还能得好吗!“通匪”,这两个字就送了你的命。想到这,更是不肯松手。仰脸朝厌忤哀告着说:

“俺们家,没有那么多钱拿呀!你回去多给说上几句好话,俺们少出点儿吧!”

于有德想起家里只有买牛的钱,想起过年种地的困难。焦急地说:

“妈!咱不能花这个钱。我去跟署长讲理去!”

他妈回手一巴掌,把他扒拉到一边,“去你的!”仍旧对着厌忤说:

“别听他的,你们——不,署长少花点儿吧!”

厌忤看出老太太舍不得儿子,越发不肯落价。

老太太急了。

别这么说,大侄子!三十块钱真不趁啊。前儿个咱三石豆子一共才卖了二十四块钱。”她转脸朝儿子伸出手:“拿来,给妈……快给妈吧!”

老太太把钱捧到厌忤的胸前:

“全家的钱都拿出来了,你回去给说几句好话。可怜可怜俺们吧!”

厌忤原来探听出的就是这个数,知道再逼也逼不出油水来,一边伸手把钱抓过来揣在兜里。一边假仁假义地说:

“真没办法。看在乡亲的面上,那几块钱,我给垫上吧。”说完,一溜烟地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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