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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哈”溯源

时间:2022-03-0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1996年,贵州省人民政府批复同意将这部分人认定为畲族。贵州畲族贵州畲族概况畲族,又称“山哈”、“山客”、“畲客”等,散居于闽、浙、赣、粤、皖、湘、黔等省的100多个县市。其中,麻江县的畲族人口为32358人,占该县总人口的16.66﹪。负而走入南山,生六男六女,自相配偶,其后子孙繁衍。这正是广东凤凰山畲族的祖源传说中,帝喾不许盘瓠子孙与“外人”联姻的根源。盖经三年,产六男六女。盘瓠死后,自相配偶,因为夫妇。
●“山哈”溯源●_黔岭山哈嗣:畲族

说起畲族,大家的目光都会投向广东博罗、福建霞浦、浙江景宁,或者江西上饶,却很少有人知道贵州的畲族。而知道的人则认为,贵州的畲族尽管人数不多,却属于那种具特色、守朴诚,也可能是最贴近盘瓠本色的一个支系。就像本来不知道贵州,后来到了看了,就此爱上了贵州的人们一样。

畲族如何迁徙,又是几时进入贵州的?因本族无载,古人无考,于是今人也语焉不详。贵州畲族的口传史虽未说过自己来自广东、福建一带,但20世纪80年代贵州省进行过大规模民族识别考察,麻江县的考察队伍经湖南,过江西,到福建,通过相似性考察和共性甄别等方法比对后,确认贵州麻江、凯里都匀、福泉等地诸多村寨的“东家”,无论语言与习俗,都与广东、福建等地的畲族极为相似,应该属于畲族。1996年,贵州省人民政府批复同意将这部分人认定为畲族。

贵州畲族

贵州畲族概况

畲族,又称“山哈”、“山客”、“畲客”等,散居于闽、浙、赣、粤、皖、湘、黔等省的100多个县市。据2010年人口普查,全国畲族总人数为708651人,分布于祖国的东南及西南部。

贵州畲族的聚居区域以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麻江县为中心,旁及凯里、都匀、福泉等地部分地区的狭小区域,人口41524人(1996年统计数)。其中,麻江县的畲族人口为32358人,占该县总人口的16.66﹪。

盘瓠

古神话中人名。据《后汉书·南蛮传》、东晋干宝《搜神记》等书记载,远古帝喾(高辛帝)时,有老妇得耳疾,挑之,得物大如茧。妇人盛于瓠中,覆之以盘,俄顷化为犬,其文五色,因名盘瓠,《玄中记》作“盘护”。后盘瓠助帝喾取犬戎吴将军头,帝喾以少女妻之。负而走入南山,生六男六女,自相配偶,其后子孙繁衍。

那么,贵州畲族的祖先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史上赫赫有名,最早使用“斩首行动”结束战争的孤胆英雄——盘瓠。虽然干宝根据传说,在《山海经》里交代了他“另类”的身份,但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这个“另类”的盘瓠,事实上却有着极为高贵的皇族血统。否则,帝喾(高辛帝)又怎会允许他与皇室联姻?由此,盘瓠的子孙也就水涨船高,与上古“三皇五帝”之一的帝喾有了联系。这正是广东凤凰山畲族的祖源传说中,帝喾不许盘瓠子孙与“外人”联姻的根源。

就算撇开这层因果不提,单说盘瓠的出生,就非常另类地兼具了卵育、胎生两种方式,外貌则兼具了虫、犬、龙、人的特点。在囊括了上古民族“拜物”与“拜神”两个阶段的同时,也象征了人的起源与演变全过程。这种“全景式”的祖源形象,放眼世界各民族,有谁能既融现实与神话于一身,又真实虚幻如盘瓠的么?事实上,盘瓠不仅是一个可以傲视历史的真英雄,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真男儿,更是一个重诺守信的伟丈夫。关于这一点,《搜神记》与《山海经注》都说得很明白,本该高头大马、富贵尊荣、门第显赫的盘瓠,竟不爱江山爱美人,为了内心的一点纯美,成了历史上一个“落草”而“不寇”的贵族。

仅从《搜神记》的文字看,无论盘瓠或辛女,都可以称得上是人中的英杰,鸟中的龙凤。如果说盘瓠是一位具大勇,知取舍,淡名利,敢担当的伟丈夫的话,那么,辛女就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重情义的奇女子。《搜神记》中有关盘瓠和辛女的文字虽然短,但储存的信息量却很大。归纳起来看,至少几处关键的内容不容忽视:一是王的无能,二是臣的无赖,三是盘瓠的勇武,四是辛女的守信与决断。一方面,无“弱”难以衬“勇”,无“赖”难以出“信”;另一方面,无“信”便难以见“执”。在国难当头而朝中无大将的时候,平日里似乎人才济济的庙堂,到此一筹莫展,原来是群银样“镴枪头”!值此关键,盘瓠越众而上,尽显了一身胆气;只身赴敌获胜,又傲视了无数的英雄!——然而群臣兑现奖惩时,遇敌萎靡的又活过来建言,危难不再的君主就开始犹豫,幸而有辛女,王才“惧而从”,这才有了后续,有了畲族。

《搜神记》

一部记录古代民间传说中神奇怪异的故事小说集,作者是东晋史学家干宝。其中大部分故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人民的思想感情,是集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之大成的著作。全书搜集了古代神异故事共四百多篇,开创了我国神话小说的先河。

《搜神记》中关于盘瓠的传说

有老妇人,居于王宫,得耳疾。历时,医为挑治,出顶虫如蚕,妇人去后,置以瓠篱,覆之以盘。俄顷顶虫乃化为犬,其文五色,因名盘瓠,遂蓄之。

时戎吴强盛,数侵边境,遣将征讨,不能擒胜。乃募天下有能得戎吴将军首者,赐金千斤,封邑万户,又赐以女。

后盘瓠衔得一头,将造王阙,王诊视之,即是戎吴。为之奈何?群臣皆曰:“盘瓠是畜,不可官秩,又不可妻之。虽有功,无施也。”少女闻之,启王曰:“大王既以我许天下矣,盘瓠衔首而来,为国除害,此天命使然,岂狗之智力哉。王者重言,伯者重信,不可以女子微躯,而负明约于天下,国之祸也。”王惧而从之,使少女从盘瓠。

盘瓠将女上南山,草木茂盛,无人行迹。于是女解去衣裳,为仆竖之结,著独立之衣,随盘瓠升山入谷,止于石室之中。王悲思之,遣往觅视,天辄风雨,岭裂云晦,往往莫至。盖经三年,产六男六女。盘瓠死后,自相配偶,因为夫妇。

盘瓠是智勇的,辛女无疑也是智勇的。盘瓠的智勇,在于他知道自己为谁而战。于是功成归来百事无求,只求携手辛女上南山,这也很好理解;辛女的智勇,在于她能知轻重,能为知者争,愿为知者舍,无怨无悔,公主变成村妇,甘愿活成山里的蝴蝶。之后呢?之后是否亦如童话,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快乐幸福的生活?《山海经》、《搜神记》没有说,《后汉书》、《风俗演义》也没有说,但民间的家乘谱牒却都说了。广东菰岭、高楼之蓝姓保存的,绘于清同治九年(1870年)的“祖图”对盘瓠传奇的来龙去脉,就说得比较明白。该图从伏羲画八卦始,到盘瓠摔死建墓回灵终,共四十三图。由第二十六回“假公主被龙麒识破”起波澜,上承《搜神记》,下接民间传说,极似小说家笔法,饶有趣味。此后的主要节点,大致有“盘瓠奉召为驸马,洞房花烛”(三十回)、“高辛帝赐封盘瓠为忠勇王,奉旨荣迁”(四十回)、“忠勇王迁居会稽山驸马府”(四十一回)等部分。略叙背景以后,“祖图”交代了盘瓠、辛女三子一女的姓氏来源,帝喾赐盘瓠子孙脱徭免役的“特殊”政策后,笔触又回到正题,交代盘瓠“上闾山学法”(三十六回)、“游猎山林”(三十七回)、追山羊“跌岩而死”(三十八回)等。

畲族祖图

无独有偶,今湖南沅水的乡间,也有类似的说法。盘瓠携辛女回山,生下六男六女后,盘瓠巡山打猎的任务更加繁重了。他黑夜为人伴辛女,白昼变犬猎野物,辛女非常心疼,却又别无他法。一夜相处时,辛女抚其累累伤痕,既感动又哀怜,痛哭中忍不住,把盘瓠的秘密说了出来。不料却被儿子无意间得知,原来天天陪伴兄弟们打猎的狗,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他们非常震惊。因为担心被人耻笑,兄弟几个便合谋,在第二天打猎时,棒杀了毫无防备的盘瓠。晚间不见盘瓠归来,母亲追问几个儿子,儿子们这才交代了打死盘瓠的过程,并把责任推到了牛的身上。恼怒的辛女不及细察,就交代子孙,“此后历年祭祖,须杀牛来抵命”。据说,这就是畲族祭祖杀牛的缘由。沅水沿岸,至今还有“打狗冲”、“撂狗坨”等地名。

古画中的盘瓠与辛女

盘瓠是犬的说法,不仅正史通用,畲族民间传说及歌谣《狗皇歌》、《鳞豹王歌》等也承认(见法国远东学院藏品“安南谅山禄平州瑶人”的评王券牒,贵州、广西瑶族所存的评王条例牒文)。这些歌传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对正史简约叙述的“补记”。这些“补记”明快具体,丰富生动,有很强的可读性。如“有一天晚上,帝喾的皇后梦见‘娄金狗’(二十八宿之一)被谪到下界托生,醒来耳疼,三年未愈。皇上万般无奈,诏请一民间神医诊视,从皇后的耳中取出‘虫卵’一枚。这‘虫卵’一出世,百鸟即来朝奉,凤凰且歌且舞。就在百鸟翩翩起舞的时候,虫卵自行绽裂了,从中蹦出一条三寸长的小金龙。小金龙遇风即长,倏忽之间长至数丈,入空旋绕,向百鸟致谢,转身落地成犬首人身的奇人。人们据此称之为‘龙麒’”。《搜神记》中的“老妇人”,在这里也变成了有名有姓的“刘皇后”。而虫卵出世后谁来管?《山海经》虽没说,但民间说是由辛女来照顾的,这就又预伏了一段姻缘的由头。二人婚前,民间的传说补记了“蒸狗”,让人犬婚配有了有个合理的前提。至于盘瓠负女所上的“南山”是哪里?古代“武陵蛮”指认辛女岩,广东畲族则指认凤凰山。这就见仁见智,难以说清楚了。

寺庙中的盘瓠与辛女

在这片争论之声中,只有贵州的畲族格外冷静。他们不置可否,也一语不发。因为他们明白,就正史而言,盘瓠传奇到“南山”就终止了;但对于畲族而言,“南山”却只是他们生命的缘起,一段族别的源流史,由此才刚刚展开。

盘瓠的身世大致如上所述,但整体认同之外,也还有些别调。一是强调“虫”就是龙,有雷楠(四川音乐学院教师)、陈焕钧(潮州市音乐家协会秘书长)辑录《狗王歌》为证:“笔头落纸字算真,且说盘瓠的出身。当初娘娘耳朵起,先是变龙后变人。高辛娘娘耳里疼,觅了无数好郎中。百般草药都医尽,后来变出一条虫,虫既变出用盘装,皇帝日夜捡来养。二十四米给它食,后来变做是龙王。”二是出现了与“正史”不符的另类描述,见畲族宗谱式家谱《重建盘瓠祠铁书》(下称“铁书”):“……飞过海洋,七日七夜,随波逐流,直至燕王殿前。”后来“因功与三公主成亲,婚后生育三男一女,隐居会稽山七贤洞。”据“铁书”载,隋唐初年,朝廷还发给盘瓠子孙《抚瑶券牒》,并叮嘱他们要“随代流传,勿令遗失”。值得注意的是,“铁书”除列举盘、蓝、雷、钟四姓和二十六祖的名号与“官职”,详述盘瓠打猎身亡及祭奠的场景:“殡时长腰木鼓,长笛短吹,男女连声歌唱,窈窕踢踏舞蹈……”外,还特地点明畲族的祖籍是“南京”及广东、江浙、福建等地,不过盘瓠的子业孙业:“楚平王出敕,钟太后上一十八族,放行广东路途。只望青山而去,遇山开产为业。……各州,府县卫所,衙门巡司,水陆关津,屯堡官兵,里甲人等,验实放行,毋得阻挡。”畲民自此“永免杂役,……刀耕火种,自供口腹。”结合畲歌《火烧天》、司徒博《景宁敕木山畲民调查记》及畲歌“都是南京一路人”、“祖先死在南京大路上”等,可知广东省凤凰山等地,也只是畲族南迁后的暂居地,而非发源地。

贵州畲乡

我们虽然找不到畲族历史上“少与外人交”的直接证据,但却明白了他们即使散落在各地,却一直风俗不改,祖训不变的根源。贵州畲族与沿海畲族远隔数千公里,一直无任何往来,但语言习俗却很接近,就是一个极好的佐证。麻江县1982~1995年间的“民族识别调查资料”称:“新中国成立前,东家(畲族)只有部分男人粗通汉语,精通者极少。”新中国成立后至改革开放前,聚居区也只在接待外族客人时,“才使用汉语”。并且当时,东家人一般都不与外族通婚,“特别是不与汉族通婚”。截至1982年的调查显示:当地二百余对已婚夫妇中,“与苗族通婚的六对,与仫佬族通婚的四对,与布依族通婚的二十一对,与汉族通婚的一对也无”。由此看来,在盘瓠南迁的漫长历史中,尽管人们好像已“忘记”了畲族,但畲族却没有“忘记”他们一直秉承的血统。即使已经说不出所以然了,也依然按照惯性,对族群施行闭锁,并且甘愿自我放逐与“被放逐”。

这个判断也并非空穴来风,贵州畲族古歌里是有线索的。在贵州畲族的口头传唱中,盘瓠的故事比重虽然不大,但结合其承担消灾祛病、亡灵导引重任的《撵鬼词》、《开路经》与《嘎须词》,便知畲族传说中虚实并存,真假含混的情况的确存在。首先,《撵鬼词》主角蓝阿平、蓝阿月系真人神化,与盘瓠传说近似。其次,《开路经》、《嘎须词》提到的迁移线路,又明显分为古今两段:《开路经》中的线路名称,现在都无人知晓了;而《嘎须词》中提到的地点,多数依然耳熟能详。即使模糊的部分,也能一一访查出来。这就说明:贵州畲族的迁徙,远远不止一次!因为,只有剧烈的变动,才可能导致失传;也只有反复的融合,记忆才会含混到找不着自己。否则,相同区域同一民族的同题传说,区别不该这么大。

正如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样,人世间也不可能有无法解释的过去与全无过往的现在。换言之,再高的山,也有顶;再深的水,也有底。那么,贵州畲族的“底”在哪儿?是如畲族民间口传的“江西”,还是调查队确认的广东、福建?有待于今后进一步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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